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大天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悲秋寒蜩
闻仲点头,也不见如何动作,额头上的竖纹倏地张开,当中现出一只立目,目中射出一线白光。那一线白光投射在虚空之中,如同水中的涟漪般向四周扩散开来,形成一面直径丈余的圆形光屏。“圆光术”本是一种流传甚广的浅易术法,但闻仲借助额上的天生神目施展出来,却是别具一番妙用:不仅使方圆百里内的事物尽都在光屏之内显现出来,无远弗届,还可根据闻仲心意的变化,集中放大镜中景象的任意一点。
李靖骑着黑焰驹在山林中信马由缰,心中盘算着要如何利用这仅有的三支箭争取最大的收获。黑焰驹脚力极快,虽未全力奔跑,但不知不觉间也已走出数十里远近。
“嗷……”远处忽地传来一阵凄厉的狼嗥之声。
李靖凝神倾听,辨明了声音是从左前方传来,同时还听出狼嗥之中还夹杂着另外一种动物的吱吱嘶鸣。西山中的狼凶狠贪狡,而且从来都是成群结队出没,便是虎豹熊罴轻易也不敢与其正面冲突。他很好奇是什么动物敢于挑战狼群,便策动黑焰驹循声赶来过去。
翻过一道山梁,前方现出一片树林,林木虽不算多,却都生得格外粗壮挺拔。在树林边上,有二十多只瘦骨嶙峋而爪牙狰狞的青毛巨狼围定了一棵参天大树,仰头嘶吼跳跃,似乎愤怒至极。
李靖再往树上看去,入目的情形令他哑然失笑。在树冠的枝叶丛中,有一只通体雪白,高不过三尺的猿猴。它用一张宽大的叶片装了一小堆石块,用左爪抱在怀中,右爪则不停地将一块块鸡蛋大小的石头向着树下的群狼砸去。石块的杀伤力本就有限,白猿的准头又极差,每每砸出十多块石头才能有一块击中目标。
一兜石头转眼间便已砸完,白猿丢掉叶片,一个纵跃跳到另外一根横枝上。在这根树枝的树杈上居然还放着另外一兜石头,白猿将之抄在爪间,再次砸了下去。
横行山林的群狼受到这么个小东西的挑衅,尽都怒发如狂,却又奈何不得高高在上的白猿,只能嘶吼连连。
白猿也不甘示弱,吱吱尖叫着回应。
双方正纠缠不清,那白猿忽地乐极生悲,似乎在投掷石头时用力过猛,竟一头从树上栽了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群狼先是被这突发的变故吓了一跳,稍稍呆了一下,随即便一拥而上,眼看便要将那白猿撕成碎片。
李靖颇喜那白猿的机灵,不忍见它惨遭狼吻,也顾不得那三支白鹫箭关系到此次田猎成绩,以闪电般的手法张弓搭箭。随着三声几乎连成一串的震耳弓鸣,三支白鹫箭电射而出,将三头露着森森利齿、堪堪触及白猿的青狼射杀当场。箭方离弦,李靖又抬手将鞍侧挂着的短矛取来下来。此矛已是“藏锋号”出品,首尾全长六尺,通体以精铁打造,锋利而沉重。他在马上微微侧身,劲力发于腰眼,沿脊柱上行达于右臂,而后拧身振臂,将短矛当做标枪投掷出去。那短矛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带着如同裂帛的破风激啸,由上而下飞入狼群之中,将另一头青狼穿心透肺,活生生地钉在地上。
这头青狼却并未如先前的三头般当场身死,口中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嚎,四爪挠地,身子拼命的挣扎。但那支六尺短矛前端足有二尺左右没入地下。任青狼如何挣扎都不能将其撼动,反而将伤口撕扯得愈来愈大。
群狼被这头青狼的惨状和嚎声吓得纷纷后退,那摔得有些晕头转向,仍未从地上爬起来的白猿因而暂得偷生。
李靖反手从大氅下暗藏的皮囊中取出子午双钺,翻身从黑焰驹上跳了下来,闲庭信步般向狼群走了过去,轻笑着自语道:“这对家伙自到手之后还未曾开市,今日正好用你们这些畜生的鲜血来祭它的锋刃!”
