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帅目光顺着他的话移动,奈何这时场中央灯火通明,自己这边视线昏暗,就算看见了人头,也看不出什么,道:“他们派了三个人来看我?倒是人手宽裕的很哪。
邵峻道:“其实是四个人。你后面还有一个,只是你看不到。本来应该再有一个扮演我这个角色,直接贴着你坐,将你制服,只是那人在外面被我做掉了。”
孟帅道:“多谢。你冒着四个人夹击的危险来通知我,非常感谢。”
邵峻道:“这一点你倒不用担心。”
孟帅道:“嗯?”了一声,邵峻微笑道:“那四个已经是四个死人。”
孟帅吃了一惊,道:“你杀的?”
邵峻道:“嗯。难道你以为他们是一起自己心梗死的?”
孟帅道:。好手段。”
邵峻道:“只是正好有机会。这个几个家伙在离开前竟然还聚在一起吃饭,白给我下毒的机会,现在不知不觉的僵死在座位上。你可别因为我放倒了四个人,就道我如何神通广大,老实说,对于这次的人,我断不能正面抵抗。”
孟帅嗯了一声,道:“不能硬碰,只能逃跑?”
邵峻道:“倘若能够逃跑,就是侥天之幸了。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孟帅道:“邵兄教我。”
邵峻道:“我安排了几个人手在外面,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一会儿天棚会塌下来。那时候我们可以趁乱逃走。”
孟帅道:“这里……会塌?”
邵峻道:“是了,别看这里宽大,其实也只是布和支架支持的,中心靠的是几根绳子。[网 &;a r=&;
p://&; ar=&;_ban&;&;&;/a&;]只要找准了位置,砍断绳子,这地方会全塌。到时候就是神仙也淡定不得,咱们就能出去。”
孟帅点点头,他也知道因为受力的缘故,将几根关键的支持砍到,可以破坏整个建筑,但他不是学建筑的,无法置喙,只道:“邵兄的办法很好。”
邵峻道:“好是还好,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我这次找的人手,不是在家用过的心腹,就是街面上找来的,实在说不上可靠。况且他们带出来的自己人,都能被我击杀了,我那几个不可靠的人手,出点什么意外再正常也不过了。若果真如此,到时候么……”
孟帅道:“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就是了。邵兄如此冒险相救,足感盛情,实无以为报。”
邵峻不语,过了一会儿,道:“你明明是小孩子,学大人说话,倒是挺像的。”说到这里,突然袖子一抖,拿出一枚玉石,那玉石在黑暗中竟然微微发亮,“这是那家伙传信用的封印玉佩,那帮家伙又传消息了,让我立刻动手,把你压出去。”
孟帅嗯了一声,道:“这是个好机会吧?”
邵峻道:“好,咱们将计就计。你装的像一点。”伸手在孟帅肩膀上一提,人已经站了起来。
孟帅跟着起身,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立刻就感觉有人的目光在盯着自己,然而此时切不能转头,离着帐篷外几步之遥,生死可能就取决于几步之间,若是迈错了一步,就不知道落到什么下场。
当下他老老实实的装作树桩子,一步步向外走去。
从他坐的地方离着帐篷外着实不远,孟帅却觉得仿佛几光年一般。虽然心急如焚,脚下的步子却不能丝毫加快。
还差三步……两步……一步!
这时候,他耳边陡然飘过两个字“不对!”
不知道是不是那些人,在他余光里,后面有几个人陡然站起身,往这边抢来。
被发现了?!
孟帅身子一动,就觉得背后有一股大力推来,脚下一踉跄,已经身子横飞,扑出帐外。
正在这时,只听轰的一声,背后的帐篷一角塌了下来,紧接着仿佛推倒了多米诺骨牌,一整个大帐一点点塌下来,最终如一张瘫倒的大饼一样摊在街心。
擦——就是现在!
孟帅手往地下一撑,支起身子,先是一个倒腾龙翻了出去。他可一点也不觉得逃出帐篷就安全了,别说塌了一层布,以这个时代人的强悍,就是塌了一座石头礼堂,里面的人照样跑出来抓他。
不知是不是生死关头的爆发,他这一下超过了上次在遇到白虎时腾跃的高度,已经将近八米高,且是横着飞跃,跳出自由交易市场那条窄窄的街道,往相邻的休息区去了。
他这么一飞,却把邵峻扔在原地。
邵峻一出来,本来是要拉他走的,却没想到他爆发的比自己还快,自己还没脱身,他就没影了,不由得捶地道:“没良心的小子,你比我撒手还快。亏我念及你吃了些委屈,有心帮你一把……”
一面说着,一面伸手一拉,身上的衣服竟然全部脱落,露出另一身完全不一样的服装,再往脸上一抹,容貌也自大变。他用脚尖一勾那帐篷,自己反而钻了进去,帐篷落下,不似有人出来过。
他这边刚刚钻进去,只听嗤嗤两声,地下的帐篷被撕开两个大口子,好几个人从中站了起来,其中一个白面书生独自坐在地下,脸色白里泛青,显得犹为恐怖。
旁边一个汉子,就是提供种种布置的那人,抹了一把汗,道:“妈的,给他耍了一道。”
旁边几个人脸色都很难看,且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的意思。那汉子低下头,对白面书生道:“少主别着急,咱们去追,他跑不了,不就是几个街区么?这天幕之中,还有能抵挡我们的人么?”他心中很是忐忑,生恐自己被责怪,因此口气放大了些,其实他们要在天幕中横行无忌,还差了不少意思。
那白面书生一直沉着脸,并没说话,这时突然道:“常前辈?”
