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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君策之帝妃有毒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泡芙姑娘
    然而秦无衣这个折腾的性子,断然不会真的乖乖待在马车里。她掏出一早准备好的各地底图,包括都城的,包括北郊行宫的,包括猎场的,她必须熟悉所有的地形和道路,才有可能在任何时候,只要遇到危险,都能就地找到应对的方法,必要的时候藏匿,关键的时候出击,防守与攻击并重,这才是兵家常道。

    ——父王教的。

    但见北郊真是个好地方,依山傍水,流过王宫的易水河便是从那儿发源而来,一直贯穿王城,又自西北向东南而去,一直流向南郊。

    而这座青云山,地势险要,正是易水河从中冲刷而来,从最深的山谷一直往下,竟冲刷出一大片平原来。平原往上是小山丘,而后是较高的地势,又渐渐平坦,行宫便是建在那里。

    听说,从那里往南看去,可以看见整个皇城。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总得去见识见识。而猎场,便是再往东走的一处林子……

    秦无衣才要细看,忽然马车猛地一刹,若非秦无衣反应快及时稳住,恐怕整个人都要因为反作用而从马车里飞出去!

    只因一人,突然从一边的店铺中冲了出来,若是马车停得不及时,恐怕得从这人身上轧过去!到时候大王巡猎撞死了人,可对大王的名声不利!

    而看看马头,距离那人竟然不过寸许,这才看清对方是个孩子,衣衫褴褛一头乌蓬乱发,这时候受了惊吓,猛地盯着愤怒的马眼睛,瑟瑟发抖。

    早有个四十来岁的男子蹿了出来,拉着那孩子跪下,将头磕得生猛如捣蒜一般:“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娘娘大慈大悲,娘娘饶命!”

    路边乞丐而已,除了这两句话,早已吓得什么也说不出来。又见自家孩子不吭声,猛地拍了他一下:“狗娃,说话呀,快求娘娘饶命!”

    话未说完,便又“娘娘饶命”开了。

    秦无衣坐在马车里,却猛地皱起了眉头。遂隔着帘子不见其人只闻其声,秦无衣还是从这四十多岁男子的声音中听出一丝隐隐的中气,那不是长年乞讨饥肠辘辘的人该有的中气,倒像是个有武之人。

    芷兰见状,便忙上前,才欲发话,忽然只见那男子忽地抬头,眼中寒光一闪,腰间猛地掣出一把锋利的长剑,破开车帘便往车子里刺去!

    小琴顿时惊得尖叫起来,美人在里头!

    然那男子的剑还未曾到达车门,但见芷兰上前一把扣住那人手腕,狠狠一折,只听得一阵骨折之声响起,那人“嗷”得一声,手中的长剑早已“铿锵”一声落地。

    那凛寒的长剑落在地上发出的声响,犹如金玉之声,眼光映着长剑的寒光,却犹如冬月之雪晶莹剔透。丝毫不似杀人之物。而剑上的杀气,却的确未曾消散。

    芷兰一身轻衣,淡然挡在秦无衣的车轿前,头一次施展她本来的功夫,一脸冷然——这才是黎湛身边人的本色,看得一边的小琴暗暗地咽了咽口水,仿佛不认识了一般。

    方才那柄剑来得猝不及防,她还没看清就被芷兰给缴了械,可见芷兰的功夫,足以让人叹服。也怪不得云姑会说,有她和芷兰在美人身边,她很放心。她负责照顾秦无衣的饮食起居,而芷兰,却可以有防护美人的能力。

    小琴挺了挺胸膛,忽然觉得这次出行安全许多。

    这一幕看在高墙之上炼秋霜的眼里,连她眼中都闪过一丝意外:“想不到秦无衣身边竟有如此厉害之人。”

    “这是黎湛安排的人,自然轻视不得……”战北冽悠悠地说着,仿佛在说着“今天的天气真好”这样的赞叹句子,倒让炼秋霜又侧目。

    “只是可惜没将秦无衣炸出来,有点可惜,”炼秋霜看着底下很快被制服的男子,“不过这些人究竟是谁安排的,怎么和咱们一样要杀秦无衣么?而且,他们怎么确定那里头就是秦无衣?”

    “就是因为不确定,才要找人去试探……”战北冽眼角划过一丝诡谲的笑意,随即炼秋霜看。

    炼秋霜心里闪过一丝猜测,难道这两人是大师兄安排的?

