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色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呈墨
去见司珵。
司珵的别墅位于城东的富人区,依山傍水,人烟稀少,那里是b市难得的绿意比房多的地方。
司珵的别墅在山上,江月照开车绕了很久才找到。
她一开到门口,里面的人就像是知道她来了一样,无人看守的铁阑珊门自个儿缓缓的开了。江月照朝两边一张望,就在顶端看到了摄像头,全景摄像头。她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踩下油门,穿过一片茵茵绿草坪后,才真正到了司珵别墅的门口。
别墅的管家上前给她开了门,恭敬道:“司先生已经在等您了。”
他算准了她今天就会来找他?
管家给她带到了后院,视线一下子豁然开朗,别墅建在接近山顶的位置,后院像是从山体上延展出去的一部分,边缘的地方有一个接近100呎长的无边际泳池,视线上泳池里的水和山下的湖水正好对接上,绝妙的设计,美到不像是真的。
司珵就坐在池边的凉亭里,如果不是注意到了他,江月照出神的时间估计会更久一点。
她收回神思,向凉亭走过去。
“坐。”司珵抬手示意。
江月照笑了笑坐下,“您这真是个好地方,我刚才一瞬间还产生了错觉,以为自己在海岛度假呢。”
今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天很蓝,水天一线,所以她才生了错觉。唯一可惜的就是天有点冷,但凉亭里有地暖,坐下后一点都不凉。
司珵微讶,她今天和昨天完全像是两个人,昨天的江月照冷漠又戒备,拒人于千里之外,今天像是完全放下了戒心,和他如朋友、如老友一般交谈,轻松又自在。
虽然司珵清楚她既然来了,一定是答应盟约了,态度一定会有转变,可是他将气场撑起来,能吓到多少人他还是有数的,而昨天,她能不怂,今天,她能不怕,态度还转换得如此自然不做作,也是人才。
司珵在心里笑了笑,应和着跟她讲:“你如果喜欢的话,这边还有几套房子,位置都很不错,我着人带你去看看,看中了哪套跟我说,我直接送给你了。”
江月照嘴角勾了勾,“谢谢四叔,那我可得乐死了,不过您这虽然是好地方,但我还是对我们江家自己的宅子更感兴趣。”
司珵一愣,紧而哈哈大笑。
他在司家排行行四,和江月照的父亲是同辈人,江月照喊他一声四叔也不为过,世交的侄儿侄女都这么喊他,她有意拉近他们的距离,是为示好,而后又借宅子表明她对江氏势在必得的态度,顺其自然的将话题引到了正事上,真有两把刷子。
本来他准备跟她打马虎眼,扯扯风景看看豪宅,就看她什么时候会开口,没想到江月照半点都没拖沓,直达主题,干净利落到连他那么苛刻的人都不免欣赏了起来。
江家的宅子,是盛满了江月照儿时记忆的地方,曾经爷爷日日早出晚归,却还不忘每日关心的问她一声,曾经爸爸严肃严苛,却也当爹又当妈的把她照顾得很好,可如今那个盛满回忆的地方,还剩下什么?人走了,屋子被江祈凌母女占着,或许在不久的将来,江祈凌还会死在那里。
她绝不会允许的,就算死,也不准死在江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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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就那样,长大能好到哪里去?最多不过是学会收敛、学会隐藏了。不提性格,就她一个女孩子堂而皇之的开着一家不清不白的私人会所,我就决不能同意她进顾家!”顾母坚决道。
他们夫妻俩在这里争执不休,回到顾城那里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走了!居然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臭小子,他这是要气死我唷!”顾母扶着额痛声道。
顾城的确找到那柄玉梳就走了,这时候留下来只会后患无穷,不过他走后绕到了n市,看了看泉青,顺便麻烦她安抚父母,然后才回b市。
时间一转,就到了周三。
江月照一早就在为赴宴做准备,从行头到心理,她都需要预备需要调整,这么大动静罗起不可能不知道,而江月照的行程对他来说也不难弄到,他注意到了一点,今晚她要去司家赴宴,却不带上最近一段时间来她到哪都带着的顾城。
很蹊跷,不是吗?
