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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唯故人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尤小七

    宋氏大厦总裁办有个大露台,无边的风吹进来,愈发显得楼层高耸,格局空旷,宋昱庭端着一杯白兰地,居高临下看城市的繁华。底下的马路车辆人流穿梭不休,远远看去,像盘卧的巨龙。

    屋内,几个工人正围着房间里外轻手轻脚拆着什么,须臾,几个被拆下的小零件放到了宋昱庭面前,为首的工人说:“宋总,监控头都拆了!”

    陈秘书用脚踢踢地上的摄像头,疑惑地看着宋昱庭,“宋总,您早知道常郁青在我们这安监控,为什么不早点拆,任由摄像头监控了几天?”

    宋昱庭晃晃手中白兰地,风吹得他白衬衫微颤,平日淡漠深沉的脸倒显出秀逸的姿态,他说:“不做戏,鱼怎么会上钩?”

    他话里有话,一旁张涛听懂了,笑道:“这常郁青肯定以为咱要一百二十亿拿地,照他的性格,多半要开到一百三十亿以上。”

    宋昱庭笑而不语,须臾才道:“这几天盯紧点他,为了这块地,他少不了要往他舅舅那跑。”

    张涛点头,“这还用你说!我巴不得他多跑跑,跑的越多,咱证据越多!”笑了笑又道:“原本我还想来场公平的较量,可这厮往我们这安摄像头,那我就不客气了,他所有车都被我安上了gps,只要他出行,管他是去找他舅,还是小南国的艾莉,都逃不出我的手心。”

    陈秘书噗嗤一笑,“这家伙肯定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他想监控我们,最后反被我们追踪了。”

    一群人对视一笑,宋昱庭道:“行了,鱼上钩了,死活都是他的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大张,绿城那块地怎样,竞争对手的价格都摸清了吗?”

    张涛点头,“你就放心吧!早清楚了!”

    陈秘书云里雾里,“绿城?宋总,您不是要拍金桥那块地王吗?怎么又变成了绿城?”

    宋昱庭品了一口白兰地,夜风刮入屋内,光影交叠中他深邃的眸里满是笃定,

    “谁要金桥的地了,它只是诱常郁青上钩的饵。”

    张涛跟着笑,“这一局,老胡发挥的不错。”

    宋昱庭轻压下巴,淡淡笑了笑。

    ※

    常郁青冒险拍下金桥地王,这么大的资金变动根本瞒不过去,第二天便被常老爷子知道了,老爷子气得半死——前几日他去中东出差,国内事务交由儿子打理,而常氏是个典型的家族企业,大权全在父子俩手中,如今老子一离开后局面就相当于皇上不在太子监国。临行前老爷子特意交代儿子不要再打金桥地王的主意,儿子也是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却没想到他前脚一走,儿子后脚便想法子将资金调了出来。调了不说,还是假传圣旨,借他的口吻拿的。

    常氏已不如从前了,20亿资金对以前的常氏不算什么,如今却是账户上所有的流动资金,常郁青将它全投去竞标,常氏账户基本就没什么余钱了。

    常老爷子气得血压差点冲破了指数,指着常郁青吼道:“你这个败家子!”

    骂归骂,保证金都交到了政府手里,老爷子只能祈求拍下这块地后,被儿子吹嘘得神乎其神的威尔斯能接手这块地,让常家垫付的保证金还回来。

    与他的提心吊胆相比,他儿子常郁青却轻松的多,竞标的资金与手续已全部办妥,常郁青就等着中标后将地转给威尔斯,自己轻松赚取高额佣金了。想想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十来亿佣金,常郁青有些迫不及待。

    万万没想到的是,事情他猜到了开口,却没猜到结局。

    他的确击败所有对手,中标了。

    正当他喜笑颜开地去找威尔斯时,事情却出现了大转折,对方不肯见面,只发来邮件说,自己的经济出了大问题,没有能力再买这块地了!

    常郁青蒙了,竞拍之前某下属就曾提醒过他要跟威尔斯合作,也该签个纸质合同,但他看在老胡的面子上,查清威尔斯的底细后便大事化简,只跟威尔斯口头约定,如今威尔斯人跑了,他即便要找威尔斯负责,也口说无凭了!

    如今一切真被江沅说中,威尔斯不要,而常郁青保证金已交,尾款无人再续,而他已经中标,保证金拿不回来,他骑虎难下。

    无奈下常郁青气冲冲去找老胡,老胡指天指地捶胸顿足:“哥们,我是真心想帮你呀!可我没想到威尔斯会发生这样变故!原本他是真心想要的啊!”

    老胡一副忏悔得只想剖腹谢罪的模样,常郁青再追究也没用,最后纸包不住火,只得回家跟老爷子汇报了。

    常老爷子气得不知说什么才好,抽了两大口烟后道:“能中标也能撤标,你赶紧撤标吧,这地我们放弃,不要了。”

    常郁青忙不迭去了,没去负责招标的办公室,直奔自家舅舅那。老头子得知此事后气得又是一阵骂:“我不是提醒你少往你舅舅那跑吗?上头最近风声紧!”

