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余欢未了:意外情人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诺诺易
她当然知道齐天平出差了,就是寻着他出差的空,她才来找纪如意。
错身进门,看到桌上散着温气的甜品,白色的瓷盅上面,印着醒目的芙蓉记。
“纪姐喜欢吃甜品?”
“没有,喝着玩。”纪如意刻意一带而过,走过去问:“你来找我什么事?”
“没事,我只是想,如果天平回来跟你坦白什么事,你一定要原谅他!”
“什么原谅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真的……没事,我只是不想因为我而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所有的后果,我一个人痛苦就够了…”苏小意说着,竟微微抽泣。
纪如意虽然脑中迷糊,但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情况,不妙。
她天性凉淡,面对苏小意这种不亲近的女人,她就更做不到细声宽慰了,所以就任由她哭。
苏小意抽泣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便自己止住了哭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麻烦你说清楚。”
苏小意抬起还带着湿气的眼眸,弱弱开口:“三年前,我怀了天平的孩子,那时候我还未毕业,再加上知道天平不喜欢孩子,所以我就擅作主张,去把孩子打了,可是却没想到手术过程中大出血,医生告诉我,我以后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以后都不会再有孩子……什么意思?”纪如意像听戏一样,思维,找不到方向。
“就是,我这一生,都不会再有做母亲的机会。”悲痛至极,苏小意又开始落泪。
纪如意的脸色瞬间苍白,甚至比眼前的苏小意还要白。
所谓造化,真是该死的弄人。
纪如意身体后退,靠在桌子上,才不至于无力下滑。
“那你要我怎么做?”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我只希望你能够一如既然地跟他在一起,幸福我所不能够再拥有的幸福。我会站在远处看着你们,为你们祝福……”
“幸福我所不能再拥有的幸福?”纪如意反问出声,笑意凉瑟。
带着罪孽的祝福,谁还承受得住。
苏小意走后,纪如意将瓷盅中的甜品喝尽,再一点点细致洗刷,擦净,搬了张椅子,将瓷盅放到厨房柜架的最上层。
宽大的柜架上,已经整整齐齐地码满瓷盅,那是齐天平对她宠爱的证明,只是此刻,光亮可鉴的瓷壁上,照着她无力忧伤的脸。
夜里几度惊醒,醒来却是夜凉如水的夜色,周身拢着丝被,上面都是齐天平的气息。
离开两个字,纪如意不敢想,一想,就心疼得不法呼吸。
他走了三天,一个电话都没给她打过,纪如意摸出枕边的手机,按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却迟迟没有拨出去。
如果现在打给他,她要用怎样的口气讲话?他说过,他不喜欢她在他面前演戏,那就不打了吧。
而此刻的齐天平,坐在北京酒店的窗前,放眼过去,竟是帝都绮丽夜景。
手机已经捏在手里一个小时,渐渐有了温度,那个拨了好多遍的号码,还是没有勇气打出去。
他有想过坦白从宽,但就纪如意那种舍身忘义的性格,肯定会掉头就走。
这是他最忍受不了的结果,所以,先拖着吧,等等再说!
暗夜寂寞,两个城市的人,各自执着手机,不说话。
至于命运,正用它那双无情的手,将所有人的未来全部打乱。
第二日夜里,接到柚子电话。
纪如意开口就骂:“丫死哪里去了?还知道联系我?”
“别废话,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儿?”纪如意看了看墙上的钟,11点,去哪里?
“你来了就知道,我在小区门口等你。”
之后对方就挂了电话,纪如意看了下冷寂的夜色,还是从抽屉了翻了那把钥匙。
似乎是122号车库吧!她走到122号车库附近,有些不确定地按了遥控钥匙,之后嘟嘟两声,沉闷的机械鸣叫从身后响起。
转身,一辆硕大的车停在那里,周身橘色,从车头的到流线造型,统统骚包得让人有尖叫的冲动。
纪如意苦笑,齐天平真是风光惯了,连给情人选辆车,都要选如此劲爆的型。
一路开过去,数个红灯,停在路口,不时有探究观望的眼光投过来,中间接了柚子几个急催的电话,她便一路飙过去。
到柚子小区门口,车开到她面前,她依旧探着头看着大门的入口。
纪如意按了几下喇叭,那货依旧纹丝不动,没有办法,她只能按下车窗,吼:“柚子,上车!”
