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人卫秧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善文寨
“君子不食嗟来之食。”卫秧头一昂,回到。“嗟个屁呀嗟!妻、儿都没了。玲子最恨就恨你这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得性。她人在娘家,心在你这。天天念叨你,盼你去接!可你倒好,连连话都有没一个。那个鞫可是一天八遍的来哄玲子开心的哦。鞫前几日又升奉常了,沾上了大夫的边啦。玲子虽退了鞫的几次聘礼,可女人都爱面子,都喜欢哄、捧、富贵。她昨儿个收了聘礼,定下今儿个接人。我又无法劝阻,一急找你来啦。”丈母娘心急火燎的说完她的来意。
卫秧听后,仰天长叹后,自言自语的:“真被卜祝言中了,完了。唉——!”丈母娘看卫秧不急,还在自言自语的仰天长叹,就急了,赶紧出注意:“唉,唉什么唉?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把玲子接回来!按魏俗,只要玲子不上鞫的车,还是你的。”“你呀你,怎么不早说!”公孙鞅一跺脚,丢下丈母娘,忽地冲出院门。
玲子再也拖不下去了,在魏鞫的甜言蜜语地催促下,千般不舍,万种愁绪的别离娘家,缓慢踏上迎来的花车。花车刚要启动,一个熟悉又久盼的声音传来:“等等!玲子——”期待了几十天的声音终于来了。上花车前、后的烦燥心里突然静了下来。可毕竟迟了。她只能要花车停下!满头大汗,气喘嘘嘘的公孙鞅,立在车的左辕下,对着花车上的玲子发愣。玲子端坐于车上。头梳迎春髻,颊施朱面,柳眉画黛,髻挑骨钗,双耳垂贝,身着彩纱长衽,飘飘若仙。公孙鞅真的是从没有看到玲子会有这么美,美的令人忘记一切,美的让他忘记了他是做什么来的。玲子一看落魄的前夫,竟如此衣冠不整,瘦得不成人形,泪水哗地就忍不住从凤眼里涌出。她娇小的俏鼻在樱桃小嘴上一揪,就把个卫鞅揪得万般悔恨,千种肠结。“妾本等娘送,没想君来送妾?妾谢了!”一阵莺语飘来,似梦似诗,似春风?不,是重锤,猛地把卫鞅锤醒。“不。朕是赶来接你的。朕有钱了,有二十个金饼。朕可以养活你和儿子了,你今后想买什么买什么。你看朕的金饼!”卫秧说着,发狂的掏出卜祝给他的十个金饼,慌张的递给车上的玲子,一脸着急的看着玲子的表情。“莫闹了!一切都迟了。妾记得君一片好心。你也要改改你那脾气了。妾走了,会把儿子带大的,也没有什么留下,拿着!”玲子泣语着,从车里递出个包袱给公孙鞅接住后,头一扭,车缓慢的启动了。公孙鞅刚要扑上车。玲子伸出头来:“没用的。这十个金饼是妾的一点心!你不要东躲西藏了,把账还了把。”“不要——!只要你!……”卫秧狂躁的喊着,双手伸向玲子的车窗前。但花车的垂帘业已放下,那红色的帘布已经掩去丽影。花车嘎吱吱地载着玲子慢慢的远去!无论公孙鞅怎么喊,怎么赶,只有辚辚的车轮声,只有迎亲的喜乐声,向他扑来。
花车带着爱妻走了,似乎也带走了卫秧的魂。失魂落魄的卫秧,踉跄的走在回家的路上。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了回去的,只知道他一路都听见,他的三岁儿子,那清脆、欢快的格格笑声,和在笑声中夹杂的那一声声“爹爹”的呼喊。
他在儿子的笑声中,呼喊中,走进了自己的小院,被门槛一绊,摔倒在院中的地下。他躺在地下,仰头看见院中的桃树。桃树间,突然出现刚嫁过来的玲子,依在树杆上,羞红着脸,看着卫秧,轻声甜甜的唱到:桃花花的那个粉莹莹,哩——嫩朵朵的那个艳——,妹妹——我的脸那,和那个桃花花般的妍!
