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饥饿年代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醉小仙
劳改不是插队,他们算是半个犯人,都是集中在一起管理,平常除了干活,是不允许私自走动的。
这事坏也是坏在集体生活上了,有人就暗地里举报,说是发现薛老九私下里笑的蔫坏。
这年头,连笑都有罪拉?!!!
就是有罪!没毛病为什么人家不举报别人非要举报你,就这么个莫须有的罪名,偏就有人拿着鸡毛当令箭,把薛老九祖宗八辈儿查了一遍。从他家庭到学校到以前的单位,一大叠的证明材料,说明他现在的性格和以前的不同之处。劳改之后从来不笑,突然坏笑,里面肯定是有什么正治原因。
之后清委会贴出一张大字报,叫‘他为什么坏笑’和‘不笑的敌人’。
其中说,他劳改后之所以不笑,是对新社会有刻骨的仇恨。虽然他平常隐蔽的很深,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能揪出一切隐藏的反动份子和牛鬼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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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了大字报后就要审判,要深挖他的思想,同时还要查抄他有无可疑物品。可想而知,就那么一副铺盖卷两件衣服,棉絮都掏出来了,也没查出什么来。最后没办法,清委会的人只好去逼问他的口供,让他主动交代思想问题。
薛老九确实不是天生就不会笑,他是在之前的□□中,被人天天扇嘴巴子,把面部神经打麻痹了。他现在不管做什么表情,都很僵硬,更别提坏笑了。
清委会的人问他说:“你为什么不笑。”
他说他笑,说完还扯开嘴角嘿嘿两声,声音是有了,但面部表情依旧,弄得下面看热闹的群众反倒哈哈笑了起来。
“都严肃点,严肃点,这是开大会,不是菜市场!”张干事是清委会派支队上的干事,队上有人检举揭发到团清委,大队上的工作就要由她来主持。
高干事以前是个还算和蔼的干部,自从被熊瞎子伤了脸后,她人也逐渐尖锐起来。其实也不是,她和以前说话也差不多,只是她以前慈眉善目的,话说出来就柔和三分。现在落了个吊稍眼,话还未说就显出三分刻薄样。
“薛老九!端正你的思想态度!难道你对着主席,也是这副不恭敬的样子么!”眼看着运动要被搅合黄,张干事一指主席台上的主席宝相,非常严肃的质问。
这年头,哪个敢说主席的一句不是,哪怕是对着一张画相,那都是赎渎。
现在的人能摆脱联军的侵略,过上安稳的好日子,全靠主席领导。吃水不忘挖井人,举国上下人人对其崇敬爱戴,薛老九当年学习又好,能大学毕业,全靠正府给予的奖学金。哪怕现在他接受劳动改造,心里依旧对党和主席充满了感激之情,“正好,你说你不会笑,那你对着主席,是该哭还是该笑?”
