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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妆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阿姽

    雒妃喜怒不显,她纤指连点,又选了好些首饰,“一并送到容王府。”

    青欢与掌柜对视一眼,再是肉疼,也不敢多说什么,还只得端着笑脸应下。

    雒妃将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她到青欢面前拉着她手笑道,“本宫一见表妹,就觉欢喜,既然都是一家人,不若眼下就随本宫一并回府,驸马也真是的,新妇进门,都不曾与本宫引荐,只说本宫是公主,哪有公主与你们见礼的道理,自是等着让你们上门。”

    青欢小脸有微微发白,她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只觉雒妃的手冰冷滑腻,让她心生畏惧。

    “皇帝哥哥赐婚那日,本宫就与驸马说过,既然本宫来了容州,就勿须在意本宫的公主身份,新妇该如何,本宫就如何,偏生驸马拦着,你瞧,今个差点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本宫都不认识了,回去,本宫定要与驸马说道说道。”

    几句话的功夫,青欢就被雒妃拉出了红妆楼,她见公主一击掌,呼啦的马儿嘶鸣声中,金灿灿的辂车就出现在两人面前。

    青欢杏眼睁圆了,一时反应不过来,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直到与公主同坐上辂车,她才一个激灵站起来道,“公主身份高贵,民女不敢与公主同坐。”

    雒妃眯着眼,长翘的睫毛掩住了眸底的冷色,“表妹说的什么话,这样与本宫见外。”

    说完,她一抬手,将人拉来坐下,“表妹可莫要让本宫不快。”

    闻言,青欢动也不敢动了,她正襟危坐拢着手,只盯着自己裙裾的暗纹,“民女晓得了。”

    红妆楼离容王府只有两刻钟的功夫,雒妃带着青欢下金辂车之时,在澜沧苑的秦寿就已经得到了消息,以及从红妆楼那边传来的公主花销。

    秦寿看着手里那上万银两的账,冷哼一声,直接令人将账本送到安佛院那边,却是压根没打算在雒妃身上花银子。

    至于青欢,他还真不信在容王府,雒妃能对她动手脚,故而是半点都不担心。

    雒妃自然没对青欢做什么,只不过在晓得秦寿将花销送了过来,她只是笑笑将人留在了安佛院,后干脆撕了账本,将一堆纸屑给了秦寿,总归那些首饰她都带回了,不给银子秦寿又能如何?

    只是当晚首阳在给雒妃全身抹玉屑面时,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道,“公主,请容婢子斗胆一次。”

    晕黄宫灯的微光中,雒妃半裸着身子,趴在榻上,如瀑青丝被撩到了肩头,只见细嫩如鸡蛋白的光滑背脊。

    “准!”慵懒乏力,她说话都带哝哝鼻音。

    首阳双手晕开玉屑面,边轻轻地在雒妃背上涂抹边皱眉道,“婢子观那青三娘子与驸马怕是关系非同一般,这正常人家的小娘子,通常都是跟着嫡母学管家理帐,哪里有还未出阁,便帮衬表哥管事的,且她理着的那些,本该是当家主母才做的事。”

    首阳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她怕雒妃还不懂,干脆直接道,“且表哥表妹的,幼年多玩耍倒无大碍,可一过七岁,男女分席,那也是要大防的,再是关系好,也不会像驸马与青三娘子那般。”

    “呵,”雒妃讥诮一笑,她微微动了动,背脊漂亮的蝴蝶骨就泛出柔柔浅光,“姑姑当本宫是傻子不成?”

