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 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芸豆公主
“澹台公子,你来做什么?”
“姐姐,我怕夜长梦多。”澹台玉一边笑着应她,一副你明白我在说什么的表情,一边跳下马来,又扶着腰,微微喘气,一副娇俏模样:
“骑马赶了半响路,腰都要断了,姐姐,我能与你共乘一车吗?”
说着,竟自顾着上前,手脚并用,要爬上车来。
此人太过于自来熟,先前第一次见面,就跟有几辈子的渊源似的,这半个时辰后再见,更是没了距离界限,恨不得并肩促膝。夜云熙心中一咯噔,想要出声呵住他,却有人比她更快:
“慢着!”身边凤玄墨一声低呵,喊得正抬了手掀车门帘子的澹台玉手上一顿,僵在了那里。
“我与公主,还有些话要说。”凤玄墨的声音,沉沉的,冷冷的,带着不悦,全然不顾那少年公子的尊贵身份。
夜云熙在一边未作声,澹台玉只得撤了手,悻悻地说了句:
“哦……请便。”
却没有退开去,反倒一扭身,将就坐在车厢外的脚蹬上面,靠在车夫身边,隔着车门,等着里面的人说体己话。
里面的人却没空再理会他——夜云熙被身边的人一个倾身上前,抱了个紧实。
“嘘,别出声,你听我说便是。”她正觉得突兀,想要出声挣扎,凤玄墨压低的声音跟着就送到耳边来,一句接着一句,听得她心中惆怅:
“我说过的,你要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帮着你,你要我做什么,我照做便是,若我能换两部东桑奇书,你尽管去换便是。”
那声音低若气声,轻轻柔柔的,在她耳边萦绕,丝毫不见怒气。而她以为,方才是将这人激怒了的,先前那眼神里,明明有旺腾的情绪。
觉得怪异,便想要扭头去察他神色,却被拦着腰背,箍着后脑,动弹不得,只能任他丰唇贴耳垂,继续吹气道来,仿佛是怕她听不进去,想要将那些话,一个字一个字地,灌进她耳朵里来:
“你这女人,说话不算话,说好的,不赶我走,倒头来,还不是,要一脚将我蹬了。昨天夜里,明明还柔得水似的,这会儿怎么就这般铁石心肠……”
说的人委屈,听的人心叹,倒不是什么铁石心肠,而是……我根本就没有心。
像是为了表达那意犹未尽的委屈,那只箍在她后脑的手,开始伸入她发间搓揉,另一只手也跟上来,捧她的脸,指腹摩挲。哑哑的声音,继续咬她耳朵:
“我原本以为,在你心里,多少还是想着我的。可是,未曾想,它太大,又太满,我在里面,却找不到一丁点儿位置……”
夜云熙觉得荒谬,在一番冷言冷语、剜心剔肉将他卖了之后,这人还能这般好脾气地,将她捧在手心,当个孩童般搓揉?却又有些贪恋,那指腹的巧力,掌心的温柔,熨得她有些晕乎。几乎就要忘记车门帘子外面竖起耳朵的澹台玉,车夫,还有一众沉默无声,却正在用想象力围观的鸾卫与侍女。
且那些话,说的惆怅忧伤,那绵绵软软的腔调,让她不禁想起那时,春夜画堂,他抱着她的裙裾,带着哭腔,说从来没有人给他庆过生,说舍不得吃那晚早已冷掉黏糊的生辰面……
也许是怜悯吧,所以,当那人央求她“让我再抱一会儿,就一会儿”时,她没有动,当他的手,一丝丝地从脸边,抚至她的唇沿,那张俊颜,一点点地凑过来,蜻蜓点水的唇角,从额心,眉梢、鼻尖,一下下地点过来,她也没有警觉。
终于,那丰唇一张,含住她那微颤唇瓣,便是一阵蛮横的强吻。那亲吻,倒也不登堂入室,只含着那樱桃唇瓣,一口口,重重吮吸吞噬,又张了牙齿来啃咬,几次都像是想要合齿咬下来,却又忍住了,只带些狠意地重重厮磨。
等到车外轱辘声渐响,莺莺燕燕娇声俏语嘈杂,澹台玉弄出些伸着懒腰唉声叹气的大响动,夜云熙终于清醒过来,猛地一把推开那人,才发现,那奸诈之人,不知何时,早撤了对她的禁制,刚刚这暧昧温存,她似乎配合得紧,享受得很。
