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发的故事

    天终于黑了，村民们终于都散了。

    废墟之中，一块焦土动了一动，接着一大块土陷了下去，伸出一支手来。紧接着，整块土都被掀开了开来，从下面冒出两个头来，还有一只小孩的小手。这里就是原石家客栈的冰窖，本来是用来储藏番薯蔬菜之类的，今天却救了三刀、许珍与四文一命。

    在下面待得久了，两人一出来就是大口的呼吸着，狠不得一下子将所有的新鲜空气都吸光。

    三刀跪在地上，向着废墟磕了三个响头：“石伯，我一定会将话带给阿发。终有一天，我和阿发一定会要让三山帮好看！”

    许珍抱着四文，与三刀在路上缓缓地走着。

    三刀打算先到泯州，然后转道去中州打听阿发的下落。

    “许姑娘，你有什么打算？”

    “我得先回镖局，将史无例的事告诉父亲。现在史无例也不敢再耍什么花样出来，毕竟这事关系到他在江湖上的声誉。周大哥，无论如何我都要说声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连累了石伯。”

    “不要再提这些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我告辞了。”三刀淡淡地说道，将包袱扔在背上向泯州去了。

    许珍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三刀虽说过去的已经过去，可他真的没有一点怪罪她的意思吗？看了看三刀离去的背影，也向十方县的方向走去。

    泯州城内的王记酒楼仍然生意兴隆，来得坊里依然人满为患。

    唐大江赌酒的招牌还是没有撤去，自从郝九与他赌过酒之后，再也没有人前来应赌，此刻闲得无聊正在包房里喝着闷酒，小吴端端进来一盘菜放在桌上，道：“唐大爷，您要的菜来了，我可是专门找王记酒楼的李大厨做的，包你满意。”唐大江示意小吴坐下，问道：“小吴啊，你最近回去看了孟婆没有，她还好吧。”

    “前几天回去过一次，家母身体安好，就是人老了，说话有一点罗嗦。”小吴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你打算什么时候娶媳妇啊？到时候可别忘了请我去喝喜酒。”唐大江如是说道。

    “不久了，那都是唐大爷您的功劳，要不是您给我娘一笔钱，我那有钱盖房子娶老婆呢？到时候一定亲自上门来请，上门来请。”小吴一个劲的点头。

    两人随后聊了一些生活中的锁碎事情。

    “郝老弟啊，自从你一走之后，老哥现在喝酒总觉得十分无趣啊，唉！！”唐大江一番感叹，觉得自己的酒量不如以前了。

    “酒两个人也是喝，一个人还是喝，为什么少了一个人会无趣呢？”小吴摸着头道。

    “所谓千金难求一知已啊！这个我说了你也不会懂的。”唐大江继续他的闷酒之路。小吴也不再答腔。

    一年一度的中秋节到了，泯州城内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并打出“庆祝中秋”的字样。城里的大小店铺，酒楼都将门面重新装饰一新，扎绸挂彩，好不热闹。

    中秋夜，月儿明。老百姓们多登上高台看月，而有钱的富人则在自家的楼台亭阁大摆宴席邀亲朋一起赏月叙谈。

    此时的王记酒楼却在门口贴上本店被包客满的字样，许多的酒客被拒之门外，难道他们有钱不赚？当然不是，现在在王记酒楼的外面，已经停着三辆轿子，后面跟着许多的武林人士，老板王广德亲自出门迎接，一副点头哈腰的恭敬样。

    原来轿里面是无风殿的宗主钟龙峰，三山帮帮主史无例，以及虎扑门的门主许良栋。三人下得轿子，互相客气一番，在老板王广德的带领下，进入大堂上席落座，这三大帮派的弟子们也都在酒楼伙计的引导之下，于下席落坐。

