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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来风叶已鸣廊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沉闇

    他看见那个女孩子在这本笔记本里写到:“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衣服,又是白衣服,有这么热爱它吗?知不知道好难洗的,每次我穿都会被妈妈骂。”又或者是,“上午的小测又是第一名,要死啊,考那么多。大哥,你给别人留条活路行不行?”再或者是,“撞到了,撞到了,唐蜜一个人在那边窃笑,唉,又要被她。”诸如此类的句子,明明没什么价值,却依然为了当时的她而感到一阵阵的甜蜜朝他袭来。

    其实她不知道吧,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才有这样的感觉,这样一段称不上恋情的感情,并非是只有她一个人在那里唱独角戏。他们像是被什么东西隔开了一样,明明彼此喜欢,却偏偏对方都不知道,还在那里胡乱猜测,为了一点点小事情而情绪低迷,又为了一点点小事情而情绪高涨。

    那个时候的我们都是这样的,喜欢的那个人一个小小的动作都可以让我们哭,却又可以在下一秒的时间让我们笑出来。明明是没有多少意义,或者说是他毫无意识的动作话语,却偏偏被我们添上许多的遐想,并且为此小心翼翼地欢欣雀跃又或是低沉伤感。

    许蹇墨从书包里拿出一本物理笔记本出来,翻了翻,微微发黄的纸页间静静地放着一张折成四折的物理卷子,他将那张卷子拿出来,摊平了放在桌子上面,上面的分数在他们班上也算不得很高,自然也就不可能是他的。卷子上面的姓名那一栏上面,写着“陶诗序”张牙舞爪的三个字,这么恬静温婉的名字,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写成这个样子的。上面错了的地方都已经被他一一改正过来了,他的笔记覆盖在她的上面,清晰地交错着,两个人的答案都看的那么清楚,不像他们的关系一样,犹如一团乱麻,想要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卷子是那天他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上成绩之后拿过来发的,不知道为什么,当他抱着卷子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在走廊上看见正和唐蜜打闹的她,手里的那沓卷子中的某一张突然就变得烫手起来,连带着整个一沓卷子都烫了起来。

    她的笑容明媚而清澈,在昏黄的阳光下面有着一种静好的时光之美。他将里面她的那一张卷子给抽了出来——成绩是他上的,卷子大概在哪个位置他自然知道——然后就把剩下的卷子塞到旁边男生的手中,逃一般地跑到了操场上。

    陶诗序自然发现所有人都有卷子,独独她没有,问了老师,成绩已经上上去了,就是不知道在哪里弄丢了,这样的事情时常都有发生,也不独她一个,她问了一下也就算了。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要这样做,在那一刻,心里有这样的一个声音,想要自己将这样的心情告诉她,可是偏偏,真的等到了要告诉她的时候,反而开不了口。

    其实,他们的青春,他们的生命,在很早的时候就交织在了一切,在他们都还不懂什么叫**,什么是爱的时候就已经在了一起。少年清瘦的肩胛骨静静舒展着,像是一只展翅的白鸽一样,在静谧的夜里安静地伏在那里。他从来没有这样觉得,越是甜蜜,越是绝望。他忘不了她看见她妈妈的尸体的那一刻,也忘不了她伸手去确定弟弟已经死亡时的那种表情,更忘不了当警察来把她带走时,她脸上的木然他的青春已经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了,还有另外一个人的青春,要在他的身上延展开来,从此铺开。

    陶家的事情过了两天就上了报,如同陶诗序所预料的一般,那一天的市晚报突破了有史以来的销量,那个叫做苏静的女记者也升成了副主编。

    市电视台还有其他的媒体都在源源不断地朝陶家赶来,新闻标题愈加耸动,愈加地耸人听闻,这样一来,大概整个市里的人都在关注这件事情了。这还不算,连其他市的媒体都在争相报道这件事情,陶家门前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连陶父和活都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

    是啊,小三逼死原配,还让原配的女儿进了监狱,这样的事情放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是有新闻价值的,就是看你怎么放了。

    陶诗序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她进了监狱也不会让陶父和许母两个人好过,苏静也是女人,也知道这样的事情发生在陶诗序身上意味着什么,更何况她本来就是占理的那一边,言辞方面倾向于她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她发表出来的第一篇报道所造成的轰动,让后来闻风而至的其他媒体也下意识地选择了将倾向放在了那个女孩子身上。

    早就在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的第一刻,许蹇墨就回到了他原来的家里,那边的陶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他本来就不想待在那里,现在更加不会了。至于他妈妈,她不愿意离开,她是吸引媒体视线的主要人物,她不离开,一方面是想保护许蹇墨不受伤害,另一方面也是想在陶父面前显示出她是有多爱他,也方便在适当的时间说一些适当的话来挑拨陶父和陶诗序的关系,让他对自己更加的言听计从。所以就算陶家门前被那些媒体堵得死死的,让他们两个人根本就出去不得,她也不会离开半步的。