妍妍的脸上,长着个豆荚筴的眼——,眼睛里只有耶,哥哥那个笑盈盈的脸——!
卫秧从地下一跃而起,跑到两一颗桃树下,对着另一颗桃树下,站着唱歌的玲子,头一昂,就唱了起来:桃花花的那个粉莹莹,哩——嫩朵朵的那个艳——哥哥——我眼里咧,只有妹妹,那个红润润的脸——红润润的脸上,有双亮闪闪的眼,眼睛里流只有那,迷死哥哥的笑涟涟——!
“轰”地一声雷响,天突变。大雨随着雷声,倾盆而下。雷声,惊醒了卫秧。大雨淋醒了卫秧。那里是初娶玲子的时刻?那里是和玲子对歌的月夜?哪里有玲子的身影?
只有小院依旧,只有桃树依在。但没有玲子的小院,荒凉了,没有玲子的桃树,失神了,没有玲子的卫秧,落魄了。
早知现在,玲子嫁给了他人,何必当初坚持什么气节、*守?为家人的温饱,我为何不能三斗米折腰?我凭什么骄傲?凭什么张不开嘴求求人?凭什么就连老丈人给的钱,也认为是嗟来之食?就凭妻离子散吗?就凭让玲子离开自己,投入他人的怀抱吗?
卫秧,你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为了自己那点可怜的坚持,就让儿子失去父亲,就让爱妻另外嫁人?我“呸!”你个天打雷劈的东西!
“轰”地,又一声雷声,当头劈下。卫秧跟落汤鸡似的站在雨中,浑身一震。他昂头向雨,任雨水淋在脸上。他双手握拳,伸向雨空。他张开大嘴,对雨空发誓:去他娘的坚持!滚他娘的*守!我公孙秧对天发誓:不改变自己命运,不做成人上人,就天打五雷轰!
“轰”老天是乎听到了他的呼喊,用一声惊雷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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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兰皋劝秧
无门的荒院。院中的乱草。草中的小径。小径傍开着花儿的两株桃树。桃树后的一间凹形平房。平房的大门开着。积满尘土的门口。门楼飞檐,墙角挂满了蛛网。若不是肉埔魏二赌咒发誓,孟兰皋真不敢相信这就是好友卫鞅的家。孟兰皋站在这荒凉的小院门口,左看右看的十分犹疑地迟迟不敢迈进这个小院。可这小院的特征,处处符合别人告诉他的特征啊。于是,他探头探脑的,对着小院喊了一声:“有人吗?”院内无人回答,静的可怕。这哪像有人居住的小院,跟荒弃多年似的。孟兰皋只好走进小院,再走进敞开的屋门一看:屋内,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正准备抽身而返的他,一眼看到北窗下有个人影。他止步再看,才看清窗下一榻。榻上一案。榻上、案上堆着的竹简中,伏着的一个人,正在用心刻简。他仔细一看,不是他的好友卫秧,又是那个。于是他惊喜万分的一声呼喊:“卫鞅!”喊声中,伏案之人浑身一抖,手中的刻刀啪地一声,掉在简上。“兰皋,孟兰皋”卫鞅从榻上一弹而下,扑向好友。咚、咚!两个好友,互击对方左胸一拳后,朗朗大笑起来,边笑边走到榻前坐下。七年不见。兄还是刻苦异常,弟不如也!七年不见。见之誉夸,妄赞之习不改也!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老友仰天大笑。笑后,孟兰皋一把抓住卫秧的衣袍,拖着就外走。边拖边说:“卫鞅!院外桃花正浓,春景妩媚。我等何必在这昏暗之屋,相叙七年别情。何不如同窗之时,携酒郊外,畅舒豪情?”