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心乱,王姬归来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花椒鱼
她垂下眸光,以避开他眼中那一点点温柔:“那就请您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使我和妹妹不至于枉死就行了。”
她成了他的贴身侍婢,伺候他的起居饮食。她忽然觉得老天爷让她重生不是为了给机会让她报仇,而是在惩罚她,惩罚她曾经有眼无珠,没能看清他。
这几天春雨绵绵,江应谋都拥着厚重暖和的斗篷盘庚在那扇月洞窗前。他或是看书,或是发神,或是摊开一张素白的纸随意乱涂,一如他从前无聊烦闷时。不过,很快他就不无聊了,因为这小院迎来了位不速之客。
春分的第二天,她正立于月洞窗前将竹卷帘缓缓放下,以遮挡刚刚飘起的细雨。忽然,王府的崔管家步伐飞快地跑了进来,向她询问道:“江公子已起*了吗?”
她点头道:“已经起了,正在里面用饭。”
“那就请他快些用完,立马有贵客临门。”
“贵客?”
“快去跟他通报吧!”
她收起抹巾,进屋将管家的话禀报了江应谋。江应谋没什么反应,目光凝在他新煮的茶汤上,许久后才回话:“江某乃是被困之囚,有何资格迎客?此处也不是江某居所,既便真有客,也不便相迎,请她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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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应声出屋,刚一抬头,便瞧见崔管家哈腰驼背地引着一位华服妇人进了院子。那妇人年轻娇媚,步态婀娜,一身柳色春衫,肩披银灰斗篷,身后六七个宫婢侍者簇拥着,排场十足。
“林蒲心,江公子呢?”崔管家见只有她一人站在门前,立刻上前轻声问道。
“公子说了,不便迎客,请客回。”她依话答道。
“不跟他说了有贵客吗?知道是谁来了吗?你速速再去跟他禀报,说华阴公主来了!”
“华阴公主?”她抬眉一扫,原来是郑国国君胞妹郑华阴。这位公主三年前嫁给了皖渠王,后皖渠王举兵不成,被杀于天南道。皖渠王死后,王太后将公主迎回,至今尚未再行婚配。
“快去啊!”崔管家着急道。
她撤身再去禀报,但得到的答案还是那两个字:请回。
当她将江应谋的原话转告给外面的人时,崔管家又急又窘,一副恨不得自己冲进去将江应谋拉出来的表情。而郑华阴,满带喜色的脸上扫过一阵失望后,并没有立刻气愤离开,而是款步迈上台阶,径直走了进去。
入内,江应谋丝毫没动,即便如此,郑华阴仍满怀期待地走到他跟前,先是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眼,然后毫不避讳地在他对面坐下了。
“久闻江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质不俗,只是公子这气色未免差了些。听憾王弟说,公子身子欠佳,我看不止是欠佳吧?公子身旁可派有专门伺候药汤的?”郑华阴一点都不见外,仿佛跟江应谋一见如故似的,开口便对江应谋嘘寒问暖了起来。
“劳公主挂心,金印王照料得很周到。”江应谋也没起身行礼,仅仅是蜻蜓点水般的浅笑。
“崔管家?”郑华阴唤道。
“奴才在!”崔管家忙躬身应道。
“日常派的是哪位医师来为江公子过脉的?叫来我瞧瞧!”
“这……”崔管家略带窘色道,“王爷并未指派哪位医师为江公子过脉,仅是送了一个叫林蒲心的婢女过来伺候,这丫头会些医术,所以……”
“竟只派了个婢女?”郑华阴立刻秀眉颦起,“再能干的婢女也只是婢女,怎么能充任医师?怪不得江公子来了锦城数日,这脸色仍白得似雪一般,原来是这憾王弟欺上瞒下,连个好医师都不曾给江公子找来,真是过分了!亏他还有脸在王兄跟前说如待上宾一般地款待着江公子,竟全都是诓人的话!”
崔管家不敢接话了,默默地退到了一旁。郑华阴又道:“江公子虽是他掳回来的,但江公子身份尊贵,聪明睿智,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好谋士,怎么能如此轻怠了?憾王弟舍不得动用他府上的医师也罢,我这就让人去把本城名医钟远医师请来,让他为江公子好好过一过脉,暖月……”
“公主实在无需如此兴师动众,有蒲心照顾,江某实在用不着其他医师了。”江应谋匆匆打断了郑华阴的话拒绝道。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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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章 请让我死去
郑华阴嫣然一笑道:“江公子乃我郑国上宾,仅是寻个医师看诊,何来兴师动众之说?况且那婢女终究是婢女,医术学得必然不精,耽误了公子贵体康复,那就糟糕了。”
“江某自幼身子便弱,前阵子又中了贵国毒箭,恢复起来自然会慢些。蒲心所用之药十分合乎我的体质,实在不必另寻他医了。”江应谋仍婉拒道。
“哦,原是如此……”郑华阴稍显失望地点了点头,“既然她所用之药合乎公子体质,那就让她继续为公子调养着吧!崔管家,那叫林蒲心的婢女何在,唤来我瞧瞧!”