    已经有激愤的市民把这件事情闹到了陶父的单位上面去,他本来就在事业单位,对这样的事情比较看重,但是也不可能就因为这样而把他给免了。还好陶父虽然很多时候脑袋都是放在许蹇墨妈妈的裤腰带上面,但是这一次关系到他的前途,他的脑袋终于回到了他自己的脖子上面,做出了些许的思考。他主动提出来要辞职,这当然只是为了做出来给别人看的,上面就将他的辞职书放在了一边,暂时停了他的职务,只等风声过去,他就重新出来任职。

    原本还因为将陶诗序送进监狱有些许愧疚的陶父,这一次在许蹇墨妈妈的挑拨下,对陶诗序更加的憎恶了,之前的愧疚全没了。现在若是陶诗序还在他面前,恐怕他不会有半分犹豫地就会将陶诗序送进监狱里去。

    与这件事情相伴而来的陶诗序失手杀人这个案子的开庭时间到了,陶父为了面子不想去上庭,许母为了保护许蹇墨自然也不会让他出面,能够作证人的也就只有许母一个人了。

    她早就想好了到时候上了法庭究竟要说什么,当时发生那件事情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目击证人,而家里的两个人,一个虽然是陶诗序的父亲,可是如今也是她的丈夫,加上又对陶诗序恨得要死,应该不会说她什么的。更何况,如今他为了外面的那群记者在家里恼得焦头烂额,实在也没精力去管。而另外一个,是她的儿子,一旦他说出来,她就要因为作伪证而被判刑。许蹇墨就是良心再过意不去,可是他一向孝顺,面对自己妈妈会因为这样而进监狱的结局,许母也笃定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她恨陶诗序恨得要命,那个孩子就算她再不喜欢,就算她再是因为想要用那个孩子来把陶诗序的爸爸给套牢,但终究是她的孩子,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一块肉,说没有半点儿感情那是不可能的。她不能让那个孩子白死,更加不能再让陶诗序出狱之后还来和许蹇墨争财产,要不然,那她的一番心事就全部作废了。

    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响,但是她想到了,别人就未必没有想到。刚刚跟陶诗序的爸爸把上庭的事情商量了,本来打算略过许蹇墨,不问他的意见的,可是他的电话就已经打过来了。

    陶诗序在拘留室里的这几天,都是那个叫姜可晨的实习警察帮着她,照顾着她。虽说她本来就是人家负责的,但是也犯不着要为她做这些。至于姜可晨心中是怎么想的,是觉得她可怜,忍不住想要怜悯她还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她眼下根本就没有精力也没有心情去理会。

    当姜可晨告诉她,她提供出来的那些关于她妈妈是被许蹇墨的母亲逼死的“证据”根本就不能立案这个消息的时候,尽管心中早就猜到了,可是陶诗序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望。她当然知道就凭几个电话根本就不能给许蹇墨的妈妈定罪,可是没想到,人家警察局连案子都不接。大概是她的神情流露出了莫名的悲戚,弄得告诉她消息的姜可晨也感到有些歉意,“对不起啊,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陶诗序看着姜可晨那张比她还要沮丧几分的脸,一下子就笑了出来,她对他安慰道,“没关系的,这又不关你的事,怎么能够让你跟我道歉。”

    大概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还要陶诗序来安慰,姜可晨那张小麦色的俊美的脸立刻涨得通红,他支支吾吾地说了两句,语气含糊,陶诗序根本就没有听见,她刚刚张口想要去问他,可是人家连机会都不给她,直接转过身,一路跑开了。

    他的背影矫健而迅捷,动作洒脱干净,和这个年纪的所有健康的男孩子一样。陶诗序看着他的背影转过墙角消失在了她的眼前,终于不见了。

    仿佛每一个人都在急不可待地从她生命中消失,从爸爸开始,然后是妈妈,姜可晨终有一天也会离开的,虽然他亦不过是个过客,对她的照顾也不过是出于良心和怜悯。当然,还有那个人。

    她眼底的神情暗了几分,仿佛一盏灯,明明灭灭,跳动不止,却又最终免不了熄灭的命运。的确,人生之中,每一个人于我们而言都只不过是过客而已。长路漫漫,无论有多么崎岖艰险,终究都还是要我们自己独自一人走下去。其他的,不过是某一段路上的同路人,有缘分的,说个话,没缘分的,永远也搭不上言语。