    听闻这话,首阳放心了,她已经涂抹完了雒妃的整个后背,将她腰间松垮的撒腿裤往下拉了拉,露出翘挺的曲线,又换了一种凝脂,反复涂抹。

    “那公主可是要以青三娘子来捉驸马的把柄?”首阳伺候公主翻了个身,蓦地这样的念头一闪而逝,她不自觉就问了出来。

    那前面的风光,高峦起伏,朱果粉嫩嫣红,颤巍巍的像是初初长成垂挂枝头的果儿,十分爱人。

    首阳动作更轻了,雒妃似是习惯了这样的调理,她头枕在烟灰紫色团花软垫上,不经意撩起乌发,透过发间间隙,眯眼说道,“驸马可是聪明着,在京城那边传回消息前,本宫都不宜多做什么。”

    说到这,首阳似乎想起什么,皱眉问道,“公主,那月华要如何处置?就一直养在安佛院?婢子担心哪天在驸马面前漏了马脚该如何是好?”

    雒妃起身,随便系了件薄衫,“不用担心,恭王已经出了城,本宫的亲兵自然也就出了城。”

    她边说,嘴角边上翘,“月华到不到京城都无所谓,总归他是必定会死的,活也好,死也罢,本宫的亲兵会早恭王一步到京城。”

    她费尽心机,瞒天过海,盖因恭王身边根本安插不进去棋子,遂只有正大光明的行事,先是借着与驸马闹腾的势,从恭王手里讨的月华,旁人只道她是在与驸马置气故意为之。

    实际,她带回月华后,算准了秦寿想杀月华的心思,让首阳配了一剂药膳,月华吃下去,起的不过是普通的红疹而已,偏生秦寿以为她使小性子膈应人,顺势而为就想除了月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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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那同样染恶疾的亲兵,一并都是假的,这会,亲兵扮作月华的模样,随恭王出了容州,而真正的月华,还在她安佛院,打着让亲兵好生养病的名义被看管了起来。

    秦寿不让她出容州,想一点一点磨掉她的臂膀,殊不知这一次,她先行一步,就不知到底是谁先磨死谁?

    且这回,她让母后与兄长多加防备恭王和秦寿,但最为重要的却是

    她向皇帝哥哥要了一个人,一个可为她上天入地、为她杀了秦寿、碧落黄泉亦愿相随的人!

    第013章 驸马:求粗暴,求压

    第二日一早,晨光微熹。

    雒妃拥着锦被坐起来,睡眼惺忪,乌发披散,俨然还没睡醒,随时可倒回去再裹个回笼觉的架势。

    首阳好笑,她拿了温热的帕子与雒妃擦脸,见她终于睁开了眼这才道,“公主,快辰时了。”

    “嗯。”雒妃应了声,带着模糊不清的尾音,糯糯的让人心头发软。

    首阳叹息,这样的公主,眉目少了高高在上的清贵,多的只是女儿家的娇软,与旁的小娘子并无不同。

    要她说,天家公主的身份,是荣耀也是束缚。

    “姑姑,饿了。”雒妃终于清醒过来,她抽了抽小巧的鼻头,还记得要有公主的仪态,遂姿态优雅地起身,一撩床柱铃铛,捧着清水的绀香和莺时走了进来。

    伺候公主梳洗之事不归首阳管,故而她笑着道,“婢子这就去准备早膳。”

    雒妃点头,她展开如玉臂膀,莺时上前,选了雪青色绣百柳图案细丝襦裙,外搭白底绡花的半臂。

    雒妃一穿上,哪里像是个已出嫁成人妇的,跟本就和刚及笄那会一样娇俏明媚。

    绀香笑嘻嘻地扶了雒妃在铜镜面前坐下,双手边灵活地绾髻边道,“公主真是好看,婢子虽然每日都见到,可还是会觉的看不够。”

    雒妃白了她一眼,“一大早,小嘴这样甜,可是吃了甜蜜?”

    莺时在旁拉开大红描金海棠花妆奁匣子,好让公主挑选头面,听闻这话,她同样笑了,“公主,绀香说的不错,婢子也时常在想,这世间,怎会有公主这样好看的。”

    雒妃随意选了支翠玉镶明珠流苏簪子,轻拍了莺时手背,“好了,本宫晓得了,本宫是天下第一美可成?”