    每年的中秋，泯州三大势力都会到王记酒楼一聚，主要是解决一些各门派弟子之间的冲突和商讨下一年泯州武学的发展大计。

    待得酒菜都端来上来之后，史无例便道，“钟宗主，许门主，可以开始了吧？”钟许二人点了点头。

    史无例于是拍了拍巴掌，一位年近六旬白发老者从后台出来，大声宣布聚会开始，并念道：“各位，今日中秋聚会，一切都还是依照老规矩，你们在座之间有仇想解决而没有解决的，今晚都可以当面对质并进行决斗，过得今晚之后以前的仇怨就一笔勾销了，不得再行追究。现在你们如果想找谁寻仇的可以将人的姓名和什么原因结仇写下申述状交于我。”

    说完之后，人群里顿时嘈杂起来。各门派之间也出现了一些摩擦。史无例看到这情形，站起来示意大家静一静，沉声道：“各位泯州的武林同道，我们今日聚在一起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闹事的，希望大家都规矩一点，不要给自己的师门丢脸。”

    此话一出，全场立时鸦鹊无声。史无例面上露出了微笑，对众人有此表现十分满意。继而又发话道：“大家这才像话嘛！来，我们先为这次中秋聚会喝上一杯！”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在座众人也都举杯回敬。

    过了一会儿，那位白发老者便下去搜集申述书去了。

    钟许史三人在上面喝着酒，找了一些话题聊了起来。

    “钟兄，听说你已得到扑野鸣的流芳剑法，可有此事？”史无例很是看不起钟龙峰十几年前争夺锦帕的所作所为，而最近无风殿叛徒李文才与寻宝一事闹得满城风雨，于是挖苦道。

    钟龙峰听出史无例话中的戏谑之意，但现在靠的是实力说话，无风殿的情况众所周知，大家都是看在祖师爷张无风的面子上才肯给他这个三虎之一的名头，不得不忍气吞声地答道：“史帮主见笑了，在下并未得到什么流芳剑法，如果得到了，一定请二位一起参详参详。对了，听说史帮主打算在中州建立一个分舵，去那边发展，是吗？”

    史无例知道钟龙峰不想再继续说这面的事儿，既然挖苦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也就顺着话下去，“是啊，在那里建个分舵，门下弟子江湖游历到中州之后也好有个照应。”

    在一旁的许良栋很少出声，静静的听着两人的谈话。

    “许门主，你今日怎么不发一言，是否有什么心事？”钟龙峰问道。

    “没什么，昨日练功岔了气。所以今日精神不是很好，还请二位海涵。”许良栋开始打起了太级，随便找个借口堵住了钟龙峰的嘴。

    “哦……原来是这样。”钟龙峰感觉是在自讨没趣。

    正当三人都无话可说的时候，白发老者已将所有的申诉状收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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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中秋聚会(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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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章讲到白发老者讲申述状都收了上来，

    在下席的三大帮的弟子等待着白发老者宣布挑战者名单，他们各有一副表情，平日里没与人结仇的都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希望能亲眼一睹生死搏击的场景，满足一下自已的视听之娱；而与人有仇的呢，武功稍差者怕仇家找上头来，低着头在想着该如何应付；自认为武功还行的人，都显得很是平静，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的架式；在中秋聚会之前故意与人结仇想借着这次聚会露上几手，扬威出名的人也是大有人在，这种人一般是不露声色的。

    此时大堂中央已经搭出一个高台，白发老者在台上说道：“各位，马上就要开始解决你们个私人之间的的纷争了，我再重申一次，台上两人对决各安天命，其他人不得擅自插手。”

    “三山帮弟子孙子阳何在？”白发老者终于拆开了第一封申述信。

    台下一个大胡子，肌肉结匝的男子跳上台来，道：“在下孙子阳。”

    白发老者看了他几眼，又念到：“去年十月三十日午时，你与无风殿弟子郭勇聪在来得坊赌钱时一时不合，大打出手，有人相劝也置之不理，将他欧打致死，死者的师兄杨心知今日向你讨债，你看是迎接挑战，还是让你的师门定夺。”

