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 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芸豆公主
那微挂的唇角梨涡,轻启的丰润唇瓣,就在她唇边,仿佛自幼就爱的甜糯点心,昨夜那细细的啃噬缠吻,又自动脑补进来,提醒她那种美好的滋味。她只需微张朱唇,就能够着,然后……含在口里,吞入腹中。
夜云熙觉得自己在暗自吞口水,然后,抬眼去看那珠光闪烁的黑眸,被那流转的笑意眼神感染,不觉跟着笑开来。他将自己递到她唇边,然后,等她,等她主动。他在试探,他对她的影响,亦或是,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
这人,其实,已是成精了的吧,曾经的木纳笨拙,动不动就脸红面赤,也许只不过是他的一张天然面具而已。亦如此刻,一边大刺刺地行着诱惑她的勾当,一边仍是有些耳根潮红,呼吸灼热,加之她正当肉垫坐着的紧绷身体,石头般的肌肉,说不出的暧昧风情。
然而,口腹之欲,她向来克制,心之渴望,她也能忍耐。况且,她……还有心吗?先前澹台玉奉承她,说她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不似他皇姐那般冷情寡义,无心无肺。当时她便在心中暗笑,她与澹台月相比,其实……好不了多少的。
于是,一口重重的吞咽,强制收了笑意,沉了声音说道:
“你放我下来,我有话与你说。”
“不放,你说便是。”那人今日不知是吃错了药,还是受了何种刺激,这发情撒娇的浪荡样,有些胡搅蛮缠。
夜云熙便黑沉了脸,克制着声音起伏,冷冷说话,清如钟磬的声音,喊着那个遥远而陌生的名字,仿佛行的是庙堂之朝仪,两国之邦交,而不是以一极其暧昧的姿势,跨坐在对方的怀里:
“贺兰阿狐儿,我以南曦公主的身份,要与你谈一谈。”
那人一愣,松了手,正浸在蜜里调油的享受中,如何能料到她会有如此疏离的反应,跟着脸色都有些怔怔的。
她便快速从那膝怀中下来,到一边正襟危坐了,掸理衣襟,整饰发稍,又调了几息,开口说到:
“你要的,我都给你。”
说完,她又抬起双眼,直直地看着凤玄墨,等他说话。那人似乎还未从她的突然翻脸中反应过来,侧头寻思,依稀捕捉了她的话中之意,略微沉吟,一声苦笑,才反问到:
“公主以为,我想要什么?”
“我的八千鸾卫,借你,他们忠心于我,我告诉他们,听你号令即可;西北凤家军,也可助你,调兵虎符在我这里,你需要时,我给你便是;至于财物,这枚柳家的金钱币亦给你,你要多少,取多少。”
夜云熙一边说,一边从颈间取下一物,递与凤玄墨,那枚柳河洲送她的特制金币信物,她亦学了原主人家的样,当护身符贴身挂在胸前的。
她手中,其实一直握着半个曦朝天下,八千鸾卫精锐如一柄重剑利刃,西北凤家军乃曦军之主力,柳家的皇商生意,财富可敌国。所以,才能站稳朝堂,顺利摄政,所以,才有皇帝忌惮,沈子卿回避,所以,才有这个冲她而来的云都儿郎吧。
不觉已将她手中所有,尽数给他。她可以笃定,这就是他想要的全部。隐匿身份,忍辱负重,多年蛰伏,甘愿为奴,不就是为了这些吗?
