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大天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悲秋寒蜩
看着又有劲头在自己掌心连窜带跳的金蟾,原本满怀希望和兴奋的李靖却叹了一口气。金蟾第一次吞食的黄金与此次的数量大致相当,但上一次在背上形成一条完整的金线,而这一次却只形成肉眼几乎难以看到的一小段。以此推之,若要使它背上的那个似乎具有消灾解厄奇效的神秘符箓重新成形,所需要的黄金绝对是一个吓人的天文数字。
想到此处,李靖轻叹一声,摇头道:“原来这世界也存在‘通货膨胀’这种事情么?要破财消灾,果然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情。”
不过人贵知足,虽然不尽如人意,却终究是有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他想到自己不日便要归家,便决定回去后立即想办法弄些赚钱的门路。等到有资格学前世的某些土豪般说出“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那句话时,原本鸡肋一般的“落宝金钱”将成为自己手中的一招杀手锏。
厄运已经消除,李靖便不再耽搁,略作收拾后骑乘上黑焰驹离开了这座小小的山谷。他先要回一趟九鼎铁叉山,将那块风磨精铜交给度厄真人。
黑焰驹足下火云升腾,疾驰如电,霎时间已到了九鼎铁叉山。李靖仍然命它在山脚下降落,沿山路向八宝灵光洞的方向驰去。
来到洞府门前,却见郑伦正在门前的空地上练武,一对降魔杵舞动如飞,呼呼带风,招式劲力都比三个月前有了不小的进境,显然在这段时间痛下了一番苦功。
“看刀!”李靖忽地一声大喝,拔出挂在黑焰驹鞍侧的长刀,腾身而起凌空举刀向郑伦的头顶劈下。
郑伦也已看到了李靖,刚要停手来见礼,见他突然向自己出手,微微一愣后明白了他是要试一试自己的功夫。此举却是正合郑伦的心意,他这些日子刻苦用功,心中未尝没有与李靖再争长短的想法。
“来得好!”见长刀劈下,郑伦一声断喝,左手杵向外斜挂,右手杵拦腰横扫,出招攻守兼备,势快力猛。
“好小子!”李靖一声长笑,长刀回收,身形下坠,招式由“鹰击长空”改为“鱼翔浅底”,走下盘切割郑伦双腿。
郑伦见对方招式变化浑然天成,不带丝毫斧凿之痕,心中佩服的同时亦生出好胜之念,将手中双杵舞得如风车一般紧急。
李靖却是悠然自若,脚下踩踏八卦方位,长刀谨守门户绝不轻出,一出则必是寻隙而进,迫得郑伦一阵手忙脚乱。
斗了四五十合,李靖蓦地一声清叱:“撒手!”
郑伦的双杵应声脱手,高高飞到空中,叮当两声落在地上。
李靖将手中长刀反手一抛,准确地插回黑焰驹鞍侧挂着的刀鞘之内,走到脸上现出颓丧之色的郑伦身边,伸手拍拍他的肩头笑道:“郑兄弟不要灰心。男子汉大丈夫,既要赢得起,更要输得起。方才你的杵法一意追求迅捷刚猛,其实已经落了下乘。我教你一句秘诀,如果你能参透其中的道理,包保你的武艺大进。”
郑伦脸上的颓色一扫而空,急切地问道:“李大哥有什么秘诀?”