    绀香给雒妃梳的是随云髻,髻上翠玉明珠的流苏点点曳曳,十分好看,末了,她又挑了对鹦鹉绿琉璃耳铛给雒妃坠上,并鎏金掐丝点翠转珠手镯一对,将雒妃拾掇的明艳富贵。

    雒妃一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绀香。

    绀香讪笑两声,老实的道,“今个一早,驸马差人将青三娘子接了过去,说是青家来人了,这会正都在福禄院那边。”

    怕公主不晓得福禄院,绀香又解释道,“福禄院住着过世老容王续的继夫人,平素这继夫人不常出院子,听闻这几年,都在吃斋念佛。”

    雒妃哪里不晓得这些,她还晓得这继夫人吃的是真斋,念的可不是真佛。

    莺时扶着雒妃往外走,补充道,“驸马苛待公主,公主进门这都好几天了,也不见驸马将族人与公主见见,是以,婢子们都觉得,公主不能白白受这委屈。”

    雒妃并没将这事放心上,总归这王府后宅的那几个,以及青家的,她也不是不认识,只是没想到最先鸣不平的是她身边的六宫娥。

    绀香扶着雒妃的另一只手,重重点头道,“对的,若公主早膳后,有闲情,婢子就去将人宣过来与公主见礼。”

    莺时清秀的脸上冷冽一闪而逝,“就是,公主该见见,这表哥表妹的,谁晓的驸马还有几个表妹。”

    这还记挂这青三娘子与驸马之间那点不清不楚的,雒妃心生暖意,她身边的人,向来都是最贴她心的,且仗势欺人的事,她从小到大最是拿手!

    “既然如此,”雒妃在膳房桌案边施施然坐下,看着满桌精细别致的早膳,慢条斯理的道,“那就连青家的一并都宣来见见吧。”

    第014章 驸马:谁说我是被迫尚公主的?

    福禄院,正厅。

    上首位置,继夫人安氏目带浅笑地看着手边的青三娘子,她今年不过三十出头,穿着老气的石蓝底素面妆花褙子,下套酱色宽襕马面裙,脑后绾了个单髻,斜插支素银簪子,整个人死气沉沉的,行如暮霭。

    “多新鲜的小娘子,真是讨人喜欢,”安氏拉着青欢的手,目光却落在下头的秦寿身上,“王爷该多带三娘子过来走动走动。”

    秦寿面无笑意,他端着茶盏,淡淡地应了声,“省的。”

    青欢偷偷瞥了秦寿一眼,见他侧脸俊美如玉雕,面颊腾的就烧了起来,她咬着唇,小声的与安氏道,“夫人,表哥事忙,绮罗怎敢老是麻烦表哥,您要想绮罗了,差人过府说一声就是了。”

    青欢的小字正是绮罗。

    安氏将青欢的神色尽收眼底,她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了,“这说的什么话,王爷是你表哥,都是自家人,哪有劳烦一说。”

    说完这话,她还朝秦寿问了句,“王爷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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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寿不可置否,他右手搁圈椅扶手上,食指拇指不自觉相互摩挲起来,站在他身后的延安心里一凛,面有古怪地瞥了青欢一眼,他是晓得每次王爷有这小动作,那就是心有不耐了。

    青欢满心的羞意,她嗔了秦寿一眼,“表哥定是不忍拂绮罗的脸面而已。”

    闻言,秦寿这才看向青欢,他烟色眼瞳浅淡,凝望的时候,也是淡淡的,让人看不透彻,“绮罗表妹误会本王了,绮罗表妹的事就是本王的事,不劳烦。”

    这当,一直在旁看着不吭声的青欢嫡母青安氏笑了,“好了,莫要为难你表哥了,也是你表哥心宽不予你个小娘子计较,换了旁人,看谁这样惯着你。”

    明着是呵斥,暗地里一言一语都将两人扯到一块。

    青欢越发觉得脸上发烫,她心有惴惴,犹如小兔乱撞,几步到青安氏面前,抱着她手臂就撒娇道,“母亲,哪里你这样说女儿不是的,一会夫人和表哥该笑死女儿了。”