“当然是该笑。”薛老九说道。
“既然该笑,那你就笑吧。”
或许薛老九并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多严重,之前一连串的打击,也让他根本没有想笑的谷欠望。今天想笑了,才发现麻烦大了,他一咧嘴,面部神经就不受控制的开始狂跳,整个脸都抽抽到一起。这哪里是笑啊,反倒像是在受酷刑一样,又痛苦又吓人。
“你这是笑么?简直比哭都难受,你就是这样对待伟大的领袖主席么,简直就是阶级敌人。”
现行的□□行为,人人同仇敌忾,喊着打到反动派,恨不得一口吃了谁。
自打这次之后,薛老九的精神就不太正常,不是耷拉着脑袋,让人看不见他的脸,就是看见谁就只有一句话,你能教我笑笑么。
因为笑与不笑的这一点小事,就上纲上线的把人都逼疯了,现在的年代,真的比艺术都要荒诞无稽。
每每碰到这样的事,田恬总是很久都缓不过劲儿来,总觉得现在的生活就像做梦一样,一点都不真实。明明和自己没有一点干系的事情,但就这样残酷的发生在眼前,真的给人太大太多的冲击了。
“高大哥,你说这日子什么时候能是个头啊!饭都吃不饱了,这些人怎么还这么有闲心瞎折腾。”
“生命不息,战斗不止。造反有理,革命无罪。”高原没做多余的解释,只是念了这十六字箴言。
田恬讽刺的笑了两声,是啊,就因为这么两句话,举国上下是鸡飞狗跳,多少人家破人亡,又多少人含冤而死。
“别想太多!不管是国家形势,还是他人生死,我都不会让你有事的。”
高原这话说的有点吹牛b的嫌疑,但田恬就是爱听,有人想要保护你,还是自己喜欢的人,心里能不高兴么。
只是现在一桩桩让人压抑的事情太多,高兴也只是暂时的而已。
“又有人收到来信,说是家里有人去了,我这心里总是放不下,想回去看看。”
平常如果不想,她依旧是那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活的自在潇洒的那个她。可哪怕只要有一丁点儿想到田家人过的不好,她这心里就跟有人拿大锤子擂了一顿一样,各种难受揪心。这属于历史遗留问题,她只要还活着,估计就摆脱不了。为了心里好受点,活得舒坦点,田恬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回去看看。
“其实你不用太担心,叔叔和阿姨不是恢复工作了么,家里应该能得到组织上的照顾。”高原分析道。
“自从被单位召回,我就一直和他们没联系,我爷奶成份不好,我们那边儿清委会的领导又很激进。就算有命令,时间长了也都淡了,再说现在这年景,谁能照顾谁啊,有心也无力。
前几天家里就该来信了,到现在还没消息,我实在是不放心。高大哥你想想办法,让我回去一趟吧,不然我也根本没心思干别的。”
这话不假,只要是关于田家人的事,总是容易让她心神不宁。
高原见她不似上回那样摇摆,就知道这次怕是劝不住了,这也是个拧种,决定好的事就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如果不答应,高原怕她学别人一样干傻事,她要偷偷跑出去,那更麻烦了。
“行,不过不能着急。这两天你先交接下工作,那边儿我联系下朋友,找个人在路上照顾点你。你自己走我肯定不放心,这点必须得听我的。
另外你好容易回去一趟,怎么也得带点东西吧,财不外露,咱们还得想个法儿看看怎么能又隐蔽、又能多带点吃的东西。”
听他说要拿东西,田恬有点脸热,虽然她有供应粮,但现在吃供应粮也没比喝水强多少。她现在吃喝都是高原供着,要带东西,肯定也是他想办法。这就跟处朋友时拿男方钱给父母花的心情差不多,非常的难为情,但又不得不厚着脸皮接受。
这不像缺钱花,咬咬牙少买点也就那么地了,现在真是等着这口吃的救命啊。
田恬觉得说多了显得太矫情,他们俩的关系,也没办法说所有事桩桩件件都要算清楚,只有以后加倍的对他好。
在编制的插队青年,如果申请回乡,手续流程不是一般的麻烦。要先找领导打报告请假,假条批了后,拿着去机务队,申请火车票和从队里到城里火车站这段路程的拖拉机。
现在的政策纲是纲线是线,一点通融的余地都没有,所以很多人家里如果发生急事,请假根本来不及,都是直接逃跑。处理完家事后,再回来迎接一场暴风骤雨,开会p斗或严厉的处罚。
☆、第63章 +新
“小高啊!田恬同志的这份请假报告,是你批准的么?”支书坐在干部椅上,一边翻看着桌上的文件,一手夹着烟,状似不在意的问道。
