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无名指的束缚
其实他也知道这价钱给得着实太低,但打量着安锦如是个大家闺秀的样子,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就想诈一诈,看能不能把这单生意诓到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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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账册
安锦如眉头微皱,总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刚才在当铺里面她看得仔细,七个柜台后面都坐着朝奉,若是生意不好,怎么可能养着这么多闲人,再眼前这人的行径,不免更让人心生疑窦。
马车的价钱安锦如并不清楚,但马匹的价钱她还是略知一二的,枣红马这样品相的马,市面上至少要卖到三十两银子,再加上马车,对方居然才出十两银子,哪里像是好好做生意的样子。
“你们这么大的当铺,怎么这样做生意?”
“嘿,小姑娘,各行各规,我们怎么做生意不劳你费心,我也不过是闲得无聊,所以出来跟你闲扯几句解解闷,至于你这马车,还是到别家去当吧!”中年朝奉说罢,背着手晃荡着回了当铺。
“今个儿可真是开眼了,这当铺居然还没关张,肯定是在赔本赚吆喝,打肿脸充胖子!”老白还在为枣红马的遭遇忿忿不平,一时倒忘了如今安锦如才是东家。
安锦如站着发呆,心里左右推敲,却还是想不通这其中的缘故。
路边一个挎篮子的婆子心软,见安锦如生得好看,这会儿一脸迷茫无措地看着当铺,上前对她说:“姑娘,你应该不是附近的住家吧?”
“是啊,老人家好。”安锦如纳闷地问,“这家当铺是怎么回事,送上门的生意却要往外推,非让我去别家。”
“唉,这家当铺以前还好好的,这两年也不知是换了东家还是怎的,变得只收古董字画,金银玉石什么的贵重什物,其余的生意一概不做了。”
安锦如打听道:“老人家,您可知道这家当铺为什么变成这样了?大概是什么时候?”
这婆子家里穷困,平时到了年关没钱买菜割肉。迫不得已就要拿祖传的什物出来典当换钱,才勉强能吃上一顿年夜饭。
瑞通当铺就在家门口,出了巷子正对着的就是,价钱给的也还算公道,所以一来二去,还混成了个常客,每年年底当东西过年,年后做工赚了钱去赎当,就这么一年倒着一年对付着过日子。
两年前又是年关将至,家里又快要没米下锅。婆子照例拿个包袱皮儿卷上东西,前脚出门后脚便进了当铺。
谁知道柜台后面原本熟悉的朝奉全都不见了,换成了一群不认识的人。
还不等她上去询问,就有人过来告诉她,当铺以后只收古董字画,金银玉石这些东西,她怎么说好话都不管用,最后没法子,只能去隔着好几条街的另一个小当铺。那边的价钱压得更低……
这串抱怨说得十分顺溜,想必是已经跟邻里街坊抱怨过很多次了。
婆子把事儿一口气说完,见安锦如听得认真,有些意犹未尽地咂咂嘴。
难得能有这么个贵人肯听自己说话。她绞尽脑汁想起几句在别人那边听到的话,对着安锦如感慨道:“周围的人都是我这样的穷苦老百姓,当铺虽说赚不到什么大钱儿,但是生意也还算兴旺。可谁知道却突然改成这样,那些趁古董什么的人,谁会到这个地方来当东西?姑娘。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是啊,可不是这么个理儿么!”安锦如心道,连这样目不识丁的婆子都说出的道理,难道陈姨娘和钱金就真的不懂么?还是说他们把当铺改成这样,其实是另有目的?
婆子见安锦如附和自己,越发欢喜,连声道:“姑娘真是好脾气好心肠的人,也不嫌弃老婆子说话絮叨。”
“老人家,多谢您了,这是我们姑娘给您的。”襄荷抓了一把钱儿塞给婆子。
“哎呦,这如何使得。”婆子受宠若惊地捧着铜钱,居然还都是上等的官钱,约莫足有三十多文。
“您陪着我们姑娘说了这么半天的话,也不知道有没有耽误您的事儿,这钱儿给您拿去饮茶。”
襄荷说罢见安锦如突然想到什么的样子,又朝当铺走去,也顾不得再跟婆子说话,赶紧跟了上去。
“麻烦请你们大掌柜的出来说话。”安锦如这次进门就直接要求钱金出来。
“小丫头,刚才逗你是我不对,但这可不是你能乱来的地方!”中年朝奉见又是安锦如,语气顿时严肃起来。“我们真的不收马车,你若真心想当,便赶紧再找别家吧。”
东面柜台后面有人轻笑到:“小姑娘,我们当铺不收马车马匹这类什物,刚才老高是跟你玩笑,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若是真想要当,就朝东再走两个路口,左手边有家安兴当铺,那边价钱还算公道。”
这人声音低沉,语序略有些慢,几句话娓娓道来,想来即便是带着气进来的人,听罢火气也差不多得消了一半。
“多谢您了。”安锦如先道了谢,依旧坚持说,“马车不当了,请你们大掌柜钱金出来说几句话吧。”
话音未落,当铺中突然变得十分寂静,连正常的一些微小声音都听不到了,就好像所有人同时屏住了呼吸似的。
半晌,才有人恼怒地说:“我们大掌柜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么?小姑娘年纪轻轻,以后说话多走脑子。”
安锦如就近坐找了个圈椅坐定。
襄荷脆生生地说:“我家姑娘是当铺的东家,来店里想见见大掌柜的,有什么能见不能见的?”