    她说的小声,嘟嘟囔囔的偏生整个正厅的人都听见了,安氏更是不客气地笑出声来。

    这样娇娇的女儿家天真作态,最是讨人欢喜的。

    秦寿不笑也不说话,他只是多看了青欢一眼,好在几人早就习惯了他这样淡漠的性子,故而也不觉失礼。

    安氏与青安氏继续说笑,两人本就是同族出身,关系又亲密了一些,且皆有意让青欢与秦寿多处处,故而闲话家常,一聊就是一个时辰。

    就在秦寿耐心耗尽之际,有婢女进来回禀,“回王爷夫人,安佛院的宫娥在院外,说是要宣夫人和青家的一并过去见礼。”

    话落,整个厅里顿鸦雀无声,青安氏瞧了眼面有泛白的女儿,又与安氏对视一眼,胸口气闷发疼的慌。

    打小她就看好秦寿,眼瞅着女儿及笄能嫁了,正打算让安氏吹吹风,这乘龙快婿还不就是她家的了,谁想被半道冒出来的公主给截胡了。

    厅里的人看向秦寿,等着他拿主意,原本新妇进门,第二日就该认亲,可秦寿没安排,是以旁的人便顺水推舟,谁也没提。

    可目下,不曾想到,公主竟大张旗鼓地提了出来。

    秦寿冷哼了声,起初的那点不耐如初春冬雪,瞬间消融,取而代之的是浓浓兴味,他挑起长眉泠泠的道,“见礼?真不愧是公主,以势压人玩的炉火纯青。”

    闻言,青欢面色稍霁,青安氏安抚地拍了拍的手背,斟酌着道,“九州,她毕竟是公主,咱们得罪不起,舅母这就差人回青家,让老夫人他们都赶紧过来。”

    “不必!”秦寿一口回绝,他倏地起身,长身如玉与世无双,“她执意要见,本王就让她见。”

    话落,他旋身就往安佛院那边去,留下一句,“在福禄院等着。”

    “表哥……”青欢心里一急差点追了出去,不知怎的,她一想起雒妃公主那张明艳绝色的脸,就很是不安,“母亲,公主会不会为难表哥?”

    青安氏一边感叹女大不中留,一边又心生忧思,“不会的,再是公主,那也先是你表哥的妻,妻为夫天,妻哪里能越过夫去。”

    这话掀起秦寿已尚了雒妃公主的事实,一时间厅中三人相对无言。

    青欢更是摇摇欲坠,整个人好似受不住这打击,“表哥不会的,表哥是迫不得已,一切都是公主仗势欺人……”

    安氏叹息一声,“谁说不是呢,那毕竟是公主啊。”

    悲中从来,正是花好年纪,初初明了怀春心事,可就尝到情苦滋味,青欢泪流满面,她扑进青安氏怀里,伤心的不能自己。

    惹得青安氏好生心疼,安氏也连连皱眉,可她毕竟不是容王生母,秦寿的事,她压根管不了。

    当初续进王府,老容王就说过,容王妃的位置不会给她,她这一辈子只能是个继夫人,往后,还要仰秦寿鼻息过活,故而她哪里敢插手。

    第015章 驸马:日后总要被打脸啪啪疼的时候

    福禄院青欢有多伤心,秦寿是不晓得,他只知道自己这会就想杀了雒妃

    安佛院,原本颇为宽敞的院子,此刻站满了青家的人。

    秦寿踏进来,他一眼就看到站在最前面的青家老夫人他的外祖母,旁的都是娘舅、表兄妹等人,竟是青家的人一个不落,在他不晓得的时候就被全宣了过来。

    “息宓!”他大步过去,将窝在圈椅中的娇娇公主一把拉了起来,俊美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怒意,“你闹腾这院子还不够,还想作甚妖?”

    髻上流苏叮咚作响,雒妃眨了眨水汪汪的桃花眼,颇为无辜,“驸马怎会这样认为,本宫不过见见驸马的外家,省的像昨个遇到欢表妹一样,自家人撞上了自家人都不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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