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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草根官路:升官决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大示申

    “原县长,王检。”

    原小生急忙转身,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一位大约三十岁出头的女人。那女人看上去面色憔悴,一副花容凋敝的样子。

    “你是……”李永兴愣了一下,还是首先问了一句。

    那女人一直低着头,听李永兴问起,才抬了一下头道:“我就是王永利的情妇章倩倩。”

    “章倩倩?”李永兴的嘴巴一下子张在那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真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要知道这段时间,专案组为了找这个女人几乎将条山翻了一遍,又派人到相邻县市查访,至今都毫无半点线索。倒是帮助兄弟县市找出了不少地下情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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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未了风吹云散 2
    情未了风吹云散2

    章倩倩的出现,终于让这个久悬不决的王云利案找到了头绪。根据章倩倩的交代,王云利是个非常封建的男人,多年来一直想要个男孩。但是由于老婆给他生了个女儿之后,因为难产不能再生养了。对于这个遗憾,王云利一直耿耿于怀。

    而跟章倩倩从认识到变成情妇,也多少有点荒唐。据章倩倩说,八年前,她在县城一家歌舞厅做小姐,王云利跟单位的几个同事过来玩,就选了章倩倩。那天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心烦事儿,结果就喝高,一直拉着章倩倩的手不放,非要让章倩倩给他生个儿子。

    章倩倩当时因为也是做着逢场作戏的买卖,就哄着王云利说,一定给王云利生个儿子。两个人难免就去宾馆开了房。不想一夜胡闹之后,章倩倩真的怀上了王云利的孩子。

    从医院拿到化验结果后,章倩倩也吓了一跳。因为她也担心王云利万一不认账,她就必须面临打胎的危险。而对于一个做皮肉生意的女人来说,打胎是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因为那样把不仅会影响到自己的收入,让自己白白地蒙受损失,而且还会受到同行的笑话。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章倩倩起初并不想告诉王云利,想着自己悄悄做掉算了,起码避免让同行姐妹知道。后来思来想去,就想起了王云利让他生儿子的事儿,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给王云利打了个电话。

    不想王云利一听说章倩倩怀了自己的孩子,马上就乐疯了,要求章倩倩立即停止在歌舞厅的工作,并承诺给章倩倩安排一套两居室,按月付给章倩倩生活费,直到把孩子剩下为止。对于飘零多年的章倩倩而言,如果像王云利这样的男人把自己包了也未曾不是一件好事,便答应了下来。

    孩子生下来后,王云利对章倩倩也一直很好,只有一个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让章倩倩说是自己的情妇。对此章倩倩也没有说什么。两个人便这样生活了将近十年。

    王云利的老婆也知道此事。只是王云利的老婆本来就是个农村女人,传统思想也比较严重,觉得自己没有给王云利生下儿子,愧对王云利,对王云利在外面找小三的事情倒是比别人隐瞒的更结实。

    这些年,王云利用情妇章倩倩和儿子王小利的名字总共存了一百多万。对于这些钱,章倩倩从来没有问过来路。

    直到王云利事发之后,章倩倩才开始反思这些钱的来路。他对专案组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希望她把这些钱退出来之后,能够为王云利减刑。这也是他之所以要见原小生的目的。

    当审讯章倩倩的这段视频录像拿给王云利看的时候,将近两个月不开口的王云利,落下了第一滴眼泪,将这些年在条山干的坏事一一进行了交代。

    王云利这些年,不仅帮陈立东收黑钱,还利用陈立东收了不少黑钱。条山开发的每块商业房产,王云利几乎全部收了黑钱,受贿金额高达一千余万。而这部分钱,一部分用于个人挥霍,一部分给了在国外读书的女儿,还有一部分就是存在了章倩倩和儿子王小利的名下。这也是专案组几次对他家和办公室进行搜查都没有查到任何足丝马迹的原因。当然,他那位不明事理的老婆一直庇护他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东元110年4月14日,震惊整个沂南市的县长陈立东案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王云利以受贿罪、绑架罪、渎职罪等多项罪名,被条山县人民法院判处死缓,缓期两年执行。而因为陈立东案牵扯到的干部达四十余人,农业局局长田茂才、复园大酒店总经理廉永利、财政局局长李红旗、聂远镇党委书记张治中等人均被判刑。