    她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这一方小小斗室,大概是因为她的情况比较特殊,当然也有可能最近的治安比较好,她一个人独占了一间房子,一个人呆在这里,终日陪伴她的不过是头顶上那一盏惨白的白炽灯,和一个半尺见方的小气窗。这里的灯光永远都没有变化,灯悬得很低,差不多就在她的头顶上面,她站起来的时候还要小心一点儿才能让自己的头发不要碰到灯泡。

    已经是盛夏了,如果妈妈还在的话,她现在应该正坐在教室里,吹着电风扇,做着那些永远也做不完的习题,或者正在和唐蜜讨论,那个漫画人物最让她们心动。这才是青春,这才是她们这个年纪应该享受到的东西。年轻是上天的恩赐,就是要用它来经历应该经历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住在这n沉黯淡的天花板,只能透过那一扇小小的气窗,遐想窗外的世界。那根本就不是她要的,也不是她应该有的,她现在有些后悔,如果妈妈地下有知,恐怕此刻也会为她担心不已吧。

    若是再大一些,她处事能够再完美再全面一些,今天住进这里的人就不是她了。说到底还是太年幼了,年幼到不知道应该怎样掩饰自己的情感,非要和人家拼个你死我活,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而且,还牵连了无辜的人。

    时光仿佛在这里都是静止的,她看不见时间,不知道日期,只能从每天送饭过来的次数来推测究竟过了几天。可是时间稍微长一点儿,她就觉得头很晕,睡醒过后,连上午下午都分不清楚了,更何况还是时间。要不是那扇可以看见一小方天空的气窗,她连白天晚上都不知道。

    一个人住有一个人住的好处,那便是清静,没有人来打扰她。可是太过清静了,就变成了安静,最后成为了死寂。她一个人待在这样寂寞的空间当中,不和人说话,当然也没有人来找她说话。除了那个实习的小警察会趁着送饭过来的档口跟她说几句话之外,就再也没有人理会她了。

    这样的日子过得艰难而漫长,牢房之中,她分不清日和夜,也分不清岁月过了几许,没有人告诉她,而她也早已经对时间失去了关注的勇气。怪不得以前语文老师上课的时候说,把人单独地关在一个小小的暗无天日的房间里面,不出一个月人就会疯掉。当时他们全班都还带着几分的不以为然,可是现在真正身临其境的陶诗序很想告诉那些曾经的同学,这是真的。

    只是她没有疯掉。

    她每一天所能够做的,不过是待在那里,把以前将近十八年的时光中她所能够记起来的片段回忆一遍,每一次梳理她都发现自己曾经是何等的幸福,只是当时身在其中而不自知,等到现在身陷囹圄,方才明白当初母亲为她创造出来的环境的难得。仿佛一场大梦一般,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曾经那对把她捧在手心当成无上珍宝的父母早已经反目成仇,一个自杀,一个另娶他人,再也不要她了。

    她一个人,待在这里,用来应付寂寞的方法是无止境地昏睡过去,每一次她睡过去,她就梦见那个被她失手杀死的孩子睁大了眼睛看着她。眼珠子黑白分明,虽然大,可是却没有半分生气。他看着看着眼珠子就从眼眶里掉了出来,然后是头,再然后是双手,然后是双脚他的血像是喷泉一样从他小小的身子里面喷出来,喷得到处都是。

    她仿佛是置身于一个不大的盒子中,不知道是谁,将她和那个孩子关了起来,任凭她怎么用力都不能冲破开去。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越来越多的血从那个孩子身上流出来,然后慢慢地升高,将她整个人淹没。

    就在她以为她就要溺死在这猩红的血液中的时候,有一个人从对面走了过来,这里明明是一个封闭的空间,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进来的,总之就看到他慢慢地走过来。和往常一样的眉眼,清俊中带着几分骄傲,几分不耐,可是在看人的时候偏偏就让人觉得他的眼睛里是有自己的。

    他依然是往常的那身白上衣牛仔裤,简单到不行的装扮,却符合那个年纪里所有女孩子的梦中情人的模样。他从滚滚血液当中行来,明明那血液已经漫过了陶诗序的鼻子,可是他一路走过来,就像是走在平地上面,衣袂飘飘,犹如武侠小说里的绝顶高手一样,渡江而来,半点血液都不沾。

    他蹲□子,将被那血液弄得浮起来的孩子的遗骸捡起来,放在那血水上面,一一拼好,然后又把那个已经和一个破布娃娃一样的孩子抱在怀中,转过头来怔怔地盯着她,眼睛里的情绪朝她铺天盖地地涌来,她尚且还没有回味过来他眼睛里究竟想要表达的是什么的时候,那血液突然高涨,将她整个人彻底淹没。

