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余欢未了:意外情人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诺诺易
“要不要我陪你去?”柚子有些担心。
“不用,她不会真把我吃了吧。放心,没事的,我就去看看她。”
……
挂了电话,纪如意重新躺回床上,一遍遍催眠自己,总算睡了2小时。
早晨6点,当第一缕阳光撒进房间,纪如意起床去菜场买了一尾鱼,煲好烫,熬好粥,用很久之前齐天平来给她送鱼粥的保温盒温着去了医院。
上午9点的住院大楼已经很热闹了,大厅里穿梭的人群来去匆匆,纪如意问到了苏小意的病房,顶楼p。
刚走出电梯,便见病房门口的走廊里懒散蹲着一帮记者。
病房的门紧闭,但从门上的玻璃看过去,可以清晰看到齐天平趴在苏小意的床头睡着了,头微侧着枕在双臂上,眉宇紧蹙,薄唇轻抿,脸色不是很好。
以纪如意对他的了解,那样的面容和神情,应该是极疲惫极难过的吧。
一夜之间失去宝宝,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受**和精神的折磨,他怎么能够不难过?
纪如意憋着气,瞧瞧退回了电梯。
她不断安慰自己,不敢去打开病房门的原因是记者太多,以她的身份被记者看到,少不了又是一场轩然大波。可是天知道,当她看到齐天平的那一瞬,积累一夜的勇气一次坍塌。
她害怕什么?不是害怕苏小意的斥责,而是害怕齐天平的眼神,怕他冷眼相对,又怕他不经意间流露的痛苦。
她知道自己可耻,惹了这么大的祸,到最后,最害怕见的,居然是齐天平。
从医院出来,纪如意给顶顶打了电话,请了一天假。
下午去菜场重新又买了食材炖了汤!忙到晚上8点,将汤和粥装进保温盒,去了医院。
刚出电梯,就见一个高瘦的身影从苏小意的病房门口闪过去,很快便消失在楼梯的转弯口。
那个背影…纪如意感觉似乎有些熟悉。
病房门口的记者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只剩几个死守的还在那蹲着,可能因为连夜蹲点,仅剩的几个记者也都倒在走廊的长椅上补眠。
p病房的走廊,灯光明亮,安静得渗人。
纪如意踏着走廊的松软地毯,悄无声息地走到门口,往里面探了一眼,苏小意在挂着点滴,躺在床上似乎睡着了,齐天平不在,她暗松了一口气。
推门进去,满室清怡的花香,原本宽敞的病房塞满了各式鲜花和花篮,显得反而有些拥挤。
纪如意轻声走到床边,发现苏小意果然是睡着的,只是睡得极其不安稳,眉头皱着,睫毛随着眼皮的微颤而左右煽着,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是煞白一片。
一向清丽动人的苏小意,如今却像枯萎的花一样躺在病床上,纪如意心里沉重如铅,垫手垫脚地将手里的保温盒放到床头柜上。
可能因为保温盒的包装袋摩擦,细微的声音响起,本就睡得不熟的苏小意被惊喜,眼仁瞪大,一秒之后大叫:“纪如意…纪如意你怎么在这儿?”
声音里透着万分的惊恐,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尖锐叫声,不禁把纪如意吓得愣在原地,且引来了去见医生的齐天平。
病房门大开,齐天平匆忙的身影从纪如意身边擦过,很快坐到床沿将半躺的苏小意搂入怀中……
而随着齐天平进来的,还有蹲守在门口的记者,对着纪如意就是一顿狂拍!
“天平…我不要见她…我不要见她,让她滚,让她滚…”虚弱的苏小意惊恐地缩在齐天平怀里,他一只手圈住苏小意的肩膀,另一只手在她背上上下抚着安抚。
嘴里温柔说着:“好,我让她走,让她走…”
随即抬起头,依旧是那样冷漠的脸色,盯着纪如意同样惊恐的眼睛,互相对峙几秒,最后还是他先软下来,只是口气依旧生硬:“走吧,她不想看到你!”
“我只是过来看看而已,我…熬了汤,送过来…”
“不需要你假好心,你以为熬个破汤就想指望我原谅你?纪如意我告诉你,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你欠我的,永远都别想还清…”苏小意咬牙呵斥,一贯温润的眼睛变得阴鸷无比,像尖利的刀锋,生生刺在纪如意的胸口。
“我不祈求你原谅,我只是单纯的想来看看你而已…”纪如意吸口气,继续说,只是还未说完,苏小意再次叫出口:“滚啊,滚啊…带着你这破汤给我滚出去!!!”
