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一个煎饼摊子坐下，一位老人操着河西口音道：“吃点啥子？”
秦钟说：“两个煎饼果子，两个鸡蛋灌饼，两袋豆浆。”
老人爽朗的应了一声，“好嘞，马上就好。”然后就张罗开了。
孟雪摇头说：“哥，太多了，吃不完。”
“吃不完就打包呗，没事。”
老人将吃的送了上来，看着二人穿的如此单薄，说：“这还没入夏，又是早上，你们不冷？”
孟雪笑道：“大爷，我们跑步来的，不冷。”
老人点点头：“嗨，年轻真好啊！”
说着，竟然哼起了一首歌。
孟雪听了听，马上就跟着唱了起来。
时间都去哪儿了？
还没好好感受年轻就老了。
生儿养女一辈子，满脑子都是孩子哭了笑了。
时间都去哪儿了？
还没好好看看你眼睛就花了。
柴米油盐一辈子，现在只剩下满脸的皱纹了……
唱到末了，老头不住摇头叹息，孟雪已经泪流满面。
秦钟伸手抹着孟雪的眼泪，笑道：“怎么，雪儿还这么多愁善感。”
孟雪索性抱着秦钟的手掌，哭道：“我想爷爷，想妈妈，想爸爸了。”
秦钟叹了口气，说：“想爸爸，那就找时间回去看看吧，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是一种无法补偿的遗憾。”
孟雪抹了把眼泪，摇头说：“那个家我不想回。”
秦钟看了眼老头诧异的目光，摇摇头，伸手开始掏钱准备买单，在屁股后面两个口袋茫然的摸索了一遍，然后看了眼身上没有一个口袋的孟雪，最终，有些无奈地望着老头。
老头立刻从二人的尴尬的目光中读懂了什么，脸色微变：“怎么，大清早的，你们是来吃霸王餐的？”
孟雪含笑道：“大爷，我们这不是忘了带吗？要吃霸王餐，也不会只吃这么一点儿啊！”
老头彻底变了脸色：“我不管那么多，虽然不是多少钱的，但是不给钱，就别想走。”
秦钟与孟雪对望了一眼，都是一脸的无奈，秦钟看了看腕表，随后摘下来，道：“大爷，这只运动表应该值一顿早餐了，你先压着，我回去拿钱来赎。”
老头轻蔑一笑，接过运动表，似乎还不怎么看得上，摇摇头说：“一看就是地摊上的破玩意儿，不知道能值几个钱，我还真看不上，要回去拿钱可以，这小姑娘也得押着。”
“啊？”孟雪明眸圆睁，用手点着自己的鼻头：“我？”
老头摇头晃脑：“就是你，怎么了？”
孟雪苦笑道：“不是吧，就一顿早饭，还要把我这么个大活人押在这儿？大爷，你看不明白，我哥那块表可是正宗的德国原装货，价值几千欧元呢！”
老头眼睛一亮，盯着手边看来半天，随后摇摇头，撇嘴道：“你们是欺负我不识字是吗？可是我也没有那么好糊弄的，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表留不留都行，人得留下。”
孟雪和秦钟对望一眼，哭笑不得道：“大爷，你不觉得我在这里会影响到你的生意吗？”
老头摇头：“我不觉得。”
有那么一刻，二人甚至泛起了一股逃跑的冲动，以二人的实力，相信老头便是插翅也是追不上的，可是，他们做不出来。
老头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思，小声道：“你们想跑？可以，但是我会喊的，看看你们要不要脸！”
到了这个地步，秦钟真不知道该说这老头是可爱还是可憎，看到买早餐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他们是一点辙也没有。
秦钟看着孟雪：“要不我回去拿钱，你先在这。”
孟雪苦笑：“看来也只有这样了。”
秦钟往起一站，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呼，他的眼角余光扫到一个人正在仰面后跌，估计多半是他突然起身，后面人也没注意，为了让他，正好脚下又是台阶，所以就向后倒去。
秦钟也顾不上看是什么人，身子猛地一拧，便将那人抱住，就这样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静止在那里，大概是三十度的倾角，当然，只是有那么不到一秒的时间。
待抱住那一具因为紧张而紧绷的身子，看到对方惊惶的容颜，没想到居然是个熟人，还是个女人。
二人彼此对视了那么半秒，整个世界似乎都静止了，女子呢喃道：“原来是你？”
秦钟只是挤出一丝笑容，随后身子一拧，便半抱着女子站了起来。
女子脖子上挂着一只相机，头顶带着一顶鸭舌帽，身上是驴友的装扮，却是京城名主播韦婷婷。
待二人站直了身子，周围群众居然爆出一阵喝彩，为秦钟刚才惊艳的表演，同时，暗暗猜测秦钟的身份。
