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佛佛
有丫鬟搬了把椅子给祖公略,他缓缓坐了上去,随着淡淡道:“就在今晚,竟然有人在祖家大院行凶。”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哗然。
祖公道向来嗓门大性子急,嚷嚷着:“谁行凶?又是想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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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公略顿住……不知该怎么称呼善宝。
祖公卿忙道:“有人想杀小娘。”
祖公道懵懵懂懂:“小娘又是谁?”
祖静好将下颚抵在善宝的肩头,嘻嘻笑着:“小娘在这里呢。”
众人才恍然大悟。
祖公道大笑起来,太过突兀,各位都吓了一跳,他手指善宝道:“她是咱们的娘,哈哈哈哈哈……”
众人也随着他笑。但笑的内容不同,大家是笑他一惊一乍而已。
祖公略眉头渐渐拧紧……
那些笑声如针尖刺着善宝的耳鼓,她浑身不自在,偏头看看身侧条案上的茶杯,是祖百富刚刚用过的,她端起来,手一滑。茶杯应声落地。粉身碎骨。
顿时,众人看向她,屋内归于寂然。
她搓了搓手。淡淡道:“没拿住,阿玖,换一杯茶来。”
阿玖应声去了,众人屏息静气。
祖公略拧起的眉头渐渐舒展。似笑非笑,手指闲闲的敲着洋漆小几。神色怡然,然后若无其事的接着道:“至于行凶者,我已经知道是谁,今儿我就给你个面子。希望你好自为之。”
一番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他说完。花厅内的气氛像即将点燃似的,做了的。害怕露出端倪,没做的,怕被他怀疑。
其实他根本不晓得是谁想杀善宝,方才不过是敲山震虎。
祖静好手指缴着发缕在看热闹,突然大家都不说话,她觉得好闷,跑到祖公略身边道:“二哥哥,听说你那条蟠龙枪是万岁爷赐的,你拿给我顽罢。”
一句话唬的郝姨娘忙道:“这孩子,胡言乱语,御赐之物金贵,可不敢乱动。”
祖公略轻轻拍了拍小妹的脑袋:“是了,那个不能顽的。”
祖静好撅着小嘴,有些失望。
祖公略开解道:“皇上赐给我蟠龙枪时说,见枪如见朕,若有官行事不公,有民缺乏德性,你可以先斩后奏,这枪,就是朕赐给你的尚方宝剑。
皇上御赐给他蟠龙枪,一为弥补感情债,二也是为保他安然,或许皇上最担心的,是陵王同在雷公镇,蟠龙枪犹如尚方宝剑,先斩后奏,省得他鞭长莫及。
只是这条枪有如此大的威力,是谁都没想到的,所以,心怀鬼胎者陡生寒意,心胸坦荡者无比艳羡。
祖公略随着道:“就是这么桩事,都回去歇着罢,老爷那里少不得人陪伴,老五你负责上半夜,我负责下半夜。”
祖公卿点了点头。
祖百富道:“你一路舟车劳顿,还是我去陪大哥。”
祖公略拒绝:“爹出了事,我又哪里能睡得着,还是我去吧,您也一把年纪,熬不得夜。”
做了如上安排后,各人都回了自己房里,祖公略看着善宝的背影,深深呼了口气,心情复杂,最后一个离开花厅,慢慢踱着步回到自己房里,琉璃开了门,见是他,屈膝一礼,然后眼睛朝后瞄去。
祖公略笑道:“作何神神秘秘的。”
琉璃颇不自然的表情:“二少奶奶在呢。”
二少奶奶,祖公略知道当是文婉仪,迟疑下,最后还是如常的迈步走了进去。
文婉仪正坐在炕上吃茶,祖公略房里的丫头悉数被她叫到面前,适才已经训话过,大致是让她们好生伺候祖公略,还特别交代二等丫鬟海棠、茉莉专门为祖公略梳头、更衣,三等丫头小荷小莲专门为祖公略开门打伞,俨然一副女主子,见祖公略进来忙搭着芬芳的手下了炕,甜蜜的唤了句:“相公。”
祖公略沉声道:“婉儿,我们不是夫妻,你叫我相公不合适。”
文婉仪心里一凛,面上却仍是柔情似水:“说来都是我的错,你不在家就嫁了过来,没办法的事,算命的说我命里有大煞,所以才一病经年,需要大喜之事冲散,你去了京城,又中了状元,还以为得勾留个小半年才能回来,怕只怕你回来再办婚事,我已经命赴黄泉了。”
祖公略晓得是她的托词,也不道破,纠缠这些毫无意义,只道:“今儿爹出了事,我等下得去陪他,我们的事改日再说,时辰不早了,你回去歇着罢。”
他没有把自己赶出祖家大院,文婉仪觉得这就是个好的开端,之前性子强硬方让他厌恶了自己,现下学乖了,男人说到底还是喜欢柔顺的女子,所以文婉仪听话的道:“天冷,相公自己保重,我回房歇着了。”
离开祖公略的住处,文婉仪并无回去过门时祖家给她布置的新房,而是去了李姨娘那,她知道李姨娘一直想转为正室,无疑会恨透善宝,也说不定今晚善宝被人刺杀是李姨娘找人做的,她感觉李姨娘会是自己志同道合之人,善宝虽然做了祖公略的继母,但怎么都觉得他们有点藕断丝连,所以,不能掉以轻心。
路上,芬芳忽然想起一事,道:“今儿好乱,竟忘记一宗事。”
文婉仪问:“什么事?”
