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愿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狂霸酷炫三爷
自然,如今秦丰的立场还不是重点。证据证人都在堂上,怎么处置太子,给百姓一个交代才是最重要。
皇帝沉默下来,这大殿之中更无人敢开口说话,只能一同陪着沉默。
过了许久,皇帝才再度开口,语气森然:
“李稷目无王法,身为太子却纵容下属为非作歹,残害朝廷要员,虽不知情,却难逃其责。即日起,削减府兵三成,收回太子虎符,禁足一月,不得外出!”
这一番话下来,几人都是面色郁郁。
对太子而言,虽然他保全了名声,但是却失去了实质性的虎符。手里没了兵权,还被削减了府兵,这让他这个太子当得有名无实,确实是严惩了。
可是对于贤王而言,皇帝虽然拿走了太子的虎符,但也没赏给他。况且李稷还顶着太子的名号,这虎符还回去还不是几句话的事?
皇帝每次惩罚,都像是丈量好了他们两方的底线,永远不会让两方都满意或者都不满意,这样的惩处自然是挑不出错来。
太子性子急,还想再说些什么。皇帝见此,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甩袖就要走。
张志远见此,忙递上自己的奏折:
“回皇上的话,这是臣与秦大人新拟好的户部尚书人员……”
皇帝在气头上,自然懒得翻看,直接摆了摆手道:
“准了,朕信爱卿的眼光。既然都没事了,都回去吧,别杵在这里,看得朕心烦。”
太子之怒,岂敢无视?众人皆是纷纷行礼回了是。
黎战堪堪拉住了还想上前的太子,不让他冒冒失失地追上去。
他这一把老骨头陪着跪了这么久,还招惹了皇帝的猜忌。今日这事,多多少少都是得不偿失。
黎战拉住太子,面色难看地扫过秦丰贤王等人,强行带着太子往宫外走去。今晚的太子府内,怕又是一夜无眠了。
等黎战与太子都离开后,贤王才与秦丰攀谈:
“姑娘如何了?”
秦丰也不知道周语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瞧着她的脸色,这几日都怕是缓不过来了。
但这情况绝不能告诉贤王,若是贤王觉得愧疚要去探望一下周语,周语昏睡之中有什么异常惹了贤王的怀疑就不好了。
因此秦丰只能回道:
“无大碍。”
贤王拍了拍秦丰的肩膀,真心实意地道谢:
“今日之事,多亏了姑娘救了雪兰。倘若她能见客了,务必让本王亲自谢谢她。”
秦丰应了一声,随而很快就请辞。贤王也知道他心系周语,没有多说什么就让他回去了。
贤王起初只是怀疑秦丰与周语,这两个外头传的都快打起来的人,怎么突然间秦丰就跟他举荐了周语。
到了后期才发现,只要事关周语,这个一向铁血毒舌的秦大人总是有几分异样----这异样,与他自己听到雪兰时的表现都相似的很。
贤王便渐渐地把两人联系到了一起,再看两人的默契,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到了那日秦知通报时秦丰的急迫表现,贤王已然能肯定他们两人间有情了。
纵然是秦丰这样的人,也有一天竟然会对一个女人百般上心。
贤王无声地轻笑了一下。
谁说不是呢,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贤王又苦笑了一下,拢手入袖,无意间摸到一块玉珏,这才想起那日太子走后,秦丰又把玉珏还给了自己。
太子那日是被气急了,没仔细看,还以为自己玉珏被人偷了送到了他们手里。其实这不过是一块假玉珏,为的也是损损太子颜面,让他没脸继续去田府提亲。
真正的玉珏温润如水,这冰凉的石头一摸就能摸出差异来。真正的玉珏还在太子府中,因此今日,秦丰与他谁都没拿那日的事情说事,也没打算让皇帝知道。
今日之后,就算是太子回过神来,他也得被禁足一月无法面圣。一月之后,这事情谁还说得清?