群狼见到李靖逼近,登时弃了白猿,转身向他这边扑来。
李靖哈哈一笑,喝一声:“来得好。”双钺如大鹏展翅,仙鹤梳翎,分别向左右一张,锋利的月牙弯刃精准无比地割开两头青狼的咽喉。随后双钺回收,钺柄下端的三棱刺刃又顺势插入另外两头青狼的耳门。他脚步不停,身躯如穿花蝴蝶一般在狼群中从容漫步,双钺忽起忽落,每一下闪动,必定夺走一只青狼的性命。
其间还有两只青狼绕过李靖去攻击黑焰驹,却被它一口夹着火星的灼热浓烟喷在面门上,随即又飞来两只碗口大小的铁蹄。两狼一个脑浆迸裂,一个腹破肠流,死相凄惨无比。
在李靖与群狼恶斗之时,那只白猿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溜烟地爬回树上,看着下面的青狼一只接一只丧命,兴奋地吱吱乱叫,又窜又跳。不过它似乎吸取了方才的教训,不管如何兴奋,都将一条长长的尾巴牢牢缠在树枝上,以防再次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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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霹雳手段,赤子心肠
黄罗帐内,帝乙和闻仲望着圆光镜内李靖以宛若舞蹈般优美而流畅的动作,快速而高效地收割着群狼的性命,君臣二人尽管都是见过无数大场面的,此刻也不由相顾骇然。
帝乙问道:“太师,照你看这孩子的实力究竟到了什么水准?”
闻仲摇头轻叹道,“此子的修为已接近练气巅峰之境,这本身已是极为难得。老臣师门号称万仙来朝,在如此年纪便能达到如此修为的也不多见。而他此刻所施展的武技,实在是一门精妙至巅峰的杀戮之术。若算上这门武技的威力,如今的他便是与已具备筑基初期修为之人交手,也未见得会落于下风。对于此子的实力,老臣只能用一句话来评价,那便是‘后生可畏’!”
听到闻仲竟给予李靖如此高的评价,帝乙脸上亦现出惊讶神色,问道:“以太师眼力,可能看出此子这身本领的出处?”
闻仲摇头苦笑道:“这正是老臣奇怪之处。当年老臣在师尊门下学艺之时,曾遍访四海九州高人,见识不可谓不广,却从未见过这孩子所用的武技。只能看出他步法似乎与伏羲圣皇所创八卦有些关联。至于他手上的功夫,休说招式,便是那对兵器老臣都叫不出名字,实在惭愧!”
帝乙忽地哑然一笑:“说起这对样式怪异的兵器,朕倒想起一桩趣事。太师应当知道这李靖与朕那远房族亲殷仲达之女有婚姻之约。仲达这做岳父的却也当真疼爱未来女婿,居然克扣了朕让他铸造龙凤剑的材料,为此子锻造了这对兵器。朕也是得知此事后对李靖生出兴趣,便派人做了一番调查,竟意外地发现另外一事。”
闻仲被帝乙的话勾起好奇之心,笑问:“不知道陛下所指何事?”
帝乙道:“太师可还记得两年前李秉直所上的那一份改善朝歌交通状况的奏疏?朕在调查李靖时才知道,那奏疏中的方案其实完全出自他的手笔。”
闻仲大为惊讶:“若是如此,此子竟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奇才。若再用心培养一番,定能成为我大商的一条栋梁!”
帝乙沉吟片刻,又问道:“才能固然重要,德行却更加重要。太师你看李靖屠杀群狼之时,下手狠辣至极,不留丝毫余地,其心性是否太过冷酷了一些?”
闻仲摇头道:“若是对敌,本就不该留存仁慈之心,何况他出手的初衷是为了救那只白猿,甚至为此而毫不犹豫的动用了他那三支白鹫箭。老臣以为不可因此来论断此子心性,陛下不妨看一看再做定论。”
君臣二人的目光再次落到圆光镜内。
此时李靖已将群狼屠戮殆尽,身上却连半点血污都未沾到。他手腕一抖,将双钺上的血渍震落后收回背后的皮囊,举步走到树下,仰头去看树上的那只白猿。
“小家伙,救命恩人在此,你也不下来见一见么?”
那白猿甚有灵性,却似听懂了李靖的话,在树上只略略迟疑一下,竟真得从树上跳了下来,站在李靖的面前,拱起两个前爪连连作揖。
李靖被逗得哈哈大笑,腰畔的荷包里取出几样果脯蜜饯——这些是细心的香兰怕他狩猎时间过长挨饿而准备的——送到了白猿的面前。
白猿用鼻子嗅了一嗅,小心翼翼地用右爪拿起一块果脯松进嘴里,才嚼了一口,两只骨碌碌乱转的眼珠立时放出光来,两只前爪一起探出,将李靖手上的果脯蜜饯全部抢了过来,左一把右一把塞进嘴里,将凹陷的两腮撑得高高鼓起,模样既好笑又可爱。
李靖再次大笑,伸手抚摸白猿头顶,叹道:“看你也是个鬼灵精的家伙,为何如此冒失来招惹狼群。如果不是我恰好遇上,岂不是白白送命?”
