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者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九鱼
万幸,罗萨达或许还没抛下这个不太称职的追随者,埃贝的第一个音节还卡在喉咙里,埃戴尔那就站了起来。
英格威回来了,他提着一串飞鱼,这时候的飞鱼已经过了产卵期,对于一些爱好美食的人来说滋味大减,但对于精灵来说,狩猎这种飞鱼显然要更安心一些,而且让依文来说,没有卵的飞鱼虽然瘦,但也更容易烤酥骨头,连着骨头一起吃,不浪费,也很香。
进了帐篷,英格威第一件事情就是摸了摸埃戴尔那的头,“很好。”他说,为了奖励埃戴尔那确实乖乖地在帐篷里等着,也没有施放任何窥视的法术或是魔宠,作为奖励,他将第一串烤好的飞鱼递给埃戴尔那。
埃戴尔那高高兴兴地咬了一口:”翅膀很好吃!”他说,龙裔的牙齿都是尖锐而又雪白的,撕咬咀嚼的力量也如同巨大的猛兽,飞鱼的翅膀在经过烘烤之后,膜翼薄得就像是一层面衣,骨头又香又脆,埃戴尔那嘁嘁嚓嚓地吃了英格威给的一串,又把自己烤的一串飞鱼给了英格威,依文注视着他们,看到英格威也吃了飞鱼,他就笑了:“我见到的精灵没几个愿意吃鱼或是肉的,他们顶多尝点磷虾。”
“因为他们来这里只是想要看看极光。”英格威平静地说:“我们要深入极北之地,不摄取足够的养分是不行的。”
依文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圣者 番外——龙裔(英格威与埃戴尔那的故事)(38)
英格威确实有想过,让埃戴尔那放阿索罗等人走,毕竟之后的路程不再需要伪装,但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若是埃戴尔那同意了,他们离开,那么他们折回这里的时候就可能要面对一支庞大的军队,以及数之不尽的冒险者,如说他们或许还有可能逃走,那么这里的阿拉提力特人部落呢,他知道龙裔、盗贼还有那些邪恶的被雇佣者会怎么做,他们会掠走所有的食物与帐篷,雪橇,一切阿拉提力特人以此为生的东西,他们不会有哪怕一丝歉疚,因为他们几乎生来如此。
所以他只能对阿索罗他们说抱歉了。
之后的几天一直很平静,英格威还和依文一起参加了阿拉提力特人的祭祀,与最后一次大规模海猎,因为之后他们也要收缩渔猎线,免得遇上无法抵御的暴风雪,埃戴尔那也参加了,不过与其说是对阿拉提力特人感兴趣,倒不如说是为了英格威,依文看着他,神情冷漠,不过埃戴尔那对他也没有什么好感,恶感倒有很多。
他们在一个早晨启航,阿拉提力特人的船只,糅合了一部分精灵的飞翼船的特点,鲸鱼的骨架,蒙上海象的皮,上面描绘着魔纹,每一道魔纹都闪着光——还有一群被依文召唤来的夜狼,是用来拖着船走的,依文说,不要从这里走,这里距离极北之地太远,他们要沿着这里走,然后走到距离这里约有一百多里的地方,那里是永夜海最狭窄的地方,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免风暴带来的危险。
他们还得到了一套防水衣——埃戴尔那坚决不肯穿上这件衣服,他也不允许英格威穿,因为这件防水衣取材于鲸鱼的蛋蛋外衣,不,他绝对不允许,埃贝听说后,脸色先是发白然后发青,他没有这样的法袍,但要把自己装进另一个雄性的特征里,实在需要勇气——赤牙和阿索罗不在乎,最后依文将自己的法袍让给了埃贝,很有可能因为埃贝至少还是一个良善神祗的牧师的缘故。
还有一件小装备,就是用骨头雕刻成的眼罩,他们要在极北之地跋涉很久,到处都是雪白一片,会引发盲症,骨头眼罩中只留了一条小缝隙来保证可以看见外面,却不会伤害到眼睛——这个也只有埃贝与阿索罗,还有依文戴了,作为龙裔,赤牙与埃戴尔那都不需要,英格威是精灵,有着一双锐利并且善于发现细节的眼睛,人们看上去雪白一片,他看上去犹如天罗万象。
夜狼与冬狼只有一字之差,但夜狼可要比冬狼可爱多了,它们只有冬狼的三分之一大小,也没有魔法能力,脊背发灰,肚腹白色,有着一张傻乎乎的脸,毛发蓬松,它们一见到英格威,就摇着尾巴冲了上来,差点就用舌头给英格威洗了个澡——英格威挨个儿摸了摸它们,引起一片呜呜嗷嗷的叫声,等到依文拿来牵引带套在它们身上的时候,忍不住惊讶地说:“今天你们怎么那么乖?”