周语这个计策想得高明,让他拉拢了田恩清,又让太子失了名声。只是那日去叫喊的姑娘,这些日子怕是不能出现在人前了。
贤王叹了一声,随手就将玉珏掷在了地上,神色淡漠地吩咐小太监道:
“本王不小心摔碎了一块石头,你叫人过来扫干净吧。”
他既然敢摔,这里的人自然都是自己人。见到主子开了口,一个个都手脚麻利地进来收拾,不消片刻半丝痕迹都没有了。
贤王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跨步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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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府相较于其他府邸而言,处处都彰显着别致精细。
整个府邸基本没有门槛,田恩清在田雪兰小时候被绊倒过后,便吩咐下人拆掉了门槛。又恐她待在府中闷,四处搜寻好玩的东西,好看的花儿往女儿院子里腾。
如今看田雪兰的院子,阳光是整个田府最好的,屋子是整个田府最别致的,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显得格外好看。
贤王到的时候,田雪兰正在庭院的石桌上写字。
她虽然瞧不见,但是琴棋书画却是样样精通,这字也是自成一股气韵,叫人看了难以忘记。
贤王没叫下人通知她,含笑站在门口看着她写,瞧着她站在这一院子的花草之中,却依旧毫不逊色。
等田雪兰写完一张,贤王才走到她身边去,拿自己的帕子为她擦了擦被墨汁弄脏的手:
“怎么你一个人在这里写?也不叫个人陪着你。”
田雪兰听着脚步声就知道是贤王来了,此刻站在石桌边上乖乖地由着他擦手:
“雪兰见过贤王殿下,回殿下的话,写字这种枯燥的事儿,小丫头们都不喜欢,干脆就让她们出去玩了,省得打扰了我的清静。”
贤王与田雪兰自小相识,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因此举动亲昵也不会在意。
只是后来贤王及冠建府,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又怕太子因为他而去伤害田雪兰,才逐渐有些疏远了。
可就算是想要疏远,他的眼睛也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的身影,生怕她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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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来,是因为两人的事基本定了,他想着还是亲自来通知田雪兰一下的好:
“不必如此多礼,还像小时候那般就好。我今日来,就是想告诉你,我们的事……我已与你父亲商议过了。”
田雪兰闻言,抬着无神的眼眸望着他,有几分不解:
“我们的事?”
贤王顿了一顿,才想起自己都没与她吐露过心意,不由得面上有些赧,赶紧补充道:
“雪兰,你可愿嫁我?”
田雪兰怔了一会儿,像是被惊到了。
那一刻她心里头闪过许多曾经相处的片段,也想起很多长大后疏远的心伤。她在自己脑海中描绘了无数次思念了无数次的人,在今日终于与她道:你可愿意嫁我。
她是一个盲女,而他是要干大事的王爷。她不能帮他打理内府,无法陪他招待客人增长颜面。她不知道他的喜欢能护着她多久,也知道喜欢他会很累很辛苦。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她还是想喜欢。
“我愿意的。”她听见自己道。
往事难洗,何况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要不是田家妹子心仪你,不是我说,就撩妹技能贤王你必须跟秦拔舌好好学学了。
☆、三六 上巳清明
贤王与田雪兰成亲的日子很快就定了下来,是在五月下旬的一天。
那个时候,太子也刚好结束禁足,天气又不是特别热,护国寺的方丈也说那是个好日子,贤王与田雪兰在那日成亲是再适合不过了。
自从婚期定下,太子又在朝中失利后,贤王的日子过得总算是轻松了些。
可是他的日子轻松了,秦丰的日子可没有。
周语元气大伤,在床上躺了好些日子。加上她本就没了心跳体温,起初几日秦丰每次去看她,都以为她就那么去了,急得恨不得再回一次混沌去找解救方法。
好在三四日后,周语醒了过来,秦风一直悬在心里的大石头可算是放下了。
说来也巧,那日秦丰正好下了朝,按着这几天养成的习惯往梅园走。
他一进门,心里头就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待他抬起头时,周语已经倚在床边笑盈盈地看着他了。
秦丰心里头一松,一边吩咐晓晓下去把吃的拿上来,一边大步走过去,在周语的床边坐下:
“感觉可好些了?”
周语在挨过了惩罚后,之后的事情全然不清楚。她还以为自己只是睡了几个时辰罢了,好笑地看着秦丰:
“睡了一觉起来,身子清爽很多。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呀?”
她看秦丰这如同对瓷娃娃似的态度,好半天才回过神:
“难道我睡了很久吗?”
