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宠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九月轻歌
“眼下不是见着了?”裴羽笑着反问,继而才回答他方才的话,“我虽然挑食,但是很喜欢下厨,菜肴是做鱼虾蟹比较拿手,面食也还好。对了,你要是喜欢吃什么,可以告诉我,我学起来也很容易。”
“时不时给我做一道菜或一碗汤就好。”萧错道,“平时该忙什么忙什么。”又打趣她,“何时瞧着面色不好跟我闹脾气的话,我可受不了。”
裴羽真就认真想了想,“那也是,整日耗在小厨房里,脸色可能真的会受影响。”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瞟了他一眼,“弄得脸色奇差怎么办?”女为悦己者容,她要每一日都漂漂亮亮的。
萧错撑不住,哈哈地笑起来,“你倒是实诚。”
“跟你这个人,说实话比较好。”裴羽笑得微眯了大眼睛,又道,“对了,我带来的陪房,有一个就在小厨房,她会做带骨鲍螺。我前些日子命人给她备齐了材料,她做了一些,我尝着味道不比醉仙楼做得差,也正在学呢。”
“行啊,”萧错闻音知雅,“日后记得隔三差五给诚哥儿送一些过去。”
“嗯,这是一定的。等我学会了,也让你尝尝。”
“好。”
用饭期间,夫妻两个一直这样说说笑笑的。
邀宠记分节阅读109
这是萧错十几年以来,最为舒心惬意的一餐饭,因着知道这里面凝聚着小妻子的一番心意。
这是裴羽嫁给他之后,最为舒心惬意的一餐饭,她看得出,他的喜悦、享有都是发自心底。
饭后,神采奕奕的如意从宫里回来,一身的毛蓬松发亮,一看就是回来之前洗过澡了,且已吃饱喝足。
它和夫妻二人腻了一阵子,便回了自己的窝。
萧错跟两名工匠给它新建的小房子已经替换掉了旧居,空间更宽敞了些——能放的布偶、不倒翁更多了些。它现在是很恋窝的大狗,没事的时候,最爱窝在自己的小天地玩儿身边的玩具。
萧错看了一会儿书,便知会裴羽一声,去沐浴更衣,转回到寝室,倚着床头看书。
过了一阵子,裴羽裹着披风回来了,一头长发已烘得七|八分干,用一根银簪绾在头顶,她在床前解下斗篷,现出藕荷色的寝衣。那样雅致柔和的颜色,将她衬得更添几分娇柔。
他微眯了眸子。
裴羽只顾着沐浴之后的冷,匆匆忙忙滑进他的被子,拱到他怀里,“真冷。”
“几步的路,至于冷成这样?”萧错虽是这样说着,却放下书,将她揽到怀里。
“这还能做戏不成?”裴羽搂住他,过了一会儿,满足地叹息一声。
这就是缓过来了。他唇角上扬,拍了拍她的翘臀,“走了?”指的是她的小日子。
她轻轻“嗯”了一声。这个月不凑巧,十四来的,十五进宫那日,可真是把她熬得够呛,百无聊赖时,强忍着才能不在人前打瞌睡。
“什么时候的事儿?”他问。
“昨晚。”
“那怎么不告诉我呢?”
“告诉你做什么?”她嘟了嘟嘴,“又不是讨便宜的事儿。”
他轻轻地笑起来,“让你占便宜,你总不肯,怪谁?”语毕,低头索吻。
这一晚,她能感觉到他的些微不同。温柔时更温柔,激烈时更激烈,温柔时似在对待不可错失的珍宝,激烈时那份热情似要将她融化、吞噬。
自然,她亦无法忽略自己的不同往昔。以前,只是她喜欢着他,如今,是两情相悦。心头感触的不同,全然反映到了身体上。由心而身的、发生在同时的需要与被需要,是她愿意享有并沉沦的欢悦光景。
鱼水交融,大抵就是这情形吧。
昏昏睡去之前,她有些歉疚地对他道:“我请顾大夫来过一趟……她说我自幼身子骨就有些虚弱,眼下用药膳调理着最好,到底是药三分毒……”
萧错吻一吻她的眉心,“那就听顾大夫的话。”
“那……就不能很快有喜脉了。”
“不急。”萧错微笑,“孩子这档子事,随缘就行。我想要个女儿,是想着她的性子若是像足了你,那该有多叫人喜欢?我想和你一同宠着她长大,想想就是满心的喜悦。但若没有儿女的话,我们携手到老,也是一桩美事。亦或你只肯给我生几个儿子的话,那我也没辙不是,加倍地宠着你就是了。”
裴羽被他的言语引得笑起来,轻轻捶了他一下,心海却如三月烟波,荡漾着融融暖意。
**
清晨,萧错轻手轻脚地起身,洗漱、更衣、用饭、出门。
到了外院,管家迎上前来,呈上一份帖子:“是季三公子的帖子,他今日下午便能收拾齐整,离京返乡,在走之前,想见一见夫人。”
萧错略一思忖,道:“让他来。”
☆、77|第077章
077
季兴楠站在垂花门外,望着裴羽的身影缓缓而来,神色木然,心头茫然。
裴羽走到他近前,屈膝行礼,“季公子。”
季兴楠下意识地拱手还礼,张口欲言时,留意到了她对自己成为的转变,便低低唤一声:“萧夫人。”
裴羽侧目望向花厅的方向,“怎么不去花厅呢?”