众人都是一怔,暗道:哪儿出来一个常前辈了?顺着那白面书生的眼神往前看去,一起愣住。
但见大街上,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人,那人一身道士袍,下摆直拖到地,身子细长,姿态翩然,整个人就如凭虚御风一般。
那人乍一看,也就二十来岁年纪,但如果靠近细看,能看见他眼角已经有细细的鱼尾纹,遮不住岁月的痕迹,只是即使如此,他还是一个如谪仙一般的美男子,只是目光森冷,看起来颇为冷漠。
众人一愣之后,紧接着已经想起一个人来,纷纷上前拜见道:“拜见常前辈。”
那人漠然看着众人大礼参拜,目光微抬,看着白面书生,道:“赵霁,你在玩什么?”
那赵霁低下头,道:“前辈……我……出了点小麻烦。”
那常前辈淡淡道:“是刚刚那孩子?”
那赵霁道:“是,就是他,请您出手……”
那常前辈道:“他也配让我出手?”
那赵霁迟疑道:“是……”
那常前辈道:。我有弟子在前街,让他出手好了。”
赵霁道:“是,多谢前辈,晚辈定有重礼奉上。”
那常前辈道:“一倍。”
赵霁道:“啊?”
那常前辈道:“谈好的孝敬,加一倍奉上。”
赵霁脸色发红,道:“这个……”他为了请此人出手,开头许诺的价钱已经不低,加上一倍就很吃力了。
那常前辈道:“这是用金钱弥补你们智力的缺陷。我不和蠢人交易,看在你父亲面上,这次破例。倘若再出差错,就奉上十倍孝敬。你若拿不出来,我自去琵琶谷找你父亲要。”说着一闪身,身形已经不见,留下一众面如土色的人在瘫倒的帐篷前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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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九 微波粼粼
孟帅一落地,就拍了一下脑袋,暗道:这可糟了,忘了邵峻了。[网 &;a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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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有几分懊恼,刚刚情势危急,他最近用倒腾龙保命习惯了,自然而然就发动了倒腾龙这一绝技。却还忘了邵峻在一边,人家来搭救自己,自己反而甩开他跑路,这可真是不仗义了,也不是孟帅的为人。
无论如何,自己这次受了他好大的恩惠,杀人什么的,自然再也休提,对于折柳堂怎么交代,孟帅也微感头疼,果然大喇喇的收了全额定金再做事,也太高估了自己
但那都是之后的事,现在且顾眼下。
孟帅吸了口气,安定了一下心神,打量了一下周围。
其实没什么可打量的,封印师区并不大,一天时间,他也把地图背熟了。这里是休息区,也就是商业区。再往过走就是藏印阁,那是他比较熟悉的地方。往哪去呢?孟帅还没想好,就见眼前人影闪过,两个人出现在路当中。但见前面挡路的是两个小道士,容貌一模一样,竟是一对孪生兄弟。孟帅只道是碰巧走到一起,闪身要过,两个小道士同时一摆拂尘,拦在路当中,道:“站住。”
孟帅一怔,道:“干什么?”
那两个小道士盯着他,虽然目光射向他的脸,但却好像根本没看见他这个人,倨傲之色溢于言表,道:“跟我们走一趟。”
孟帅道:“凭什么?”
那两个小道士异口同声道:“咱家师父要见你。”说着同时向他肩头按下。
孟帅见他们出手托大,暗自冷笑,压根没管他们的手法,往前踏了一步,身子一矮,直接从两人身边挤了出去。
这一步是他配合八卦掌使用的九宫步,步伐虽然奇妙,但变化较少,移动范围也不大,临敌几乎没用,但在这种狭小的范围内出其不意的抢占位置,却有奇效。
那两个小道士哪知道孟帅如此滑溜?被挤过去之后,竟一起愣了几秒钟,再回过头去,孟帅早沿着街道跑了。两人一起大怒,对视一眼,道:“耍我们?追!”