一个司家是敏感的,一个顾城也是敏感的,当两个敏感撞在一起,有所取舍,他认为不会是巧合。
罗起知道江月照要跟顾城结婚,知道就是明天,他不会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因为他爱她,可是如果侥幸的话,他希望能阻止。于是他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等江月照走后,找到了顾城。
他只对顾城说了三句话。
“她是为了利益目的和你结婚的。”
“她其实喜欢的人并不是你。”
“你不信的话,她今晚去司家赴宴,你可以亲自去看看。”
江月照在司家晚宴上的出现,很突然,犹如给司家的人当头一棒,特别是司文景父母,见到江月照错愕之下又有着难以掩饰的尴尬。
当年,若说司文景跟江月照有着青梅竹马的情谊的话,那他父母对江月照更不吝于伯父伯母,对她的亲切程度甚至远甚于江家的那些亲戚们。
可是家变后,他们转眼就背弃了她,选择了江祈凌母女。
那么多年过去,江月照其实已经没什么感觉了,悲伤和愤怒的感情分不给他们太多,因为她有更悲伤更愤怒的对象,反倒是司文景的父母,或许愧疚和心虚还长存在心底,如同心魔,不见到还好,一见到就蓦然触发了。
宴席上因为江月照的到来,气氛一阵诡秘。
司珵见此笑了笑,出来打破僵局,“是我请月照来的,你们也别那么拘束,吓到人家。我们和江家本就是姻亲,月照也不是生人,好多年不见了,大家聚聚。”
司珵在司家的话语权很高,他一开口,众人都笑着应和,然后目光就如同梭子似的飞向席上司文景的父母身上,这些目光中不乏看热闹的。
司文景的母亲叶兰登时觉得凳子上长了针刺,一刻都坐不住,她想儿子儿媳这时候还没到,不然她去通知他们今天就别来了吧。
念头刚升起,叶兰就看见儿子儿媳从大厅门口进来,她眼睛一闭,来不及了。
江昕遥从来没有在司家接收到过如此齐刷刷的目光,她的脚步顿在原地,看向身边的丈夫,却发现他望着席间骤然变了脸色。江昕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眼睛猛地瞪大,月照?!
她有多少年没有见到这个堂妹了?刚才一冲眼竟然还没有认出来,可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她又看向身边的丈夫,这回是警惕的眼神。果然看到司文景神色复杂。
男人总是忘不掉未完成的那一个吗?
江昕遥伸手挎住司文景的肘弯,扯着嘴角,半拉半扯的将失神的司文景带过去,“不好意思啊各位长辈们,我们来晚了。”
“坐吧。”司文景的爷爷,司家老爷子不咸不淡的开口道。
司文景依然神色恍惚,江昕遥见此脸色就难看起来了,她看向江月照,这个始作俑者竟然一脸坦然,坦然到刺眼。
人被情绪掌控的时候,理智是会消失的,江昕遥就是忍不住想刺她几句:“月照,那么多年你不回江家,没想到再一次见到你,却是在这里。”说到这里她笑了笑,“不过也能理解,毕竟你小的时候经常来司家玩,长大了来这做做客也在情理之中。”
没人想到江昕遥一分钟都忍不了,坐下就对江月照开炮了。在座的司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唯独没人出来打圆场。一是因为这个家务事非普通的家务事,里头还牵扯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人命;二是因为他们多少也想看看笑话,都等着看江月照会怎么回应。
江昕遥的极度缺乏耐性,江月照是早就料到了,只是开始见她面带僵硬的笑意撑了一会儿,还以为她过去几年有点长进,没想到不过片刻,就原形毕露,看来还是光长年纪不长脑。
江月照微笑道:“那不一样,小时候那都是二伯母请我来玩的,今天是四叔请我来的。”
江昕遥没料到她不仅不回避,还**裸的点了她婆婆的名,不由心里一紧,忙看向婆婆,果然见到叶兰面色阵红阵白,江昕遥再傻也知道不能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了,很不甘心的咬住唇。
饭席也得以开了,可江月照知道没完,她的确是有精心打扮过,其实和她现在的风格很不相同,可却是曾经的司文景会喜欢的,不出她所料,席间,司文景频频的看向她,而他身边江昕遥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若不是家教使然,她估计都要摔筷子了。
江月照中途离席去洗手间,江昕遥立即起身跟上,席上一静,司文景开始坐立不安。
洗手间的门嘭的撞上。
江月照洗着手,眼都没眨一下,呼哧呼哧的急促呼吸声在她身后渐近,“江月照,你到底什么意思!穿成这样来司家,你到底想干什么?!”
看出来了啊,江月照就是故意的,她曾经的穿着习惯,不仅司文景清楚,江昕遥更是了如指掌,小时候明明大她两岁的江昕遥却总是学她的穿衣打扮,因为司文景喜欢。
江月照关了水龙头,不紧不慢的拿过水池边的手巾擦干,回身,看着她,嘴角荡着一丝笑,“我想干什么,你不是已经看得清楚明白了吗。”
江昕遥眼睛猛地睁大,说话气都不顺了,“你,你真的——可是我们都已经结婚了!”
江月照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嗤笑了一声,“结婚算什么?不是还可以离么?”
江昕遥脸色煞白,倒退了一步,“你一定要这样吗?都那么多年了,木已成舟,你们俩就是没有缘分,你就不能放手吗?”