“不必。”季兴楠道,“只有几句话要说,说完便走。”
裴羽也不勉强,示意木香带着随行的丫鬟退后一段,揽了揽身上淡粉色缎面斗篷,“请说。”望着他的时候,心里不是不为之遗憾的。多年的苦读,满腹的才学,起码十年要搁置,不能用来振兴门楣、报效朝廷。她知道那份读书的苦,所以痛惜。又因知道缘何而起,稍稍有些怒其不争。
可是,那是关乎心性、品行的事情,作为外人,唯有缄默。
季兴楠静静凝视着她。淡粉色将她衬得宛若出水芙蓉,斗篷领子上的雪兔毛贴着她的下颚,在微风中轻轻浮动,让她更添一分稚气、可爱。
再不会有比她心性更洁净的女孩。
再不能看到这清丽绝尘的女孩。
他清了清嗓子,“我只想知道,你过得到底好不好。”
“我过得很好。”裴羽语气柔和,“这种话,原不该由你问,我原也不需答你。”
“是,我知道。”季兴楠颔首,“只是,我总该听你亲口说出,才能放心,才知自己是否做错。”
裴羽有些无奈。他行事的对错,为何要与女子联系起来?转念想到皇后,她失笑,轻声道:“那么,你是不是也要进宫问问皇后娘娘?是不是要她亲口说出不是善妒之人,你才认同皇上的发落?”
季兴楠闻言一怔,继而便是意外。他没想到,她竟知道自己落到这步田地的另一个原由。
当日,他与翰林学士、两名编修到皇帝面前争论对错。起先,皇帝只是不动声色地听着。后来,翰林学士委婉地把话题引到了皇后身上,两名编修立时斥责他屡次在人前隐晦指责皇后善妒。
事发时,他以为只是两名编修是在萧错授意之下排挤他,到了那一刻才知道,真正帮萧错打压他的,是翰林学士。那两名编修只是萧错或翰林学士手里可有可无的枪。
皇帝听了这些,眯了眸子问他:“属实?”
是真正做过的事,他无从否认,承认后索性道出所思所想:为着皇室子嗣繁盛,皇上应该广纳妃嫔,筛选于社稷有功的臣子府中闺秀进宫,填充后宫之余,也能进一步稳固朝纲。
历代多少帝王皆如此,后宫格局与朝堂息息相关。他不相信皇帝不明白这个道理,不相信皇帝是从本心愿意守着皇后一人。帝王是不该看重儿女情长的,若是只专宠皇后,便会使得皇后母族地位愈发显赫,难保日后不会祸乱朝纲。
皇帝只要稍稍考虑到这些,便会对他既往不咎,将他留下。自然,若是相反……
结果正与他想的完全相反。
皇帝笑微微地道:“自史书中只看到这些的文人,要来何用?三日内离京,回祖籍再读十年书。”
他知道,皇帝是恼他多管闲事,亦是杀鸡儆猴,堵住与他想法相同的人的嘴——礼部、言官,迟早会探听、揣摩出他这件事的原由。
不过是昨日的事,人们反应再快,在今日也是一头雾水,裴羽却已知晓。
定是萧错告诉她的——翰林学士帮萧错狠狠地摆了他一道,自是要将事情原委如实告知萧错。
连这种事都对她实言相告,足见萧错对她的信任和尊重——若是出事的是别人,不是与裴羽相识的他,萧错没必要说这些。
明白了。他真的误会了萧错,过于想当然了。反过头来再想想帝后,夫妻两个成婚前后一直是世人眼中的佳话,皇帝怎么就不可能是矢志不渝的性情呢?