高原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支书八成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不然请假这么点小事,自己已经签字批准了,他不可能再来过问。
如果说他和田恬两个人的事最不愿意让谁知道,那就非支书莫属了,一来不愿意让田恬在他心里挂上号,因为被他惦记上的女人都没啥好事。二来就是支书现在虽重用他,但对他一直也没完全放心,因为他孤家寡人一个,也没啥要求更没啥把柄让他抓着,这样的人用起来心里能托底么。现在他和田恬的事,不正是上赶子送弱点给他拿么。
但相比偷偷摸摸的恋爱,他宁愿对付支书这点花花肠子,现在他问了,就不能抱着侥幸的想法企图蒙混过关。不然这个老不要脸的,真敢去田恬那找突破口,来试探他的真实想法。
高原一脸憨厚的挠挠头,有点羞涩的说道:“是的支书!我也知道现在的形势不应该给批这个条子,但是不给批她就又哭又闹,我也是实在没办法。”
隐晦的暗示一下,聪明人心里就都懂了,支书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吸了口烟,以过来人的口吻对他说道:“你个小高儿啊,平常看你又精又灵的,怎么在女人这方面上这么不开窍。女人你能惯吃能惯喝,唯独不能惯脾气,这刚开始你就打这么个底儿,以后还不得变本加厉啊,一言不合就得跟你又耍又闹,骑在你头上作威作福。”
高原的眨巴眨巴眼睛,略带迷茫的说道:“我也不懂这些,就是她一哭,我就没主意了,说什么都想答应了。”
听完,支书哈哈笑两声,笑声里饱含了对初哥的轻视和嘲笑!不过这样才好,人就是要有不足的地方,用着才让人放心啊。
“你啊,完蛋!在我身边跟这么多年了,学也该学到点儿了。老话说的真不假,聪明人不长情筋,说的八成就是你这样的。”
高原嘿嘿傻笑,一脸的难为情,完全就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傻小子模样。
“你自己注意点分寸,可别搞出什么事情来,这些下乡青年都是主席老人家的战士,出了事我也兜不住。”
这事儿在支书这就算暂时翻篇了,高原把这事放在了心里,多个心眼儿是必然的,但不可能时刻防备。之前说要给田恬带点粮食,但她一个女同志,出门在外身上带包粮食,那就是明晃晃的请人来找她麻烦。
思来想去,高原掏了件夹袄,把粮食都缝在了衣服和裤子里。可不凑巧的是,出发的前一天,就开始没完没了的下起大雨来,而且这雨还没有停的迹象。一大队通城里的都是环山路,还是最简单的黄泥石子路,一到雨天雪天路就特别不好走。现在豆大的雨点哗哗下个不停,兴许哪段路就会有泥石流或者路面下滑,非常的危险。
她赶紧跑道机务队,想问问趁这雨没下透,路上还算硬实,还能不能出车了。机务队的人本着安全第一,说雨停了看情况才能定能不能出车,可这雨一直下个不停,时大时小,天擦黑了才算是停下。
时间这么晚了,今天是肯定不会出车了,只能等转天。但第二天清晨,这雨又开始下了起来,就像昨天一样,又是连天雨。机务队的人明确的告诉她,这种情况队里肯定不会冒着风险出车的,如果半路滑进沟里,这个责任算谁的。任凭田恬好话说尽,奈何机务队的人做不了主,人家是按规章制度办事。
田恬有点急了,本来还不觉得怎样,现在出门这么不顺利,她总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她直接跑去找高原,高原是老司机,自然告诉她这种天气,根本就出不了车。
“高大哥,你想想办法,我这心里总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我怕不及时赶回去,可能就会成终身遗憾。”
现在的大事是什么,不是正治原因就是食品问题,前者就算她回去也没什么卵用,让她不安的只有后面这个问题。就怕父母走太急,没安排好田家两老,他们岁数又大了,根本没什么能力出去找吃的。去寻求帮助,他们俩人都是右p,人家喊打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帮助他们。
两天连天雨下来,山路都不用想,肯定是泞的没法走。现在天又没热起来,没个几天路都恢复不了,田恬算是给高原出了个大难题了。
但是我们工人阶级说的好,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制造条件也要上。