它们终究是野兽,虽然被召唤来了,但要它们顺服可不容易,每次都需要依文或是别的阿拉提力特人连威胁带食诱,今天这群大狼不但挺乖地让依文套上了牵引带,还兴奋得很,他们才踏上船只,它们就开始疯狂地往前跑,依文的兜帽都盖在了眼睛上。埃戴尔那不客气地发出了嗤笑——阿索罗忍不住叹气,他还在想埃戴尔那为什么也那么乖,甚至不抢夺英格威身边的座位......原来他早有打算——他故意等所有人都就座之后才上船,结果只有最靠外的空地留给他了,英格威发觉了,就立刻挪动到他身边去,握着他的手臂免得他被甩出去......
阿索罗立刻滑到依文身边,依文瞪了他一眼,阿索罗无奈地摊摊手,耸耸肩。
夜狼沿着平缓的冰原一路奔跑的景象是很美的,尤其是在经过一处仿佛被瞬间冰冻起来的海面时——在阿索罗如此赞叹的时候,阿索罗说,这个可能是白龙的杰作,这句话顿时让阿索罗沉默了下来,这个区域可能有几百尺那么长,上百尺那么宽,想象一下,如果他当时正面这样的喷吐,有没有机会逃出来?
“我们是在经过它的领地吗?”埃贝不安地问道。
“不知道。”依文说,“据说这只白龙已经离开了,但你们要知道,它们喜欢在冰盖雪被下沉睡,我们是看不见它们的巢穴的,一般而言,我们若是要找寻白龙的大概位置,就只有看看周围有没有霜巨人和冬狼群,但也未必,还有的就是你在冰原上行走的时候,偶尔可以发现一个直径在一肘左右的圆洞,深不见底,没有水,而且就算有水也不会凝固,那就是白龙为自己留出的出气孔了,有些人就是沿着出气孔爬下去,然后杀死白龙,掠夺财宝。”
阿索罗想了想,“很难吧。”
“当然。”依文说:“白龙甚至要比绿龙更难对付,它们若是发现自己无法对抗敌人,就会挥动长尾,打碎承重的柱子,导致洞穴坍塌,巨龙可以承受的重量,压力都不是人类或是其他生物能够承受的,而且白龙在深海也能屏息上一段时间,到时候就算不能击败敌人,也能够留下珍宝或是与其同归于尽。”
“我听说精灵的船都能飞。”埃贝说,他实在不想面对巨龙,尤其是他对白龙的珍宝一点也不感兴趣。
依文知道他只是在害怕,船只被夜狼拖拽着,要比在海上航行更快,更平稳,他们在一昼夜间就走完了在陆地上的道路,接下来就是永夜海了,依文放走了夜狼,给他们打了一头肥壮的海象作为报酬,而那些夜狼却还在围绕着英格威打转,英格威给了它们一点生命之水,它们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在将船只推入海水之前,依文还有一个法术要施放——船只原本是深褐色的,但在依文的法术下,它的底部慢慢地变成了白色,带着茶色的纹路,在船舷两侧还伸出了两个凸起,后方还有着一条尾巴......“这是庞鼻鲸鱼,”依文说:“在这里它几乎没有敌人,这样我们可以尽可能地避免一些麻烦。”
“但庞鼻鲸鱼至少有它的一百倍大吧。”埃戴尔那说。
“嗯,”依文笑了笑:“但它们没你那么聪明。”
英格威噗地一声笑了,埃戴尔那抿紧了嘴唇,几乎拉成了一条线。
“看来一切顺利,”赤牙说:“希望之后也是如此。”
“可别这么说。”阿索罗说:“什么叫做叫魔鬼魔鬼就到,懂吗?”
也许正是因为赤牙或是阿索罗的话,他们驶入永夜海后,在冰冷彻骨的海风与深重得犹如固体的潮湿空气中,没有遇到飓风,也没有遇到暴雪,更没有遇到白龙,但他们遇到了大雾,这可能是他们见过的最大的雾气,浓郁到伸直手臂后,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见,在依文提醒他们尽可能靠近之前,埃戴尔那就理直气壮地挽住了英格威的手臂。
依文卡了一下,无话可说,阿索罗看了,就眯着眼睛,挽住了他的手臂,这下可好,赤牙挽住埃贝,一个也不缺。
只有可怜的埃贝生无可恋。
他们呼出的白气也迅速地融入到了雾气中,雾气越发厚重,最后连声音都变得模糊起来,最悠闲的可能就是埃戴尔那了,他紧靠着英格威,懒洋洋的,仿佛将这种奇异的情况当作了难得的闲暇,“你知道这是什么?”英格威问。
“银龙是云雾之主,”埃戴尔那悄声说。
“我们正在祂的领地?”