她顿时恼羞成怒,明明是她要一脚登了他,怎么就变成了他没完没了地骚扰她!怒目相视去,却见着那人笑得……妩媚,迎着她的目光,抬起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唇角,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不等她请他,撵他,或是踢他,自动站起身来,闪身出了车厢,绕过澹台玉那路障,跳到地上。
澹台玉正歇得无聊,见着风玄墨突然出现在眼前,还冲着他微露笑颜,笑得颇为……爽朗友好。
那一头雾水的少年公子,不由得坐直了身体,跟着笑了笑,可又觉得不安,似乎觉得这人先前还冷声呵他,怎么出来就如此和颜悦色?忍不住扭头往车厢里寻找原因。
哪知就在他转头一刹那,那驾车的马匹,双双举蹄嘶鸣,朝着横侧,一个冲突,马车一个神龙摆尾,等车夫反应过来,稳住车架,再回头看身边那少年公子,已被甩到了地上,四仰八叉,极为狼狈。
车内,夜云熙被突如其来的摇晃,晃得未坐稳,猛地撞到车厢壁上,一阵吃疼,心中火气,一把掀了车门帘子来看,一眼看见了那躺在地上挤眉弄眼,歪嘴抽气的澹台玉,又抬起头来,去看退在一边的凤玄墨。她的直觉,驾车的马突然惊动,是凤玄墨搞的鬼,那跟畜生都能讲话的人,不着痕迹地弄惊两匹马,抬手而就的事情。
可那几步开外,长身紧腰,玉树挺立之人,正笑得光风霁月,迎着她的眼神,缓缓抬手,摸了摸唇,摸了摸发。
她突然明白了,明白了先前那人下车前,那亦是怪异摸唇的举动,还有那奸计得逞的笑意,也明白了此刻,地上澹台玉那盯着她跟盯怪物似的眼神,还有众人那闪烁遮掩的目光——
先前那人在她发间的搓揉,定是揉乱了她的发髻,而那被含着吮吸的双唇,定是尽染红润春情……
啪地一声,她迅速扔了手中车帘,坐回车内去,却觉得,饶是厚实的车厢壁,也无法挡住众人灼灼的目光。
长公主 完结+番外分节阅读41
第二卷 行路难 第六十七章十里红妆梦
熙乾四年,六月初六,南曦昭宁北嫁。
那日卯时,天光微晓,曦宫西边的云台,夜氏皇家宗庙,家礼祭典,皇室宗亲观礼。缭缭烟火中,夜云熙直身跪地,额抵地面,三叩九拜,祭祖辞行。
辰时,泰安宫门广场,国礼仪典,朝臣世家观礼。钟磬乐声中,金册国书,礼官高唱,夜云熙一身繁复宫装,陛下亲扶着,登上了那辆珠玉镶饰,璎珞垂悬的婚车鸾驾。那喜气服色,重饰盛妆,明丽艳色,若天边朝霞。
悠悠礼乐,煌煌仪仗,自泰安宫门始,送亲队伍启程,过朱雀大街,出正南面明德门,再沿东面城郭,绕行北上。华盖鸾车,四龙引驾,快步紧随的女侍属官,骑着高头大马的精锐鸾卫,还有载着丰厚嫁妆的沉沉车驾,迤逦数十里,前头的仪仗已走出明德门,绕上乐游原,在六月的骄阳下,猎猎迎风,后头的车驾随从,还在泰安宫门前,垂首敛目侍立,等候队列行进。
一百零八车妆奁陪嫁,三百随从侍官,八千护送鸾卫……这曦朝史上的空前盛嫁,着实让曦京人们睁大了眼睛,好好看了一场热闹,如同看一个缥缈而又真实的云上故事。尤其是那些满脑子恨嫁的曦京女孩儿们,从朱雀大街两侧起,一直排到明德城门外,看着那一辆辆喜饰车驾,从城门鱼贯而出,绝尘而去,足足用了大半个时辰。
扑面而来的烟尘,有些呛人,呛得不少女孩儿心中潮涌,眼泪婆娑……试问普天下的女子,还有谁能有这样的极致尊荣?金枝的命,掌权的手,还有嫁帝王的福分。一时间,昭宁的十里红妆,搅动了所有曦京少女们的心湖。
而暗自艳羡,唏嘘叹息间,大多又生出些愤愤与酸味。凭什么,她就有这么好的命?若是个贤惠淑德的正经公主,倒也罢了,那便是天边的云朵,龛上的神女,合该她们敬仰膜拜。可偏偏,这还是个随心所欲,不甚检点的!
