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坐在大殿中间,既没偷袭,也没躲藏,有些大摇大摆的感觉,似乎不打算动手。 正因为如此,孟帅虽然摆出了架势,却也没有动手,毕竟敌友未分
按理说,除了方轻衍,他在皇宫里是不可能有朋友的,不过这种变幻莫测的局面,谁说的准呢?
只是这人不点灯,可见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人物。
正想着,模糊的视野里,那人已经站起身来,道:“孟帅,是不是?”
孟帅听得声音全然陌生,但虽然声调低沉,却能分辨出是一个年轻男子,心中闪过几个名字,道:“你是米、苏、陆中的哪一位?”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道:“人说孟公子思维敏捷,果然不错。”
孟帅道:“多谢夸奖,那么你是……”
那人道:“你猜。”
孟帅心中破口大骂,暗道:一听你就是个抠脚青年,也玩这种萌妹子专属的游戏?我猜个屁。当下笑道:“你不给个提示,我怎么猜?”
那人道:“好,我给你个提示。”身子一倾,一掌向孟帅拍过来。
孟帅心中更是大骂:原来还是要打,那你刚才说那些废话,啰啰嗦嗦的。一掌拍回,手指弯曲,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去抓他的手腕。
灵蛇变——枯木缠藤。
这一招是灵蛇变的精要,也是他是第一次用于实战。虽然推演了千百遍,终要经过实战的检验。
那人的掌力固然雄浑,但孟帅的变化更是迅捷诡异,啪的一声,就已经叼住了他的手腕。
蛇的战斗,最主要的就是缠,其余咬、扑、抽等其他动作还在其次,一旦缠上,如跗骨之蛆,不死不休。[网 &;a r=&;
p://&; ar=&;_ban&;&;&;/a&;]孟帅这一招缠技,也是一旦缠上,有千万招后手,断不容人脱身。
一缠,一带,一抖,孟帅已经近前三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右手抓住那人的手腕,压在对方肩膀上,左手扣住了那人的颈上。两人四目相对,呼吸可闻。
一战成功。
那人没想到孟帅的动作如此诡异,被一招制住,动弹不得。孟帅却对对方水准有了底,知道若正面对战,自己已经能压他一筹,在狭窄的暗室互博,自己更占上风。
有了灵蛇变,孟帅在暗战中的能力大幅度提高,不但弥补了短板,更建立了一个长项。那人在黑夜中骤然出手,以为能出其不意,却是打错了主意。
只是,虽然离着这么近,孟帅依旧只能看出个大概面貌,看不出他到底是谁。
说到底,他已经忘了那三位的长相了。当时在湖边,几人没有交谈,又是天色沉暗,他哪能将几人面貌都记得清,和名字对的上号?
突然,孟帅就觉得精神力一震,一股异力袭来,立刻运转心法,把来袭的一道精神力锐意化于无形。
“果然是你。”
孟帅心中已有数,刚刚那一招,分明是精神力攻击的手段惊神刺,这人就是白天偷听他们的讲话,又对方轻衍下手的那人。
亏了孟帅之前已经想到了这个可能,精神力布满了头脑,形成了一道屏障,不然被这惊神刺刺了一下,就算不似方轻衍失去战斗力,也要受到震荡,片刻之内失去意识,被那人趁虚而入。
那惊神刺的威力果然不小,孟帅早有准备,屏障也险些被侵入,纵然是孟帅本人,因为缺乏直接精神攻击的武功,对战能不能有这样的威力还在两可。
既然是白天那人,那么是敌非友。[网 &;a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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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他摆出一副有事相商,并非敌人的样子,分明就是装逼。
孟帅想清楚了这一点,立刻手指一扣,将他颈椎上几处大穴拿在手中,道:“还想偷袭我?我来看看你是哪个。”既然要害都已经拿住,他的右手也就放开那人胳膊,拉着对方去旁边点起灯火。
灯火一亮,那人的相貌立刻纤毫毕现。
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脸色青白,倒也五官端正,虽然被孟帅制住,整个人的神情还是很沉稳,并不见慌乱。
这个是……嗯,那个谁……
孟帅想了一会儿,才勉强把这个人的名字想起来,道:“你是苏醒吧?”
苏醒,当初试剑会的选手之一,因为前面死伤惨重,幸运晋级,甚至没出场过一次。孟帅也不知道他的路数。
没想到是个精神攻击的高手,想必来头一定不小。
苏醒虽然在孟帅掌握之中,但依旧不动声色,仿佛不是孟帅在控制他,而是他控制孟帅一样,道:“你放开我。”
孟帅倒是被他的理直气壮弄得一愣,道:“凭什么?”
苏醒道:“你我不是敌人,何必刀兵相见?”