“我也不清楚,虽然在人们的印象中,银龙不是暴虐邪恶的巨龙,但谁知道呢,巨龙可不是以人类的感官来判断邪恶与否的,祂有着自己的理念与想法,而且就像是人不同,巨龙们也各有性格,不过,”埃戴尔那停顿了一下,“我觉得我们并不是进入了某只银龙的领地,确切点来说,我们是被卷入了一场战斗中......我猜。”
不用他猜了,因为就在下一刻,他们的船只就飞了起来——正如埃贝期望的,它跃上了半空,可惜的是并非来自于它本身的魔法——沸腾的蒸汽从船身下方直接喷了出来,他们被灼热的白色气流包裹着,在那一瞬间,有三个防护性法术同时笼罩在他们身上——一点也不多余,因为滚热的蒸汽先摧毁了一个,然后是一下致命的拍击,他们的船直接撞在了一座坚实的冰墙上,最后是如同獠牙一般的碎冰,船只的外皮发出吱吱格格的声音,在法术消弭之后,被毁掉的就是船身,不过他们也不需要船只了,因为他们已经幸运地落在了一块浮冰上,等等,或者说不幸?因为它该诅咒的正在迅速地融化,埃戴尔那只来得及施放了一个法术,就和英格威一起落入了永夜海。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一起落入海里了,但与翡翠林岛的海不同,这里的海水又热(只在一个狭窄的区域)又冷又黑,英格威从身上取出一枚别针别在身上,上面的氟石在黑暗中发光,埃戴尔那牵住他的手,紧靠着他,龙裔的身体在发热,他的手臂环过英格威的腰,他们向上浮去,看见了赤牙,然后是向着他们招手的依文。
他们向着一边游去,在浓雾中巨龙的吼叫声不绝于耳,还有冰块碎裂的咔嚓声与海水蒸发的嘶嘶声,以及沉闷的撞击声,他们只能在巨龙偶尔撕开浓雾的时候,窥见一角膜翼或是些许鳞片,又或是一只危险的眼睛。
阿索罗不知道到哪儿去了,但只要他还带着那根绳子,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除非他不走运到正好跳到了巨龙的嘴里——英格威想,他的想法是对的,因为下一刻,他就觉得手上一重,一样东西绕住了他的手腕,端头还讨好地挠了挠,精灵把它往上提,就像是钓鱼那样地提起了阿索罗,现在他们只缺一个埃贝了。
巨龙的战斗还在继续,他们爬到了一座冰雪丘陵上,与一群肥胖的海鸟面面相觑,它们看上去比他们还镇定,也许是因为极北之地太多这样的情况发生了,因为有着防水衣与法袍的缘故,赤牙,阿索罗与依文倒没有湿透,另外两人也是如此——一样东西飘了过来,依文认出这就是还未出师身先残的他的船,他还来不及缅怀一番,它就沉下去了。
“我好像有点晕。”阿索罗喃喃说:“我看到身边的东西好像都在旋转。”
“你没看错,”赤牙说:“我们是在旋转。”
一切都在旋转,或是说,他们所在的区域都在旋转,从海水到坚冰,从坚冰到云层,螺旋状的空气抽吸着,雾气飞快地涌入,然后消失,他们就在这样的旋转中看见了两个罪魁祸首。
它们展开的膜翼覆盖了半个天空。
这大概是他们见到的(除了埃戴尔那),最大的巨龙了,按理说,白龙和银龙都不算是巨龙中的庞然大物,但这两位显然应该例外,而银龙比白龙还要大一些,也难怪它们的战斗会波及这样大的范围,没有了雾气,他们看到了灰黑色的天空,银色的雷电与白色的影子在云层间上下翻飞,喷吐、噬咬与抓撕。
每当一个坠落到地上,地面就是一阵震动,连同他们身下的坚冰也跟着剧烈的摇晃,而当它们的身影让他们清晰得见的时候,膜翼掀起的狂风甚至能让阿索罗需要靠着绳索才能把自己固定住:“我们之前遇见的绿龙......”他忍不住说。
“所以我要说,那还是一对孩子呢。”赤牙说。
虽然他说起这个词实在是有点讽刺,若他在踏入这里之前,还幻想着能够变得更加强大,现在他已经不再抱有整个奢望了,至少不会想要倚靠这个——“这就是真正的巨龙吗?”