费力喊着,抬手一扫,床头滚热的汤全部被她扫到纪如意的腿上。
纪如意只感觉小腿和脚背上滋的一声,全身神经紧缩,泪都差点疼得掉下来。
可是这些齐天平似乎都看不见,他眼里现在只容得下一个苏小意,下一秒他已经回身握住苏小意的手,担忧地询问:“你的手要不要紧?针头都掉出来了…”
“天平,让她走!走,走啊…”苏小意强行撑起上身,小腹手术的伤口被牵着疼得冷汗直冒,缩在齐天平怀里的身体也不禁开始颤抖!
纪如意绝望,她真的没有想过,苏小意对她的恨意会如此强烈!
小腿上的疼痛越来越清晰,背后相机的闪光灯直击而来,眼前齐天平冷漠的侧脸和对苏小意的温柔眼眸形成鲜明的对比。
纪如意咬着牙,抬了抬疼到麻木的右腿,想要再说些什么,发现所有的话都哽在胸口,一个字都发不出!
就这样吧,他们不稀罕她的道歉,他们只需要她的消失。
静静退出病房,粘人的记者追着她拍,一直追到电梯门合上……
齐天平拍着苏小意不停抖动的身体,心里却是纪如意那双痛苦森然的眼睛。他要怎么做,才能让她不那么难过?
纪如意走到医院大厅,脚步已经不稳,裤子的布料摩擦着烫伤的伤口,随着她走动的步伐而疼得越来越清晰……
柚子的电话及时打来:“怎么样,去见她了吗?”
“嗯,刚从病房出来…”
“她说什么?”
“什么都没说,就让我滚…”
“……”柚子沉默了片刻,再度开口:“她现在这么惨,不想见你也是人之常情,我一早就劝你别去的。齐天平呢?怎么说?”
“他,也让我滚…”
“……”柚子那端,是更加长久的沉默,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纪如意走到医院对面的公交站台,柚子才开口。
她说:“你知道你哪里比不上苏小意吗?你太不会哭了!给你打个比方吧,小时候,如果两个孩子吵架,最后父母过来首先批评的,肯定是没有哭的那一个!而哭的那一个,不管是错还是对,都会轻易被原谅…”
眼泪有时候不仅是分泌物,更是胜的筹码!
哭就说明你受伤了,不哭,就说明你承受得住!
脆弱的一方自然被安抚,而坚韧的一方,活该不被保护!
纪如意去药店买了治烫伤的药膏。
因为伤口裹在裤子里太久,所以起泡的皮肉都已经跟布料粘在了一起,裤子脱下来的时候,水泡的皮肉也被连着扯下来一大块,刺咧咧钻心的疼,棉签擦上去的时候,额头一阵阵冒冷汗!
只是**痛到极致,纪如意无端地又想起柚子的话:“你不说,他怎么知道你难过?”
想完自己不免又想笑,她害他没了宝宝,害苏小意受到莫大伤害,他哪里还会顾忌到她区区纪如意。
正想着,药还没擦完,门口响起敲门声。
纪如意拉了睡裤套上,去开门,却见齐天平站在门口。
下意识地,她便站直了身体,冷眼看着门口的人。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在医院陪着苏小意吗?”
齐天平没有正面回答,依旧紧抿双唇,全身的萧肃气息,侧了侧身,从她身旁挤进屋里。
纪如意深吸一口气,握着门把,还是将门扉阖了上去。
“你在擦药?”齐天平拿起茶几上的药瓶看了一眼,眉宇皱得更紧:“烫伤药?你哪里烫伤了?”
“没有…没有烫伤!”纪如意快步走过去抢过他手里的药,因为步伐过快,牵扯到伤口,没站稳,一屁股就坐到了沙发上。
齐天平分明看到她坐下去时眼角闪过的痛苦,继而又想到在病房被苏小意打翻的那杯热汤,随即蹲下身按住她的脚裸,裤管往上一拉,触目惊心的伤口就露了出来。
齐天平只感觉头皮一麻,心头重重一扯,很没出息的,他还是心疼了!
“为什么在医院的时候不说?”冷声开口,他尽量让自己的口气听上去不涉及一丝关心的成分!
“没有说的必要!”纪如意也是冷漠回应,右腿缩了缩,想要将腿从他手心里抽出来,可是该死的,他紧紧握住不放,纪如意的呼吸又开始迟缓。
现在的自己,濒临倒塌的边缘,所以她情愿他恶脸相迎,也不要他对自己流露出一丝关心,因为只要他稍微一丝的关心,她就能够倒下去,再也站不起来。
脚又试图抽了抽,齐天平依旧握住不放,纪如意有些恼火,开口:“放手!”
“烫得很严重,去过医院了吗?”
“放手!”
“我问你,去过医院了吗?”依旧重复那句话,神情像是有些生气,一向痞相的齐天平,生气起来的时候更加骇人!