给就给吧,她一介女流,即将远嫁异国,这些东西,迟早都要易主,给他,就算是慰籍那无处生长的茁壮情根,寄托那无处安放的绵绵衷肠吧。爱而不能,莫不如寻物寄相思,一如,柳河洲恨不得把整个柳家都给她,应是同样的心思。
夜云熙伸出去的掌心里,躺着那枚金钱币,等着凤玄墨来接。
那人却不抬手,只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听了一个不可理解的故事。
她对他对视片刻,突然意识到,他或许是被这天上突然掉下来的大馅饼,砸得疑虑,她便干脆地和盘托出:
“我将这些东西给你,自然不是白给,条件是,所有的军事行动,皆以云都的名义,但所有的战利财物、土地、人口,归曦朝所有,若有朝一日,你重建云都,亦世代归曦朝节制。”
第二卷 行路难 第六十五章天家无情爱
“我将这些东西给你,自然不是白给,条件是,所有的军事行动,皆以云都的名义,但所有的战利财物、土地、人口,归曦朝所有,若有朝一日,你重建云都,亦世代归曦朝节制。”
垂了眼皮,不去看那人幽明不定的眸光,夜云熙终于一口气,将心底的盘算说了出来。大曦夜氏的皇子皇女,自幼皆承祖训,身在天家,凡事,先国,后家,重权衡,轻情爱,可骄奢,但不可无道,食民间五谷,便要护王土安危,享万民供奉,则须尽力佑一世太平。
所以,即便她背负荒淫公主之名,但行这家国之事,却是有个底线的,那便是身为夜氏皇女的自觉与情怀,待人接物,予之取之,有个平衡。
凤玄墨伸了双手过来,只手托了她摊开的掌心,只手拈起那枚金钱币,却并不拾起,只逗留在她掌心,拈指摩挲,触得她掌心发痒,夜云熙想要缩手,却不知他如何使的巧劲,硬是收不回来。又听他一边深深地叹息,一边幽幽说来:
“公主何以认为,我想要的,就是这些?又何以认为,我一定会答应这个条件?”
“香雪海里,十万马贼,尽归于你,却是乌合之众,打家劫舍,抢些过往财物,倒也使得,但若要正规作战,却差得远,且他们多少受西凌庇护,决不会反戈西凌。而南曦军事,向来重奔袭骑射与攻城对阵,且与西凌、北辰两国对峙,正是你最好的借力。你若想要报那家仇国恨,重建云都,就必须借助南曦之力。这便是你先入凤家军,再入曦京禁卫,后来又……到我身边来的真正原因。”
前面的,她都清朗流利的道来,但到了最后一句话,便不自觉地有些细声细气。她知道,那是一枚利刃,正在尖锐地划破一切,不知道,那紧紧拥抱,细细亲吻的温情,还在不在?
那人抬起如漆双眸,似乎是盯着她那翻动的唇角,等她说完,无甚表情变化,却又是一阵沉吟,才轻轻出声问她:
“原来,在公主心里,我就只为这些而来?”
“不是吗?”她顺口反问到。口上清巧,心里却有些慌乱,有些记忆在眼前飞掠:元宵节夜,拥挤人潮中,他将她往骨子里嵌,说夜夜梦里想她;乐游原上,浅草丛里,他抱着她扭伤的痛脚,面红耳赤地说,只求离她近一些……只是,这些,如变幻云烟,都作不得数的。
“不是,我最想要的,是……”先前听她说得珠玉坠盘般,凤玄墨只略略附和着,由着她说,此刻看着她那微挑的柳眉,终是想要说点什么。
“阿墨!”她一声呼唤,打断了他,她知道他要说什么,但她不想听,也不敢听了。那人神色,像极了一只受伤的野兽,她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的真心爱意,又有多少的野心企图,若是野心,她可堂皇助他,若是真心,她却觉得,快要承受不起:
“你太贪心了,我给你的,几乎是半个曦朝天下,你何须……肖想其他。”
长公主 完结+番外分节阅读40
她努力说完,却见着那人神色有异,有些懵懂,又有些发狠,凑过来仔细察她的神色,见她的确不像是在开玩笑,跟着就露出一丝慌色,一把将她死死抱住,交颈过来,说的委屈无赖:
“先前还好好的,怎么去见了一趟澹台玉,就翻脸不认人了。”
夜云熙没有理会这突如其来的撒娇变化,只由他箍抱着,头搁在他肩上,冷冷地说来:
“六月初六,我便要嫁往北辰。届时我让八千鸾卫送亲至南曦边境,入栖凤城天门关凤家军中,等我入了北辰,你可……随意。”
她一边泼着冷水,一边继续与他说着主张。凤玄墨却听得心不在焉,只管探头过来,递唇堵她的嘴,一边重重点着朱唇,像是要堵了那些不受听的话,一边有些急切地说来:
“我不管,你说过的,任何时候,都不会赶我走。你要做什么,我都陪着你,你要杀人,我帮你杀,你要江山,我帮你打,你要嫁人,我……陪你嫁。”
沉沉哑哑的声音,一句一顿,和着那一口一口的重吻,直直送入她口中来。到得后来,那人竟像是来了狠劲,张了厚润丰唇,将她樱桃小口含住,重重地来亲她,灵舌探入舔舐,想要直抵深处。
夜云熙却听出他言语中的荒唐,强自紧闭了贝齿,使出吃奶的劲,挣脱开来,喘息着问他:
“我问你,你如何陪我去嫁?是在我与夫君同床共枕时,你替我焚香掌灯?还是等我与他缠绵一夜后,你替我晨起梳妆?”