“嗯,”埃戴尔那有点骄傲地说:“我父亲比她们都还要大。”
有那么一瞬间,英格威真想要亲眼见见那条银龙,如果说他比他们见到的这两位女士还要大,那将是多么壮美的景象?
圣者 番外——龙裔(英格威与埃戴尔那的故事)(39)
今天没写完,明天上午更新本章——放一章之前的番外,加了一部分新的内容。
————密林之珠
在银冠密林中,精灵们都习惯地蓄养长发,他们的弓弦通常就是用自己或是爱人的发丝绞成的,而人们对他们的印象也是如此,若是看到一个短发的精灵,会有许多人感到惊讶。
但这里我们要说的是,精灵与人类一样,在人生的某个阶段,是有可能牛山濯濯的。密林之王的头生子凯瑞本就是如此,他是罕见的没有带着胎发出生的孩子,在生命之水里第一次沐浴后,他的脑袋就像是初初升起的满月那样皎洁无暇,光亮可鉴......
而且因为精灵们寿命悠长的缘故,他们的成长期也要比人类更长,所以当一个人类的孩子已经能够挣脱母亲的手,充满好奇地到处乱跑的时候,凯瑞本,英格威的小银叶子还舒舒服服地躺在银冠花的摇篮里,撮着手指甜蜜地睡着——那颗脑袋也依然令人伤心地没有露出一丝趋向毛茸茸的意向。
英格威倒还能保持镇定,倒是佩兰特一直十分担忧,凯瑞本不是唯一一个降生在银冠密林的小精灵,但其他的新生精灵显然没有这样的问题,“您觉得,”佩兰特问:“有没有可能是一种诅咒或是法术呢?”
“谁会特意创造出这样的法术?”英格威歪在椅子上,用秘银笔尖的羽毛笔轻轻地扫着自己的下巴:“或是诅咒?”他迟疑了一会,还是没说出那个可怕的词语,是的,辛格精灵们的神经要比翡翠林岛的族人们粗大不少,虽然说起t......u这个词来他们还是会有些迟疑,但辛格精灵们之所以能够在密林落足,靠的可不是自己的秀发,而是秀发绞成的弓弦。“这并不能影响到什么。”
“并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想的,“佩兰特说:“直至今日,高地诺曼的诸侯中仍然有人认为他们的国王不应与我们结盟。”事实上话还要难听得多。
“他们很快就会明白的。”英格威收回搁在桌上的长腿,“等落在兽人身上的箭矢落在他们身上的时候,我相信他们的主意会改变的很快。”
佩兰特笑了,“是的,英格威。”他说:“或许这确实只是我神安格瑞斯的一个小玩笑,不管怎么说,如果这是一个诅咒,一个法术,那么创造它的人也太过无聊了。”
他向密林之王一躬身,就走了出去,毕竟密林初定,他们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佩兰特没有看到身后的英格威露出的,若有所思的神情:“如果说真有那么一个人,”他仿佛喃喃自语般地说道:“他或许真有可能这样无聊的。”
他站起身来,因为凯瑞本一出世就很不幸地失去了母亲,所以一直是英格威亲手照顾他,除了出征,两者之间的距离几乎从未超过一百尺,现在也不例外。
英格威视事之处的侧间就是凯瑞本休息与玩耍的地方,平常的时候常有轻柔的晚风掠过垂下的细纱,送入月光与银冠花的馥郁花香,但今天这一切似乎都凝固了,照顾凯瑞本的精灵法师倒在地上,一道黑色的影子正漂浮在摇篮上,自上而下地俯瞰还在沉睡的精灵婴儿——他的姿势十分古怪,像是想要接近,又像是要远离,这让他的身躯(姑且这么说吧)倾斜了最少四十五度以上,若是凡人早就狼狈地跌倒在地,他倒还是轻轻松松,泰然自诺。
仔细看的话,他的脚都没有落在地上。
他用研究的眼神打量着这个婴儿,他没有见过英格威的妻子,但这个......看上去简直如同一团面包胚子的“东西”距离英格威也太......遥远了一些,他努力回忆着自己的弟弟妹妹小的时候,虽然作为施法者,强大的记忆力必不可缺——但那真不是他会去关心的地方,唯一的问题大概就在于,他记得那些蠢货的头上似乎,可能,应该......是有毛发的......
“英格威,他这是......秃了?”