    就在众人以为那男子被制服的时候,轿中的秦无衣却半点都没有放松——方才那阵若有似无的杀气,不是这个被制服的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而是那个率先差点撞了马车的少年!

    自从那少年一出现,秦无衣便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压力——不是精神上的压力,而是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起劲,仿佛带着一股能够压缩空气的能力。只是这股起劲,难道别人都没有察觉?!

    众人没有看见的角度,仍旧跪伏地上的少年嘴角划过一丝弑杀的笑意,盯着不远处芷兰绣花鞋边上的寒光剑——漂亮的外表是会迷惑人的,同样的道理,孱弱的外表,同样会迷惑人,而且,可能迷惑人两次!

    芷兰指挥车边的侍卫将那男子架走——就是这个时候!

    少年忽然伸手,抓住那柄泛着寒光的剑,一个气劲,那柄剑上忽地凭空凝出一丝寒冰,悠然在阳光下发出微蓝的光芒,随即猛地朝空着的车帘正中狠狠刺去!

    防住一次刺杀的众人猝不及防,眼睁睁看着那把剑第二次刺向车帘,一切快得人来不及眨眼,那少年已身在车辕,泛着寒光的剑尖距离秦无衣的喉间只差一寸!

    劲风扬起,战北冽满意地看到车帘被掀起,露出雪色的长袍,车中美人的纤腰往上,战北冽嘴角的笑意加深,车帘只要再往上一点,他就可以看见车中的人,确定究竟是不是秦无衣!诡计多端的黎湛,虽然很可能不在这辆车中安排秦无衣,却是五辆车中最可能的,他必须一试!

    只要确定了秦无衣的位置,他的行动,便能方便许多!

    然而车帘子掀起来了,战北冽却未见那女子的脸,但见一方浅色的面纱正罩在女子面上,悠悠地在剑风里轻轻地荡漾。

    刺杀的少年抬眼,也只撞见一双清凌凌的眼眸。那双眼眸泛着如冬日寒潭般的冷,仿佛一瞬间从头顶浇下一桶冰水,从头寒至脚丫子!饶是手中有剑,他却忽然生出了一种自己深处险境的错觉!

    秦无衣抬手凝气一阵轻气,轻轻只往那少年剑尖上一弹,剑上凝着的一层寒冰先是寒光一闪,忽而立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出一道裂痕,而后越来越快,直至全然落地。

    少年难以置信地看着落在脚下渐渐开始融化的冰块,他好容易凝出来的气冰,就这么被对方轻轻的指尖一点全化了?!

    “她脸上蒙着面纱,看不见她的脸……”失败后的小少年将头上的乌篷打得更乱,扔了寒光剑一阵烦躁地在战北冽身边踱来踱去,“那女人早有防备,刺杀了这么多人,头一次碰到这么厉害的对手……”

    一想到方才那个女人对着自己的剑尖轻轻一点的从容,仿佛指尖轻轻划过水面一般,她越是从容,他的挫败感就越来越强!

    “厉害?”炼秋霜勾着细长的眸子,斜斜瞥了那少年一眼冷笑,“我看是你技不如人!堂堂天下排名第三的剑客,却输给了一个女人的一根手指。师兄,我常跟你说这家伙还是个孩子,没长开,你还不信!”

    “你才没长开!”付启子顿时一阵跳脚,“你再侮辱我你试试!别看我长得少年的样子,我活的日子,比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还长!”

    “嗤,”炼秋霜冷笑,“没长开就是没长开,活得那么长有什么用?!”

    看着重新启动渐渐远去的车队,炼秋霜不再同付启子斗嘴,看向战北冽时便扬起较为温和的笑意,带着一丝崇拜:“师兄的方法果然有效,虽然未曾看见她的脸,但总可以肯定,这车上的就是秦无衣。她练的凌霄心法,同付启子的凌雪剑法虽同承一家,却是相克,谁功法高谁胜,现在逼她使出了这心法,可不就能确定她身份了么?”

    付启子还没等炼秋霜说完话,忽然一个掠身飞了出去。

    “蠢货你去哪儿?”

    然而付启子的声音已然远去:“我再去灰灰凌霄心法,我就不信,我的凌雪剑法就一直输给她!”