    然而,条山的问题并没有因为陈立东的垮塌而彻底结束。人代会结束后,原小生顺利当选为条山县县长。市委书记李东权特地打来电话表示祝贺,并让原小生尽快到市委去一趟。这让原小生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陈立东倒下了,可樊凡还在位置上。尽管,到年底樊凡就要退下来了,可市委会不会因此而放过樊凡,还很难说。临行前,原小生特意到樊凡的办公室去了一趟。

    一见到原小生,樊凡就显得非常高兴,主动站起来跟原小生握了握手,爽朗地笑了笑祝贺道:“原县长,祝贺你啊!”手一直跟原小生紧紧地握在一起,直到落座后,才放开了,交叉在一起放在自己的腿上,接着问道:“听说你要去市里,是不是奉李书记的召唤啊?”

    原小生点了点头道:“是啊。条山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你和市委又把这么重的担子一下子压在我身上,我实在感觉有些吃不消啊。正好借此机会,跟李书记诉诉苦,看能不能在市里给咱们条山争取点项目资金。要不然,我这千头万绪,还真不知道从哪儿抓起。”

    樊凡语重心长道:“你说的何曾不是呢。这些年条山的班子一直不团结,市里即便是有什么项目,也不愿意往咱们条山放。现在你上来了,一定要扭转一下这个局面,争取在三到五年之间,让条山来个大变样。哦,对了,就拿出你在湾子乡的那股劲儿,大干一场,县委和我愿意做你坚实的后盾。你就放手去干吧。”

    樊凡说着哈哈笑着,在原小生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两下。原小生点头表示同意,却没有接樊凡的话茬。原小生之所以不跟樊凡继续讨论条山今后的建设问题,并不是说原小生对樊凡的说法有什么异议,而是他觉得这个时候,樊凡应该为自己的事情考虑一下。毕竟自己此次到市里去见李东权书记,并不是个人的意愿,市里还一直盯着他樊凡不放。

    沉默了一会之后,樊凡大概对原小生的意图也有所领悟,双手在一起搓了搓,脸色慢慢沉了下来道:“小生啊。陈立东的事情尽管已经处理完了。但是……给你说句实在话,我这心里总还是不太踏实。全县处理了那么多干部,这已经不光是陈立东一个人的问题了,我这个县委书记也是责无旁贷啊。所以……我有个想法,在脑海中盘旋了很长时间,但一直没有说出来。这次去市里,你就给李东权书记说说,我打算提前退下来,你帮忙试着问问李书记的意思。如果李书记同意,我马上就给市委打辞职报告。”

    原小生心中冷笑了一声,暗道:其实你早该这样了,也免得市委动起真格的,恐怕你比陈立东的下场好不到哪儿去。嘴里也只能宽慰道:“你这些年在条山的工作是有目共睹的,我想李书记是绝对不会同意你提前退下来的。再说了,我刚刚上来,还指望你今后给我撑腰呢,你就要退下来。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嘛。”

    樊凡毕竟不同于陈立东,起码政治经验和政治敏锐性要比陈立东强的多。他也知道原小生说的都是场面上的话,目的是为了不伤他的面子,便苦笑了一下,摆了摆手,自我调侃道:“说实在话,对我个人的工作是肯定还是批评,我也没有多么高的祈求,只希望我退下来后,老百姓不堵在我家门口骂我,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另外,有件事情,我必须给你说说。我退下来之后,市委肯定会考虑新书记的人选。这儿我要给你一个建议,条山的情况太复杂,如果从外面空投一个书记过来,肯定不行。所以,你一定要顶着,必须力荐市委就地选才。”

    原小生看着樊凡,笑问道:“樊书记是不是有合适人选啊?你也知道,我来条山也就不到一年的时间,对条山的干部情况不是特别熟悉,更何况推荐书记这么大的事情,一旦选错了,对我们条山今后的工作也不利啊。”

    樊凡沉默了一会,重重地在大腿上拍了一下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如果让我推荐的话,我建议你可以考虑了一下李天亮同志。”

    “李天亮书记?”原小生多少有些不明白樊凡的意思,“李书记明年可是要到站了,更何况,李书记是你的老对手。你为什么要推荐他呢。”