她这话,问得更是荒唐,却又直白实在,那人自是答不上来,微张着润润的嘴角,有些发愣。夜云熙突然来了种酣畅痛快,既然,终归要嫁与他人,与其到头来,尴尬纠结,难舍难分,不如快刀乱麻,早作了断!
趁他还在反应,不知是在傻眼,愣神,还是在回味,她便抢着往下说:
“只要你不觉得难为情,我拿你当个小情儿养着,也未尝不可。你也知道我之前的浪荡,素来就爱漂亮儿郎,又喜欢有人奉承讨好着。我与皇甫,两国姻亲,彼此皆有利害牵制与忌惮关系。我若收敛些,是给他存些颜面,我若放纵些,要私养个贴心的儿郎,倒也不怕他的脸色……
“只是,以你那薄面皮,恐怕应付不过来这些,还有,以你那尊贵身份,若是真的作了我的入幕之宾,恐怕也是愧对龛上祖宗,羞见泉下先人的。你也不要觉得这些话难听,我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身在天家的儿子女儿们,姻亲是拿来作政治交换的,情爱便是用来作做床第消遣的。你见着有多少重情重义,为情为爱要死要活的?”
夜云熙一边说着,一边察言观色。她一旦豁出去,说开了,昔日那副荒淫浪荡公主样,便突然间,灵魂附体般,回来了。也就有了胆量与余光,去打量凤玄墨的神色变幻。
却见着那人眼底的怒气,渐渐升腾上来,不甘,恼怒,受伤……她便带些恶意,说得更重了些:
“我想着,若你真存了些恋我的心思,要一路跟了我去雍州,以你那直得不知转弯儿的性子,反倒添乱。倒不如,直接些,你之所求,我都予你,你去杀你的灭族仇人,报你的家仇国恨,我去……嫁人,咱们……两清。”
那人眼中的怒气,渐渐溢出来,映着整个脸都跟杀神般,黑青黑青的。不过,甚好!他若抹了脸皮,压了血性,跟她继续胡闹赖皮,坚持要陪她出嫁,她还不知该怎么应对,只要他动怒,她便知道,该如何才能一箭穿心:
“既然都要舍了你,所以,先前在那处庄子里,我又拿你,顺便与澹台玉作了一个交换。”
说到此处,夜云熙顿了一顿,将手藏在袖中,掐得死紧,止住颤抖,却是开弓没有回头箭,遂勇敢地正视了一眼那杀神的怒气,硬了头皮说下去,极力带些娇俏轻浮的笑意:
“那小子,说他喜欢我得紧,想要跟在我身边,随我去北辰,条件是有他无你,取你而代之……当然,好处是,他可以把东桑的《百工开物》和《海国图志》,背下来给我。”
一边笑说着,一边有些幻听,似乎澹台玉那幽缓的威胁,仍在耳边环绕。那厮说的是,姐姐,临来曦京前,皇姐让我转告你,她不过就是想要姐姐身边一个宠幸儿郎而已,姐姐若是舍不得心头好,她就把亲自出马,去与曦朝的皇帝陛下谈,或者,拿了东桑之书,去跟北辰皇帝谈。
当时,夜云熙盯着那满桌的松子壳皮儿和点心渣沫儿,很快想清楚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若澹台月与夜云起谈,夜云起会毫不犹豫将凤玄墨捉了,给东桑国师送上门去,管他是吃肉喝血,还是要怎样蹂躏,总之只要能换得这两部书,便是天大的便宜,到那时候,她该如何去护那众矢之下的人?
若澹台月与皇甫熠阳谈,皇甫熠阳亦会毫不犹豫,做出跟曦朝皇帝同样的反应,况且,她为什么要让这两部奇书,落入北辰之手?四国之间,微妙平衡,敌国增一份实力,于南曦,便多一份威胁,东桑与北辰,多一份默契,于南曦,便多一份疏离。
……所以,后来澹台玉的建议便入了她的心,那少年公子给她出了个主意,说让她行个举手之劳,弃个旧爱,捡个新欢,表面上,他得了她的宠爱,向皇姐交了差,暗地里,她也可有时间与余地,去护她心爱之人周全,实质上,她还能得了这两部书的好处,成交否?