纪如意对上他明显蓄着不忍的眼眸,不敢再看下去,别过头回答:“擦过药了,不需要去医院!”
“你……”齐天平气结,愣了几秒,站起来,却很快俯身直接将沙发上的纪如意抱了起来。
“你干嘛!放我下来!”纪如意尖叫!
“水泡都破了,你不去医院,伤口会感染!”
“我不去,齐天平你放我下来,不需要你这样假好心…我不去不去不去!”纪如意歇斯底里鬼叫,双手握拳挥在他的胸口。
叫的余音尚未散完,下一秒,身体下沉,已经被齐天平整个扔在沙发上。
这变故来得太快,以至于她被沙发上下弹了几下还未反应过来。
正想骂,齐天平先发制人:“亏我大半夜的把苏小意扔病房里赶过来!不去拉倒,让你疼死!”语毕,他转身就走,很快闪过开启的门扉,消失不见。
房间再次恢复安静,安静到似乎他从未出现过。
纪如意蜷腿坐在沙发上,还维持着被他扔进沙发后的最初姿势,可是一眨眼,他又不见了。
纪如意啊纪如意,你为什么就不能低一次头?为什么不能服一次软?这么好的一次机会你又白白错过了,过了这一次,估计他再也不会来找你了!
莫名觉得委屈和自责,眼眶就红了起来。
可是一抬头,齐天平又直接走了进来,脸上怒气未消,握紧拳头,直接走到纪如意面前,盯着她有些红肿的眼睛看了几秒,要发作的火全部一笔勾销。
再开口,语气是吓死人的无奈和温柔:“纪如意,你到底想怎样?”
纪如意表情一沉,反问:“齐天平,是你到底想怎样啊?”
真正是冤家啊冤家!
齐天平的拳头紧了紧,最终松口,憋着气坐到她旁边的沙发上,留给纪如意一个落寞的侧脸。
彼此就这样安静不语地坐了很久,却也都不觉得尴尬。
当语言变成撒在伤口上的盐时,沉默反而成了最理智的方法。
墙上的挂钟敲了一下,凌晨一点,纪如意蜷缩的腿开始发麻。
她收拾了一下心情,开口:“走吧,太晚了,她会找你!”
旁边的齐天平却没有站起来,只是用手撑着额头,手指插进自己的头发拨弄了几下,转身看着纪如意:“还是送你去医院看一下吧…”
“真的不需要,我又不是孩子…”说着声音就有些哽咽,她连连收声,将头别过去不敢再看他。
齐天平的手在膝盖上摩挲了几下,站起来往门口走。
纪如意听着他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只感觉心脏收紧,窒息难耐,不该问的话,就这样毫无理智地冲了出来。
她问:“齐天平,我把她害成这样,你为什么还来找我?”
齐天平的脚步顿住:“我只是想来跟你说,以后别再去医院看她,医生说她情绪不稳定,你去根本于事无补,只会让她更受刺激!”
他口口声声说的都是苏小意。
纪如意闭了闭眼睛,将眼角的泪水都吞回去。
“那你呢?你是孩子的父亲,对我就没有一点恨?”
“怎么会没有!”齐天平徒然转身,口气明显加重:“我当然恨,可是我恨的不是你害苏小意流产,而是恨,为什么到这种时候你还是这副样子!纪如意,以前每次都是我先低头,我认了,可是这一次不行,就算我心里多么想原谅你,可是理智也不允许!但是天知道我多么不想让自己这样对你,哪怕你就在我面前软一次,我至少也可以给自己寻一个原谅你的借口!”
“服软?”纪如意冷哼一声:“我也想服软,可是我天性就这样倔了怎么办!我学不会她那样撒娇扮委屈,我也学不会她那样将情绪无限放大全部摊在你面前,可是我学不会,不代表我不难过!那天你公司周年庆,听到苏小意在台上宣布怀孕的消息,我也会难过,看到你带她去产检,我也会难过,甚至听到齐天平三个字我都会难过!可惜这些难过你看得见吗?你看不见啊,你现在满心全是苏小意,我这种眼泪只会往心里流的人,活该就得自己关起门哭!”
她说到最后,痛楚的胸口已经被眼泪全部堵住,心里藏着的话,像止不住的洪水般倾泻而来,纪如意忧伤浸湿的眼睛和那些透着浓浓压制痛楚的字句,将齐天平层层淹没……
他再次走到她的身边,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眼泪汹涌而至,却连抬手为她擦拭的勇气都没有。
又想到柚子发给他的那个视频,她躲在角落里独自哭到全身颤抖的轮廓,却远不及眼前的这样真实逼人!
狭小的客厅,很快充斥着纪如意沉吟的哭声,哭到最后,她索性身体圈起来,将头埋进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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