卫秧挣了挣孟兰皋抓着自己衣袍的手,看无法挣脱,就放弃了拉扯,脸色黯然的灰心说道:“罢了。逝者如斯,同窗无悠踏青之豪迈,已一去不复返了。不瞒皋兄,对景、对色、对事,兄早已意尽。我只为胸中之识,能留后世,方奋激刻简而苟活。”孟兰皋一声长叹:“悲呼!壮呼!唯鞅兄也。士子之命,悬于权贵之手。权贵不用,士子无奈而欺竹简。一竹、一刀,士子随手可捡。一天、一月、一年之时光,士子随时可泄。鞅兄之奇才,也难逃士子无奈,泄愤于竹简之命也。可叹啦、可叹啦!还是出去走走吧!在这霉气十足之屋,不光鞅兄哀而刻简,恐怕兰皋我,也要步其后尘啰。”卫秧跟着一声长叹后,竟然昂首毅然说道:“皋兄,哀而刻简,留士子精血于后世光美,也是士子之职业。有何可悲?你步其后尘又有何不对。我留给后世的,全是经帮治国的良策。今世不用,后世肯定会用,并会用我留之策,创一强大霸国,七国一统。不信,你看…”孟兰皋摇着手说道:“不用。鞅兄之策定为稀世之室。可皋不明白,为何鞅兄断言今世不用乎?好了。你定是被霉气熏昏。走!今天非出去换个新气鲜景不可。走!”说着,就拖着卫秧,往外走。卫秧哪有心思出门,就是七年不见的老友来了,也不想出门去抛头露面。于是,他就边挣边问:“拖啥?就在屋里说嘛!唉,好、好、好。你拖我到哪?孟兰皋说道:“到郊外。”“哪个郊外?”卫秧跟问。孟兰皋笑答:“北郊涑水。观景垂钓。”卫秧知道老友为人,不可能无事而来,肯定是知道自己窘迫,来帮自己来的。这句观景垂钓,就是关键词,露出孟兰皋的来意来,于是胸有成竹的问道:“学子牙也可。(子牙。西周开国大臣姜子牙68岁渭水垂钓遇文王为大臣,共兴周朝)但文王何在?”孟兰皋微微笑道:“到时自现。”卫秧心里想到:你还跟我玩神秘?反正我现在已经是孤家寡人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魏国已经没有什么留念的了,说不到老友真的给自己找个好饭碗,说不到老卜祝的话酒验在孟兰皋的身上。于是,呵呵一笑:“走就走!你反正经常是反客为主的人。”
卫秧就这样,被好友孟兰皋,从发霉的屋子里,拖了出来,来到了北郊。北郊。涑水的一各河湾。春暖花开,处处洋溢着春天的气息。垂柳下,学友俩席地而侃。兰皋遥指安邑发问:“东依景山、北傍涑水,好一座王者之气的安邑城能一统六国乎?”“从地脉看,不能。因中条山切断王气与中原相接的地脉。真可惜,武侯之能臣数百,建安邑时。为何无精通地脉之士?不然,哪会……唉!”卫鞅头也不回的暗然而答。“唉声叹气,好象不是鞅兄本性。莫不是鞅兄已习惯了中庶子的生活,准备居中庶子而终老?”孟兰皋看着卫秧,咄咄*问。卫秧被老友的咄咄*问,唤起当年求学时的激情,挥舞着双手,慨然激扬的说道:“什么?当年你我同登濮阳楼。你听过我的誓言:不为名臣,枉为鞅生!中庶子,生不如死也。皋兄。我虽潦倒,但我仍然在想:命运究竟会安排我哪一天用平生之学,创造出一个辉煌的治国奇迹?中年乎?老年乎?……”孟兰皋鼓掌而赞:“哈哈!鞅兄豪气不减当年。可喜、可贺!”“何喜、何贺之有?鞅已虚度年华三十六,扼腕长叹无国识。鞅常对天而恨,生不能与李悝、西门豹同时!”卫秧愤而怒道。孟兰皋哈哈一笑:“哈哈!从此你就哀而刻简了。兄可否一问:鞅兄!你若真与李悝、西门豹同时,魏武侯能让你一展所学?”“能。”卫秧肯定的回答。孟兰皋瑶瑶头,喝了口水后,缓缓驳倒:“能吗?皋看不能。因为治国能臣,首事是审时度势。可鞅兄你呢?只会怨天忧人。”“我!?怨天忧人?”卫秧不相信的看着孟兰皋,犹疑了。“不是吗?纵观七国,你争我夺战争连年,天下大乱。