柚子站在原地,180度转圈,回归原点,才想起去看面前这辆车,见果然是纪如意,一下子就嚷开了:“什么情况呢?齐天平的座驾?”
“是他花的钱,写的我的名字!”
“我大爷的,果然是齐少,出手就是阔绰。”柚子嚷完,开了车门闪进去。
又一阵评论,在皮椅上乱按,一会儿开了音响,一会儿开了顶棚。
纪如意有些急:“别乱搞,我第一次开,很多健都不知道干嘛用……”
“果然高端,这骚包得,齐天平也不怕你被半路打劫?”
“我很少开,只是你急着找我,我想这个点很难打车,所以才开来的。你还没告诉我,去哪儿啊!”
“哦,去这个地方!”柚子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一串地址。
纪如意得令,将车平稳开去。
拐过几个繁华路口,车开进一条小道,周边是绿荫鬼魅,地势越来越偏。
“这哪儿啊!看着怎么像通往殡仪馆的路啊!”
“也差不多吧,前面那个路口右转,233号,私人诊所。”
“你生病了?看朋友?”
“不是,打胎!”
“吱——”一声,尖锐刺耳,是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纪如意紧紧握住方向盘,转身,问:“谁打胎?”
“我!”
“你说的,是真的?”
“我这样子,像开玩笑吗?”柚子凄然一笑,渗得人心慌。
纪如意却疲惫地将前额贴在方向盘上……
短短几天,怎么他妈全世界都在打胎!
“怎么了?开车啊!”柚子见纪如意不动,推了她一把。
方向盘上的头微微抬起,叹着气,发动车子继续开出去。
柚子走在前面,过于清瘦的手臂推开冷寂的大门走进去。
这个诊所隐坐在高大的樟树后面,穿过长长的亭廊,之后才是亮堂的大厅。外面看上去就像一家隐秘的小楼,可走进去才看得出,这是一家设施齐全,装修精致的私人诊所。
早有护士在大厅门口候着,见柚子过去,迎上来:“是梁小姐吗?主任已经在做手术准备,请您跟我到候诊室等候。”
三人穿过大厅,走进后面的一间小房间,灯光更加温莹。
沙发,窗帘,冒着热气的咖啡,桌上的花瓶还插着娇艳的玫瑰,一切都是生机勃勃的样子,谁曾想过,这样的地方,一天要终结多少条生命。
柚子的脸,到了灯光下才看得出,白得渗人。
“孩子,是卓然的?”
“嗯。”
“那你来这里,他知道吗?”
“不知道,甚至,他都不知道有这个孩子存在。”
“柚子!”纪如意有些恍然,心里很急,但语言却显得更为乏力,“我觉得,你应该跟卓然说,他是孩子的父亲,他有决定这个孩子命运的一半权利。”
“不需要,我了解卓然,他不会跟赵梓雅离婚,我也不会用一个孩子去牵住他,这种手段,太过凄惨,我不想用。”
“那你就准备一直这样瞒着他?”