芬芳道:“长福捎话来,龙母庙的住持师父,前儿去咱们家里找老爷要今年敬奉龙母的香火钱,老爷给了五十两,那住持师父嫌少,气呼呼的摔银子走了。”
文婉仪哼的一声冷笑:“那住持也是个出家人,满脑子都是钱,再说年还早着,现在就登门要钱。”说着叹口气:“爹也是,水场子那是豁出命去的活,多少鬼门关哨口,全凭龙母的儿子秃尾巴老李保佑,出手给五十两,也是少了点。”
芬芳鬼魅一笑:“奴婢觉得,小姐你的机会来了。”
文婉仪停了脚步,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芬芳悄声道:“如今那善宝都做了参帮大当家,小姐你必须坐上木帮的大当家才行,可是老爷偏袒少爷,早晚木帮是少爷的,如果小姐不趁早下手,恐怕……”
文婉仪紧了紧斗篷上的帽子,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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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他也算男人?
近腊月,天冷到极致,呵口气仿佛都能冻成冰,祖家大院更显冷清,这样的节气里,主子们喜欢窝在暖和和的房里摸骨牌、吃酒,丫头小子们忙着端水倒茶的伺候。
祖百寿一睡不醒已经三天,祖百富有些坐不住了,当初是他先喜欢上白素心的,却被哥哥捷足先登,白老爷子做了禅让,参帮总把头落在祖百寿身上,这些年来他耿耿于怀,如此祖百寿危在旦夕,按理应该由他接任总把头方对,让善宝这个外行做参帮大当家,他觉得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于是,逐个少爷姨娘的去游说,大家就一起来找祖公略,于二门处被琉璃挡住:“二少爷不在家。”
祖百富问:“他去了哪里?”
琉璃摇头:“奴婢只管二少爷的饮食起居,其他的不敢过问。”
一干人商议后,就留了话给琉璃,等祖公略回来,说今日酉时在花厅等他。
那么祖公略去了哪里?
他在书肆,约了善宝于那里见面。
雷公镇的人们已经习惯了酷寒,所以街上人来人往却也热闹,善宝没叫阿珂阿玖陪伴,而是与李青昭两个,她将自己层层包裹严实,看上去丰腴了很多的样子,李青昭也层层包裹严实,看上去就不是丰腴的样子,而是成了四四方方的一坨。
对于善宝当上参帮和祖家大院的当家人,最高兴的还是李青昭,此时打趣善宝道:“大当家的,是不是该赏我只烧鸡呢。”
善宝觑她一眼:“那天,你是故意把我推出去的吧?”
李青昭嘿嘿笑着:“你看,我是不是足智多谋。如今你当了参帮大当家,该封我个官呢。”
善宝用手捂着冻得冰凉的脸:“好啊,就封你当个护法。”
李青昭挠着脑袋琢磨:“护法是什么?”
善宝道:“江湖里写的,护法就是一个帮派里很厉害的人物,谁对帮主不敬,就揍他。”
她心里想的是,那日祖公道当众嘲笑自己。咽不下这口气。
李青昭无比开心:“我就做护法。”
无意间发现状况。对善宝道:“那个臭男人在偷偷看你,待我过去揍他。”
善宝没等弄明白是哪个男人,李青昭跑到一个吃糖葫芦的小男孩面前。一巴掌拍在那小男孩屁股蛋上:“让你偷看我们大当家的。”
打完,在那小男孩哇哇大哭声中,趾高气昂的回到善宝身边。
善宝讶然:“他也算男人?”
李青昭反问:“他算女人吗?”