孟帅又好气又好笑,道:“本来就是你先动手的吧?何况我哪有动刀枪?刚刚一战,我胜你败,你不服输么?”
苏醒淡淡道:“刚刚确实是我先出手,也是我输,我服了。”
孟帅虽然觉得他淡然无波的语气令人稍微有些不爽,但好歹直言服输,令人略有好感,点头道:“既然是服输,那就招供吧。你是谁的人,于什么来了?为什么偷袭我,又为什么偷袭我朋友?”
苏醒道:“我本来也要告诉你。我是……有人来了”说着,突然脸色一变,双目精光一闪,狠狠瞪了孟帅一眼。
就这一眼,孟帅登时觉得精神力屏障一晃,头脑嗡的一声,好似被大锤打了一下。
卧槽,又是精神力攻击
这一下比惊神刺生猛的多,孟帅被打击的一愣神,手不由自主的松开,苏醒身子一动,已经窜了出去,推开窗户跳出,不见了踪影。
孟帅扶着额头坐下,又气又急——这一下丢人丢大了,他自诩为精神力高手,也有充足准备,竟还是败在这一招之下,让他感觉丢脸至极。
话说回来,刚刚那一招确实厉害,不同于惊神刺的锐利攻击,这一招却如一个大锤子一般,直接往精神区域砸下来,破坏力不可同日而。若是一般人,这一下就直接把对方的精神砸散了,甚至变成白痴。而孟帅到底有屏障护身,可这一下虽然没能破解他的屏障,却能动摇他的根基,让他猝不及防。
孟帅无奈,在椅子上坐下,用观神法将头脑中的损耗补足,有气无力道:“你又于什么来?”
苏醒虽然是突然出手,但刚刚那句“有人来了。”并不是诈语,是真的有人来了。
这回的来客,和神秘坐在黑暗中的苏醒不同,十分的光明正大,如今正眨着眼睛,靠在门框上看他。
这是小天真。
小天真见他问起自己,蹦蹦跳跳进来,坐在他身边,道:“你怎么回事啊?突然就让他给跑了,还挤眉弄眼,做出这幅死样来,是不是演戏啊?”
孟帅只有“呵呵”以对,道:“你有事么?”
小天真道:“有啊,我是来探你的底的。”
孟帅语塞,过了一会儿,道:“你可真是坦荡啊。”
小天真道:“这有什么?大家都是一个屋檐下的人,不知根知底怎么行?今日你新来,被人试探是很正常的。你难道就不会去试探其他人?或者明天,或者后天,你自然要和所有人都熟识了,到时候大家才有的乐呢。”
孟帅道:“原来如此,既然你是走直来直去这一流的,那你就直言,试探我的结果如何?”
小天真啧啧几声,道:“武功不错,头脑也不错,要论实力,是个劲敌。可我横看竖看,为什么看不出你有出奇之处?”
孟帅道:“怎么见得我必要有出奇之处?”
小天真道:“没有出奇之处,苏醒于嘛要来试探你?这里面七个人,谁来试探你我都不奇怪,苏醒却是不会。”
孟帅心中一动,道:“为什么?”
小天真道:“当然是因为他从不做这样的事。我们来了好几日了,相互之间已经谈过一轮底了。别管是何复那个骄傲的吊梢眼,还是陆苦那个愁眉苦脸的闷葫芦,米预那阴阳怪气的变态,甚至那两个出身高贵,目下无尘的女人,都或多或少有过试探其他人的动作。唯独他没有,平时不跟外人说话,也足不出户。别人跟他搭话,他也不理会,谁也别想探到他一点儿蛛丝马迹。”
孟帅哦了一声,小天真接着道:“欲盖弥彰连正常人的好奇心都没有,一味的隐藏,反而更可疑。依我看来,藏在我们当中的内鬼,说不定就是他。
孟帅暗中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按照一般侦探小说的设置,这么可疑的人,反而不是凶手,可能是最后被凶手砍死的倒霉蛋。
小天真继续笑道:“因此上你说,你是不是很可疑?苏醒那么注意隐藏自己,为了你居然以身犯险,若说你没有特别之处,我是不信的。”
孟帅笑了起来,道:“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我肯定不是一般人。问题是我不一般在哪儿呢?”这倒不是调侃,倘若是小天真说的是真的,那么苏醒找他,必有缘故。且刚刚那番“不是敌人”的话,也未必是假。
但是自己和他没有交集,如果有能联系上的,那可能就是……
这时,小天真笑道:“你是不是跟他一伙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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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八 放冷箭,矢中的
孟帅一怔,随即笑道:“我不知道。 ”
小天真奇道:“为什么不知道?”
孟帅道:“我不知道他是哪一伙的,怎么知道他是不是跟我一伙的?”
小天真道:“这个谁不知道,他不是马家的人么?”