“不会比你更秃。”英格威说,密林之王已经张开长弓,淡金色长发绞成的弓弦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甚至连架在弓弦上的魔法箭矢有有些黯然失色。
“好久不见,”巫妖轻柔地说:“英格威。”
“好久不见,”英格威说:“埃戴尔那。”他看了一眼倒下的精灵法师,她还活着:“马上离开。”他说:“不然我会再给你一箭。”
“这可不是欢迎一个朋友的最佳方式。”埃戴尔那说。
英格威笑了笑:“我们很早之前就不是朋友了。”他低声说:“埃戴尔那,从那一天起,就不是了,而你也是这么认为的,不是吗?你想要杀我,我也想要毁了你。”
“但今天或许可以例外,英格威,你看,月光是那样的美,”埃戴尔那轻轻落下,他掀开兜帽,露出一张虚假的面孔:“而我是为了履行约定而来的。”他看向英格威:“我们有过约定,英格威,我们要做彼此长子的父亲,给予他们祝福。”
“一个不死者的祝福?”英格威说:“还是诅咒?”
“祝福并不会因为身份而不同,”埃戴尔那说:“虽然友情会,但我只是想给孩子一个礼物。”他从长袍里取出两把刀刃微微弯曲的长刀,“我把它们叫做星光,与银冠。”
英格威微微动容:“这是你的刀。”他还与埃戴尔那并肩作战的时候,曾经无数次地看到过这两把长刀如同痛饮美酒一般痛饮敌人的血。
“我重新淬炼了它们。”埃戴尔那说。
事实的确如此,埃戴尔那的长刀原先是他的两根肋骨,他的银龙父亲把它们取出后混入自己的血,加上秘银与精金熔炼成了这两把刀,“我已经用不到它们了。”埃戴尔那说:“我希望它们不至于在我的箱子里蒙灰。”
英格威没有说话,他收起长弓,走上前去,默默地伸出手去,用指尖触过这对长刀,它们在他们分道扬镳之前,就已经被无尽的怨恨与幽魂缠绕,但现在它们纯净明亮得如同大河的源头与星辰的微光。
“你怎么做到的?”英格威问。
“还记得你上次给我的一箭吗?”埃戴尔那说:“经你附魔的箭矢仍然那样犀利,令我怀念。”
“如果你真的这样怀念,”英格威讥讽道:“我这里还有很多。”
“别像对一个敌人那样的对我,英格威。”
“不然呢?你以为我们还能是朋友?”
“你不应该是那种墨守成规的俗人。”
“我是。”英格威说:“你应该记得我是怎么阻拦你的,而你,”他看向巫妖:“你给了我一刀。”
“并不致命。”
“它毁了我对你最后的信任。”英格威说:“也许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成为朋友。”
巫妖转过头去,用行动来表示自己并不愿听。
“时间会改变一切,“埃戴尔那说:”你会明白,有些事情并不值得改变我们之前的关系。”
“见鬼去吧!”
“我每天都在见。”埃戴尔那说:“不过,既然你坚持,那么我会走的,我这就离开,放心,没有任何人因为我的到来而遇到不好的事情——是的,你儿子的秃头与我无关,我可以向无底深渊发誓。”
说完,巫妖就向后退了一步,传送门在他身后嗡鸣着打开。
“等等。”英格威说。
“怎么?”
“让我看看你的样子,我是说,你真正的样子。”
“不太好看。”
“现在说太晚了。”英格威说:“让我看看。”
巫妖迟疑了一会,幻影从他身上慢慢地离开,出现在英格威面前的是一具已经被负能量腐蚀到只有原先三分之二甚至只有三分之一还能保持完全的骨头架子,埃戴尔那正从巫妖往半神巫妖转化,可以看得出,他决定保留的是脊椎,那里的骨头光亮而完整,更不用说正在缓慢闪烁着的灵魂宝石——七颗灵魂宝石。
英格威甚至认得出埃戴尔那从他手里抢走的那一颗。
“你等一会,我有东西要给你。”英格威说。
东西放在英格威的寝室里,那里距离视事的厅堂有段距离,但他拿了东西回去后,巫妖还乖乖地等在原地,只是凯瑞本已经醒了,顶着那颗明亮的光头趴在摇篮边,咯咯地对着巫妖笑——巫妖现在已经能够完美地收敛起自己的气息,竟然连最为依仗本能的精灵幼儿也能天衣无缝地骗过去——英格威突然觉得,自己之前遭受的欺骗也不是那么不可原谅了。
埃戴尔那还变出了一连串发着磷光的小骨头架子,让它们排列整齐地在空中跳舞,让凯瑞本兴奋地拍着手,大喊大叫。
“这是我给你的东西。”英格威说。
“这是......”埃戴尔那真的惊讶了,小骨头架子哗啦啦地全都掉在了地上,对他来说,简直可以称得上耻辱了:“你怎么能拿到的......这是,灵魂宝石,英格威,你怎么会有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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