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就够要命的了,现在怎么更好了?”他在她耳畔低语。
她因此面上飞起霞色。这身体的玄机,她参不透,但是无从否认他的言语。大抵就是因此,这厮现在要么不要,要起来就没完没了,还振振有词,说以前饿狠了,现在可不就要暴饮暴食。
倒是也有好处,晚间累得很,白日里因为瑾瑜总是一刻不眠地忙碌整日,如此几日下来,她的腰肢恢复了原本的尺寸。
二夫人因此艳羡不已,追着问她是用了怎样的法子,那又哪里是能说出口的,只好把功劳推给顾大夫。
事后,他拥着仍在轻颤的她低声言语:“江夏王那名侧妃,这些日子常举办宴请,可曾给你下过请帖?”
“有。”她语声有些沙哑,“一次不落地命人送来请帖,我怎么可能前去。”
“知道就好。”萧错叮嘱她,“往后出门的时候,一定不要逗留到太晚。遇到什么事,护卫一定能保你无恙,但又何必平白受到惊吓。”
“我晓得。”她想起一事,道,“我和交好之人都没理会过江夏王侧妃,可崔五公子娶的杨氏倒是去过几次,这是怎么回事?”
“不清楚。”萧错心想,不光外人不清楚,恐怕连崔振都不知道因何而起。
**
腊月下旬,连下了两场大雪,后园的梅花全部盛放。
裴羽和管家忙着吩咐下人办年货,送到各家。萧错则忙着给妻子、女儿办年货,每日都有几样罕见的物件儿拿回房里,给裴羽的是她喜欢的文具、用得着的宝石、面料或房里的摆件儿,给瑾瑜的则是适合小孩子佩戴的金锁、项圈、手镯,还有至为轻软的衣料、样式精巧别致的玩具、摇篮。
瑾瑜才两个多月而已,收到的林林总总的礼物已经很是客观,裴羽索性给女儿单独开了一个小库房,把能堆积成小山的礼物亲自存放起来。
随着萧错给瑾瑜的东西越来越多,她不由得想,这是不是太过分了?他要是形成习惯的话,没好处吧?
偏生他对瑾瑜和她是一碗水端平,她总不能收下自己那份衣物之后,反过头来指责他送女儿的东西太多太名贵。
过了腊月二十三,白日晚间燃放烟火、爆竹的人家越来越多。
丁点大的瑾瑜不喜那种声响,白日还好一些,夜间则会气呼呼地哇哇大哭好一阵子。
裴羽不准萧错下地,“你好好儿歇息,白日里还有那么多事情呢。”
裴羽和吴妈妈轮番抱着她,或是把她放在摇篮里,都没用,照样儿哭。
萧错实在听不下去了,披衣过来,把瑾瑜接到怀里,柔声安抚道:“不哭,爹爹哄着阿瑾。”
瑾瑜哭声减缓,小脸儿上的表情却显得更委屈了。
“是不是觉得你再哭一阵子,我们就能让人不再放爆竹?”萧错对着懵懂无辜的女儿温言软语,“那是不可能的,别说娘亲和吴妈妈,就是爹爹也办不到。过年不让人放爆竹可不行。”
瑾瑜的哭声又小了一些。
“等阿瑾长大了,爹爹让你看烟火,你应该会喜欢。”
在女儿面前,比起平时的寡言少语、长话短说,他简直算是话唠了。裴羽抿嘴笑起来。
萧错这样哄了一阵子,瑾瑜打个呵欠,过了一会儿,在他臂弯里酣然入睡。
父女天性,谁不服气也没用。
之后再有这类情形,都要萧错起身哄一阵。幸好瑾瑜不是太任性,几日之后,便习惯了爆竹烟花的声响,不再轻易被吵醒,睡梦中听到这声响,只是不耐烦地别转小脸儿,嘟一嘟嘴。
**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袭击简让、崔毅的那些人再无行动。
韩越霖、萧错和崔振当然不希望再出这类事情,可一直这样的话,他们会陷入进退不能的僵局——那些人始终不动,他们就全无进展,无法向皇帝交代。总不能为了这么个案子忙碌一年半载吧?
江夏王的进京,让他们觉得那些人与江夏王有关系,但这只是感觉、猜测,要得到验证的话,便只能等待苏峰的画像送回京城。
耐着性子等到腊月二十六,僵局终于打破,韩越霖收到了苏峰的画像。
当晚,他依照习惯,唤上萧错、崔振,到醉仙楼吃素斋。
用饭之前,韩越霖把画像拿给萧错、崔振。
两个人一看,对视一眼。
画中人,他们都记得,那个人出现在他们眼界的地方是漠北再到西域的沙场,名字是吴名。
吴名,在这时看来,是“无名”的意思吧?