而乱,就是为能臣提供了扶摇直上九万里之势。没有乱,哪来能臣的治呢?”孟兰皋竭声问道后,转而厉声斥责卫秧道:“你叹生不逢时,不就是怨魏王不用你。你只记得魏。可魏又有什么前途?从魏武侯*走吴起,就开始自掘坟墓。一个只知享乐、喜听朝歌的主公,能思进取、能容创伟业的人才吗?鞅兄!你怎会恋之不弃呢?天下大得很啦!”孟兰皋的话,犹如巨锤锤在卫秧心里。是啊!我怎么会这样呢?可不是我想这样的,是环境把我*成这样的。我想走,可我往里走?天下虽大,可无容我之地。他看着好友,对好友解释着:“这些我都想过。冢宰也劝过我走。齐相驺子也多次代齐王请我入齐!可都不是真识我才。我去后,还不是与在魏一样。茫茫七国,无鞅立锥之地也。悲呼!叹呼!”孟兰皋知道了好友有走的心思,就足够了。他欢欢一笑:“好了,鞅兄!你现在已经身处绝地,无路可走,所以悲而又叹。可你自称才过吴起。昔日起仅用五年,就使一个破败不堪的夷楚,强大的问鼎周室而六国惊。那,你要何样条件,方展你之雄才?”卫秧一听,早就乱熟于心的话,脱口而出:“有强国之夙愿的主公,有能识我才的明主,有让我尽施所学的权柄。”孟兰皋抚掌而道:“就这啊?好说。行,我给!”“你?”卫秧那里相信自己的好友。“给不了?”孟兰皋知道好友多疑,故意调侃的反问。“哪里!这与你所为之事不相连。”卫秧知道自己过分了,好友为帮他,跑到魏国来劝说自己。可自己还怀疑好友,于是忙着解释。谁知孟兰皋根本就没有怪卫秧的意思,而是一股能帮到朋友后的喜悦,洋溢在脸上,满面欢笑的说道:“哈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啰?莫说还是七年不见的好友。鞅兄,你看!”说着就从袖中掏出一卷告令,展现在卫秧眼前。
卫秧疑惑的看着竹简,问道:“谁的告令?”孟兰皋嘴角骄傲的一翘:“秦国公的《求贤令》。”“啊!”公孙鞅从孟兰皋手中一把夺过之后,展开一看:昔我缪公自歧雍之间,修德行武,东平晋乱,以河为界,西霸戎翟,广地千里,天子致伯,诸侯毕贺,为后世光美。会往者历、躁、简公、出子之不宁,国家内忧,未遑外事,三晋攻夺我先君河西地,诸侯卑秦,丑莫大焉。献公即位,復缪公之故地,修缪公之政令,寡人思念先君之意,常痛于心。宾客群臣有能出奇计强秦者,吾且尊官,与之分土。“好、好、好!”公孙鞅看完连声赞好,羡慕之情尽溢其表。他在一阵激动之后,突然长叹一声后,呆望涑水。“哈哈、哈哈——!”孟兰皋抚掌大笑的侃道:“叹气是叹不出秦国公的重用的。涑水里也无举荐你,一蹴而执秦柄的举荐人。”卫秧转过头来,看着好友说道:“知我者兰皋也!皋兄,这次不能再步魏尘,去了就要轰烈六国。所以,得有人举荐……”“兰皋知道。兄早为你备好入秦诸事,只等你决定而已。”孟兰皋拍着胸说道。“你有故友事秦?”卫秧惊喜的问。“算有。秦公宠臣,嬖人景监。”孟兰皋微笑而答。“你——!兰皋,你怎会认识个嬖人?不要。”卫秧潜意识的反对,脱口而出。“唉——!皋没想到,士子的恶习,鞅兄也有哦。你是怕别人说你!说你借嬖人进身,有失士子身份、声誉。成大事者重目的,重结果。凡重手段者能成大事乎?”孟兰皋口气严厉的指责着卫秧,痛惜之意,尽显脸上。“这……倒也是。”卫秧吞吞吐吐的应着,一下想起那个他向老天发誓的那个雷雨天。孟兰皋不知道那个雷雨天的发誓,还以为好友被自己说服,于是很得意的笑着,拿出一捆竹简,递给卫秧后,欢欢的说道:“景监是我老友之弟。由秦公第一宠臣荐你,还不是举手之劳。拿着!这是给景监的信。”