李靖微微一笑,轻声念道:“刚不可久,柔不可守,老不如嫩,后发制人。”
郑伦呆立当场,反复咀嚼着李靖这短短的十六字秘诀,愈来愈觉得余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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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归
(第二更)
李靖点拨了郑伦一句后,便请他到洞中向度厄真人通报,说李靖如约而至,送来得自“天风洞”的风磨精铜。
郑伦听说为自己锻造兵器的材料到了,不禁大喜过望,急忙跑入洞中报讯。
不多时,郑伦转身出来,身边还伴着白云童子。
白云童子上前见礼后说道:“老师有请。”
李靖早已取了用绳索栓了挂在黑焰驹马鞍一侧的风磨精铜,在两人的引导下进了八宝灵光洞。
洞府之内,度厄真人和石矶娘娘分别盘膝坐在一张蒲团之上。
李靖上前先和度厄真人见礼。
度厄真人欠身稽首还礼,又将身边的石矶娘娘介绍给李靖。
当初度厄真人以“印影留声”的法术传了一个口信让董全带给李靖,其中已经提到了好友石矶娘娘。所以李靖心中早有准备,在见到这位在原来轨迹中因自己那小魔王一般的三儿子而身死道消的女修时,脸上并未现出丝毫异样神色,同样以礼相见。
度厄真人是一介散修,得道甚为久远,又加上李靖与他的徒弟郑伦不打不相识之下结下交情,所以在李靖面前算得是半个长辈的身份。而石矶娘娘不过是曾在碧游宫听到的外门弟子,在李靖这圣皇亲传弟子面前,还真不便端起前辈的身段。见到李靖在自己面前深揖施礼,她也从蒲团上站起身来还礼。
三人寒暄已毕,李靖当即奉上风磨精铜,度厄真人双手接过后略一审视,便转交给眼巴巴看着的郑伦,吩咐他好生收藏,等他武艺有成之日,自己便出手用这精铜为他炼制兵器。
随后度厄真人问起董全转借“定风珠”之事,李靖也不犹豫,当着他和石矶娘娘的面,将自己和董全冲突的前因后果毫不隐瞒的说了一遍。
度厄真人听了未知可否,石矶娘娘却当时勃然大怒,不过她恼怒的对象不是李靖而是董全。以石矶娘娘的修为,察音辨形之下自能断定李靖所言非虚。她想到此次自己顾念同门之谊带董全来向好友度厄真人求借“定风珠”,哪知他竟在背后做出这样的事来,如此却将度厄真人这“定风珠”的主人置于何地?又将自己这从中引见作保的中间人置于何地?
依照石矶娘娘的性子,当时便要前往天风洞质问董全一番,却被度厄真人拦住,说道既然那董全被李靖镇压三月,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若再去向他质问,一则有伤同门之谊,二则董全若是恼羞成怒,只怕会更加衔恨李靖。再三劝说之下,总算将她劝了下来。
石矶娘娘当即诚恳地代同门向李靖致歉,李靖自然很是大度地表示此事就此揭过,令石矶娘娘对他大生好感,觉得这磊落洒脱的少年大对自己脾气。
度厄真人问起李靖日后的行止,李靖答道自己离家日久,心念家中父母,这便要返回朝歌,趁势提出了告辞之意。
听他说急切归家探望双亲,度厄真人也不便挽留,即命白云童子和郑伦将李靖送出洞外。
李靖洞外跨上黑焰驹,沿原路到了山下,催发黑焰驹四蹄上的“火云符”腾空而起,望着朝歌的方向飞驰而去。
真所谓归心似箭,心中萌生归家之念后,李靖便片刻也不愿耽搁,一路将黑焰驹的速度催发到极致,其间只有当黑焰驹现出疲态时才降落下来休息几次。
这天李靖在空中凝目远眺,见雄伟浩大的朝歌城已然在望。此刻正是青天白日,若是直接让黑焰驹飞进城去未免惊世骇俗,他便拍了拍黑焰驹的颈项,让它在郊外选个四下无人的荒僻之地降落下来,撒开四蹄奔向朝歌城的西门。
沿着熟悉的道路一直来到家门前,却见台阶上有两个即使坐着也如两座小山的巨大身影。
“方弼,方相!”李靖隔远招呼一声。
正坐在台阶上发呆的方氏兄弟先是一呆,而后同时扭头往来,等看到骑着黑焰驹的李靖正向他们微笑时,先是不敢置信地举手将各自的四只眼睛使劲儿揉了一揉凝神再看,等确定不是看花了眼后,腾地从台阶上跳了起来。
等这两兄弟站起来时,李靖才看出经过这将近三年,他们的身高赫然已经超过三丈,站在地上巍巍然便如两尊铁塔。
“师父!”方氏兄弟迈开长腿,三两步跨出便到了李靖马前,推金山倒玉柱地叩拜下去。
李靖从黑焰驹上跳了下来,伸手在两人坚厚如山的肩头拍了一拍,笑道:“快起来,你们应该知道我最讨厌这些虚文礼节。”
方弼和方相站起身来,心情都颇为激动。他们身量虽然长大,却还只是十六岁的少年,本性又最为淳朴,素来将虽然只年长自己兄弟一岁,却供给衣食、传授武艺的李靖敬若父兄。今日骤然见到阔别已久的师父,两兄弟的八只眼睛同时泛红,几乎便要落下泪来。
李靖笑骂道:“好大的个子,没地弄甚么小女子的姿态,不怕丑么?还不赶快到府里去报个信!”