善宝:“……”
突然那小男孩指着她们这里:“爹,二叔三叔四叔五叔六叔七叔八叔九叔。那个肥婆娘打我。”
善宝和李青昭面面相觑,接着拔腿没命的逃跑。跑到上气不接下气,差点错过书肆,回头看看小男孩的爹二叔三叔四叔五叔六叔七叔八叔九叔没有追上来,她们心有余悸的咚咚敲响书肆的门。
看门的福伯正在里面同祖公略商议:“柜上走了个伙计。蜀中的,回家过年,道远。就提前走了。”
祖公略点头:“书肆本就客少,大年下的。也不会太忙,过了年若那伙计不回来,你负责招个新人罢。”
福伯嗯了声,这时听见有人敲门,道:“这几天街上嚷嚷开了,胡海蛟要下山抢掠,各家各户天擦黑就门窗紧闭,听这门敲的,像是山贼下山了。”
祖公略轻笑:“我在呢。”
福伯也笑:“说的是呢,二少爷在,我怕个啥,二少爷可是武状元,咱家大奶奶还是二少爷你从胡海蛟手里抢回来的,祖家大院到处传,传到我这里了,说二少爷肩头扛着大奶奶手中拎着枪,别提多神气,说你和大奶奶早就认识,还说你与大奶奶……”
声音越来越低,是发现自己失言了,然后,一脸惊恐的看着祖公略。
祖公略淡淡一笑:“这些我都知道,快别愣着,去开门啊。”
福伯才猛然醒悟似的,人老了,喜欢唠叨,边唠叨边过来开门:“二少爷您是我看着长大的,什么样的为人我还不清楚,怎么能与大奶奶有来往……”
门开了,他口中的大奶奶就站在门口,他一脸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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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宝喊了声“福伯”,然后同李青昭走了进来,在这里住了几日,所以熟悉,也不用福伯引领,径直来到里面。
祖公略正一个人弈棋,左右互搏,拈子沉思,听脚步声知道善宝来了,头也不抬道:“桌子上有热茶有炸糕,吃点暖暖身子。”
善宝就与李青昭坐在桌前去吃茶吃炸糕。
福伯进来瞧这场景,打死他都不信二少爷与大奶奶没故事,可是打死他都不能相信二少爷与大奶奶有故事。
祖公略终于落下了棋子,然后起身来到善宝面前,道:“家里人多眼杂,不方便,今儿约你到这是有桩事,在京城时,我与宰相虞大人提及了你的家奴刺杀前宰相之子的事,虞大人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与你们无关,并决定亲自过问此事,不久开释文书即会下达到各个衙门,所以,你与你的家人,平安无事了。”
他本以为,善宝会乐得蹦起。
意料之外,善宝捏着一块炸糕静静听着,神色复杂,倏忽欢喜倏忽痛楚,渐渐的手脚绵软,炸糕掉了下去,刚好落在茶杯里,茶水溅起到手背,分明感到灼痛却无心去管,呆呆的望着他:“你为何不在三天前回来?为何不在你爹强娶我之前告诉我?你现在告诉我,是让我高兴还是让我悔青肠子?你这不是折磨我么。”
说完,眼泪就啪嗒啪嗒的落在桌子上。
祖公略嗓音嘶哑道:“抱歉,我回来晚了,不过……”
他想说我可以让你离开祖家。
善宝却突然站起挥手来打他……终究没打下去,最后使劲推了他一把,他岿然不动,善宝自己差点摔倒,他来搀她,被她推开,怒道:“我恨你!”
怨怼的目光盯着他,慢慢后退,随着掉头跑出书肆。
李青昭嘴里含着一大块炸糕,随后又抓起两块,追善宝而去。
祖公略怅然而叹,见面前的墙壁上悬着祖百寿的画像,那是当朝大画家山海居士所画,彼时建书肆时就放在这里做了镇店之宝,此时他越看越气,袖子一挥,粘得牢牢的画竟飘然而落。
福伯迟疑下,过去默默拾起画来,小声道:“别气坏身子。”
轰隆隆一声响,惊掉福伯手中的画,骇然看去祖公略:“大冬日的打雷,这是有天大的冤屈啊,就像六月飞雪,老天都在抱不平呢。”
雷声同样吓到善宝,漫天漫地的雪花飞舞,她裹在其中,想着这个时候的济南还是气息温润,以为这一生不是身陷囹圄就是沦落天涯,再也回不去济南,没想到还有自由的机会,所以她高兴,可是前后才几天时间,若是祖公略早点告诉自己,还怕他祖百寿吗,老天如此安排实在无情,大抵,这是自己的命劫罢。
回头去看,书肆门口,一席紫袍的祖公略擎着竹伞,于风雪中,是幅上好的画卷。
善宝转头过来。
李青昭追上她:“表妹。”
善宝苦笑着:“你不用劝我,他若当我是朋友,就该日夜兼程的赶回来,我也不至于嫁给祖百寿。”
李青昭再道:“表妹。”
善宝摇头:“说了你不用劝我,从此我与他……”想说势不两立,感觉有点过火,于是道:“割袍断义。”
李青昭又道:“表妹。”
善宝没了耐性:“你为何要劝我。”
李青昭咽下嘴里的炸糕:“我没想劝你,我是奇怪,他怎么知道咱们身负命案,朱老六只告诉了祖百寿,而祖公略回来时祖百寿已经同死人没什么区别,更何况他还清楚地知道是阮琅杀的人,难道你曾告诉过他?”
这是命案,善宝从未对外人提及,恍惚中,那次自己独上长青山时,醉酒,唠唠叨叨的好像透漏给胡子男了,这样一想,瞬间呆若木鸡,猛然回头去看祖公略:“难道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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