“这……”老友考虑的如此周到,很是让卫秧过意不去,顿生出不好意思之感。“不推、不谢。成大事后莫忘勇退。”孟兰皋阻止着卫秧的推辞,语气真挚的嘱。“你——不去?”卫秧这才知道孟兰皋不去,是专为自己事秦而来,于是不解的问。“山中闲人。况无兄之才气、胆识。兄只等你功成身退后,痛饮尽欢。”孟兰皋倒是洒脱,将心中所想述说给好友之后,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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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卫秧入秦,秦俗惊心(1)
呸——!卫鞅将从魏国积下来的一口浓痰,在脚刚一踏入秦国的境地时,就恶作剧似的,对着只能看到一条灰线的魏长城,死劲的吐出了去后,才颇觉惬意的转向身来,向十里远的秦国边境重镇——重泉走去。重泉,虽是秦魏交界地秦国的第一重镇,可并不大。卫鞅向西走了大约七、八里,爬上一个像馒头似的土坡梦-岛了点头,看着辅亭长行完叩礼后,才上前一步挽扶。辅亭长却借之挽扶,一把抓住卫鞅袍袖,拖着鞅就往里走。卫鞅扭头要谢两位军士。
辅亭长一笑,回头就骂:“两个老狗日的还不滚!”“滚、滚、滚!老辅家要旺啦!”两个军士笑哈哈的说笑着走了。卫鞅来秦之前,查阅了公薄房全部的秦国资料,对秦风、秦俗、秦礼算得上是了解,可当卫鞅被辅亭长拉进家门后。辅亭长一家左三男、右四女的夹道欢迎和女行弯腰礼、男行注目礼的欢迎仪式,竟让卫鞅摸头不是脑的。让他对“秦同戎俗,无礼**”之说怀疑起来。当他被主人恭请着端跽在炕左后。他借着囚窗般的北窗光线,在辅亭长对家人的介绍中,打量起这个家和这一家八口人来。“我婆姨!是我随献公征戎时抢来的,是个充人。你摸这胖女人的*!大的要用两个手。我们秦人、你们魏人都还没有这么大的女人呢?”卫鞅这时才知秦俗的厉害,吓得连连摆手,身子不由自主的靠墙一缩。好在辅亭长并不坚持,一把推开辅氏,喊来三个墩实如柱的儿子。“你看我的三个娃!从军打仗可野呢。个个几次军功,挣不少钱粮。这是我的三个女。跟她妈一样!贵客你摸摸!咋?奶大不?好看不?”黑胖大汉两手,一手抓一个女儿,一把拉到卫秧的炕前,像献宝似的,向卫秧展示着他的三儿、三女。只有第三个女儿,是被母亲推到炕前,给卫秧展示的。“好看、好看。辅亭长你真是有福之人!三娃、三女的,家旺的好令人羡慕啊!”卫鞅生怕辅亭长又玩出什么花样,忙接口夸赞。那知,这一家子,除辅氏进灶屋,三妮害羞外,其他人一看贵客随和,忽地挤上炕来,围着卫鞅摸起这、问起那来。卫鞅是个平时讲清洁的人,又特别怕生人摸他。可他初到秦国,又不懂秦风秦俗,只好为了随风随俗,强忍着众人身上的体气,闭着眼忍着一阵阵颤秫,听凭众人的脏手摸脏他的衣裳,刺激他的心理。卫鞅的困境,好不容易被辅氏一句吃饭的喊声解去,可新的尴尬又随吃饭而来。脏兮兮的炕案,卫鞅以为主妇摆菜时会自然擦净,那知主妇根本就没这个意识。辅氏将三个大簠簋食物往炕案上一搁,(簠簋。圆口,双耳盛食物器皿)随手就将一块黑黢黢的兽肉扔在案上。若不是辅亭长介绍,他还真不知道,三个簠簋里分别是小米饭、地瓜丝、南瓜高梁糊。他更没想到,那块黑黢黢的东西,竟是山珍美味中的麂子肉,而且还是一岁口的极品麂子肉。当他惶恐的从老辅的三女儿手中接过粘有异物,肯定是从没洗过的食刀、木勺后,差点不敢再接辅亭长递过来的长满了黑斑的竹筒。但这是盛满这家人感情的酒,不接行吗?