    “当然是迎接挑战！杨心知，请上来赐教！”孙子阳很明白，如果不接受挑战，让师门定夺自己肯定是死路一条，因为这是自己犯错杀人在先，师门肯定不会姑息，如果接受挑战，不论成败，以往的恩怨就都会一笔勾消，这样就多出一条活路。（在这里读者不仅要问，要是挑战者武力不如仇人，他为什么还要挑战呢？不如直接向仇人的师门告状就行了。其实人心中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希望得到手刃仇人以消心头之恨复仇的快感。只要是公平对决，赔上性命也在所不惜，这就是武道。当然我说得太过牵强，不过暂时还没想好怎么改，以后会回来纠正的。）

    一个白衣折扇的佳公子燕子般地跳将上来，露了一手不俗的轻功，眼里满是怒火道：“在下杨心知，姓孙的，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白发老者道了句：“生死有命，你们可以开始了。”便退到一旁去喝茶润嗓子去。

    场下众人也响起了呐喊助威声，向着杨心知的人相对要多一些，孙子阳平日里经常欺凌弱小，今日对他的申述状不下十封，白发老者也觉得此人该死，是以一开始就把他叫上来，让他与挑战者中最强的杨心知对阵，既节省了时间，也可免去几场血战。

    双方的打斗开始了，杨心知以灵活多变的手法见长，而孙子阳则是走的刚猛一路。杨心知刚开始是只守不攻，几招下来，孙子阳的长刀没能碰到杨心知一片衣角。

    打斗的场面不是很好看，全场响起一片嘘声。

    孙子阳心里清楚，杨心知这样是在消耗自已的体力，想出其制胜。想到这点，他于是开始慢慢的调整体力，将刀上的力量减弱了几分，杨心知也猜出孙子阳的用意，心中喜道，“就怕你不这样。”顿时将功力增加几分，并开始防守反击。

    两人又胶着在了一起。

    时间一长，孙子阳开始有些沉不住气了，心想，：“也许这小子也就这么点本事，连我五成功力都能和他打个平手。”于是加大力道，想以力压制住对方。可是杨心知依然能够轻易的躲开他的招式，而且防守反击也打得有声有色，几次险些击中孙子阳的要害。为了有效的阻止杨心知这种防守反击的打法，孙子阳不得不再加大力道，不久已将功力提到十成，可还是被缠得死死的。

    一会儿之后，孙子阳的额上开始出现汗珠，他已完全进入了杨心知的节奏当中。

    最终，孙子阳功力不继，脚下一晃，杨心知折扇一扫而过，割破了他的咽喉，一道鲜血过后，大大的眼睛睁得圆圆地倒了下去。

    杨心知收扇而立，向众人拱手一礼，风度翩翩的离去。在座的人大都为他报以掌声，也有少数三山帮的人喝倒彩，亮出小指头向下的手势，说他是在玩锚捉老鼠的游戏。

    首座上的三位领军人物也各有心思，钟龙峰自是为自已的弟子叫好；孙子阳是三山帮的人，虽说平日里患错太多，杨心知不杀他自已也不会放过他，不过孙子阳也算得上是自已门里的二流好手，居然这样被无风殿的人打败，史无例面子上很是过不去，只好不声不响的喝茶；史良栋依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静静的等待着下一场的两人是谁。

    白发老人又道：“无风殿的铁塔，请上场。”

    “铁塔见过诸位武林同道。”他上台来抱拳一礼，心下纳闷，平时并没有与谁结仇，有什么事能与自己扯上关系，但既然叫上来，不管你是否被人冤枉，你就得上来，要不然当着泯州众多武林同道的面不上来，那是极为丢脸的事情。

    “今年三月九日上午，你醉酒闹事，将泯州城东张圆外家的李元凯李公子打伤并打死他的两位随从，李公子也因此卧床达三月之久。他上月加入了三山帮，自认武功低微，不是你的对手，特邀他的大师兄方红剑前来代他出战。”白发老者念道。

    铁塔听了才明白，那次下山办事喝了点酒，李元凯倚着他老爹有几个臭钱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他实在看不下去，就上去狠狠地揍了那小子一顿，根本就没有打死一个人。现在白发老者却说是他酒后胡乱伤人，想必是有人故意做了手脚。

