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色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呈墨
顾城会出此言当然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做了万全的考虑和准备,每一环节的经手都查不到他身上来,尽管圈里人无一不晓得就是他在背后推动,可没有证据,能拿他怎么样?
也是这样的稳妥和笃定最终使得顾二叔和顾三叔由得他去,另一个他们不阻止他的原因是,他们很欣喜的发现了这件事激发了顾城的政治潜力。
顾城做得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和期待,顾家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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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7点,燕城监狱到了每天的必修课之一,观看新闻联播。
往常,新闻联播总是显得十分的冗长和无趣,半小时里,起码有二十分钟江月照都在面无表情的神游。而今天,当新闻播到二十分钟左右时,一则滚动字条倏然吸引了她的注意,随着滚动字条的浮现,播报员简短干练的声音也随之在她耳边响起——
“江氏集团今日宣布完成对世纪君兰的收购案,世纪君兰正式成为江氏集团旗下酒店品牌。”
江月照瞪大着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听着这条新闻,以为自己在做梦。
但是没有,是真实的。
怎么可能?!
她走之前和管钰年制定的计划明明就是走保守路线,陈将军能暗中出面帮她在混乱的局面中保住江氏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有能力收购世纪君兰?资金哪里来?人脉哪里来?
江月照第一次感觉到一头雾水的力不从心。
感觉到她与世隔绝了,感觉到她什么都跟不上了。
那样的无所适从。
她心里有个猜想,只是不能确定,也不想去细想。她觉得她有必要见一下冯管家或者管钰年,正当她要为这件事去找李指导时,李指导匆匆忙忙的找上她了。
一句话也没说,李指导拽着她的胳膊就给她带出了她平时仅被允许活动的范围,江月照察觉到不对劲,没有挣脱,只是问:“这是要去哪?”
李指导没时间理她,七万八绕的过了几个电子门,最后走出建筑物,门外悄然无声地停着一辆黑色轿车,李指导边给她开门边说:“我最多只能给你两个小时的外出时间,无人监控,所以你最好按时回来。”
她的神情出乎意料的严肃,最终语落眼里隐隐滑过一丝怜悯,江月照捕捉到了,她坐进车里,随着关门声落在耳边,一阵恐惧袭上心来。
顾城在医院里,走廊上只有他一个人。
一墙之隔,抢救的声音惊心动魄,顾城频频抬腕看手表,而走道口依然无一丝人影晃过。他心里越来越沉重。
最终,凌乱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顾城的目光向那里投去。
与此同时,电除颤仪的声音在耳边机械的响起,冰冷而恐怖。他看到江月照惊慌失措的脸,脑中闪过一个月前曾醉墨跟他说的话。
“没有什么不可挽回的。”曾醉墨一眼看破了他的想法,“除了生死,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挽回的。”
“姐夫,我觉得最帅的就是勇敢的去爱,勇敢的去表白,做错了,勇敢的坦诚道歉,喜欢了,勇敢的上前拥抱。不怕被拒绝,不怕受伤害。那样的勇气和赤诚是世界上最帅最帅的。
“而我觉得姐夫有。”
是不是每一个极致美好的人,都会到天上,变成一颗星星。
让我们仰望,让我们惦念,让我们默默爱着,也让我们永远在心中记住它。
作者有话要说: tut泪目
快跟我一起掉眼泪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太阳降下来了,降到了地平线以下,绛红色的余晖远远的映在天边,透过光洁的玻璃窗户,照耀到病床上的女孩脸上。
她脸上嘴角是比太阳更加刺目的血红。
护士在给她做简单的擦洗收拾,白色棉布沾了水,染红了一片又一片。
江月照僵立在门口,一步都迈不开。
后来护士把窗开了,有风吹进来,轻轻吹动她的睫毛,好似快醒了一般。
江月照猛地上前,推她的肩膀,小心中带着一丝期冀的喊道:“醉墨?醉墨?”