炕上。由于辅亭长的安排,只有亭长和大儿子与三女儿妮子陪着卫鞅。其它人,一人捞一钵端着后,站在炕旁呼呼的吃着。公孙鞅虽饿,可面对如此吃食和如此吃客,只好拿着食刀,做做样子,漫不经心的切着案上的黑肉。“喝!”亭长举起说不清白的竹筒。“喝!”大儿子举起同样的竹筒。卫鞅还没回应,父子俩就咕噜一声,把酒干了。卫鞅惊的眉毛一挑,无奈的从小妮子手中接过竹筒,心一狠,憋着气,将说不出滋味的液体灌入喉中。“行!是个汉子。加!”亭长一拍腿,也不管别人,将第二筒酒一口吞下。第二筒酒一下喉,他只管与大儿子比赛似的狂喝、狂吃起来,根本不问客人吃否、喝否?边吃边喝的父子俩,头上、鼻尖上汗珠直滚,双眼猩红;并边喝边去冠、脱鞋、只差解开衣裳。汉代以前,还没发明裤子,下裳同今天女人穿的裙子一样是空的。那时,又没发明凳、椅。人在室内活动以炕、榻为中心。上炕或席地不叫坐而称跽,就是跪坐在席上或炕、榻上。所以,辅亭长父子俩一豪放,下身那玩意就随着上身的运动,晃荡起来,迫使客人想进食也不好意思。卫鞅虽听孟兰皋讲过,但毕竟身临其境,只觉恶心、想吐。天渐渐黑了。辅氏在墙洞上点燃两支松明。在松明的光照下,卫鞅大惊!这家人,除小妮子外,全都脱去服裳,让客人如觉与野人同处一室!穷乎?习俗乎?卫鞅真想问个明白,可众人吃得津津有味,亭长又滔滔不绝的在夸耀辅氏先祖和辅国的辉煌。这顿饭,好不容易吃完。卫鞅若不是为不逆小妮子的好心,喝了一筒酒,吃了一钵南瓜高梁糊,差点就要挨饿。亭长从辅氏手中接过盆清水请卫鞅洗用。卫鞅知道,这是秦俗招待贵客的礼节。秦民、小吏是从不洗脸、洗澡的,所以忙拱手谢过,接来洗用。洗毕递给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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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卫秧入秦,秦俗惊心(2)
辅亭长顺手接过卫秧递来的水盆,就着这盆水胡乱的洗了把脸后,就递给他的小女儿妮子。妮子知道,今天的贵客对她事关重大。贵客看她越顺眼,对她越有好处,于是她看卫秧饭后洗的仔细,也就受其影响,认真的洗脸净手后,一盆水就变黑了。公孙鞅以为这盆水要掉到,那知这小妮子竟这盆黑水给了他的大哥。她大哥接过这盆水后,豪不在意的在这盆水洗脸、洗手后,再按一家人男先女后,从大依小的顺序,都用这盆水洗脸、净手,最后这盆水才轮到辅氏洗用。辅氏既然还感激的对辅亭长讨好的一笑后,才弯着腰端着这盆水去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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