    战北冽看着付启子消失的背影,诡异一笑:“这才是我的真正目的。”

    “什么?”炼秋霜有些怔愣。难道战北冽的这次试探不是为了看出秦无衣在哪辆马车上?

    “若只是想知道哪辆车里是秦无衣,本国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战北冽斜斜地瞥了炼秋霜一眼,似乎觉得这个师妹越来越没用,“付启子本是中间势力,既不投靠我们,也不投靠黎湛,他可是姬氏一族中有名的剑痴,若非你哥……”

    “叶飞霜他不是我哥!”炼秋霜顿时横眉冷竖。关于天泉山庄的一切,她都不想再提起。哪怕是战北冽也不行!她如今是炼秋霜,和姓叶的天泉山庄一点关系都没有!

    战北冽冷笑一声,还是改口:“若不是叶飞霜此番将付启子打败,他还不愿意参与这次试探。要他举剑而不杀人,除非他是被打败的一个。而现在,秦无衣不费吹灰之力便毁了他的冰剑,往后,他不缠着秦无衣才怪。换句话说,付启子,已经是我们的人了。”

    “高明!”炼秋霜扬起一个大大的嘴角,展开明丽而嗜血的笑。

    “竟然连付启子都能请来,战北冽这回真是动了真格了。”霜天晓看着那个小小似少年实际上年纪大得人不敢推算的付启子鬼蝠一样尾随着车队前进,不禁道。

    任广白拍了霜天晓一下,随即指着窗口:“好了,现在人都走了,你可以从这儿出去了。”说着话,犹自转过精致的抹茶绿色春草飞屏,飘飘然从门口而出。

    霜天晓咬咬牙,这家伙,是在故意笑话他不走正道么?但他霜天晓还就是不走寻常路了!用食指刮了刮鼻尖,霜天晓从窗口一跃而下。

    然他到了半空才发现不对劲,不知何时任广白竟在窗口挂了一张几乎看不见的蚕丝网,就等着他往下跳。此刻他身如蜘蛛挂在网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低头,是任广白潇洒的笑脸:“哦,对不住,我不过就是想试试这个天蚕网的威力,想不到细如发丝,竟能将你这个肉少骨多的家伙吊住,看来好精致。”

    “你快放我下去!”霜天晓挣扎不得,这东西就跟鬼草绳似的,他越是挣扎,便缩得越紧,且这地方乃是临街,他这么凭空挂在半空,早将附近未曾散去的百姓吸引了一大批,在他身下指指点点说说笑笑,可把霜天晓又羞又气得满脸通红。

    然任广白却并不想理他,“哗”地一声打开羽扇:“你可是天下第一飞盗,这点小事若是缠得住你,岂不是坏了你的名声?”

    “诶你……”霜天晓恼羞成怒,猛地从兜里掏出一柄短刃+

    “诶——”任广白忽地一个潇洒转身,又引来沿街无数女子的尖叫,“你得从这东西中脱身,但千万不能用兵器,毁了这东西,就是把十个你卖了,也赔不起这钱!”

    “我……”霜天晓看着任广白潇洒离去的羽白色身影,恨恨地举起断刃朝他的背影划了两下,见任广白消失在街角,不死心地用断刃往那冰蚕丝上狠狠一划,再一划!

    再猛地一划!

    “没用的!”仍广白忽然从街角冒出来,回头笑道,“记住,日落之前可得到行宫,否则吊桥,可就收起来了。”

    “吊桥?”午间用膳,大队人马停歇,秦无衣同黎湛一同歇在一处临时支起的帐篷,众人的车马也都各处歇下来,放眼望去,仿若行军。

    吃食有随行的御厨搞定,看着黎湛的人抬来一张极品的榆木桌子,摆在宽大的帐篷里,桌子下早就铺好了一张结实的虎皮毯子,再看看桌子上摆出来的白玉食具,秦无衣觉得,黎湛这货的生活,简直是奢华糜烂到一定境界了。