没反应。怎么就没反应呢?她摇得愈发用力,旁边的护士惊呼:“不能摇了,刚收拾好的,又——”
又怎么,不用她说 ,江月照就看到了。
滞留在她鼻腔嘴里的血液全部滑了出来,江月照霍然顿住了动作,抬手去拭她的血,仿佛想把它捂回去。
越拭手越抖,明明手指下的肌肤还有余温,可冰冷的感觉却从指尖窜到了心底。她的眼眶越来越模糊,摊开手心一看,满眼的血色,她踉跄地倒退了一步,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才没倒下。
好像有人拥着她在她耳边软声安慰,可她什么都听不到感觉不到,只知道,从此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曾醉墨的后事江月照半点都没参与,冯管家后来很快赶过来了,一切后事他安排得事无巨细。
曾醉墨算曾家的后人,而且是曾家这一辈唯一一个血脉了,冯管家明白她对于江月照的意义,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简办。跟之前曾卿如的低调不同的是,曾醉墨的葬礼安排得十分高调,讣告登到了b市最知名的晨报报刊头版的版面。
整个圈子众所皆知,几乎所有与曾家有过人情往来的人家,都收到了丧礼邀请函。
葬礼安排在2日后,按理,江月照是不能出来的,李指导再三阻拦,之前那次能安排她出去俩小时是出其不意,可是如今曾醉墨的讣告都登得满天下皆知了,难保青龙帮那群人不死心,还盯着江月照,最好还是不要在这个注目的场合出现。
但是顾城执意给她安排好了,顺便通知了警方,冷漠地传达了他的意思:如果青龙帮的人来了正好,正好一网打尽。
当日,葬礼很是出乎人们的意料,和传统的模式不大一样,来宾们一打听,才知道曾醉墨生前有交代过自己想要什么样的葬礼。
就像眼前这样——
火焰般浓烈灿烂的天竺葵,瀑布般垂满了门栏的顶端,那样热情充满生命力的欢迎着所有到访的人们。
江月照走到门口,脚步就顿住了,目光滞留在那些鲜红的花朵上,久久没挪开。
花朵在风中摇曳着,仿佛顾盼生辉的美人儿,笑着、闹着,盛情的、幸福的。诉说着它一生的绚烂。
进门前,充满活力和热力的音乐从里头传来,她的脚步再次顿了顿,冯管家适时的过来解释:“这歌是醉墨手机里播放频次最高的一首歌。”
一切都是按照醉墨希望的葬礼模式来的。
她希望她的葬礼是一场celebran,对她没有虚度这二十年人生的最好的回馈。
江月照的眉缓缓舒开,低下头跨进门槛。站在门边的姑娘分给她一支系着黑丝带的红玫瑰,她伸手接过,姑娘好奇的看了她一眼,因为她戴了黑色的面纱,罩住了整张脸,只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
来宾中有戴墨镜的,可戴面纱,如此古老而神秘的着装,江月照是唯一一个。让人不由的想去探究面纱下的脸究竟是怎样的。
然后她看到她走到了最前面,亲属那个区块。
她睁大了眼,心想,不会吧……
江月照将玫瑰搁在灵前,抬起头,灵前挂的曾醉墨的相片特别的美。
额前圈了一根系带,系带的一侧镶着朵硕大的、绿白相间的花,垂在耳尖。还没有因为化疗掉的头发在阳光下呈现出灿金色。
她对着镜头笑,嘴角盛着江月照能想象的所有美好,笑得如同四月的阳光般清澈烂漫。
江月照看向四周的人们,尽管都衣着深黑,然而身处在这样欢快的布置下,他们也实在是都严肃悲伤不起来,人群三三俩俩的聚着,轻声细语的聊着天。
这就是你想要的最后的告别吗?醉墨。
门口人影一晃,又进来一个人。
恰好,音乐播到了整首副歌的记忆点——
cuz i’ve been waiting all my life, for someone just like you
那个人影在她的视线里愈来愈清晰,执着红玫瑰走到灵前,是醉墨的主治医生,边耀楠。他并没有像别人那样子放下玫瑰就走,而是站在那,望着曾醉墨的遗像,悲伤?还是其他的什么情绪闪烁在他眼底?