拖拉机是队里的公共财产,要在不符合制度的情况下送田恬,就属于私人事情了,没法开拖拉机。而且拖拉机体积大,在这样的天气下走山路更不安全,高原借了两个雨披和一个自行车,载上田恬就上路了。
现在的山路和村路,就是挖开道后撒了一层碎石子,天干气燥的时候还好,除了颠簸点灰大点好歹还能走。但只要下点雨,就完全不是个样子了,下多少雨就能积多少泥。有宣的洼的地方,一脚踩下去,都能没到大腿根儿。而且又是在前两天的那个点儿,又开始下起雨来,山里的山风又硬又大,俩人去的方向还是顶风。
这样的条件下骑自行车,还带着个人,笨想想都知道难度有多大。没一会儿高原这汗就下来了,迎着打在脸上的雨水,视线都模糊了。有的路段勉强能骑起来,有的地方自行车一上去就陷下去半个轱辘,加上雨越来越大视线也不好,高原干脆下来推着车走。
“高大哥,让我也下来走吧。”
出发前高原给田恬身上穿着超大的雨披,脚上也套着高筒雨靴,背包用塑料布裹的严严实实的放在胸口的雨披下。
“别动!你下来我也是得推着车走,你还是老实坐着吧,别把身上带的粮食弄湿了。”因为是顶着风,高原一张嘴说话都灌一嘴的雨水。
没出发之前,田恬光为心里莫须有自己吓自己的想法提心吊胆了,她是害怕这些发自内心的强烈情感,因为她知道这并不完全属于自己。她怕如果忽视这种感受,原主会因为这个契机夺回身体!她虽然不爱在这样缺吃少穿又没人权的年代生活,但她更不想死,万一原主回来了,她又回不到以前可怎么办。
所以她顺从内心,把原主的家人也当成自己的亲人,因为她发现,除了田家人,她对其他人事再没有这种怪异的感觉,如果她照顾好田家人,那原主也就没什么不甘愿的了吧。因为这次的感觉特别强烈,她只顾着自己的感受根本没考虑过别的,现在看到高原这么遭罪,她心里感到特别的内疚。
“高大哥,对不起,是我没考虑周全,连累你跟着遭罪。”
高原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笑着说:“这算啥!如果有事你不找我我才生气呢,咱们俩可是有亲密革命情谊的同志关系!为了你,刀山火海我也绝对不眨一下眼。”
这样的情话,乍一听让她很想笑,但入了心后,却感动的让她想哭。人这一辈子,又能碰见几个肯为你打破规矩、风里雨里的人,她何其有幸。
田恬伸出胳膊,搂了下高原的腰,脸贴在他冰凉的雨衣上,心里却暖烘烘的。
“高大哥加油!”
听她甜甜糯糯的撒娇,高原瞬间就觉得充满了力量一样,他觉得自己就是个拯救世界的大英雄。不就是下点小雨路也泞点么,就这点小问题,根本就不算个事儿!
小宇宙燃烧起来吧!
高原就像启动了小马达一样,一口气翻山涉水,不费劲儿!
走到一多半时,之后就没有山路了,那样就会好走很多,而且雨还停了,视线好了也能走的快点。
高原刚想停下车来休息一下,脸色突然一变,大喊一声‘小心’,就护着田恬,迅速往前推车。
田恬还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发生了生么事呢,就感觉头顶上哗啦哗啦的有砂石滑落的声音。她这才暗道一声‘坏了’,俩人怕是碰上山体滑坡了。
万幸的是,俩人已经马上走出了山坡,不幸的是,高原护着田恬头顶的手,被落下来的石头给砸伤了。虽然没出多少血,但瞬间就肿起来了,整个手胀的跟个大馒头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伤了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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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小女人,经不起什么什么事儿,一连串的变故下来,吓得田恬哭了出来。
“高大哥!你受伤了!现在还离医院那么远,怎么办。”
高原活动了下手掌,感觉应该不是伤到骨头,就是皮外伤而已。见田恬捧着他的手哭的惨兮兮的,不止不嫌她烦,反而非常喜欢她这样为他流泪、为他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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