白猿听了稍稍呆了一下,忽地伸出左爪抓住李靖的衣角,右爪却向身后的树林指了一指。
“你要我跟你走?”李靖有些惊异地问。
白猿连连点头,转身便向树林中走去,走两步又回头眼巴巴地望着李靖。
李靖略一沉吟,回头将黑焰驹招呼到身边,从群狼的尸体中挑出那三头被他以白鹫箭射杀的青狼——依照此次田猎的规矩,这便是他收获的猎物了。他将短矛和三支箭收好,又用绳索把三头死狼捆作一处,搭放在黑焰驹的背上,牵着缰绳跟在白猿的身后走进树林。
穿过这片并不算深的树林后,前面现出一座陡立的崖壁。白猿也不止步,四爪并用爬了上去,钻进离地面足有七八丈高的一个石洞。
李靖抬头看看,吩咐黑焰驹老实等候,用个“一鹤冲天”的身法拔地而起,冲到四丈多的极限高度时,伸出右脚在崖壁上一踏,身体借力再拔高两丈,而后换用左脚踏壁借力,轻盈地落在石洞的边缘。
这石洞高有丈余,深约不及三丈,里面的情形一目了然。在最里边的石壁边,躺卧这两具猿猴尸体,那白猿便蹲坐在两具尸体旁边,口中发出呜呜低咽,情状极其悲切。
李靖走进看时,见两具猿猴似乎死了几天,尸体已经开始出现腐烂迹象。两具尸体上布满可怖的伤口,似乎是某种野兽爪牙撕咬的结果。见此景象,李靖心中已猜到大概,问道:“这是你的父母罢?它们可是为群狼所害?”
白猿呜咽着连连点头。
李靖叹道:“难得你有如此孝心与勇气。也罢,我便再帮你一次,让你父母入土为安。”说罢弯下腰来,也不用器具,灌注真气的手指便如十根钢钩铁条,生生地在满是碎石的地上挖出一个大坑,又不顾两具猿猴尸体的腐臭,亲自将它们搬入坑中,填土掩埋堆了一个小小的坟丘。
做完这一切后,他拍拍双手沾满的泥土,向着那泪眼滂沱的白猿问道:“小家伙,你是愿意留在山中,还是愿意跟我走?”
白猿望着父母的坟丘呜呜轻鸣两声,李靖见状便明白它的决定,伸手摸摸它顶上的白毛,笑道:“既然如此,咱们有缘再见好了。”说罢转身向洞外走去。
白猿一路送到洞口,嘴里不停地呜呜咽咽,状极留恋。
在圆光镜中看完李靖所做的一切,帝乙和闻仲脸上都现出微笑。
闻仲捻髯道:“陛下,以老臣所见,李靖此子虽然对敌决绝,心中却不失仁善之心,当得起‘霹雳手段,赤子心肠’八字。若要使此人心甘情愿地投身效力,一切权谋之术用处不大,唯有以一片赤诚之心相待,才能换得此子赤心相报。”
“太师之言,与朕不谋而合。”帝乙拊掌叹道,随即却有似有些苦恼,“只是受儿素来自视甚高,恐怕不会对李靖折节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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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三箭谁属
苍凉雄浑的号角声响起,厚重的音波向着四面八法层层扩散,瞬间传遍方圆百里之内的区域。所有正在狩猎的少年没有一个敢于耽搁,不管收获如何,尽都毫不犹豫的停手,拨转马头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在参加田猎之前,他们中的某些人未尝没有存了投机取巧之心,但这个念头在见到伴驾的闻仲之时,便已消散至九霄云外。大商上下,有哪一个不知闻太师额头神目洞幽烛微、察奸辨邪,又有哪一个胆敢在他的眼皮底下捣鬼弄巧?