年初倒是有那么一段时间,听说与北辰皇帝订了亲,似乎收敛了些。可转眼间,春暖花开,来的更放肆,先是跟她那黑脸俊俏的鸾卫统领不清不楚,据说那位统领常常夜里进宫去伺候公主,那段日子里,曦京城里不少夜游的浪子,或是早起的摊贩,都见过那匹飞驰而过的汗血宝马,还有马上那位剑眉星目的公主男宠。
可就在两个月前,这位任性的公主,又改了口味。一脚蹬开那带些西北风沙气息的英挺男儿,换了个秀气无比的小白脸在身边,日日腻着,出游行乐,坊间有见过的,说那新宠还是个十七八岁光景的少年小公子,长得比女孩儿还漂亮。
而最让人唏嘘的是,公主出嫁,竟将这些相好齐齐稍带了上。据说,那小白脸作了三百随从侍官的总管,随驾公主的鸾车,打理这一路的财物人事,而那黑面儿郎,虽失了宠,可依旧是八千鸾卫的统领,骑着高头大马,担的是千里送亲的护驾大任。
于是,善良的曦京人们又不禁开始替另外一个人叹息——千里之外,雍州城里,正摩拳擦掌,等着迎娶公主的北辰皇帝。可怜的人啊,说的就是你呐,你这拱手归还十六州城池,八百里山河,是要娶公主呢,还是要戴绿帽呢,还一顶又一顶的,你这是为哪般?
不过,听说,六月前,北辰军防就尽数撤回燕山以北,曦朝的西北道与京畿驻军,皆有调动,先后几路,已经进驻燕山十六州城池。曦京人们又觉得,这荒诞公主,毕竟还是有些正经用处的,一女流之辈,以柔弱之身,抵了千军万马,换回大好河山……至于北辰皇帝想带什么颜色的帽子,随他的便了,只要是美男子,戴什么都好看。
曦京人的想象力,就是这般具有强烈的发散性。先是注目于那煌煌盛嫁,再是惊叹于那天女好命,接着又唏嘘那些荒唐人事,倒得后来,又开始颇有兴致地,研究北辰皇帝的帽子颜色去了。
后来那几日,曦京坊间的茶馆酒肆,都在执着地讨论北辰皇帝的帽子。后来大家回想,曦京城的八卦风尚,为什么在熙乾年间,发展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发展到开堂说书,著书歪传,押堵下注,研究某皇子要选哪个世家小姐为妃,某将军的袖子究竟断在了那里,或者甚至是,某贵人喜欢什么姿势,皇帝今夜该睡哪个老婆——这种民言无忌,戏言无罪的地步,似乎就是从那年六月开始的。
因为,照那位因“论北辰皇帝的帽子颜色”而一举成名,后来成为帝都一绝,独霸京城的说书先生“绣口张”的说法,昭宁出城北嫁那日,凰女命格,盛装重车,过朱雀大街,冥冥中,开启了曦京城的八卦阵眼。
绣口张又强调说,他虽是个牵强附会,哗众取宠的段子手,却也是个感应天命,顺势而起的呓语人。此八卦非彼八卦,此八卦是风花雪月的言辞语阵,而彼八卦实乃夜氏命数,曦朝国运。然而,两者间又有着联系,不然,何以解释,为什么自那年六月起,很长一段时间里,曦京人都觉得,那些茶余饭后的旖旎段子里,总是夹杂着土腥血染的西北黄沙?
当然,此乃后话。回说那日,和亲队伍出了城,过乐游原,沿北上官道,一路行进。满荷车载,随行众多,却要赶着日行四五十里的极限,方能至较大的驿站落脚,讨得个舒适的夜间好眠。
宽大的鸾车里,夜云熙自是无暇思虑先前出城时,曦京人们的腹诽与热闹,亦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不经意间,是不是惊扰了整个曦京的少女心,有没有启动了茶馆酒肆的八卦阵,甚至是百年皇城的命运轮。因为,这骄阳烈日下,厚实车厢里,沉重头饰,繁复宫装,已是束得她头晕脑胀,浑身是汗。
可坏就坏在,这第一日,不到夜间,不可更衣——临行前,替她打理的命妇夫人加上宫里的礼仪嬷嬷们,齐齐围着她,再三叮嘱。她当时看着层层宫装,觉得这规矩兴得不可理喻,听起来也不似民间习俗,有些古怪。
一位通晓典故的夫人才给她解释到,这是夜氏的忌讳,说是前朝有个出降远嫁的公主,亦是贪图轻便舒适,出了城,便将凤冠霞帔给脱了,哪知后来遇了劫匪,竟不知所终,只留了一身喜服行头在车上。后来但凡夜氏公主出嫁,皆忌讳路途上脱喜服,若是远嫁的,第一日的出阁盛装,也要等夜间才能更换。
夜云熙倒不以为然,前朝那遭劫匪的倒霉公主,跟她半路上脱喜服,也许是没什么关系的。但既然大家都忌讳,她还是讲究一下吧。
低头去理那层层裙摆,最里面是的缘襈凤纹马面裙,中间一层红襈衫子,外罩鞠衣与大衫,再是敝膝玉坠,虽说皆是夏日里的轻薄面料,可这大热天里,恨不得袒露肌肤都嫌热,像她此刻这般一层又一层缠成粽子,再放到烈日下箱笼里蒸烤,岂有轻松的?