吴名作战时还算骁勇,却是急功近利之人,为着自己的军功更大,不惜排挤踩踏别人。除此之外,他还是棵墙头草——分外活跃地跳入了萧错与崔家的争斗圈子。
吴名最早是在崔家兄弟帐前听命,曾很积极地为崔家二公子崔鸿出损招陷害萧错。崔鸿触犯军法丧命的时候,吴名侥幸没有被殃及。崔振到了军中之后,他以为崔振一定会给崔鸿报仇,主动投靠过去,一如先前一样出损招。
崔振看着吴名不顺眼,寻了个由头,赏了他三十军棍。行刑的人下手狠了些,差点儿把人打死。随后,吴名成了伤残之辈,大军正要转战别处,崔振便顺势把人扔在了远处,横竖带着也是个累赘。
——这是吴名与崔振的渊源。
吴名出现在萧错眼界的时候,是一年之后,经人推荐过去的。那时候兵荒马乱的,将领们都希望麾下的人越多越好,唯求一同作战杀敌,没可能去查每个人的底细。
吴名去投靠萧错,大抵是因为那时萧错已经在沙场扬名,一心一意跟着他的话,战后不愁升官。
萧错与崔家在作战之余也不得清闲,要与崔家暗里较劲。
吴名记恨崔振,向萧错透露过不少崔家的事情。
萧错何时都需要幕僚,但前提是幕僚一定要品行端正,而在沙场上,作战时决不能有偷奸耍滑的勾当。
不巧的是,吴名正是那种最善于偷奸耍滑的人,加之那三十军棍把他打得腿脚都不大利索了,想要立功,只能另辟蹊径。
萧错忍了他一段时间,新账旧账一起算,结论是军法处决。
**
韩越霖听萧错和崔振说完原委,不由笑起来,“一个把人打得半死不活,一个干脆把人灭了,怪不得长平郡主发疯。”
“那就是一无是处的人。她怎么好意思为这么个东西报仇的?”萧错没办法理解长平郡主。
崔振道:“她为了那么个东西,把生身母亲都逼着上吊了,还有什么做不出的?”
萧错再度审视着那张画像。
崔振亦是负手而立,仔细端详。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对视一眼。
韩越霖道:“是不是觉得他与江夏王有几分相像?”
二人俱是颔首。
“那么,不少事情就说得通了。但是,那些刺客到底是不是江夏王的人,仍是需要真凭实据。”韩越霖在这件事情上,惯于做甩手掌柜的,“你们两个想想,怎么办才好。”
两个人回身落座,萧错给自己倒了杯茶,崔振给自己倒了杯酒。
“怎么办?”萧错道,“引蛇出洞。”
崔振颔首,“明日我在这儿设宴请你。”
“好,后天我回请。”
韩越霖明白了他们的打算,赞许的一笑,继而叮嘱一句:“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这是自然。只有一点没意思,”崔振用下巴点了点萧错手边的酒杯,“你这不喝酒的毛病太扫兴,又要很晚才能离开,那么长的时间,你就让我干瞅着你?”
“三杯酒,多了不喝。”萧错笑道,“你这话说的,好像我瞅着你心里多痛快似的。”
韩越霖莞尔一笑,举筷吃菜,“我吃完就走,你们两个好好儿商量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写文有史以来字数最多的一章,原因好尴尬啊
昨晚以为再写五千多字就行,中午乐颠颠儿替换的时候,字数不足/(ㄒoㄒ)/又算了算账,继续写了两千多替换的时间就晚了对不起你们啦
晚上会再更新一章,时间比较晚,应该还是要到零点左右
☆、第94章
1010@090¥
094
腊月二十七,崔振依言宴请萧错。
邀宠记分节阅读150
腊月二十八,萧错回请崔振。
二十九白日,萧错留在家中,安排完外院的一些事情,回正屋哄着瑾瑜。这就算开始过年了,正月十五之前,只需大年初一进宫朝贺,再没别的事情。
有他哄着女儿,裴羽再放心不过,在正厅处理完家务事,转去小厨房做菜。
萧锐和二夫人带着桓哥儿来了。
二夫人听说裴羽在小厨房,也不让丫鬟去通禀,“我去给大嫂打下手。”留下两个男人哄着两个孩子。
萧锐把桓哥儿交给奶娘,伸手从萧错臂弯把瑾瑜接过,“给我抱,你歇会儿。”