    樊凡苦笑道:“李天亮同志明年不是要到站了,而是如果不能再往上走一步的话,就要退到人大、政协任职了。这也是我们干部工作的一大特色嘛。李天亮同志这么多年来,跟我没有什么私交,平时关系也处理的不太好,并不是因为别的,主要还是我的原因。这个同志年龄上虽然有点大了,但是很有工作魄力,而且为人非常正直,这一点我想不用我多做解释了。最关键一点就是,他过去一直分管政法和组织工作,对条山的复杂的干部情况非常清楚,如果他能接我的班儿,我想对你今后的工作会有很大的帮助。当然了,市委会不会同意,还很难说。不过我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这也算是樊凡给自己从政生涯中交的最后一份答卷了,话说的非常中肯。然而,刚才樊凡一提起李天亮,原小生就不由地想起人代会召开之前的常委会上,李天亮对市委提名自己当县长的那番批评。李天亮竟直言不讳地说市委将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年轻人提名当县长,简直就是在胡闹,本身就是对条山四十八万人民的不负责任。

    从樊凡的办公室出来,迎面正好碰到李天亮上厕所回来,原小生便主动招呼打了个招呼。

    李天亮嘴撇了撇,哼了一声,一句话也没有说,便离开了。这又让原小生心里觉得极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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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未了风吹云散 3
    情未了风吹云散3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刚进四月,北方的天气就有了本质上的变化,那些从来都被人遗忘的小草,早早便已开始发芽了,接着就是桃花、梨花、苹果花,田野里到处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勤劳的人们又开始了一年的忙碌,让人不禁感谢大地母亲的可爱与善良。

    然而,对于北方的农民而言,春天也不是一切都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扬起的沙尘暴和悄然袭来的寒流天气,总会把人们搞的措手不及,难免要担心刚刚返青的小麦和果树花儿被沙尘暴和寒流带走。那可是他们一年的希望啊。

    不过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窗外阳光明媚,也没有一丝风,好像老天爷特意安排了这个日,专门等着原小生一样。原小生早早起床收拾了一下后,就直奔市委而去。对于今天要见李东权书记的事情,他昨天晚上一直考虑到十二点多,基本有了一个清晰的思路。↙↙bn

    如果李东权书记同意的话,原小生还是希望樊凡能下来。不管樊凡有没有犯过什么致命的错误,都必须建议市委让樊凡下来,哪怕是调走也可以。樊凡在条山的时间太长了,下面必然有一批跟着他的死党。如果樊凡不下来,自己一旦有所动作,那些反对的人难免就会到樊凡那里诉苦,自己刚刚开始的工作免不了要一次次胎死腹中。如果说自己担任着个县长,有什么障碍的话,樊凡就是一个最大的障碍,无论如何必须拿下。

    其次就是樊凡下来之后,县委书记的人选问题。樊凡提议让李天亮接他的班,原小生相信樊凡这是出于公信。但是李天亮这个人跟樊凡有着太多的相似之处,在条山担任县委副书记的时间比樊凡只长不短,应该在樊凡来条山之前,李天亮就已经是县委副书记了,政法委书记、副书记、第一副书记前后干了十多年之多。而且李天亮在担任副书记之前,就一直在条山工作,可以说是条山土生土长的干部,其势力范围和影响力绝不会比樊凡小。要不然,这么多年,樊凡也不会一直把李天亮拿不下来,把这块绊脚石放在自己眼前了。

    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干部,一旦跟自己对着干起来,那可是致命的威胁。建议市委将这样一个人,跟自己一块搭班子工作,而且还是给自己当班长,原小生是一万个不愿意。

    但是,思来想去,樊凡的话却一直在原小生的心中萦绕。从这一年来的迹象来看,李天亮确实是个比较正直干部,尽管平时不多说话,但是工作还是非常有魄力的。最起码还是敢于说真话、说实话的人。从这一点上讲,李天亮应该不会给自己造成多大的麻烦。然而,怕就怕,在条山的建设问题上,李天亮跟自己意见相左,那么的话,自己和李天亮的关系,极有可能很快就恢复到樊凡和陈立东的关系的状态下。如果真发展到那一步,再要想谈条山的建设恐怕就又要等上五年,或者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了。

    原小生驱车赶到市委已经早上九点钟了,给司机交代了两句下车后,想不到的是迎接自己的却是一张熟悉而又让原小生多少有几分惧色的面孔。

    “原县长好啊。”那个人的口气明显带着几分调侃的意思,不过脸上的笑容告诉原小生,他的调侃肯定是善意的。事实上他也不可能会恶意调侃,毕竟原小生是他的乘龙快婿。他这个时候应该是高兴、兴奋,或者感觉有些不可思议的出乎意料。他曾经极力反对女儿与之交往的人,现在是堂堂正正的县长了,从级别上讲已然骑在他的头上了。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让他感觉心里有些不舒服吧。