可再难受,也要忍耐了,一日功夫而已,图个吉利。且那敝膝腰封,缠锦饰玉,甚是复杂,她自己也解不来——今晨青鸾紫衣就绕着她的前腰后背,侍弄了好半响,才收拾妥帖。而启程时,她怕澹台玉迷糊,便舍了这俩贴心好使的丫头,让她俩去帮助他打理,这会儿,估计还在队伍后方押阵呢。
遂闭目宁神,由那汗珠子渗在额角,只在脑子里忆些方才的情景,转移些注意力——
比如,明德城门前,云起那微微泛红的眼眶,依依不舍的神情,且不论真假,长姐远嫁,皇帝亲送出城门,不顾礼仪地哭别,已是给足她颜面,还有骨肉情分……
比如,泰安宫门前,大曦的文武大臣世家大佬们,国礼相送,给予她无比的尊荣,只是,那些注视她离去的眼神,像看一个出征的女将军,或看一个送出的烫手瘟神,唯独不像看一个要作他人妇的新嫁娘。还有沈子卿,那深不见底的眸光,波澜不惊的面色,沉稳有度的举止,端的是位居人极的宰执气派……
再比如,云台宗庙,祖宗面前,她叩头辞行,凤弯弯立在一边,不知是被缭缭烟火熏的还是怎的,先是用手帕子不停抹泪,后来就干脆跟个小姑娘似的,哭得稀里哗啦。她听得心碎,扭头过去,重重看了几眼,怪她不顾皇后凤仪。哪知凤皇后说,姐姐,让我哭,按民间的规矩,娘家人是要哭嫁的,哭得越伤心,新娘子越吉利。竟闹得云起的一众妃子,不得不跟着一起辛苦挤眼泪……
再远点,是牌位上的先皇,今日祭告,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听见了,应该舒心展颜吧。父皇,燕山十六州,不费一兵一卒,女儿替您拿回来了,且我与云起,将竭尽此生之力,让它世代为大曦王土……
再远点,依稀有个温暖的声音,穿透煌煌钟磬礼乐,穿透轰轰马蹄车轮,在耳边响起——芸豆今日就满十二岁了,再近些,让母后仔细瞧瞧,都已经出落成一个标致小美人了……母后却要走了,原谅母后,不能再陪你在这人世间了,可是,囡囡,你要相信,母后的泉下阴灵,也要极天地之愿力,保佑你,此生能嫁一个一心一意疼你爱你的夫婿,生儿育女,长命百岁,平安美满度此生,全了这份女子最大的福分……
猛地一惊,这不是自己十二岁生辰那日,母亲病薨,临终时的遗言吗?一时间,百感交集,泪水与汗水模糊了额上花黄,颊间胭脂,加之闷热的不适,便有说不出的难耐,突然,心头一紧,脑中一空,眼前一黑,身子一歪,不醒人事了。
第二卷 行路难 第六十八章请你离开我
多年以后,夜云熙回想那年北嫁,其实是有些的征兆的。第一日,本想图个吉利,忍着酷暑高温,将一身繁复喜服穿得密不透风,哪知出了曦京城,一个时辰不到,就热得中了暑,晕在鸾车里。
队伍拉得长,行得快,青鸾与紫衣,也不知在后面跟澹台玉纠缠什么,久久没有跟上来,其他人自是不敢上前靠近叨扰公主的,于是,殿下也不知在车里晕了多久,也无人察觉。
等她恢复知觉,猛地醒来,却是被额间鬓角的冰透凉意给刺激的。睁开眼睛,发现仍是在那鸾车上,车厢外仍是车轮轱辘,马蹄滴答。不过,却没有了先前的束缚闷热,只觉得浑身轻松,头下是冰玉凉枕,横躺在胡床般宽大的软锦坐垫上。还有一双手指,似沾了冰凉药膏,置她两侧眼角,轻轻地按揉着穴位。
夜云熙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一把打开那双在她鬓角耳前游走点柔的大手,坐起身来,低头一看,脑中轰然炸开——就说怎么会突然如此清凉,果然,只剩了一身素丝中衣里裙在身上,松了三寸领口,透出一片凝脂肌肤,敞了半截衣袖,裸露一截皓色玉腕,撩了长裙边角,探出一双白莲小足。
第一反应,倒不是觉得自己这春光模样,有多么有碍观瞻,而是心中阴云骤起,那热死都不愿脱下的整套喜服,竟这样稀里糊涂地,让这奸人给脱了!无奈地看了一眼那胡乱堆叠在角落里的服饰行头,再转头盯着眼前这自作主张毁了她的喜气吉利之人,等着他的解释。
凤玄墨就着刚才的姿势,长身跪在车内地板上,看了看自己还沾着药膏的双手,将就搁在锦垫上,仰头迎了这呼之欲出的怒气,轻声解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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