而就在刚才，一辆皇冠路过，里面一个带着几分官威的中年人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嘶，刚才那人有点面熟。”
只是皇冠车呼啸而过，他也没能够看到第二眼，也没有让司机掉头的意见。
为了打破这种尴尬的局面，秦钟问道：“韦主持，你这是……”
韦婷婷的心儿还在砰砰直跳，为刚才的突发事件，也因为与秦钟的邂逅，刚才刹那的肌肤之亲，让她感受到了秦钟壮硕的胸膛，有力的臂膀，强烈的男子气息。
韦婷婷轻抚着胸口嗔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叫人家韦主持，多难听，弄得好像是尼姑庵的掌门似的。”
她这么一说，大家才知道人家是认识的，便失去了兴趣，不过，多看两眼那是必须的，因为俊男靓女嘛！走到哪里都是很抢眼球的。只是俊男的衣服穿得稍稍有些少。
“那我叫你嫂子吧！”
“谁是你嫂子，再说我跟你翻脸。”
秦钟连连摆手，“得，我怕了你还不成吗？那叫韦姑娘，或者韦小姐？”
韦婷婷被他逗得咯咯直笑，骂道：“去死。”
秦钟道：“这么早，你在干嘛？”
“跑街啊！我准备制作一期贴近老百姓生活的节目，就是寻找首都好吃的早点。”韦婷婷笑呵呵地说着，然后“咦”了一声，问：“你怎么又会在这里，还穿成这么一副样子？”
秦钟将孟雪拉过来，介绍道：“这是我妹子孟雪，我们正在晨练，结果饿了，就过来品尝一下小吃，可是吃完了，却忘了带钱。”
“有这样的事儿，哈哈，居然想吃霸王餐，大爷，绝对不要饶了他们。”韦婷婷笑得花枝乱颤，突然，又收住笑容，眉头微皱道：“你姓秦，她姓孟，她又是你哪门子妹子？”
“我们是战友。对了，韦……婷婷，既然碰到你，我们的饭钱，你看……”
“嘿嘿，凭什么？”
“凭什么，咱们算不上朋友，也算是熟人吧！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不行吗？再说了，也不过举手之劳，事后我也不介意十倍奉还。”
“切——”韦婷婷摇摇头：“果然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不过很遗憾，我帮不了你们。”
“啊？为什么呢？”
韦婷婷说：“我出门也没带钱，只有一只相机，不信你们翻翻我的口袋。”
“为什么啊？”秦钟不依不饶的问道。
韦婷婷嘻嘻一笑：“没想到啊，你也有今天，想知道为什么吗？我来告诉你，我这个跑街既然是寻找吃的，那么我就饿不着，至于这点路程吗？我就当做一次旅行，现在不是提倡绿色环保出行吗？所以我就用11路——双腿走咯。”
“可是，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就不带点钱防身呢？”
“要你管。不过，我似乎真的帮不了你们。”
“真的？”秦钟不甘心的再次确认。
“真的，确定以及肯定。”
秦钟一脸极其夸张的凄楚表情，让孟雪都有些忍俊不禁了。看到面容姣好、青春洋溢的孟雪，韦婷婷感觉自己的内心没来由的一阵酸涩。
就在这时，韦婷婷发现卖早餐的老头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确切的说是看着自己衣服上的标牌——首都卫视。
韦婷婷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道：“大爷，你……”
老头上前一步，搓着手，道：“闺女，你是电视台的？”
“是啊。”看到老头兴奋的红着脸搓着手，韦婷婷下意识的再次后退一步，才问道：“你有什么事儿吗？”
老头道：“刚才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你说在寻找好吃的早点，我这就是啊，你拍一下，来，拍我。”
说着，老头居然已经摆出一个自认为很有气势很上镜的姿势。
韦婷婷忍俊不禁：“大爷，我看你是想上电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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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四章 挑战
3s老头撇了撇嘴，“年轻人，告诉你们，这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一种为名，一种为利，没有人能够抵御名利的诱惑，包括我这个卖早点的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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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婷婷笑道：“大爷，你说的倒是实在，让我品尝一下你的早点呗？不过事先说明，我身上没钱。”