痴情认一的帝王在史书中极为少见,但不代表没有,更不代表本朝皇帝不是那种少见的人。
到此刻,他才悔恨交加。
他心头千回百转期间,裴羽只是静静观望,见他现出悔意,温言道:“公子的格局还是小了些。”
季兴楠面色微红,低声说了声“的确”。
裴羽见他如此,再不忍心说别的,沉默不语。
日子不是过给外人看的,相信帝后也好,萧错也好,都不屑刻意证明什么,让世人知道自己的心迹。但是,十年岁月,只要外人稍稍上心些,总能看出端倪。她相信,也许不需要十年那么久,季兴楠便会真的意识到自己今时走错了路,若是心性坚韧些,自会对自己的鲁莽、想当然释怀,用正当的方式为人处世,不辜负多年所学。
“夫人——”季兴楠拱手行礼,“请回吧。在下这就走。”
裴羽侧身还礼,“那么,请公子恕我失礼。”语毕盈然转身,款步回往内宅。
她只能用这样不温不火的态度待他,激烈一些的情绪,只能给自己在意的人。
他有没有别的心思,她其实到现在还难以相信,但萧错的话又是她不会怀疑的,便防患于未然,不让他生出丝毫误会。对他功名路搁浅的惋惜、可惜,妥善地放在心底就好。
就此别过,再无瓜葛,漫漫光阴会让他们自熟稔、疏离转为陌路。
如此就好。
她只需要纯粹的友人,友情若掺杂了哪怕一丝暧昧不清,便是要摒弃的负担。
季兴楠站在原地,看着她渐行渐远,直到伊人倩影消失在视野,方才转身离开。
她不知道他对她的心思,一直都不知道。今时便是听说了什么,怕也是难以置信。
因而更无从知道,她是他发奋读书考取功名的动力所在。
他迫切地想让自己的身份配得起她,届时上门提亲。他只想要她这样的娇妻在侧,倾尽一生去呵护她,每日看到她纯净甜美的笑靥。
可惜天不遂人愿。在她与萧错定亲之前,裴家对上门提亲的人一概婉言回绝,说要多留她几年。到了前年冬日,裴老太爷忽然做主将她许配给萧错。
邀宠记分节阅读110
他不认为萧错配得起她,更不认为萧错能够善待、呵护她。太重的失落、不甘,让他把萧错视为敌人。
她风光出嫁之后,他开始变得偏激,又总想寻找一条捷径获得更大的权势,想用无言的方式向她向自己证明,自己才是那个配得上她的人。即便一生得不到,他也有足够的资格一直默默守护她。
一步一步,自己都不曾察觉,已经走上了歧途。
她说的对,他心中的格局太小,并且狭隘,甚至于,长此以往,迟早会变得行径卑劣。
错了,什么都没得到,只有失去。她甚至不知道他是因何走至今日境地的。
可是,不知道更好,知道了,兴许会视他为污点。
况且,归根结底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情意不该是人转变性情步入歧途的理由。
终究是自己太过浮躁,自以为是所致。
十年岁月,初一听惊人,其实又有多少时日?一年不过三百多天。不妨用来潜心苦读,在书海中寻找一条坦荡的正路。相信苍天不会辜负有心人。
他就要离开京城,但总有一日会返回,用世人认可的面目归来。
走出萧府,对她心动那一日的情形在脑海浮现:
裴府后园中,姹紫嫣红开遍,少男少女遥遥相望,三五成群,欢声笑语。
他随意望向衣香鬓影、珠光宝气的闺秀,一眼便看到了她。
她立于清水湖畔,一身娇柔粉色,与身边几人言笑晏晏。明明置身于人前,明明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却有着遗世独立的悠然、清雅、洁净。
是在那一刻,她惊艳了他的眼眸,迷醉了他的心魂。
**
裴羽回到房里,专心打理手边琐事,不让自己再思量季兴楠的事情。
怎样思量都没用的事情,何苦自扰。
过了巳时,王明芳和赵静娴结伴而来。
裴羽心绪明朗起来,欢欢喜喜地将两个好友迎入正屋的暖阁说话。
叙谈期间,裴羽说了张夫人托自己说项的事情。
王明芳和赵静娴都为此高兴不已,前者道:“这可真是太好了,先前都没料到,张府会这般看重这桩亲事。”后者附和地连连颔首,“是啊,以张府现在的地位,不少门第都是反过头来要将家中闺秀嫁给二公子。向燕怡家中提亲,竟能做到这般周全,燕怡真是好福气。”
“也是为这个缘故,我很乐意做一次媒人。”裴羽笑道,“再有这种事,除非是为着你们两个。”
明芳、静娴同时去掐她,“小妮子,如今真是胆子大了,竟敢取笑我们。”
“哪有。”裴羽笑着闪避。
嬉闹说笑了一番,到了正午,三个人在东次间落座,其乐融融地用饭。
饭后,明芳、静娴随着裴羽在府中游走一番,盘桓近申时道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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