江月照分不清。
只是有什么感觉怪怪的。
耳边倏然又放到了副歌部分——
you’re it
you’re the ultimate
it’s automatic, i’m sure of it
no lie
so don’t even try to tell me that you’re not the guy
cuz i’ve been waiting all my life for someone just like you
but you’re it
you’re the ultimate you
江月照看着那个男人,然后又看向妹妹的遗像,霎时间醍醐灌顶。
幸好,她没有办法陪伴她的最后那一段时间,她不是孤单的。
江月照垂头笑了笑,好像连最后一丝难过和不舍都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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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过爱情的人生,怎么能算虚度呢?
告别仪式在一位曾家世交长辈的致辞后结束,顾城总算腾得出空来找江月照,之前,他作为曾家的“亲戚”,一直在招待来宾。
由于江月照不方便出面,而冯管家毕竟只是管家,有些来宾的身份由他去迎接不是很妥当,有顾城在,才不算失仪。
所以直到葬礼结束,人不用他送了,他摆脱开想和他攀关系的人,急着寻找江月照的人影。
几经打听,才知道她独自一人到后花园去了。
尽管知道安保一定伴随在她身旁,可甫一听到她“一个人”,顾城的心还是紧了一下。
青龙帮的人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的迹象,但不到彻底结束,就不能完全放下心。
他快步赶到后花园,果然看到她立在草坪上,四周虽空旷,不过保镖们都占据了关键的点,恪尽职守。见此,顾城的心稍稍放下来了一点。
可很快的,又开始忐忑。
她的面纱已经摘下来了,侧对着他的方向站着,他能看到她弧线好看的侧脸,那样的熟悉,也让他不敢靠近。
忽然,她不期然的朝他的方向望来,时隔多年,对着她的目光,他再一次感受到紧张的情绪。
顾城走过去,每一步都盈着沉重和兴奋。
“你在这里干什么?”
话刚脱出口,他就想缝了自己的嘴巴。这问的是什么话?
这些月来人来人往觥筹交错间练就的游刃有余,仿佛到她面前的那一刻,就全部消失不见了。顾城有些无措地看着她。
他想她不一定想见他。
“我在等你。”
她说。
顾城有刹那的惊喜和不可置信,可很快的,对上她平静的眼,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他心底缓缓升腾而起。
他期盼着她说,又害怕她说。
“谢谢你,为醉墨做的那些。我都听冯管家说了。”
“不用,这是应该的。”
江月照动了动嘴唇,最终没去纠正他的说辞,仿佛也无所谓了。
“我在里面很好,你不用再费心打点了。”她转过身子,背对着他,望着远处烟囱上袅袅升起的薄烟道。
“这是我想做的,和你无关。”顾城略显生硬的回道。
“顾城,”她轻叹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心尖一颤。
片刻后,“——差不多适可而止吧。”她说。
他飘乎乎的心一坠,跌至谷底。
“什么叫适可而止?嗯?”他逼近她,站到她面前,眼睛红了,如同愤怒的小兽。
“我们已经离婚了。”江月照淡声道,“你和我,没有关系了。”
顾城的眼瞬时红了,如同愤怒的野兽,濒临爆发。
可江月照半点不理会他几近失控的情绪,依然平静的道:“之前,我承你的情,谢谢你为我和我的家人做的一切,但以后,不需要你再继续为我们做什么了。”
“你恨我吗?”他忽然问,“你是不是恨我?是我不好,是我蠢,我不该一怒之下就签了离婚协议。我后悔了,后悔到每夜每夜都做着噩梦醒来,每个噩梦的最后都是你那天离去的背影。这是老天在惩罚我,我知道,我认!我甘愿承受!
“只要你回来。
“只要你肯原谅我。”顾城抓着她的肩头道。
江月照垂下了眼,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残忍,他是何其傲骨内存的人啊,如今这样低声下气,这样丢掉尊严,都不像他了……
“我原谅你了。”她叹气道。
仿佛清楚她的文字陷阱,他立马紧迫地逼问她道:“那离婚不算,好吗?”
“顾城,有句话叫,覆水难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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