一直立在江应谋身后的她上前了一步,应声道:“奴婢便是林蒲心。”
郑华阴微抬双眸,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个仔细,颔首道:“既然公子习惯用你的药,那你就尽心地侍奉着公子。公子乃是稽国第一谋士,你能侍奉公子是你的荣幸,知道吗?府中若有什么药材短缺,你只管跟崔管家提,崔管家办不到的,本公主自然会想法子的。总而言之,你务必尽快将公子的身子调养好,明白了吗?”
“明白了。”她淡淡回应道。
郑华阴又将目光放回了江应谋身上,热情洋溢地把她为江应谋带来的礼物一一展示给了江应谋看,字画,笔砚,宝玉,样样都是精美名贵之物。郑华阴热情似火,畅聊诗词名家绘画,倾慕之情满溢秀目,江应谋却回应寥寥。
一炷香后,屋内终于又恢复了平日的宁静。江应谋倦怠地撑着额头,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她取来了药汤,双手奉上道:“公子,服药的时辰到了。”
江应谋没动,她又再唤了一声:“公子,服药的时辰已经到了,您是睡着了吗?”
“头疼……”江应谋低沉沙哑的嗓音中也充满了浓浓的倦意。
“是否因为在这儿坐太久受了凉?需要奴婢准备姜汤吗?”她明知故问。江应谋这人最怕吵,从前她欺负江应谋最常用的方法就是去书房把所有能敲出声音的东西都敲个遍,江应谋总是耸着高高的眉头,一脸无可奈何地看着她。
“你退下吧……”江应谋懒懒地回应道。
“那药……”
“搁那儿……”
她退至廊下,静静地凝着廊外蒙蒙细雨,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起了刚才郑华阴那殷切又多情的眼神,看得出来,郑华阴对江应谋的倾慕并非一般地仰慕爱慕而已,每每投向江应谋的目光都是炙热柔情的,恨不能把自己化进江应谋的眼神里。
这也难怪,试问世间有多少女子不想求嫁于江应谋呢?从前便小有名气,炎国被稽国和戈国联手灭了之后,他更是名声大振,被稽国人奉为稽国第一谋士,更跻身三大谋士之列,与南象国的夫聪,巴蜀国的司栋齐名,且也是三大谋士之中最年轻的。
顶着如此盛名,多少女子不会主动扑求?就连郑华阴这样身份尊贵的公主,为了与他见上一面,也得放下矜持与尊位,主动投怀送抱。可惜,世间女子皆仅知他华丽风光的一面,未曾看到他算计别人,阴谋使诈的卑鄙面孔。
不过,如果郑华阴有下嫁之意,那么,这场戏似乎更有看头了。
半夜,她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吵醒,翻身下*,掌灯走到江应谋*边,撩开纱帐往里一照,只见江应谋满面通红,咳嗽不止。她伸手一探,额头滚热,烧得仿如炭火一般。
她忽然想起上午那阵江应谋独自撑在茶桌上小睡了一会儿,恐怕就是那会儿着了凉了。她放下烛台,将一侧纱帐扎起,正要转身去叫人时,江应谋忽然开口了:“等等……”
“您烧得全身滚烫,得替您降温。”她说道。
“我能……求你件事儿吗?”他闭着双目,说话都有些喘。
“您说。”
“你如此聪慧,必然能有法子带着你妹妹活下去,即便金印王对你有所为难,你也会巧妙应对的,是不是?”
“您为何要说这些?”
“算我欠你的……你和妹妹都是受我牵连才来到这王府的,本该我设法保你们周全,但是……”他睁开了虚弱疲惫的眼睛,侧脸望着她道,“但是我真的不想再苟活于这世上了……”
“公子何处此言?人都拼命地活着,没人会像公子这样拼命地求死。”她礼节性地劝着,没带丝毫感情。
“我有一千个活下去的理由,却抵不过一个非死不可的缘故……”
“敢问一句,公子非死不可的理由是什么?公子声名显贵,又刚到而立之年,此时正是公子大展雄心,意气风华的时候,公子哪儿来非死不可的理由?”
他嘴角挤出一丝嘲笑,沉沉地喘了一口气道:“那不过是外人所见,又有几个人能真知我心中所思?诚然如你所言,此时该是我大展拳脚之时,但我每每看到狼烟四起的时候,我心里就一阵一阵地发憷。”
“公子既然害怕战事,那为何还要跟随晋源一部前来攻打我们郑国?”这是她一开始就觉得好奇的事情。江应谋身体欠佳,不适合远行跋涉,更别提随军出征了,当时在晋寒军队里见到他时,她心里就落下了一个大大的疑问。
“我待不下去……”他轻晃着脑袋,怔怔地望着纱帐顶部的流苏香囊道,“我在博阳(稽国都城)待不下……”
“是因为那儿有你不喜欢的人,还是……有你再也见不到的人?”