在帝乙的黄罗帐前,陆续有少年赶回来献上自己所获的猎物。不得不说,能够被家中长辈推出来的,绝对都是能力出众的精英子弟。尽管每人只得了发射三箭的机会,竟然没有一人空手而归,或大或小的飞禽走兽,皆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李靖亦在这些少年之中,他那三头青狼的收获虽说不差,甚至算得上名列前茅,但要说出类拔萃还远远不够。他事先已料到如此结果,却并不后悔和懊恼,只想着如何在日后的文试中多用些功夫,搬回今日失去的一局。
帝乙显然是因此而心怀大畅,捻髯微笑着连连点头。
缴纳了猎物的少年们规规矩矩地走到一边列队站好,自觉猎物丰厚,表现上佳者不免欣喜、兴奋乃至自得,自觉表现不如人意者自然也不免失落、懊恼乃至颓丧。眼见得半个时辰将到,营地外已渐渐不见有人归来,众少年纷纷转头望向帝乙,盼望着他赶快宣布结果,明确闻仲先前所说三支黄金箭的归属。但帝乙的目光仍落在营门的方向,似在等候什么人归来。见此情形,众少年开始偷偷地查点左右的人员,想知道还有何人未到。
一阵不紧不慢的哒哒马蹄声传入众人耳中。随即便有一匹白马悠然小跑着进了营门,马上坐着的一个俊秀少年正是杨任。他在远处下马,两手空空地走到黄罗帐前,躬身施礼道:“杨任狩猎归来,特向陛下交旨。”
帝乙面上不见息怒之色,淡淡地问道:“杨任,你的猎物呢?”
杨任不慌不忙地答道:“杨任不谙武艺,箭术粗疏,空自在山林中走了一遭,却是一无所获,请陛下恕罪。”
“一派胡言!”帝乙脸色一沉,语气亦变得严厉起来,“朕素知你自幼勤习礼、乐、射、御、书、数六艺,其中的‘射’之一艺虽未到精熟之境,却也绝非你所说的‘粗疏’。你究竟因何一无所获,从实对朕讲来!”
天子一动雷霆之怒,便是远处的众少年都感到一股庞大的气势排山倒海般压迫而来,站在帝乙前方的杨任感受如何可想而知。
然而那看来文弱的杨任在这巨大的压力下反而将头昂了起来,两眼直视帝乙凌厉无比的目光,不卑不亢地朗声道:“既是陛下追问,请恕杨任斗胆,放肆直言。陛下举行此次田猎,实是大大的不该!”
“好小子!”在旁人都为杨任暗捏冷汗之时,李靖心中却喝了一声彩。
听到这小小少年直斥己非,帝乙的脸上反而恢复了平静,若有深意地问道:“哦?你倒说说,此次田猎为何不该举行。”
杨任侃侃而谈:“杨任虽然年幼无知,却也懂得天生万物以养人,则人应当常怀感恩之心,不该肆意挥霍上天之赐。若是为解饥寒之苦,捕杀鸟兽,割肉剥皮,也是无可厚非。然陛下既不缺果腹之食,又不少御寒之衣,何苦猎杀如此多的生灵?”
面对杨任的质问,帝乙沉默半晌,便在众人以为他要大发雷霆之时,他却忽地大笑起来,手指着杨任道:“好一个胆大包天的小子,便是你父亲也不敢当面对朕说这么一番话!不过朕今日举行田猎另有深意,非你这小小娃儿可以揣度。你且退下罢。”
杨任闻言呆了一呆,见帝乙身边的闻仲向他摆手,示意他遵从天子旨意退下,只得施了一礼后退,在众少年的队伍中找一个位置站好。
营门外忽地又有马蹄声传来。这次的马蹄声却是疾如骤雨,而且战马尚未进入营门,马上之人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黄飞虎狩猎归来,特向陛下交旨!”声到马也到,一匹青骢马泼剌剌闯入营门,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手中提着一串猎物一阵风似地到了黄罗帐前见驾,行的却是一个标准的军礼。
帝乙笑道:“原来是飞虎回来了,你又狩得什么猎物。”
黄飞虎双手捧起手中猎物,昂然答道:“飞虎不才,侥幸射下六只铁翅雕,献于陛下驾前!”
“真的是铁翅雕!”远处众少年中有眼尖的看清黄飞虎手捧的猎物,低声惊呼了起来。铁翅雕是西山独有的一种凶禽,之所以以“铁翅”为名,是因为其双翅雄健,翎羽如铁。雕类本就最善高飞,拥有一双铁翅的铁翅雕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寻常弓箭因为射程不够,根本伤不到它们。黄飞虎不仅能射下铁翅雕,而且是整整六只,实在是令人惊骇。
“不对,”有一个少年忽地质疑道,“他明明和我们一样只有三支箭,如何能射下六只雕来?分明是作弊了!”
“你以为人家和你一样蠢么?在闻太师面前,有谁敢弄花样!”旁边的另一个少年讥笑道,随即脸上现出由衷的惊叹与敬佩之色,“既然太师未曾出言指责,那么黄飞虎便是在规则限制下射到了六只铁翅雕。如此就只有一种解释了,他射出的每一支箭,都是一箭双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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