    常郁青安慰道:“没事,往年风声不也来过几次,舅舅不都好好的嘛!”

    老头子气得一拍桌子,走了。

    ……

    而城市的另一角,某豪华的公馆包房内,两个男人正在对饮,水晶灯莹莹照耀一室,沙发左边那个,正是上午还在常郁青面前捶胸顿足的老胡,此刻他端着葡萄酒,慢条斯理享受,而右边那个,则是常郁青如何都联系不到的威尔斯。

    酒液的潋滟中,两人碰了碰杯,齐声道:“cheers!合作愉快,友谊万岁!”

    说着又对视一笑,向虚空道:“兄弟!我们就帮你到这了!”

    ※

    常郁青这些天很急。撤标有几项流程要走,一时半会撤不了,常家还有一个大项目在建,后续资金本就不充裕,而如今流动资金都被常郁青挪作竞拍地王的保证金了,项目因资金不足而进程缓慢。

    为了早点撤标拿回钱,常郁青没少找相关部门,明着就不说了,暗着也没少打点,应酬吃饭就更不在话下。

    这边常郁青跟一群官老爷夜夜笙箫,而这边宋氏也在忙碌。

    这个周五的下午,公司照规定做每周总结,宋昱庭坐在最上位,依旧是往日的衬衣加西裤,表情深沉内敛,修长的指尖夹着一支笔,一面听下属的项目进展汇报,一面轻压下巴。

    会议结束后,宋昱庭将几个骨干员工留了下来,一群人自然谈到了常氏撤标的事,其中有下属略显担忧的说:“我瞧常郁青这阵子总跟上头的人一起出入,又是请吃饭,又是洗桑拿,要是活动好关系撤标成功的话,这一局咱就白费力气了……”

    宋昱庭掸掸手中烟,没回答下属的话,只是扭头看向张副总,“大张,是时候了,把那东西送上去吧。”

    下属们目光转向大张,“什么东西?”

    张涛露出一个高深的笑,而宋昱庭夹着烟,望向窗外的云卷云舒,烟丝自指尖萦绕而出,淡淡的烟草香气中,那波澜不惊的神态似包容天地经纬。末了他吐出一句话,“常郁青想撤,没那么容易。”

    他没有给出解释,话意却满满笃定,下属们云里雾里,却又本能的选择相信这个眼前风轻云淡的男人。

    他们追随了多年,熟悉到已摸清了他的脾气。

    不战则以,战,必把握充足,十拿九稳。

    ☆、chapter 12相约

    下属对宋昱庭的敬仰果然没错,宋昱庭的话一语中的,常家忙碌了好些天,撤标拿回保证金的计划以失败告终。

    消息传来时常郁青的脸都白了,常老太太着急地问:“怎么会失败啊?”

    常郁青亦是又惊又怒,“说什么我们不正当竞标!”

    一旁吃饭的江沅虽然不大明了商道,但待在常家多年,对这还是略懂得些——所谓不正当竞标,是指在招标投标活动中,招标者和投标者之间相互勾结串通,排挤竞争对手的行为。而常郁青先前为了中标,频频往相关部门跑,拉关系找人脉,不可能不被人知道。

    常郁青狠狠踢了一下脚下矮凳,骂道:“肯定是哪个龟孙举报,老子才被定为不正当竞标!”

    常老太太追问:“被认定不正当竞标会怎样?”

    常郁青抿着唇,表情很凝重,“在等消息呢,现在还不好说。”

    这时门砰地大响,常老爷子满身怒火推门而进,“还等什么消息!不正当竞标政府有权把保证金全扣,作为罚金!”

    江沅与常老太太惊呆了,常郁青也吓了一跳,“爸……没这么严重吧!这是二十亿啊,政府敢全扣!”

    “他们要是真扣,你能怎样?谁让你有把柄在人家手上!”老爷子气得胡子都在颤,指着常郁青鼻子骂道:“你这败家子,前些日子赔了宋氏五亿还不够,如今又罚二十亿!”

    常郁青震惊不已,“不可能啊,有舅舅在,谁敢说我是不正当竞标?”

    常老爷子道:“还敢提你舅,如今他都自身难保了!”见老婆儿子一脸难以置信,他补充道:“刚才传来的消息,人被纪委喊去了!”

    常家母子大惊失色,“纪委?”

    “是啊,人早就被纪委盯上了!保证金咱就先不谈了,这事能不牵扯到咱常家就是万幸!不然,就凭这些年常家跟你舅的来往,咱绝对会被连坐!”