她想,那个人一定就是魏竹馨吧?果然,魏竹馨的离世带给了这个男人巨大的伤痛,以至于逃离博阳,随军出征。
魏竹馨是江应谋的青梅竹马,这事儿是她在婚后才知道的。那时,她时常去江应谋书房捣乱,因为她不喜欢江应谋,更不明白为何父王母后非要她嫁给一个病怏怏的人,因为或许两三年后自己就会成为一个*,所以她经常跟江应谋作对。
题外话:
不管你收不收,我都在这里,不离不弃,嘿嘿!
☆、第一卷 第三十九章 隔院
“这箭的确很普通,而且极有可能箭头与箭杆并非原配,原来的箭杆可能折断了,郑憾便另外削制了一根粗糙的补上,因为是粗制,箭头与箭杆连接不够紧密,他便用布条将箭头处紧紧地缠绕了几圈,打结以固定。正是他缠绕打结的方式让我看出来了,这箭是出自他手的。”
“你对郑憾所制的箭那么有研究?我怎么不知道?这么说来,郑憾来我们稽国了?他胆儿够大啊!他敢亲自来呢!”晋寒陡然兴奋起来了,“不过来了也好,我正愁没事儿干,把他擒住了往上一邀功,又是大功一件,应谋你说呢?”
“邀功还是算了吧!”江应谋反背着手踱步道,“谁知道那国君又会赐下什么东西来?也赐你个不想要的女人,你肯吗?晋寒,擒郑憾是必须的,但目的不在邀功。”
“那我们擒了他做什么?”
“为我们自己留条后路。”
“什么意思?”
“炎国之亡让我明白了,如今七国纷乱,谁也不能说自己就是那屹立不倒的霸主。这广阔山河一日不统,战乱便会一日连着一日,炎国可以被灭,我们稽国为何不能?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们的国君并非上贤圣君,亡国之祸说不定哪日就降临到我们头上了,我们得为自己打算打算,不能全依仗于国君的恩赐。”
晋寒略有所悟,点头道:“我明白了。擒郑憾的事情就交给我,我会办得不叫别人察觉。你呢?你打算怎么处置林蒲心姐妹俩?”
“带回博阳。”
“带回博阳?你奶奶刚把她送出博阳你又带回去,岂不是摆明了跟你奶奶作对?”
江应谋朝着渐渐染红了的天边轻吁了一口气,眼神悠远道:“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应对他们的法子,我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不会让他那么容易得逞的。眼下追击郑憾才是要事,一刻也不能耽误,拖久了,只怕他就逃远了。”
“行,我留罗拔和这几个亲卫护送你回博阳,先走一步!”
当日下午,归于氏刚刚送走前来闲话的秦夫人后,秋娘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低声朝她禀报道:“太夫人,公子把林蒲心姐妹带回博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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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于氏老眉微皱:“回府了?”
“没有,说是去了族地旁的小木楼。”
“你说什么?去了小木楼?他把那姐妹俩带到那地方去干什么?”归于氏脸色瞬变。
“听川常回禀,说公子的确是送了林蒲心姐妹俩去了小木楼,好像是打算把她们暂时安顿在那儿。想必公子觉得这时候把他们姐妹俩带回来不合适,毕竟是太夫人亲自下令送她们姐妹离开的,所以……”
“太夫人!”江应谋父亲江彻跟前的一个随从立在起坐室门口唤道。
“何事?”
“公子已回府,请太夫人往大人那儿去一趟。”
“公子已经回府了?可有说是什么事情?”
“没有。”
“只请我一人?”
“不是,还有老大人,大夫人,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
“聪儿想干什么?”
归于氏带着满肚子疑惑来到了儿子江彻的院子。步入那起坐室时,果见长房诸人都在这里。坐定后,她问江应谋道:“聪儿,你请了大家来这儿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江应谋拱手向归于氏夫妻以及自己爹娘行了个礼:“请大家来是有一件事情想与大家商量,我想,我也三十而立了,是时候隔院了。”
“什么?聪儿你说要隔院?”坐中诸人立刻不淡定了。
隔院之说在博阳并不稀奇,凡大户不愿分家者,大多都是用的这个法子。一个大族,儿孙渐多,同住一个屋檐下难免有所不便,分家是必然的,但诸如江氏这种大族,是不愿轻易分家,因为分家等同分薄了族力以及荣耀,所以就用隔院的方式,将某一房的院子与主宅分隔开来,中间另起一道门,以示单独过活,这就是隔院。
长房一支有四子,江应谋为最小,上面有三个哥哥,迄今为止,这三个哥哥都还没提过隔院的事情,江应谋忽然提起,这让大家都吃惊不小。
江应谋母亲沈氏面呈忧色道:“聪儿,你好端端的提这个做什么?为何要隔院?莫不是嫌那携柳馆已不够你往后与竹馨所用?”
江应谋回道:“不是,携柳馆净够了,即便她来了,也宽敞有余。”
“那你为何要隔院?”归于氏纳闷不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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