    平日她只和这货一起吃过晚膳,而且都是他自己准时出现在她的承云殿——毕竟不准时就没得吃了么,想不到这家伙吃起饭来原来这么讲究。

    黎湛同秦无衣相对席地而坐,一对佳人看得附近的几位宫妃眼红。秦莺儿眼巴巴地朝这头瞅着,下了车也不肯朝自己的帐篷去。

    远远看去,但见黎湛一身天青色的衣袍,将他那深邃的五官衬得越发仿若有光华在动。他端坐如磐石,稳坐如千仞,每一个动作都透着王者的大气,君临天下的气质迎面而来。

    然而偏偏是这样远远看去如冰如霜的一位帝王,看向秦无衣的目光却柔和得仿佛三春的月光,如华如练,让人心里极度羡慕。

    恨。

    “才人,这边请。”随侍的宫人除了秦莺儿自己的一个贴身丫头,另一个便是雪玉。再有一个便是黎湛的人了,大太监赵常山身边的小李子。此时说话的便是他。

    赵常山是黎湛的人,小李子是赵常山的人,那么小李子间接就是黎湛派来的了,她能不从命?在这后宫之中,谁,都不必黎湛来得权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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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忿忿地自去自己的帐篷里坐下,经过一上午车马劳顿,心情又不大好,顿时便有些吃不下。

    “才人您还是吃些吧,今日好不容易外出,”秦莺儿身边的贴身丫头见状,便凑到秦莺儿耳边轻轻道,“您看后宫那么多的嫔妃都没来,总共就五个名额,您可是这五分之一呢。说是大王宠着秦美人,可您想想,大王十有**都只是在秦美人那里用晚膳而不过夜的,现在出了宫,这……”

    秦莺儿顿时笑逐颜开:“桂儿,给我盛碗大的来!”一想到晚上有可能排到自己侍寝,而且还是在北郊行宫,秦莺儿娇羞地瞥了一眼的方向,顿时胃口大开。

    小李子见状,也就扬了扬眉,不置可否。这些后宫的女人就是爱自欺欺人……不过如果不这样,岂不是连个盼头也没有?就让她们自己一厢情愿去吧,起码还能高兴些。

    “我看过附近的地形图了,”秦无衣同黎湛一样跪坐,早不若当日在贵祥酒楼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大大咧咧,又因为着了女装的关系,看起来倒也端庄大气,“行宫位置极高的,如何还需要吊桥才能入内?”

    黎湛亲自为秦无衣盛了饭,递到秦无衣面前,除了近侍的赵常山,所有下人布菜结束后都被黎湛遣走,而两人的帐篷又立在最前头,自然可以说自己的悄悄话。

    “怎么?你看了地形图?”黎湛又替秦无衣夹了些她爱吃的菜——秦无衣顿顿需得有菜,没有肉都可以,这是他这么久以来同她一起用膳后总结出来的。

    “够了!”秦无衣看着饭碗里越来越高的小山,秦无衣伸出筷子一挡,见黎湛收手,这才道,“早上不知你为何不让我露脸,我闷着无聊,就看了地形图。那地方沿着山势西北高东南低,行宫在西北,在高处,为何需要吊桥?”

    黎湛轻笑,看着秦无衣因为春日正午的暖阳而微微泛着红苹果似的红晕,只觉得这样的秦无衣美得不艳丽,却美好得让人心醉。

    “为何需要吊桥?!”秦无衣用筷子敲了敲黎湛的饭碗,玉质的筷子碰上玉质的饭碗,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悦耳得仿佛音乐一般。

    “没有吊桥,坏人,进!”寅生不知何时出现在帐篷顶上,从上头垂下他渐渐长开的小脸来,棱角分明的五官却越发深邃,是个小少年了。

    他的长发也从上头垂下来,五官倒立,远处是明朗而广阔的蓝天,几朵微云在轻轻游动。一只小小的白爪子附在他的肩头,还有些微微颤抖,也偷偷地探出毛茸茸的头来,小心翼翼地盯着秦无衣瞧。

    秦无衣每次看到寅生,尽管他心智不全像个孩子,秦无衣心里都有一处柔软被触动。遂冲他招招手:“寅生,吃饭了。”

    “啾啾!”听说吃饭,寅生背上的那只小东西立时高兴地蹦了两蹦,让整个帐篷都轻轻晃了两晃。

    寅生摇摇头,看了看黎湛:“长大,不让一起。”遂躺回帐篷顶上,继续玩着头发晒太阳。黎湛哥哥简直越来越小气了,连近都不让近无衣姐姐的身,更别说吃饭了。

    “你说的?”秦无衣斜斜地看向黎湛,长大了,不让一起?寅生不过是个孩子啊。后者伸手摸一摸鼻尖,快速地掩下眼中的意思尴尬,让赵常山准备多一份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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