    常郁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爸,咱先别自己吓自己,舅舅官场这么多年人脉,纪委就算找他,也未必能动他……”

    常老太太跟着道:“是,老常,咱先打听下消息再说,你别把事情想得那么坏。”

    常老爷子缓缓靠在沙发上,在喝了大一口茶后,他闭上眼睛说:“但愿吧。”

    ……

    因着常家这一番鸡飞狗跳,这一夜江沅自是又没睡好,常郁青不在家,卧房只有她空荡荡一个人。横竖没有睡意,她干脆起身,搭了件金丝绒绣花坎肩,去露台上看夜半的月光。

    已是深秋,夏的繁华过后便是秋的凋零,院里的梧桐树叶落了一地,天上一轮孤月,照映着清冷的庭院,也映着江沅白净的侧脸皎皎如画。光影寂寂无声,倒真应了那首《相见欢》——“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江沅仰头看着苍穹上的月,蓦地一阵手机铃声打断寒夜的缄默,她低头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她有些狐疑,但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端却久久无声,正当江沅准备挂掉时,那边终于出声了,“常太太。”

    短短三个字,江沅心猛地一跳。




时光唯故人分节阅读11
    旁人喊出这三个字她无非是麻木,而这熟悉的声音,每每含着淡淡讥诮而出,她便心悸般生痛。

    宋昱庭。

    不等她开口,那边开腔了。

    “常太太,明天下午三点,左岸茶吧见。”

    他慢条斯理的口吻,似乎在那边一面拿着电话,一边缓缓品着酒,而这边的江沅却怔住,思维随着那个“左岸茶吧”飞回到很远的往昔。

    左岸是家老茶吧了,前身曾是一家奶茶店,位置就在h大旁边,从前大学时她常去那喝奶茶,彼时她与宋昱庭还是情侣,两人总会十指紧扣光顾,有时买完奶茶后他还会横穿一条巷子,去一家甜品店买她喜欢的红豆椰汁糕,那时两人手上都没什么钱,红豆椰汁糕算是奢侈小点,他舍不得吃,就看着她吃,她要是让他吃,他就摇头说,从前我在饭店打工,这种东西都吃吐了!

    其实她知道,他是总想把好的都留给自己,就像那会他做保安,工资一个月才一千五,可在她生日时,他拿出攒了许久的四千多块,就为了给她买一件好点的羊绒大衣。

    原因很简单,她是南方人,她畏惧北方省城的冷,他心疼她畏寒,所以买衣服要含羊毛最高的羊绒,哪怕这件衣服要他节衣缩食五个月。

    那件大衣的款式她至今记得清楚,柔软的羊绒面料,通体纯白色,衣襟绣着银色藤蔓,立领双排扣配腰带,领口及袖口都围着一圈兔毛,既保暖又美观。第一次穿的那天,也是他们初吻的那天——说来也好笑,人家情侣牵手没几天就*吻上了,可他跟她交往了四个月才吻上的,就因为他太过小心翼翼。

    第一次吻的时候,是她穿上了羊绒大衣的那天,她在鹅毛大雪中转了一圈,问他:“好看吗?”

    他连连点头,“你穿什么都好看。”

    她抿唇嗔他一眼,看左右无人,闭上了眼说:“为了感谢你的礼物,那就奖励你一下吧。”

    他懂了她的意思,她闭上眼等他的吻,谁知他却绕过她,径直亲了墙上她的影子!

    亲完墙后他认认真真解释:“在我心里你就是仙女,我能老远看着你就够了,再亲那是冒犯,所以……亲下你的影子就好了!”

    她又气又好笑,最后指着自己的唇郑重其事地说:“亲这里!我是你女朋友,你有权利碰这里。”

    大概是她的郑重感染了他,他看着她的脸庞好久,终于将脸落了下去。

    轻而迅疾的吻,像那天的雪花,几乎是双唇触碰后便飞快撤离,时间短的连一秒钟都不到,可她的心那么的甜,甜到多年后豪门生活苦如涩酒,过往那些爱恋的片段,成为强撑着她艰难走下去的,煎熬中明亮的光……

    “常太太……”

    电话里的声音再次响起,江沅从遥远的回忆回过神,瞅瞅床头柜上的台历,狠掐了自己手心一下。

    打住!那些回忆都打住!

    她伸手捏住衣袖,镇定下来说:“宋总,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瓜田李下,咱们还是别再见了。”

    那边依旧是和缓不惊的声音,“即便有重要的事,常太太也不见?”

    江沅沉默着,指甲一点点抠住掌心,锐利的刺痛感传进心里,疼痛让理智碾压了情感,所有汹涌的情绪都被她收敛得滴水不漏。

    现在是关键时刻,她不能出任何差错。

    于是她低声说:“不见。”

    那边轻笑了声,有些自嘲,似没料到她这样决绝,最终他的笑意冷下去,说:“常太太好镇定,如果知道你丈夫即将身陷囹圄,你还能这么镇定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江沅微怔,愣了三秒钟后恍然大悟,“这……这一切都是你?不,不可能……”

    那边声音轻淡淡的,却自有一种压迫,“能不能,常太太拭目以待吧。”

    电话咔擦挂掉,这边江沅对着话筒久久无声。

    晚风轻幽,数里之外的宋氏别墅走廊,宋昱庭在清冷的月光中久久伫立,岑寂的夜色映出他手中的酒杯,透明的白兰地折出微光,他的背影投到墙上,幽幽暗暗又形影单只。

    数米之外的长廊,黄阮阮站在那,看着男人的背影发怔。

    只有她才知道,这个看似深沉又清冷的男人,刚才那番强势而冰冷的话,这一切的背后,是他为了拨出这个不到一分钟的电话,站在楼梯间徘徊了一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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