孟帅在街道上奔跑,自然不会一路照直跑,而是利用地形,东一拐西一绕,跑过了休息区。
若论跑路的轻功,除了倒腾龙以外,他实在是乏善可陈,但在拥挤的地方逃跑,本来跟轻功关系不大,跟应变和运气关系更大一点。孟帅开始跑的时候,听身后两人的脚步声,以及在街角上看身后两个小道士追来的样子,就知道他们轻功在自己之上,但也远远不到瞻之在前乎焉在后,将自己瞬秒的地步。
也就是说,还有得玩呢。
孟帅虽然东躲西藏,却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最麻烦的是——终点在哪里?
要说这地方是个寻常城市,孟帅往哪个商铺居家一藏,让他们一段时间内找不到,自然就算结束了,他们还能搜城?但这里是天幕,是被围起来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出口,就是有出口,也不能归自己掌握。
如果从来的地方出去,那是自寻死路。昨天邵峻夜不归宿,恐怕就是发现了端倪,不能回去。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住了一晚上,竟也没有出事,还真是造化侥幸。
看来只好找一个地方周转片刻,然后化妆出逃,先跑出天幕再说。
见鬼,到底也没弄清楚,他到底怎么就惹下这么多仇家了?
跑出了商业区,孟帅一抬头,看见一片宽敞的建筑物,正是藏印阁。心中一动,几步上了台阶。
藏印阁里面还是那么安静,不知道是不是孟帅的错觉,总觉得人比上次少了不少。 前面只有几个人在看书,孟帅进来之后也谈不上守规矩了,一路跳过大桌子,噔噔噔上楼。
之所以钻进这里来,一是孟帅有一个近似于直觉的判断——抓他的人势力看似很大,但并不是三灵殿官方的人。
从蛛丝马迹上很容易找到论据支持这个观点,譬如那个什么比赛的地点,竟然是临时搭建的棚子,被人一砍就倒。再比如说人手,从外面接应的情况看,也不是很充足的样子。这几点都没有让孟帅感受到“天罗地网”的感觉。
当然,不是官方不代表他们就是偷偷摸摸的,据孟帅看来,他们能在大街上搞这一套,至少说明三灵殿是默许的。只不过并没有派人来协助,甚至连帮忙封锁街区都没有,可见双方的关系还停留在睁一眼闭一眼上面。
这时候进藏印阁,孟帅当然不是求三灵殿庇佑的,只是为了恶心抓自己的人,包括三灵殿的人。一旦把他们心照不宣,互不干涉的事情挑明了,闹大了,就算他们最后联手来抓自己,相互之间也必有一番冲突。何况要三灵殿真正撕破脸来帮着那边行事,还要看对方有没有这个面子。
当然孟帅不会因为这种原因就跑到藏印阁来的,他是灵机一动,想起了那天在这里看到的场景,给自己想了一条退路。
上了楼,就见二楼空荡荡的,并无一人在,两旁茶座也都是空的,心中暗自疑惑,这算是自己的好运么?
当下沿着二楼的回廊往后胖,来到一扇窗户之前,推开窗户,穿堂的冷风扑面而来,一如那天晚上。
目光下垂,就见楼下一大片湖水,波光粼粼,也一如那天晚上。
就是这里。
孟帅找的就是这片湖水。
那天晚上他出神的时候,曾经很是盯过这片湖水,知道这里是片活水,远处有河流汇入。他也曾经畅想过,天幕是人为圈起来的地方,那这水终归何处呢?
今天他就要自己去验证一下。
很早以前,他就曾想过如果遇到危险,能不能利用水路逃脱?这个念头来源就是他龟门那见了鬼的龟息功,附送的一门奇术“水息术”。能在水底下呼吸,却不能在水中邀游,除了关键时刻保命,还能有什么用处?
在如今风雨骤来,不知方向的时刻,有这么一片湖水,可以供他实践那个想法,提供逃脱的希望,真是太好了。
虽然这个月份,从这个高度跳下去,一般人也着实够喝一壶的,但孟帅毕竟学武多年,这点筋骨还是有的。
跳下去,干干净净,利利索索——一了百了。
孟帅这么想着,推开窗户,一只脚已经踏上窗棂。
正在这时,孟帅就觉得后颈一紧,一股大力涌来,竟似被人提起来,往后扔了出去。
这一扔就是七八米远,孟帅飞过一排桌子,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这一跤虽然摔得远,跌的却并不重,孟帅刚一落地,就爬起身来,喝道:“谁?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整个二楼,视野所及的地方,竟没有一个人影。
孟帅就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倘若是被敌人追上来,摔一跤就摔了,性命相拼而己。哪怕是落在对方手里,大不了还有一死。但这种情况却比敌人杀到眼前还可怕,因为完全摸不到头脑。未知的恐惧,是恐怖之中的最高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