“我没有瞒着他,我只是选择,不让他知道。”
刚才的护士从手术间走出来,柔声问柚子:“梁小姐,我看到您在手术书上,额外要求那一栏,填的是放弃用麻醉药,作为您的护士,我想提醒您,人流手术会给您带来痛楚,所以建议还是打麻药的好。”
“不需要,不用打!”柚子坚定笑着,拿了包起身,回头握住纪如意的手:“今天的事,别跟卓然说,别跟任何人说,我知道人流有多痛,但是我想清醒地记住这种痛楚,清醒地感受这个孩子从我身体里剥离。”
这种痛,沉重却又残忍,却能够教她记住,多年以后回想起来,为青春的错误所承受的责任,她一次都没有逃过去。
柚子已经随着护士走进通往手术室的长廊,纪如意却再次追上去。
双手紧紧握住,喉咙酸胀,痛得很。
“疼就喊,别忍着,我在外面等你,你自己小心一点。”
“没事,这家诊所专门替一些二奶和艺人做人流,在业内很有名,会很快,完了我们去吃夜宵。”
柚子故意装得很轻松,但纪如意心里却重得很。
她怕柚子走苏小意的老路,怕她这一进去,以后再也没有当母亲的权力。
桌上的咖啡已经凉掉,纪如意却一口都没有喝。
时间在这里仿佛静止,分针转一圈,似乎走了一年。
纪如意的手关节已经被缠得发红发疼,但是她依旧无动于衷。心里空然一片,但似乎又被千万头绪塞满,捏着手机,想打电话给卓然,想打电话给齐天平,但都最终放弃。
凌晨,通往手术室走廊的感应灯一盏盏亮起,由远及近。
纪如意跑过去,站在走廊的一端,看着护士推着柚子,渐渐走到面前。
纪如意蹲在轮椅面前,看着轮椅上的柚子,所有的情绪一瞬间郁结,全部堵在胸口,疼到不敢说话,眼泪掉下来,只能生生捂住嘴巴,把哭声全部堵回去。
那样的柚子,是纪如意这一生,见过的,最惨烈的柚子。穿着诊所宽松的病服,半长的头发因为浸了汗,全部贴在额头。
整张脸,除了被咬到出血的下唇,一概凉白,而身体,无力的斜靠在轮椅上,头微微垂着,看不到眼睛。
“陪你朋友休息一会儿再走吧……”护士无奈地将柚子交给纪如意,自己转身离开。
片刻之后,纪如意将柚子额前的湿发撩开,那双微睁无力的眼睛才露了出来。
“柚子……”喊出声,才发现声音带着嘶哑。
轮椅上的柚子抬头,嘴角强扯出一丝微笑。
纪如意憋了半天的眼泪,终于全部掉了出来。
最痛的,莫过于看着自己爱的人,在面前疼到极致,却还要笑。
沉默片刻,柚子缓过神,她才开口说话,第一句就是:“大爷的,疼死我了!”
是真的疼,那种身体剥离,血肉分割的疼,从**到心,全部痛到不能呼吸。
只是柚子所谓的“疼死了”,更多的是心,她和卓然的第一个孩子,也可能是最后一个孩子,几分钟之前在这个世界消失。
她作为母亲,亲手扼杀了他。
“如意,我听说堕过胎的女人,死了要下十八层地狱。”
“胡说,迷信!”
“刚才那一小时,对我来说已经是地狱。我咬着牙,告诉自己,要记住,这些疼,都是为自己犯的错误买单!可是……”柚子的声音开始哽咽:“可是,我自己犯的罪,为什么要让孩子来承受?他才到这世界上一周而已,我真是恨死自己,恨死……恨到死了……”
声音越说越低,纪如意无力地将她揽入怀里,听着肩膀上柚子轰然的哭声,而纪如意的心,也渐渐松动,再渐渐死去。
苏小意为齐天平打掉孩子,当医生告诉她,从此无法生育的时候,她的痛,是不是比柚子还要彻底?
将柚子送回家,安顿好她,纪如意才独自开车回齐天平的公寓。
洗过澡,坐在他常坐的二楼平台,看着那十盆海棠,无尽悲戚。
大半瓶红酒已经下去,她才有勇气,拨通齐天平的电话。
“你是刚醒还是还没有睡?这个点,怎么给我打电话?”齐天平握着手机,躺在北京的酒店。
“我还没睡,睡不着,你什么时候回来?”
“是因为想我才睡不着吗?”他一如既往地调侃,虽然带着未睡醒的慵懒,但依旧慑人。
纪如意喝了口酒,冷静开口:“别玩,就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得几天吧,估计得下周。”
“要这么久?那算了,你睡吧……”
纪如意匆匆挂了电话,这下轮到齐天平睡不着了,此刻是北京时间凌晨4点半,他从床上爬起来,拉了窗帘,高耸的楼宇后面,有微光爬上来。
一个多小时之后,太阳即将升起,又将是新的一天,而苏小意的事情,依旧没有解决。
一边是旧情,朝夕相处过一年,若要说他无动于衷,他自己都不信。虽然她曾经欺骗过他,但是毕竟血肉相溶过,甚至为了自己,她瞒着所有人独自承受下所有的伤痛。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无法生育,将是多么残忍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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