方氏兄弟有些赧然地抹了一把终究还是夺眶而出的眼泪,答应一声后转身往府中便跑,前腿才跨进大门的门槛,已是异口同声地发出一声犹如霹雳、震动了半座朝歌城的大喝:“师父回来喽!”
“这两个家伙,还是这般毛躁!”李靖无奈摇头,跟在方氏兄弟的身后进了家门。
今日恰逢十旬休暇之期,李秉直此刻也在府中,正陪着妻子品茗闲谈。蓦地听闻这一声大喝,老两口手中的茶盏同时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杜氏一把抓住丈夫的衣袖,颤声问道:“老爷,我没有听错罢?方才可是方弼和方相在喊?”
素来稳重的李秉直也罕有地现出激动神色:“没错,这是方氏兄弟的声音,是靖儿回来了!”
老两口相携离座起身,快步往室外走去。刚出房门,他们先看到方氏兄弟满脸喜色地跑进院子,正要开口询问,一条人影已经疾风般从两兄弟之间掠过,翻身拜倒在夫妻二人的身前。
李靖双目如电,隔远便见父母鬓边已多染了几缕霜华,脸上也添了几条沟壑,其中虽然有二老年岁渐老的因素,更多的只怕还是由于对远行在外的自己的思念和牵挂。想到此处,他也不由情难自已,语带哽咽地道:“爹爹、娘亲,靖儿回来了!”
杜氏一把将跪在身前的儿子抱在怀中,泪如雨下。李秉直也有心上前,却终究顾及自己平素扮演的“严父”角色,想要故作淡然地说一句:“回来便好。”却难掩内心的激动,将这一句话翻来覆去地重复多遍。
激动过后,杜氏将李靖从地上拉起来。一家人刚要到室内叙话,忽听到院门外传来殷夫人冼氏爽朗的笑骂声:“靖儿这没良心的小坏蛋终于舍得回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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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家宴
听到冼氏的声音,李家三口人同时转头回望,果然看到殷仲达夫妇从门外走了进来,李靖急忙上前施礼拜见。
殷仲达含笑摆手让他起身,冼氏却没好气地数落道:“你这小子忒也狠心,一走便是三年,连封信也不知捎回来。我们这些老家伙还好,不过是心中多些记挂罢了。只苦了我们家雪儿,背地里不知为你流了多少眼泪……”
李靖心中有愧,恭恭敬敬地垂首受教,直到冼氏骂得没了劲头自己住了口,才向殷仲达夫妇后面张望了一下,赔笑问道:“伯父、伯母,雪儿呢?”
“雪儿生你的气,不肯来见你!”冼氏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倒是殷仲达看不过眼,在旁边扯扯老伴的衣袖,对李靖道:“靖儿休要听你伯母胡说,雪儿如今也是大姑娘了,便是心里想着你,面上也不好意思。此刻她正在我家的花园中,你自己去找她说一会儿话。稍后你们一起到这边来,今夜我们就在这边叨扰一餐,大家好生热闹一番。”
李靖答应一声,转身辞了父母,颇有些急切的出门去了。
殷仲达望着李靖的背影,转头对李秉直笑道:“贤弟,这两个孩子已经十七岁了,我们是否该打算一下他们的婚事了?”