    “南……南县长好。”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南振海了,意外的同时,原小生多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关键还是忽而想起春节期间,南素琴在条山待了一个整整十天的事情。这可是明摆的婚前拐带。南振海万一追问起来,也是一件令人难以启齿的事情。

    “怎么,这个时候还叫南县长啊。”南振海虎着脸,拿出一副老丈杆子的架势,戳在原小生的面前,那意思好像是在告诉原小生,你小子不要春风得意了,就把我女儿给忘了。

    原小生当时窘在那里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憨笑两声,算是回答了南振海的不合理要求。这种关系也确实太难处理,总不能还没有结婚就管南振海叫爸吧。

    南振海当然也只是想开个小小的玩笑,见原小生不说话了,便改变了口吻道:“是不是李东权那只老狐狸叫你过来的?”

    原小生点了点头,又想起这段时间的烦心事,就简单给南振海说了一下。南振海毕竟在官场混几十年了,经验要比原小生多得多,这一点毋庸置疑,即便是提不出什么好的建议,也能把情况分析的更加透彻。

    南振海想了想,语重心长道:“小生啊,你现在已经是县长了,有些事情应该有自己的看法。我想先听听你的想法。”

    原小生沉默了一下道:“就条山目前的情况来看,樊凡肯定是要下来。如果樊凡不下来,我今后的工作就没办法开展。所以,见了李东权书记后,不管他提不提,我都要把这个想法告诉他。至于李天亮的问题,我现在还真没有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我的意思是,如果李东权书记同意樊凡下来,我再跟他说书记的人选问题,看看李东权书记意思再做定夺。”

    南振海摆了摆手道:“你的意思我已经基本明白了,樊凡下,李天亮上。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李东权这只老狐狸压根就没有想过让樊凡下来呢?你的这些想法不就全部泡汤了吗。你刚才说市委对樊凡一直有看法或属实情,但是并不代表市委就有意樊凡拿下。我倒是觉得,如果市委有意把樊凡拿下的话,在调查陈立东的时候,就应该有所动作。

    毕竟樊凡和陈立东公事多年,陈立东对樊凡还是比较了解的。如果市委想拿下樊凡,只要在审理陈立东的时候,稍加点拨,陈立东肯定会将樊凡的事情全部抖出来,市委再用这些证据将樊凡拿下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而目前的情况是,陈立东案已经结案,樊凡依然在县委书记的位置上。这就说明,市委并不想把樊凡拿下。所以,你建议市委把樊凡拿下的想法,就很有可能在老狐狸那里通不过,就别说后面的建议李天亮上的事情了。”

    说到这里,南振海在原小生的肩膀上轻轻拍了几下道:“官场的事情复杂的很,你现在刚刚步入官场,虽说是一路凯歌高奏,但并不代表你就能一直这样顺利下去。你要清楚,在官场混,越往上走就越不好混,越往上走就越凶险。我这么多年之所以一直在副县长的位置上没挪窝,并非完全就挪不动了,就因为我看透了官场的勾心斗角,不想拿自己的老命跟他们拼。”

    停顿了一下,南振海继续道:“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我得给你说一下。你觉得你们条山的问题就仅仅是陈立东和樊凡的问题吗。如果你这样想的话,就大错特错。我可以这么给你说,无论哪一个县域体制里的问题,都绝不会单纯地是一二把手的问题。这里面肯定要牵扯到市里,省里,甚至中枢的问题,他们对一个地方、一个人的看法和态度,直接影响着地方上的各方势力。这个李天亮我过去倒是有所耳闻,是个比较干净的干部,也颇有些工作魄力。但就因为他干净,他有工作魄力,才一直待在副书记的位置上上不去,也下不来。你明白吗?这就是我们这个国家的特色。”

    南振海说着,好像也有些义愤填膺的意思,手指往地上狠狠地虚空戳了一下,缓了缓继续道:“当然了,这只是我一个老头子的看法,你们年轻人有你们年轻的看法。我就是担心,现在到这些官二代又深受上辈人的思想影响,没有开拓创新的精神,时间长了,我们的体制难免要受到他们的制约,继而影响到整个国家改革与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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