秦丰深深地看着她,看得周语双颊绯红后,才移开自己的目光望向她散在身后的长发,带着几分调侃道:
“不久,你可以再多睡几日,反正我等的起。”
周语叹了一声:
“看来我真的睡了很久了。”
随后,她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苦着脸皱着眉头就要下床:
“完了完了,我的那些汇报可都还没看呢!睡了这么久,这呈上来的报告该攒成什么样了啊……”
她的脚才踩在地上没几步,就被秦丰从后头拦腰抱起,又带回床上去了。
秦丰将她抱到床边坐下,十分不满地挑了挑眉看她:
“你以为我每日来你这儿,就是为了看你流哈喇子的么?除了今日报上来的还没看,其他的我都替你处理了。”
“那我就看今日的啊。你早朝都下了,今日不给太子传去一些消息,回头又该来找我了。”
周语坐在床边,作势欲走,再一次被秦丰按了回去。她有些迷茫,抬起头看着秦丰,不知道他这是何意。
秦丰叹了一声,走了几步取了她柜子里的袜子跟床尾的鞋子来。他蹲在她的床前,仔仔细细地将那白色的棉袜套到这一双白嫩嫩的脚上,又给她穿上绣花鞋:
“地上凉,你穿上再走。”
等做完这一切,秦丰才拉起她往书案那边走,边走边与她说:
“你睡着这几日,花朝一事处理结果已经下来了。太子被禁足了,还失了虎符。这些日子他都不能出门找你,只能靠你给他递消息进去。贤王与田雪兰成亲吉日也下来了,在五月……”
他将这些日子的变化都细细与她说了,省得她再去翻卷宗一一看过去那么伤眼。
周语认认真真地听着他讲,等他全部讲完后,又把自己手边的茶推到他的面前:
“秦丰,你是不是第一次给女子穿鞋?”
秦丰被她没头没脑的这一问问的顿了顿,尔后才像是十分嫌弃这个问题似的地回:
“你觉得那些女的配我给她们穿鞋?”
“嗯,我也料到了。”周语道。
她弯下腰去,憋着笑将自己左右脚的鞋子互相调换了再穿上:
“能把绣花鞋给人穿反了的,绝对只有您秦大人了。”
秦丰沉默了一瞬。
他站起来,眯着那双好看的狭长凤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周语,极为傲慢不屑地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留下周语一人,顾自在房内拍着书案大笑出声。
晓晓端着吃食进来,听到她便问:
“姑娘什么事这么开心啊?您睡了三日半了,可急死我了。主子也是日日来看您,怕您有什么闪失。”
“没什么大事。”周语回道,她敛了笑意,看晓晓端过来皆是些冷食,便道,“可有些热的?我今日起来才觉得饿,吃冷的怕伤了胃。”
晓晓为难地解释:
“姑娘,您若是早些日子起来,这粥点饭食确实都是按着主子的吩咐替您温着的。可今日是寒食节,厨房大娘做完做完吃的后就熄了灶。方才我瞧见主子问了问他的意思,是否偷偷开个小灶替您热一热。主子说礼制不可废,看您这么有活力的模样,吃冷的想必也能吃得很欢……”
周语一听,就知道这人又生气了。
不过,既然是寒食节,那的确只有冷的吃了。她也不在意这些,无非多嚼几下再咽下去就是。
只是……没想到她一起来都是寒食了,那么接下去就是上巳与清明了。
上巳节是朝廷各官的节假日,那一日在家中沐浴袚禊,换上新衣新官服,以驱除不洁,病灾等等。宫里头想必也会进行祭祀祈福事宜,而这祭祀上用的舞可就不是周语这样身份能上去跳的了。
这舞是跳给苍天祈福用的,一切事宜都得有身份的人来。主持的必须是护国寺的老住持,而那舞人须得是宫中养着的宫伶,从几十个宫伶中挑出四个身子干净长相端庄的去祭祀台上跳。
由于这祭祀的舞要求舞人全程都得半蹲着跳,一跳又往往是好几个时辰,没十几年的功力少有人能承受的了。
周语未曾系统地学过祭祀专用舞,但她瞧过往年上巳时舞人跳舞,半蹲身子,步伐缓慢优雅,还要随时防着踩到那曳地的裙摆摔倒,着实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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