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帅听了有些发憷,道:“这天下是五方世界,就是东南西北中五块土地,东方和中央霸主和你都是死敌,那其他方呢?”
血影道:“非敌非友。这五方世界里,若论实力当然是中央为魁首,东方次之,南方再次。西方和北方就有些荒僻蛮夷的味道了。南方那群女人有自己的规矩,西方多禽兽,北方更是一片荒原,我跟他们都没交情,不过也不是敌人。以他们的闭塞,就算想要惹下这些敌人都不容易。”
孟帅道:“若没有这些大佬支持,你们岂不是连立身之地也没有?”说到这里,他突然感觉到了不妥,这是交浅言深了。
就算他有乾坤血脉,毕竟和血影是萍水相逢,怎么能问出这种事关机密的问题来,血影说不说是一回事,要是起了疑心,把孟帅当奸细看待也有可能。网 &;a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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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血影并不介意,只是淡淡笑道:“这倒不用担心,我们本来也不用多少立足之地——没有那么多人需要立足了。”
孟帅忍不住又道:“怎会如此?人口没有恢复么?十年生养,十年教育,这都三十年了,也该恢复些元气了吧?”
血影惊异的看着他,没想到孟帅小小年纪见识倒也不弱,道:“按理说是如此……可是我们已经没有种子了。”
说到这里,两人同时有所觉悟,对视了一眼,孟帅连忙倒退了一步,用手拉了拉衣襟,露出尴尬中带着警惕的神色。
说起种子……孟帅自己好像也算是一个?
血影看了孟帅的样子,突然大笑,指着他道:“想什么美事呢?你道我会硬塞给你几个妞儿?有这样的好事我自己不也去了么?”
孟帅呼了口气,道:“还好。”
血影道:“行了吧。就算我不逼你,难道你就不娶老婆了?你现在年纪小,不知道女人的好处,等到将来怕是叫你少生孩子你都不肯。”
孟帅见他果然无意强迫自己,便笑道:“那可未必,我是一心向武道的,其余诱惑不在眼下。”
血影倒是没有继续玩笑,反而道:“若再给你十年功夫,等你到二十多岁,你还能理直气壮的说出这句话,我便信你。”
孟帅一笑,笑容中尽是自信。
血影微不可查的摇头,道:“你是从大荒来的,那么现在还回大荒去。那边比较安全。若我所料不错,中州现在每一个角落都有你的通缉令,你多呆上一日,便有一日的危险。以后若有机会从大荒进来,记得要改头换面,不然太危险。好在你是小孩子,等长大了几岁,天然就换了个样子,少费多少心。”
孟帅心中先是一松,接着道:“多谢您,不过回不去,我不知道怎么回去
血影道:“你是欠缺了一只识途的老鸟?我去把他找回来。”
孟帅一怔,道:“那鸟在云中城飞走了,怎么找?”
血影毫不在意的道:“回一趟云中城不就行了?”
孟帅更是大惊,忙道:“云中城里戒备森严,你走之后防备更加严密,这时候你回去,不是自投罗网么?”
血影漫不经心道:“他们哪天不防备严密啊?无非土鸡瓦狗尔。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去就来。”说着站起身来。
孟帅暗自乍舌,惊异于他的胆量,也升起一股崇拜之心,众人眼中高不可攀的云中城,在血影眼中却是不设防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做到这样的地步,活得才够滋味。
眼见他要开门,就听有人道:“且慢。”
房门缓缓打开,门口站着一个老妇人,雪白的头发盘在头顶,只差了一根素银钗,身上却是一身黑,从头到脚,看起来肃穆到阴沉的地步。
血影动作一停,道:“姑母,你怎么来了?”
那老妇伸出指头,指着他的鼻子,道:“我若不来,你险些误了大事。”说着自顾自走进屋内。血影侧身让她进来,目光微动,一抹异色一闪而逝。
那老妇走到孟帅身前,孟帅见她年纪大了,不好意思坐着,便站起身来。他虽年纪小,身材未长成,还是比老妇高大半个脑袋。
然而那老妇看他,却犹如居高临下,目光在他面上来回打转。血影回来时,也是这么打量孟帅的,但不知为什么,那老妇的目光让孟帅格外不爽。
过了一会儿,老妇道:“他就是坤系血脉?你竟然放他走?”