李秉直捻髯微笑:“小弟也正有此意,不如就等转过年后,靖儿和雪儿年满十八岁,就把婚事给他们办了。”
两位夫人见自家老爷说得越来越高兴,便让他们两个到室内叙话,自己亲自到厨房坐镇指挥,安排今晚的筵席。
李靖出了院门,却不往大门那边去,转而绕到自家的后花园。殷李两家比邻而居,中间只有一墙之隔,少时李靖想到殷府,只要没有父亲在一旁看着,经常凭着一身功夫直接翻墙过去。如今他熟门熟路地到了自家花园的墙边,纵身轻轻一跃便跳到了殷府的花园。
转过一片竹塘和几座假山,眼前出现了一幕似曾相识的画面:一片小小的池塘,阳光将塘边的一株垂柳染成灿烂的金色,柳下安放着一张几案,一个女孩儿端坐案前,凝神运笔作书。
“雪儿!”李靖轻轻地招呼一声。
那女孩儿转过投来,清雅秀丽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有的只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她动作很是自然地将毛笔在身边的池塘内洗涮一下搁在案上。这片经常被女孩儿用来涮笔小小的池塘已经变成暗黑色,而且隔远便散发出淡淡的墨香,女孩儿平日在书法上下的功夫可想而知。
看着从几案后站起来向着自己款款走来、已经由一个印象中的青涩女孩儿成长为窈窕少女的殷雪娘,李靖不觉有些失神,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殷雪娘走到李靖面前,微微仰头看看已经比自己高了整个头的他,轻轻唤了一声:“靖哥哥。”
“我一猜雪儿你就是在这里练字。多日不见,倒要看看你的书法是否有了进步。”听到这一声久违的“靖哥哥”,李靖心中因分别三年而生出的些微生疏感一扫而空,自然而然地拉起殷雪娘的纤纤素手,说笑着往池塘边走去。
殷雪娘秀脸微红,却任由李靖握着自己的纤手。
两人来到池塘边,李靖低头去看几案上殷雪娘刚刚写成的书稿。一看之下,不由大吃一惊:这张洁白如雪的方笺上密排着十余行文字,这些文字的却不似时下盛行于世的隶书一般呈扁方之形,而是呈长方之形,线条清秀平和,娴雅婉丽,俨然已有了三分楷书的神韵——这楷书自己可从未教过她!
殷雪娘看李靖吃惊的样子,脸上微微现出自豪之色,轻笑道:“靖哥哥,这是雪儿最近练习书法时偶有灵感,由隶书脱胎变化出的一种新字体。你的才情雪儿自幼深知,便请略作点评如何?”
李靖听得不觉张大了嘴巴,心中连连大叫惭愧:凭着前世的国学修养,他在书法一道上也勉强算是个行家,但面对着无异于在书法领域开宗立派的殷雪娘,他又哪有什么资格点评?好在他虽然书法修养已不及如今的殷雪娘,但前世记忆中的书法理论倒还有大把,说不得倒买倒卖般将楷书中的道理搬出来几条。旁的不说,但是一个“永字八法”便令殷雪娘听得美目之中异彩连连,投来的目光中满是令李靖脸红不已的仰慕之色。
看殷雪娘大有追根究底的势头,越说越心虚的李靖忙转移了话题,说起今晚两家人相聚宴会之事。素来贤淑温婉的殷雪娘当即说要过去帮忙准备,两人便一起过去李府。
有斯文守礼的殷雪娘盯着,李靖自然不能再翻墙而过,只能老老实实地陪她走正路。
当夜,李府在花厅摆下一桌丰盛而绝不奢靡的宴席,殷李两家六口人在一张桌子边团团围坐。因为是家宴,方弼和方相虽然是李靖的徒弟,却也未曾出席。等酒菜上齐后,杜氏吩咐其他的仆妇尽都退下,只留了自幼服侍李靖和殷雪娘、将来注定了要被李靖收入房中的两个丫鬟香兰和紫燕,让她们两个在席间侍候。
如今这两个小丫鬟也已出落得亭亭玉立,见杜氏如此安排,她们心中都猜到其中隐含的意思,心中羞涩的同时又都有几分窃喜。
在宴席上,大家都问起李靖这三年的经历。李靖自然不会说自己所遭遇的各种凶险,只是捡着稀奇有趣的事情说出来逗大家开心。其间还将很不讲义气地抛下黑焰驹、独自溜了进来的三足金蟾揪住,放到桌子上展示了一番。
有选择地说了自己的事情后,李靖反问起朝歌的情形。殷仲达说道如今天下太平,三年来唯一的一件大事便是陛下正式册立了三王子殷受为东宫太子,而当年在宫中侍读的其余五个少年,如今也都已在东宫担任了虽未必煊赫却绝对要紧的职务,言下颇有为李靖惋惜之意。
此事李靖心中自有打算,此刻却不是说破的时候,便说了几句旁的事情将话题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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