    尽管他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但根本没有时间给他解释，只得接受方红剑的挑战。铁塔望向钟龙峰，钟龙峰点了点头，示意他不要乱了阵脚，专心应付好这场决斗。

    一袭蓝色青衫一脸冷漠方红剑跳上了台，向众人拱手示意。

    三山帮本是以刀法见长，但他却使得一手好剑，剑出鞘，剑身通体血红，名血呤。当年史无例在游历东洋时偶然发现了一个地穴，在那里面找到了血呤剑诀和血呤剑，他把血呤剑诀改良为刀法融入渤海刀法里，创出了龙腾十三式，就一直将血吟剑保存了下来。后来，他发现方红剑对剑道有很高的天赋，于是将血吟剑诀和血吟剑都传给了他。平日里这个三山帮的大师兄是足不出户，除了史无例，谁也没有见过他使用过血吟剑诀上的剑招。今日一出手就是血吟剑，想必是把这场决斗看得很重。

    无风殿的大师兄对阵三山帮的大师兄，这其实是史无例与钟龙锋的一场决斗。下席的众人无不为之疯狂，加油助威声不绝于耳。

    “铁兄领教了。”方红剑话一出口，全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钟龙峰现在十分紧张，手中茶杯里茶水荡起一圈一圈的波纹，在他的四个得意弟子中，老四周武科（也就是现在的李文才）叛变杀掉了老三，只剩下老大与老二，老二胡衣刀四下游历未归，现在的无风殿只有一个铁塔在撑着，担心铁塔不是方红剑的对手。

    史无例的目光却故意转向史良栋，并说道：“还是许门主的弟子**得好啊！不会惹事生非，我和钟宗主都应该找个时候向你讨教一下管教弟子的经验啊！”

    “那里，那里，史帮主言重了，许某不才，教导出来的弟子的武艺难登大雅之堂，所以他们只好明哲保身，不敢任意妄为。”许良栋回答道。

    “许门主过谦了。”史无例草草地回应之后就将目光转移到了比武台上。他怎么会不明白许良栋话里有话。

    铁塔现在已经拔出了长刀，摆出一个起手势，准备随时应对方红剑的进攻。

    只听喝的一声，方红剑出手了，剑尖直逼铁塔的胸口。

    铁塔侧身闪过，用手去扣方红剑捉剑的手腕，方红剑手腕回缩，血吟剑却巧妙的向上一抬，他似乎是早料到铁塔的这一招，这在外人看来是铁塔主动去抓方红剑的剑刃，铁塔无奈，急忙撤手，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手掌上被消掉了一大块皮去。第一招下来，铁塔就吃了亏，无风殿的弟子个个发呆，山三帮的弟子则群情激动。

    铁塔手受伤之后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将带血的手变爪为拳向方红剑胸部击去。

    可方红剑收招的速度非常快，铁塔的拳刚一发出，剑早已收了回来，剑刃在胸前等着拳头的到来。下席有人议论道：“如果不撤手，拳头恐怕是要分成两半咯！”

    铁塔没有办法，只得施出一个后空翻放弃了这一次原本是想抓住先机的机会。方红剑身体站在原地，没有动一下，却将铁塔逼得连有刀无处使，还受了伤，高下立判。

    铁塔咬一咬牙，为了不失无风殿的面子，他只有坚持撑到底。

    方红剑冷漠地举起了剑，一抹血红又飞弛过来，铁塔长刀一挥，也跟着冲了上去，自从上一次在黄角树下见识了李文才的无风刀法以后，他的刀法进步不小。

    方红剑的血吟剑诀一经使出，全场一阵惊呼，通红的剑身发出一声声的低吟，红色的剑光四散开来，罩住了铁塔全身要害，此剑一出，势必饮血。

    铁塔已感受到空气中的凌历的剑气，但身在红光之中他，反到是比下面的观众更为平静，全神贯注的注意着血吟剑的走势，长刀举得笔直，握刀把的双手指节格格直响。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等着最后一刻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