瑾瑜白日醒着的时间长了一些,这会儿正扑闪着长长的睫毛,左看看又看看。
萧锐抱着侄女踱开步子,嘴里语气柔和地跟她东拉西扯,根本不管她能不能听得懂。
而桓哥儿已经四个月左右了,背后倚着迎枕的话,看起来能像模像样地坐一会儿——也只是看起来能坐着,没有东西支撑的话根本不行。
萧错这是第一次好好儿地看一看桓哥儿,之前只是在这孩子满月的时候见了一次。桓哥儿像足了萧锐,是很爱笑的孩子。
萧错伸手把侄儿接过,孩子柔软的热烘烘的小身子到了臂弯,让他心里不自主地生出几分亲近,语气柔和地道:“让伯父抱抱,可不准哭鼻子。”
桓哥儿只有片刻的茫然,随后就睁着大眼睛瞧着萧错,很好奇的样子。
萧错牵唇笑了,心里则对这孩子有点儿过意不去。这是他的亲侄子,应该多看看他,先前却是浑然忽略,只顾着女儿了。
两个孩子只相差一个多月,是要一起作伴长大的。
萧错转头找到一个很小巧的风车,拿给桓哥儿。
桓哥儿凝眸看了风车片刻,便伸出小胖手,将风车拿在手里,喜滋滋的来回摇摆。
萧错眼里、唇畔的笑意更浓。
萧锐自说自话了一阵子,瑾瑜无动于衷,张嘴打个呵欠,继而就扁了扁嘴,要哭的样子。
“是不是饿了?”萧锐忙转身唤吴妈妈。
“应该是饿了,醒了好一阵子了。”吴妈妈笑应着把瑾瑜接过,带去小暖阁。
萧锐在临窗的大炕上落座,瞧着儿子在大哥怀里兴致勃勃地玩儿着,很开心地笑了。喝了两口茶,他跟萧错商量正事:“今年我们得一起吃年夜饭、守岁。”
萧错侧目望着他,“有这个必要?”
“当然有必要了。”萧锐振振有词,“明年这会儿,两个孩子都一岁多了,就算不会说话,也会走路了,心里也懂点儿事情了,与其到那时再一起吃年夜饭,不如从今年就开始。”
萧错用手指拨弄两下风车,桓哥儿开心地笑了。他被孩子璀璨无辜的笑容感染到,唇角上扬成愉悦的弧度,“行。”
“说定了啊。”萧锐满脸喜色,“等会儿我就去告诉三弟。”
“嗯。”
沉了片刻,萧锐又道:“你和崔四公子走动的时间可不短了。前两日一本正经地相互宴请,定是另有安排,到了正月,是不是还要这般行事?”
萧错只是问:“怎么了?”
“我和三弟猜得出你们的打算,就想问问,能不能出点儿力。”
萧错看了萧锐一眼,“好好儿过年,尽量别在外逗留到太晚。”
“……”大哥对他们的期许一直就是这么简单:好好儿活着,照顾好自己。萧锐心里挺不好受的。
这一次,事情很明显,大哥和崔振的意思是用自身当做诱饵,勾着那二十名刺客再度现身。那是多危险的事情?可是,便是再危险,也不要他们去涉险。
萧错问道:“听到没有?”
“听到了。”萧锐应道,“一定照办。”
萧错满意地笑了笑。
裴羽和二夫人得知要一同吃年夜饭,都很高兴。转过天来,二夫人上午来到正院,和裴羽一起做饺子,留待晚间一家人一起享用。
二夫人平日不怎么下厨,倒是会擀饺子皮。裴羽则最喜欢做面食,尤其喜欢包饺子。
妯娌两个一面忙着手里的事,一面絮絮地说话。
二夫人道:“去年除夕夜、大年夜,二爷、三爷过得都特别难受,二爷更是恨不得想哭一场的样子,只是碍于到底是个大男人,不好意思罢了。”
裴羽只是道:“日后就好了。”如果不是为着孩子,萧错也好,她也好,对有些事情,是真的很难释怀。
“是啊,以后就好了。”二夫人知道,这实在不是个好话题,便说起别的,“我听这边小厨房的人说,你喜欢吃辣炒雪里蕻,这样说来,怀胎期间的胃口到现在还没改?”
裴羽解释道:“也不算是还没改,是打心底觉得辣一些的饭菜吃着更香。”
二夫人不无羡慕地道:“还是你有福气。哪像我啊,怀着桓哥儿的时候,经常想吃的就是酸黄瓜、酸豆角,现在一说起来嘴里都要冒酸水。”
裴羽笑起来,“我还羡慕你一举得男呢。”
“羡慕什么?”二夫人道,“父亲跟女儿亲,侯爷不知道多疼爱瑾瑜。二爷最早也是想要个女儿,絮絮叨叨好几个月,也不管用,我还是生了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