    每一次从梦中醒过来,她面对的又将是毫无止境的寂寞和死寂,那个时候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重回梦中;而每一次她入了梦,面对着同样的一个噩梦,面对着自己明明清醒但是就是难以从梦中挣脱出来的无力感,她都想要快速地回到现实里。可是等她到了现实中,她发现又情愿就此睡去。就这样反反复复,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长的时间,突然有一天,那个叫姜可晨的实习警察突然跑来告诉她,她该上庭了。

    她被两名警察从那间小屋子里带出来,因为这件事情早就吸引了大量记者的视线,所以一路上都有记者在蹲点,想要找出些新闻出来。

    她早就表示出自己不愿意出现在镁光灯面前,还好,还好这些人还不算丧心病狂,而警察局这边也为了保护她,一直没有让这些记者拍到她,连坐车去法院,都是禁止他们拍摄她的脸的。

    从小屋子里出来的那一刻,外面的阳光照耀在她的身上,明明已经是六月了,可是她却还是觉得那温暖不够,不够将她身上的寒冷驱走。她浑身僵硬,像是一具行尸走肉,被那两个警察带着朝车子走去,而车子,会带着他们,去迎接她的最终审判。

    车子在法院面前停了下来,那一刻她突然有些怯场。同行的姜可晨及时地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陶诗序摇了摇头,可是终究都还只是孩子,面对生命的那一刻,始终都还是有胆怯,她的脸上露出了那么久以来的第一次的害怕,虽然眼底依然木然一片,可是却不再像之前那样毫无情绪了。只听她问道,“我会死吗?”

    姜可晨先是愣了一愣,随即笑开了,淡淡的笑容在他充满阳光的脸上显得格外真切,他安抚道,“不会的,你还未成年,加上又是过失,只要把你之前在警局里跟我们说的那些跟法官讲,没事的。”

    少女抬起眼睛,透过浅浅地刘海朝上面看去,上方男孩子脸上的笑容像是层层云层间划破n霾的第一缕阳光,一瞬间就照进了她的心田。她浅淡地笑了笑,因为之前一直关在屋子里不见天日,她的皮肤比之前更要白上几分,却不是以前那种健康红润的白,而是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

    她的笑容也像是流星一闪一样,只是一瞬间,马上就从她脸上消失了。心渐渐平定了下来,她之前在拘留室的时候就想好了,大不了一死,连最坏的打算都做好了,那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第三十三章 人世艰辛

    判决书很快就下来了,陶诗序因为过失杀人,又因为还未满十八周岁,判了三年半。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她虽然没有过多地关注过这一类的东西,但是基本的法律还是知道的。

    那个被自己叫做“爸爸”的人没有来,来的是许家母子。她本来以为只会有许母一个人,没想到许蹇墨居然也在场。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两个人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曾经在她的臆想之中,他们两个都是被关在象牙塔里的孩子,陪伴他们的永远都是那些不切实际的风花雪月,世事沧桑与他们全无关系,如果真的要说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恐怕就只是也许许蹇墨并不喜欢她。

    许母的证词因为受到了许蹇墨的限制,她之前想好的话一句也没有说出口来,倒不是许蹇墨有多么地帮陶诗序,他也不过是把当时的情况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如果真要说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那就是他的遣词造句十分用心,更加让法官确信了这只是一场事故,而不是有人的蓄意谋杀。

    许母就不一样了,她之前的打算,也同样是改掉几个词,但是到时候事情便又会向着另外的一个方向走去,那个时候,过失杀人恐怕就要变成了蓄意谋杀了。

    出门的时候许蹇墨带着他妈妈是从后门走的,等到前面的记者们想起来后面还有这样的一道门的时候,他们已经坐上了出租车离开了。

    一直到回家之前,许母都还在止不住地埋怨许蹇墨,说他不应该胳膊肘往外拐,白白地便宜了陶诗序。她说了很多遍,到了后来,哪怕许蹇墨十分的不想理会她,都不得不出声制止她,“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真的那样说了,你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什么叫‘胳膊肘往外拐’?我不过是在帮你,看着你不让你犯错罢了。难道你也想进监狱去吃几年牢饭?”

    他心情不好,连带着口气也不怎么舒服,许母自然听得出来,只当他在埋怨自己当初做事情的时候考虑得不够完美,如今才让陶诗序找到了机会,对他们反戈一击,引来了这么多的记者。她心虚,加上对这个儿子一向有些害怕和顾忌,如今随着他年纪渐长,这样的感觉也就越来越浓,脸上不由得带了几分赔笑的神情,对他说道,“墨墨,都是妈妈不好,是妈妈没有考虑清楚,哎呀,你就不要生气了。妈妈给你赔不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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