血影眉头皱起,道:“不走还留在这儿等着人抓么?看他武功低微,留在这里能有什么作为?早早送走了便是。”
那老妇喝道:“你别跟我这里避重就轻,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多少年不见的坤系血脉,竟在今日回归,这不是上天送给我们的礼物么?你不感激上苍,还要白白浪费这样的好机会么?天与不取,反受其咎。”
血影侧过头去,道:“我为什么感激上苍?自父母去世之后,我从不知道上苍有何恩德。孟帅,出来。”
孟帅隐约感觉到气氛的变化,忙起身就走,那老妇伸手想他抓来,喝道:“不许走。”
孟帅脚步斜迈,这一下是八卦变中的九宫步,方位很是巧妙,头低下以后,正好从老妇腋下穿过,钻到门口,血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出去。”将他推出门去,自己也闪身出门。
那老妇在后面叫道:“不许走。”眼见血影不理自己,突然大叫道:“老吕死了”
血影身子一僵,虽未回头,却也停住脚步。
那老妇继续道:“他是为谁而死,你知道么?为了保护家族,为了保护你,老吕连性命都舍得,毫不犹豫你看到他的血,流入中州大地了么?他还只是一个偏远旁支。这孩子是坤系嫡支,流着家族的血,他为什么不需要承担家族的责任?”
血影脸色渐渐发白,似乎被老妇的话所触动。
那老妇停了一会儿,道:“把他带回来。”
孟帅惊悚,就觉得血影按在自己肩头上的手紧了一紧,只要他一推,就能把自己推回去,而在绝对的力量对比下,孟帅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不幸中的万幸,这一推的动作,始终没有发生。
那老妇又柔声道:“我不会把他怎么样的。他是咱们家的血脉,也是我的晚辈,我能把他怎么样?只是留他做个种子。婚姻大事,乃是人生必须,难道我们不留他,他就不娶妻么?我们替他娶妻生子,是做长辈的责任。”
其实这话说得还像回事,但孟帅听到耳中,只觉得一阵呕心——就因为“种子”这两个字。
你特么直接说是种马,种牛,种猪不好么?
左拥右抱,当然快乐,但是被人圈禁起来天天像牲口一样生崽子,这实在是触犯孟帅的尊严底线。
绝不——
血影按在孟帅肩头的手更紧了些,但是还没有动。
那老妇再次柔声道:“你想想牺牲的人,想想老吴。我不会伤害他,只要他跟灵儿生个孩子……”
听了“灵儿”二字,血影脸色大变,把孟帅一推——
却是反向用力,孟帅踉跄几步,进了院子。
血影摇头道:“姑母,你为什么要把自我牺牲和强迫他人这两件完全不同的事情混为一谈?”说着跟进院子,反手关门,抓住孟帅刷的一声,已经消失在云幕之后。
那老妇跌跌撞撞起身,推开大门,怒吼道:“乾子,你这个逆种,你不配做乾坤家族的族长,我要罢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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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八 真亲不认认假亲
一处黄石地上,血影把孟帅放了下来。网 &;a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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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孟帅第一次踩上黄石,感觉脚下坚硬光滑,如踩在了打磨光亮的大理石地板上。
血影看了看四周,道:“这附近荒无人烟,也不在各地的交通要道上,料想不会有人飞过,你且在这里等一等。我也没有其他安全的落脚地了。”说着将一个玉环卡在孟帅腰上,正是那抵挡鬼压的玉带。
孟帅道:“多谢……今天让您为难了。”虽然他认为自己不该被关起来,但对于血影为了保护自己和长辈争执,还是很是感激。且不说道理在哪一边,立场不同,本不能比较,光亲疏内外,也是他落于下风。
血影面色一沉,道:“与你无关,我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姑母已经疯了。”
孟帅目光一转,道:“难道是为了那个叫灵儿的女孩子?”记得那老妇说让灵儿生个孩子,血影脸色一下就变了,孟帅觉得,可能关键在那里。
血影不意他竟注意到这种细节,眉毛一动,道:“灵儿是我的表妹,也是姑母的女儿。今年才二十岁出头,但没有继承家族的血脉。姑母一直心中有病,从她十六岁开始,就塞给她不同血脉的男人。连续四个,怀了五次。除了第一次生下一个血脉稀薄的男孩儿,剩下都是流产。姑母还不死心,她还想要血脉更纯的男子和灵儿生子。”
孟帅只觉得一阵恶寒,道:“这也太令人发指了你为什么不阻止?”
血影目光微抖,轻轻叹道:“灵儿她……不愿意违背姑母的意思。至于姑母……我幼年曾得姑母照顾,她也是我现存唯一的直系长辈,我曾经十分尊重她,但现在已经渐行渐远。难道真的要和她决裂么?”
孟帅心中不以为然,这种晚辈对长辈不分是非的服从,他向来是嗤之以鼻,只是这时的人大多如此,他说也没用,只道:“恕我直言,乾坤家族的人,也不是很靠谱的样子。有点猪队友的意思。要带着这样的家族复兴,恐怕难于登天。”
血影道:“我从没指望他们帮我什么,复仇也好,复兴也罢,是我的事,与他们何于?家族的其他人,对我来说,是亲戚,从来不是同仇敌忾的伙伴,也不配做我的伙伴。”他说到这里,突然勾起一丝冷笑,道,“小的时候我常常想,姑母那么在意血脉的延续,是不是因为她的存在也只有这一个意义?”