她当然乐意成交。其实,只要无心,冷情,什么都好办。天家无情爱,才能一路至顶峰。她毕竟,是夜氏的子孙,是先皇最喜爱的女儿,凡事,顾大局,轻私利。
回过神来,面前这人仍是无话,只用一双水汽朦朦的黑瞳盯着她,那神情,仿佛是觉得她的话,句句都不可思议,却又句句无法反驳,怒到极处,透着无能为力的伤悲。
她赶紧加上最后一根稻草,成功地彻底摧毁一头野兽:
“我想着,我既然可以用自己的婚姻去换燕山十六州失地,为何不能再用一个可有可无的男宠,去换两部四国争抢的奇书。”
第二卷 行路难 第六十六章夜长怕梦多
“我想着,我既然可以用自己的婚姻去换燕山十六州失地,为何不能再用一个可有可无的男宠,去换两部四国争抢的奇书。”
微微撇开那人几欲燃烧的眼神,夜云熙极力维持着极轻极巧的声线,仿佛,往日那个唯利是图,睥睨人心的荒淫公主。也许,并不是刻意的装,而是本性使然,那种根深蒂固,条件反射的见利起意,未尝不是她的生存之道。
若不如此,还能怎样?抗婚?拒嫁?私奔?出逃?传奇本子看多了吧,况且,现在,还割舍得下,只要不成瘾,就不算爱,就算是瘾,也戒得掉,她相信。
且这说穿了,反倒轻松了。先是用眼神余光去瞄,再是大睁了眼睛去直视,眼见凤玄墨眼中的戾气熊熊地烧起来,恍惚中有噼啪火星子作响,又渐渐暗淡熄灭,嘴唇依稀颤抖,又渐渐抿唇平静,整个人如一头伺机的狮子般,忽地警觉炸毛,又渐渐蛰伏沉寂下去。毕竟,这人自制力超群,不到万不得已,终不至于歇斯底里地崩溃掉,乱了章法,失了体统的。
所以,她亦觉得,还算看得过眼。这不是应了那句话吗——没有过不去的坎。彼此接受,各取所需,相安无事,再好不过。况且,她待他,其实也不薄……
思及待他不薄,才突然意识到,手中有个坚硬事物。原来那枚金钱币,闹了半天,还在她手中捏着呢。先前只顾着说话,却没有注意到,那人只是将金币拿起来,和着她的手一道,轻轻摩挲了一番,并没有接过去。
夜云熙便理了丝绳,倾身过去,趁那人猝不及防,猛地替他挂脖颈里。凤玄墨却意外没有反对,任她扑将过来,挂了信物,还往他领口里塞了塞。不巧,那玄色金绣的武服领口,层层繁琐,服帖紧致,塞了几次,才塞进脖颈贴身处。
那纤手翻飞,看似柔软似水,实则粗暴而野蛮,他也由她。末了,只低头看了看领间,又抬眼皮看她,微微挂起嘴角,幽幽地寒碜了一句:
“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一个可有可无的男宠,公主不觉得,太草率了吗?”
“阿墨,我相信,终有一日,你会得尝所愿,到时候,大曦等着云都的回报。”她不说她与他的恩怨勾扯与利益交换,只以一国之名义,求一城一族之回报。大义凛然,冠冕堂皇,将这儿女私情撇开了十万八千里。
又是一阵眼刀,嗖嗖地飞过来,她装在没看见,还勉强露了一个笑颜。
突然,车外马蹄声紧,人声嘈杂。夜云熙正觉得手脚无措,心紧神慌,快要崩塌,便趁机侧过身去,掀开车窗帘子,探头一看,从后面驰来一骑,恰至马车侧旁,于她眼前刹住,定睛打量了,那高头大马上,不正是澹台玉?
这身骄肉贵、弱柳扶风的病公子,此刻,却是额角渗汗,眉眼生风,且她前脚才出那青云山下的庄子,这厮后脚就跟了上来,也太快了些。更不可思议的是,似乎还自带了行李与侍女——后面远远地,有几辆马车,正摇摇缓缓地撵上来,重车,行的沉慢,还有些女子在车上探头探脑。
夜云熙扭头往后方扫视一番,觉得此人行事乖张,又回过头来,直直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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