江月照意味深长的道:“我可以不向他走去,但却阻止不了他向我走来。”
说完扔下手巾,也丢下失魂落魄的江昕遥,朝门口去,手扶上门把手,刚拉开了一条缝,忽然听耳后的江昕遥道:“你还喜欢他,是吗?”
江月照犹豫了一瞬,模棱两可的回道:“你觉得呢?”
她哗的打开门,顾城就如同从天而降般的立在她眼前,那么猝不及防,都没有留给她反应的时间。她错愕对上他的眼,望进他的眼里,第一次觉得深不见底。
☆、第21章
她哗的打开门,顾城就如同从天而降般的立在她眼前,那么猝不及防,都没有留给她反应的时间。她错愕对上他的眼,望进他的眼里,第一次觉得深不见底。
一瞬间江月照脑中飞速的闪过无数个问题。
顾城为什么会在这?他在这里站了多久了?听去了多少?
不过光是最后一句,就什么都够了吧。
江月照下意识的合上了背后的门,这个动作顾城也看在眼里,眼中好像有什么熄灭了。
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江月照压低声音道:“回去再说。”
他垂下眼帘,没说话,也没动作,江月照有点着急,他们俩之间的气氛,怎么看怎么怪,而江昕遥随时会从里面出来。江月照抿唇,拉了顾城就往宴会厅的反方向走。
不想走到半途被他挣开了,她不是不诧异的,但好似又在情理之中。
“我过去应当不大方便。”他说。
江月照张了张嘴,发觉自己说不出一个不字。
“我在外面等你。”顾城道。说完真的走开了。
不远处传来门开又关上的声音,江月照最后看了他一眼,回身往宴会厅去。
江昕遥和江月照一前一后的回到席上,没有众人想的面红耳赤,江昕遥有些恍惚,而江月照脸上则什么都看不出来,嘴角挂着淡漠的笑,推杯交盏,不在话下。
不知道是第几次她又将酒杯满上后,司文景忍不住冲口而出,“你少喝点。”
在他边上的江昕遥脸色一白,豁的站起身,叶兰想拉住她,但已经晚了。江昕遥转身而去,越走越快,司文景被母亲瞪得迫不得已追出去,于是席上众人的目光就都落在了江月照身上。
江月照无所谓的笑笑,“不好意思,我和我这个姐姐,自小就不大合得来,大概今天突然见到我,又让她不高兴了吧。”
看着她三两句话就将问题推到无伤大雅的姐妹之争上,叶兰僵硬的脸色也缓下来不少,她目光复杂的望向江月照。
以前的她可不是这样的,曾经的江月照,比江昕遥还要过分,不懂得屈就,不懂得圆滑。脾气上来了,谁的面子都不给,当时的叶兰哪里想象得到现在的她会对人情世故那么游刃有余,游刃有余,但又保留着她的骄傲。
与此同时,司文景跑到了门口才追上江昕遥。
他拉住她的手臂,“你闹什么?家里长辈都在,你就这么甩手而去,让我把面子往哪搁?”
江昕遥猛地转过头来,提声道:“你还要面子吗?你去找江月照就好了啊!还要面子做什么?”
本来就不高兴的司文景闻言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我不就劝了她一句少喝点,你至于么?乱吃醋也要分场合,长辈在席,小辈就先离席,你的教养都去哪了?”
江昕遥气到极处反而平静了,“是啊,我的教养是不如江月照,大家都姓江,她是真正的江家人,我却是外家的,她母亲是清贵世家女,我父亲不过一个寻常普通人,但那又怎样?
“她爸还不是死了,她妈不要她,江氏最终还不是在我们母女手中,连你,原本应该是她的,结果也成了我的。
“你告诉我,教养有什么用?她教养再好,命不好,还不是一切都是空。”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司文景难以置信的道。
“我怎么说话了?你痛心了?既然你那么喜欢她的话,当初怎么不站出来?在她最艰难的时候,你怎么就抛弃了她,乖乖跟我结了婚?”
江昕遥的话戳中了司文景心底的痛处,脸色一片灰暗。
“当初的喜欢没用,现在更加没用。司文景我告诉你,离年底的董事会还有七天,你要是想坐稳江氏董事长这个席位的话,就别给我生出什么不该生出的心思来!”江昕遥冷声道。
司文景轻蔑的笑了声,“江氏的董事长啊,我也不想坐啊,那什么鬼位置,你想坐你去啊。也就你们母女俩在乎得跟宝贝似的,你倒是去跟你妈说啊,看她能不能让你去坐。
“还有,我记得早就跟你说了,结婚是一回事,我喜欢谁,是另一回事。你要拿这个来约束我,我劝你趁早歇了这个念头。”
声色分节阅读22
语毕他转身就走,江昕遥气得发抖,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追过去,边追边尖声喊:“司文景!你给我站住!”
两人匆忙而过,都没注意到,边上的屋檐下,阴影掩盖住了一个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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