这句话说得甚是恶毒,血影不再多说,道:“反而是那些留在中州大地上的那些族人,尽管当初未受到多少庇护,如今却更有勇气,也更坚强。来-书-书-网 &;a r=&;
p://&; ar=&;_ban&;&;&;/a&;老吕他们是其中的佼佼者,也是我志同道合的同伴。我在四门中来去纵横,虽然明知于大事无益,但也不会停止,有时只是为了能让他们看到希望。”
孟帅心中暗道:虽然如此,但这样于事无补吧?光当精神支柱,没有实力积累和反攻计划,一万年也成不了事。他好像没什么章法定计,空自武功高有什么用?又没有弹指间灰飞烟灭的本事。还是说,他在前面拉稳了仇恨,后面还有人实际操作复仇计划?不过看他们的表现,也没那么高端的样子。要是让我来……草,跟我有什么关系?
孟帅摇了摇头,赶紧把发散的思维收回来。到现在他也只是对血影这个人略有好感,对乾坤家族和自身的血脉,没半点感觉。
血影交给他一滴血珠一样的鲜红石头,道:“若有敌人,就捏随他。”当下身影一动,已经飞走。
孟帅这几日悬着的心,放下了一点儿,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找回他那只大鸟,但至少已经有了几分回家的希望。
等血影飞走了,孟帅在原地活动了一下,便坐在光滑的黄石地上。
他用手摸了一下地下的黄石,感觉比大理石更光滑,触手微凉,有一种玉的质感,温润细腻。
难道说,整片土地都是玉石组成的?
孟帅惊叹不已,再仔细看时,果然见黄石带着玉一样光泽,只是少了玉的纯净通透,但绝非一般石质可比。而一眼望去,同样质地的黄石,一望无际,绵延万里,直到远处与天际相接,柔和的黄色始终不绝。
玉石为大地,这造化有多神奇?
虽然玉石如此之多,自然谈不上什么价值,但能有这样的地面,着实令人眼界大开。
而且,对孟帅来说,这方石地给他一种别样的感觉,似乎是一种——亲切感?
对,这土地莫名的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从黄石中沁出一种芬芳,令他想起了故乡的味道。
真见鬼,他的故乡可是水泥都市,压根闻不到一点泥土味,从未背井离乡的他,也没有过那种游子思乡的深刻感情。但这里就是给他那种从所未有的亲切感,坐倒在石地上,竟有回到母亲怀抱的感觉。
不由自主的,孟帅眯起了眼睛,享受起了在这片土地上晒太阳的幸福。
突然,孟帅的肩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孟帅一惊,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只见背后站着一个粉琢玉砌的孩子,正是白也。
孟帅呆住,好几秒钟都没有反应过来,过了片刻才道:“你……你怎么来了?”
白也不是留在云中城的山上么?怎么一晃眼就跑到山下,还找到了这里来了?这可是血影随意找的一个地点,外人想要特意来找,真如大海捞针一般,难道说,这孩子竟然有本事跟踪血影不被发现?
白也看了他一阵,眼睛弯了起来,露出笑意,道:“我来找你的。”
孟帅只有受宠若惊,无奈道:“小祖宗,你什么时候来的?”
白也道:“我早就来了。只是你和家里人说话,我没有出来。”
孟帅一怔,道:“我家里人?”随即想到是血影,摇头笑道:“那还不算是我家里人。”
白也道:“不是么?你们闻起来很相似。应该就是他们所说的家人吧?”
孟帅汗颜,只觉得这说法太诡异,也不知白也是什么鼻子,能闻出各种味道。但随即奇道:“我和他闻起来一样?你说那种好闻的味道,血影前辈也有
白也摇头,道:“不是说那种味道。另外一种味道,你们闻起来很像。”
孟帅自然弄不明白这种味道那种味道的区别在哪里,不过白也虽然来历不明,但他的话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味道,孟帅忍不住就相信了,迟疑道:“真的?难道我们真是近亲?”
白也点头,道:“是的。所以你找到了家里人,要回家了吗?”
孟帅笑道:“他还不是我家人——就算可能是近亲,不能相认也是枉然。不过我真的要回家了,那是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将来有机会我再回来看你。
白也把孟帅后半句话置若罔闻,道:“我跟你回去。”
孟帅心里咯噔一下,怕什么来什么,他就是怕白也说这个。其实他并非讨厌白也,相反还比较喜欢他那种本真的状态,但这孩子确实太莫名其妙了,跟着他有点不踏实的感觉,使得孟帅本能的想要逃离这个麻烦。
对白也这样诡异的存在,孟帅不能直说:“你跟我回去算怎么回事?”,只得搜肠刮肚的找了个理由,道:“这不方便啊,白也,我家实在太远,你去不了的。不如留在这里,我回来了,咱们还能一起愉快的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