老头一摆手：“当然得品尝，随便品尝，又不是多少钱。”说着，就殷勤的给韦婷婷卷饼子，同时，他看了秦钟二人一眼，道：“既然你们是记者女娃的熟人，那早餐的钱也就算了，你们就当欠记者一个人情吧！”
这一会，老头挺大度，让秦钟不免舒了口气。
韦婷婷真是如同一个品鉴大师，细细的品味着煎饼果子和鸡蛋灌饼，又喝了一袋秘制豆浆，最终赞不绝口，先是挨个对小吃进行特写，最后将老头摄了进去。
老头那叫一个欢天喜地，几乎是千恩万谢的将三人送走。
三人在驻京办门口分手，皎洁和李娟丽都在餐厅吃早餐，看到秦钟回来，双双站起，要给他盛饭，秦钟摇头说自己吃过了，然后一路回房。
孟雪也回了自己的房间，运动过后，身上不但出汗，还沾染了空气中不少的尘埃，显得很油腻，很不舒服，必须洗个澡。
秦钟也是这个想法，进了房间便脱了个精光，总算还记得先看了眼手机，打开立刻看到了一个未接来电，是陌生的电话号码。
秦钟想了想还是回拨回去，却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遣返时间上午十点。”
秦钟一阵警惕：“你是谁？”
那人又说了一句“你还能相信谁”，接着就挂断了电话。
秦钟再次拨过去，居然电话就变成了空号，秦钟有些相信是特殊部门打过来的了。
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目前八点还没到，倒是还有洗澡的时间，于是麻利的涮了一下，便出来穿好了衣服，他想给张殷殷拨个电话，可是想了想，张殷殷没有自己通知他，其中应该有着深意吧，所以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是具体的细节都还没有商议，秦钟不住挠头：这事闹的。
算了算时间，秦钟用内线电话给孟雪打了一个，响了好几声，孟雪才接起来，道：“谁？”
“你哥，到我这边来一下。”
“我还在洗澡。”
“那就抓紧。”
没多久，也就是一杯茶的工夫，孟雪穿着宽松的吊带睡衣，拿着一条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秦钟的房间顿时弥漫着一种好闻的沐浴液味道。
刚刚出浴的孟雪带着一份慵懒，柔柔道：“哥，你急着找我过来有事吗？”
“当然有事，救人。”
即便是四下无人，秦钟的声音也是压得很低的。
孟雪也立刻严肃起来：“什么时候？有没有行动方案？”
“你也别问了，一会儿换好衣服，跟我一起出去。”
孟雪点点头：“好，我立刻回去。”
……
市局的会议室中，聚集着将近六十个北韩人，主要是青壮年的成年男女，十岁以下的孩子也有几个。
大家都知道今天上午他们就会被遣返，回国后的下场谁能能够想到，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不胜枚举。
于是，会议室中就弥漫着一种凄凄切切的气氛，男人一个个愁眉不展，女人和孩子甚至都在暗自垂泪。
这时，铁门一开，大家熟悉的年轻女警司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位穿着西装带着金丝眼镜的年轻女孩。
女警司拍拍手道：“大家静一静，这位是北大的心理学教授徐娇娇，是我们专门请来给大家做心理辅导的。”
徐娇娇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在女警司的介绍声中，来到了大家面前。
徐娇娇下意识的拖了拖镜框，这副平光镜完全是个道具，让自己看起来更富于学者气质。
突然，人群中一个小女孩踮起了脚尖，正是姜赫的女儿姜南珠，原来，她已经认出了徐娇娇。
徐娇娇很是郁闷，没想到会接到一个这样的政治任务，她对“脱北者”有过了解，知道他们被送回去的下场会很惨，被直接枪毙的都不在少数，那么，所谓的心理辅导，就好像西方死刑犯在行刑前那一场神父的祷告，咱们就是超度，提前超度。
徐娇娇目光扫过众人，心下微微有些不忍，尤其是看到一个跟自己一般年龄，而且还颇有气质的女子，她微微叹息，那样的花样年华只剩下夭折，但愿你来生投个好胎。
女子也回望过来，朝徐娇娇微微点头，似乎在表达感激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