新东家?
柜台后面几个朝奉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陈姨娘的确说过换了新东家,但是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消息,大家都以为新东家见当铺的生意太差,所以根本不屑理睬,没想到今个儿居然直接登门了?
东边柜台的侧门吱呀一声打开,走出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奉茶。”他边说边朝安锦如走过来,微笑道,“不知姑娘可否出示印信看看?”
襄荷从荷包中取出印信,递给男人查看。
男人查验过印信,见准确无误,忙给安锦如行礼道,“不知东家今个儿过来,多有得罪,钱金见过姑娘。”
安锦如听得眼前这人就是钱金,抬起眼帘打量。
男人眉毛十分浓密,到眉梢处略微杂乱地散开,眼睛狭长有神,下颌一缕长髯,身着简单的青衫墨裤,脚踩一双黑呢子面儿的千层底,手里把玩着一柄扇子,通身上下没有半点儿生意人的模样。
安锦如越看越觉得,钱金这个名字安在他身上,简直太过违和。
也许是安锦如的目光太过直白,钱金有些尴尬地抬手蹭蹭鼻尖,右手半握拳地挡在唇前,清了清嗓子解释道:“我小时候家里穷,爹娘为了家里能财源广进,所以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没想到后来日子果真越过越好,便一直这样叫下来了。”
安锦如看着钱金一脸无害的样子,暗自忌惮。
“陈姨娘将铺子交给我的时候,只给了我一本简单的总账,这次过来,就是找你拿一下店里的细账看看。”
钱金闻言丝毫没有犹豫,一口答应道:“账本都在后面账房里搁着,只不过有些多,足有七八口箱子呢!”
“我先看近五年的账本就好了。”安锦如跟着钱金来到后面账房。
屋内正中间呈品字形摆着三张桌子,桌前分别坐着一个账房先生。
三人似乎正在对账,见钱金进来,都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行礼。
钱金对三人介绍道:“这是新东家,安府的大姑娘,劳烦三位先生把最近五年的账册收拾出来,东家要看一看账。”
账本很快就收拾好了,满满地装了两箱子,钱金叫人将箱子抬出去,在安锦如的车上放好,继续面带微笑地看着安锦如问:“东家可还有什么别的吩咐?”
安锦如觉得钱金绝对是个腹黑的角色,从他嘴里肯定套不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倒不如回家去看账本。
“您是跟着母亲从外祖家过来的老人儿,该是我对您多多尊敬才是,而且我对当铺的生意全然不懂,以后还要请您多多费心。”
“东家这话言重了,钱某可当不起。”钱金态度亲切中带着恭敬地把安锦如送出当铺大门,站在门口只等马车驶离巷子,这才转身回去。
“你们照看店面,我出去一趟。”钱金匆忙交代了一句,到后面换了身儿规规矩矩的衣裳,从后门出去上了马车,七拐八拐地来到一处四合院门口。
他交代车夫在外面等着自己,自己下车后先整理衣衫,甚至从袖中掏出胡梳,将颌下长髯梳理整齐,这才上前叩门。
院门很快打开,钱金山神入内,跟着小厮穿过前厅和回廊来到正房。
小厮让他在正厅稍候,自己分开帘幔,一转身就不见了踪影,半晌才又不知从何处钻出来,将东面的帘幔挂起,躬身道:“钱掌柜请跟我来。”
钱金走近东次间,屋内摆设十分简单,仅有一桌一椅,窗台上摆着一盆吊兰,显得屋子里空荡荡的。
“钱掌柜请坐,请用茶。”小厮说罢,闪身走入内室。
不多时,内室中传来骨碌碌的声响。
钱金顿时神色一肃,面露恭敬,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候在桌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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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忧思
修长白皙的手分开内室的帷幔,一个年逾弱冠的男子,坐在木质轮椅上被小厮推出来。
男子肤色苍白,面颊上挂着一抹病态的潮红,未曾开口说话,就先用帕子覆口,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小厮对此早已见怪不惊,淡定地伸手帮他拍背。
“少爷。”钱金上前行礼,面露关切地说,“您身子不好,真不该在这个时候入京,京城秋天最燥,怕是对您的身子不好。”