孟帅哦了一声,道:“原来他是益州的人。”这个势力跟他八竿子打不着,因此也一点也没抓到头绪。
小天真道:“说他是益州,却也未必。按理说马家的人里面,马月非应该是最正宗的吧?还是他的主君家人,他们两个应该亲近些,可也没见他们交往啊。怪了怪了,我猜他还另有身份。”说着他突然从椅子上蹦起来,窜到孟帅身边,脑袋离着他只有半尺,笑嘻嘻的问道:“你说说,你们是不是一家人?
孟帅再次哦了一声,道:“不是。”
小天真道:“真的不是?”
孟帅道:“真不是。你刚才看他的样子,和我很像一家人?”
小天真迟疑了一会儿,突然鼓掌大笑,道:“孟公子,你也暴露了你的秘密了。”
孟帅心中一凛,道:“哦?何意?”
小天真道:“咱们所有人里面,只有你来历不同,是被大荒弟子带来,七公主钦点的国师。我看你严词拒绝了璇玑山,连升土大会也是懒懒的不爱参加,一心只在人间做国师,本道你是朝廷的人,至少也是个纯粹的武者。既然如此,你身后就不存在势力,又哪来什么一伙不一伙?现在你这么回答,却是暴露了你是身后有主的人,只不过不是马都督而已。孟公子,事已至此,你就明说了吧,到底是哪里来的?”
孟帅心中一阵不爽——只一句话的破绽,就给人抓住痛脚,这才是步步荆棘,令人心悸。但他也不是吃闷亏的人,略一思索,道:“是么?咱们这些人里面最神秘的是我么?我却不这么认为。[网 &;a r=&;
p://&; ar=&;_ban&;&;&;/a&;]”
小天真笑道:“那你说是谁?”
孟帅道:“正如你所说,苏醒什么事也不于,所以他行迹反而最可疑,这叫欲盖弥彰。那么论身份,越是什么背景也没有的,才越可疑吧?”
小天真眉毛一挑,道:“你说我么?我哪里可疑了?我家里清清白白,那可是有据可查的。不过后来流落街头,被无止大师捡去了,现在无止大师在宫里,你若不信,只管去对质啊?”
孟帅笑了起来,道:“小天真姑娘,你多大了?”
小天真一怔,随即猛然跳了起来,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叫道:“胡说八道,什么小天真姑娘?”
孟帅笑道:“你不是小姑娘么?虽然说小孩子没有变声,也没有发育,男女一时难辨,不过时间长了大家都能看出来,这就不必特意隐瞒了。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你贵庚?”
小天真咬了咬后槽牙,道:“好吧,我告诉你,十一岁了,怎么样?”
孟帅道:“十一岁的原装小姑娘,聪明伶俐,比同龄人聪明不说,比年纪大的人还聪明,你简直可以把比你大一轮的人当猴耍。”
小天真嘴角一翘,道:“也没有,你们之中也有很聪明的人。”
孟帅看她不可抑制的露出“愚蠢的人类”的表情,微微摇头,道:“可惜
小天真眉毛立起,道:“可惜什么?”
孟帅道:“可惜还是不沉稳。聪明这个东西,一半天生,一半后养,依我说还是天生的多。但是沉稳这东西,必须要经过历练才成。就像人说的,学会说话,需要一年,学会闭嘴,要一辈子。”
小天真气得脸色通红,道:“你说我卖弄聪明?是了,我就是忍不住戏弄那些蠢笨的人。 那你呢?你就比我强吗?你说学会闭嘴一辈子,你难道过了一辈子吗?”
孟帅道:“我特么当然没学会。但我学会了什么时候说什么话。譬如你我刚刚的谈话。你还记得你的身份么?”
小天真一怔,道:“什么?”
孟帅道:“你可是从大街上被无止大师捡来的小乞儿,见没见过红烧肉都两说,你为什么会关心各方的势力动向?你又怎么能把各人的来处说的一清二楚,如数家珍?身份和用词相差如此之大,怎么能不引人怀疑?”
小天真脸色一变,登时通红,要说什么,就听孟帅接着道:“说旁人是欲盖弥彰,你听到质疑立刻跳脚,乃至于急匆匆的拉着无止大师为你作证,这算不算欲盖弥彰?小姑娘,纵然你聪明伶俐,不懂得收敛,是玩不过那些老狐狸的,只会让自己引人瞩目,最后成为众矢之的。”
小天真脸色发白,过了一会儿,道:“好吧。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些老狐狸之一。我今天打探不出来你的来历,只有等着将来。”说着拂袖就走。
孟帅漫不经心的看着他,小天真走到门口,突然回过头来,道:“你也别得意,我虽然没看出你是哪里人,你也没看出我的来历,不过是互相怀疑而已。咱俩也就是打个平手。”
孟帅笑道:“那也未必……你如何知道我不知道你的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