“京城这边事情太多,祖父年长,父亲公事缠身,也只有我在家是闲人一个,还能分得出功夫来跑一趟。”男子声音温润,语气很是平淡,似乎对自己的身子并不在意。
“这边的事儿再要紧,也没您的身子要紧。小的弄了些供上的血燕,最是润肺滋补,您吃吃看,若是吃着有好转,小的就再给您送来。”
“有劳你费心了,我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根儿,从小到大什么法子没试过,从来没有见效的。”
男子换了块手帕,再次掩口咳了几声,摆手道,“咳了这么多年,也早就习惯了,倒是辛苦你们,每次都看着我咳,一个个脸色比我还难看。”
“金掌柜有事就赶紧回,少爷等会儿还得喝药呢!”小厮突然冷冷地开口说。
“是,是。”钱金不以为杵,对男子道,“安大姑娘刚才来当铺了,要了近五年的账册,小的按照您吩咐过的,把所有账本都放进去了。”
男子微微颔首,自己却突然低声轻笑,“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少爷,该吃药了。”小厮一直盯着墙边落地的时辰钟,见两个指针重叠交错。马上扭头看向男子。
“罢了罢了,我回去吃药。”男子露出个无奈的笑容,“钱金你回去吧,这几日就在当铺待着,其他事先放一放。有事的话就送信过来,你暂时就不要过来了。”
“是。”钱金目送男子消失在帘幔后面,隐约听到个好听的女声,语气亲昵地嗔怪他不爱惜身体。
这样的语气和态度,着实不像是一般的侍女,可是少爷自幼身子不好。也并未听说已经娶亲,这女子的身份,不免让他心生好奇。
他还想侧耳再听清楚些,但小厮已经从内室出来,依旧是板着一张脸,冷冷地说:“钱掌柜这边请,我送您出门。”
钱金收起自己探究的心思,跟在小厮身后离开四合院。
连每日雷打不动的午睡,徐氏今天都一直都辗转未能成眠。最后干脆披衣起身。
“太太昨晚就没睡好,午觉怎么也只睡了这么一会儿?”念巧听到响动进来,伺候徐氏穿衣穿鞋,看着她略有些泛青的眼圈。不免担忧地问,“您可是哪儿不舒服,奴婢着人去请姜大夫好不好?”
徐氏摆摆手,就着她的手喝茶润了润嗓子。“叫陈妈妈进来回事儿吧。”
念巧见状不敢再劝,出去叫了陈妈妈进来,将徐氏的情况提点了两句。
“太太。”陈妈妈也觉得徐氏的精神不太好。忧心之色溢于言表,但也知道她的性子,知道劝也没用,便说起正事道,“这两天家里也没什么大事儿,都是些日常琐碎,老奴捡着跟您说说。”
“之前老太爷吩咐做的新衣裳已经都做好了,只等太太您过目之后,便分发到各院各人手上。姨奶奶今个儿出城拜佛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老太爷、老爷,三太太和大姑娘上午去褚家吊唁,午饭前回来的。大姑娘下午又出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又出门了?”徐氏闻言皱眉,“最近怎么总往外跑。”
“谁说不是呢!”陈妈妈陪着笑说,“许是大姑娘以前一直在家拘束惯了,这会儿管得松了,便总想着出去玩儿了。”
“叫人去传个话,让她回家了便来见我。”徐氏神色微微不悦地吩咐,自有小丫头领命去了。
“老爷现在做什么呢?”徐氏坐累了,换了个姿势歪靠着,右手抚着已经微微显怀的小腹。
“老爷在慕香屋里用的午饭,这会儿应该是在歇午觉。”陈妈妈放缓了声音说,边说边小心打量着徐氏的神色。
“你也用不着小心翼翼的,我早知道他定在那边,不过多嘴问一下罢了。”徐氏面色淡淡的,眸中却还是闪过几分失望。
安佑德是什么德行的人,她心里比谁都清楚,但有些时候,还是忍不住会报以不切实际的奢望,等待她的只有一次比一次的失望,如今已经连失望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了。
徐氏半靠着软枕闭目养神,沉默不语。
她最近虽说不管家事,但是家里的大事小情,心里都还是有数的。
刘氏是个知情识趣的人,小事处置的妥当,大事也不自己做主,都趁着早晚的时候来念叨念叨,找她拿个主意。
按说最近日子应该过得十分舒坦,但先是安锦如退婚,然后又得知褚老爷子过世的消息,然后二房又延误了行程……
一切一切事情,都与她记忆中的对不上号。
这样积少成多起来,让她原本还算踏实的心越发不确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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