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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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三百回合
    下一场比拳，是秦九霄与沈家庄的沈小雷较量。

    那沈小雷一脸木讷，拳脚功夫也很是呆板，在秦少侠飘逸变幻的雁荡掌法面前，被打得晕头转向，不多时就败下阵来。

    姬傲剑细思，这秦九霄的掌法顶多是刚刚到了有板有眼的境地，也就是堪堪超越了庄稼把式的程度。不过自己的身法和出拳两方面还没完全配合好，能不能赢他还真不好说。

    全家出场的人竟是全小惠，这一轮她的对手是路大熊。

    姬傲剑登时有了兴头：难道你有什么本事能和路大熊过手？

    只见全小惠步法轻灵，三转两转之后就跳到路大熊头上，两手捺住他的眼皮，娇声笑道，“大熊哥，你输了，要是不认输的话我就挖眼了哦。”

    姬傲剑暗自叹息，这路大熊也太死桩了，全身要害随随便便被会功夫的人欺负。

    他也不是不会击打要害，但一是要拿路大熊练手，二是觉得在比试之中不易让人信服。

    可是全小惠就没有这个顾虑了，以她的拳法造诣，除了击打要害获胜，别无他法。而她是个女子，捉到路大熊的要害，别人不会觉得她无赖，反而是觉得路大熊太弱，保护不了自己。

    “这是梅花桩的身法。”

    姬傲剑顺声一看，说这话的人竟是那个看起来很木讷的沈小雷。

    他心里登时转过个念头：我没认出来全小惠的拳法就算了，反正我穿越过来只见过蛇拳与鹤拳，可是秦少侠居然也没看出来。这个沈小雷，当真是个很简单的人物么？

    这一场是姬傲剑和全小惠动手。

    全小惠笑嘻嘻道，“少庄主，得罪了。”

    她扑上来就是张牙舞爪的一通招呼，什么打太阳、抠眼睛、锁咽喉、劈后脑、蹬小腹、踢下阴，无所不用其极。

    姬傲剑皱着眉头，护住全身要害，忙着左躲右闪，却是一直没有反击。

    他心想，刚才打路大熊的时候，已经练习了进攻。现在遇到一个身法快手脚轻的对手，正好练练防守。这样攻防两方面都有了长进，最后对付那秦少侠的时候，也就多了几分胜算。

    小惠妹妹的这个攻击力道，可真是粉拳哪，一看就是没有练出整劲来的。

    全小惠追着他打了好久，虽然拳打脚踢的次数不少，但看到姬傲剑只当搔痒的样子，不由泄气道，“姬少爷，你不还手我都打不动你，我认输吧。”

    姬傲剑笑道，“你这就放弃了？”

    全小惠皱眉道，“接下来还有两场比拳，把力气浪费在你这里又赢不了你，我还不如准备下面的比赛呢。”

    姬傲剑点头，“全姑娘你见好就收，真是果断。”

    全小惠噗地笑了，“这是知难而退，什么见好就收。

    五家比拳渐渐到了尾声，很快来到了姬傲剑和秦九霄的对阵。

    秦九霄冷笑道，“姬少爷，今天就让你知道我雁荡武功在你天青山庄之上。”

    姬傲剑哈哈一笑，“秦少侠，不用多说，你我大战三百回合，可敢不？”

    秦九霄喝道，“有何不敢？”

    这真的就是三百回合。

    秦九霄动上手时才发现，自己的身法速度不如姬傲剑快捷，发劲力道也不如姬傲剑强猛。

    不过姬傲剑似乎是动手经验少了些，拳法身法配合间有些生涩，秦九霄依然占了上风。

    只练过庄稼把式的壮汉，拼的是蛮力。学武入门的练家子，比的就是招式。

    秦九霄作为武林名门弟子，拳脚功夫也已经练到了有板有眼的精熟境界，比之姬傲剑这样出拳和身法没能整合好的半成品，要来得高明。

    这就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整体效应，当拳法练成了体系后，自然有莫大威力。

    但姬傲剑只是在拳法技艺上落后，身体底子远比秦九霄结实，注意护住了要害后，不管被秦九霄怎么打，都是只痛不伤。

    其实有板有眼的拳法境界，依然还是在固定的格局套路之中。

    姬傲剑斗着斗着，对秦九霄的招式路数越来越是熟悉。特别是雁荡掌法中一些精妙的变化，他被击中之后，再见到同样的招式，心神之中就极其敏感，再也不第二次上当。

    这些精妙招式的变化之理，便如同是拳法设计的一个个武学案例，在他面前一点点坦展开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姬傲剑的身手越来越熟练，秦少侠的掌法虽然依然飘逸灵动，但打中对手觉得越来越是艰难。

    只是他总觉得姬傲剑时不时地会有些迟钝，好像自己再努力一把就能抓住他的破绽，不由得使出吃奶的力气全力以赴。

    到了最后，两个人身法速度越来越慢，直接就贴身肉搏，互相一拳一脚依然打个不休。

    姬傲剑一副很吃力的样子，慢悠悠地正要再打出一拳，却见秦少侠噗通一声，死鱼般地倒在地上，看情形似乎连一根手指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这就倒下了？”

    姬傲剑摇头叹气，很利索地挥手踢脚，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哪还有一点气力衰竭的样子。

    秦九霄悲哀地发现，原来自己的耐力也远不如姬傲剑。

    他怒目瞪着姬傲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装成一副越来越累的样子，骗得自己和他一直打下去。

    姬傲剑无所谓地看了他一眼，“秦少侠，说好了和你大战三百回合的，我怕你早早认输啊。”

    这“三百回合”的效果实在很好，练习武功要想进步得快，有个好陪练十分重要。

    秦少侠正好就是一个有如天造地设的陪练，拳法造诣刚刚成型，但打击力度又不足以造成威胁，正好可以将姬傲剑的对战感觉打磨出来。

    再下来，就是最后一场全小惠和秦九霄的比试，秦少侠累得虽惨，还是勉强爬起，迎接这最后一场。

    可是他实在没力气了，全小惠三下两下就把他踢倒了，赢了这一场比赛。

    姬傲剑笑眯眯道，“秦少侠，这就是你不懂得见好就收。”

    言下之意，刚才你要是“见好就收”，早点主动认输，那还能有力气和全小惠比一场。

    全场比试结束，天青山庄总分最高。

    秦家庄和全家庄同分，但在比拳时全小惠胜了秦九霄，于是全家拿了第二。

    大家道，“姬少爷，你要尽快买地啊，我们等着你的银子去进城了。”

    姬傲剑笑道，“我尽快准备。”

    心中却是一点底数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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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土地兼并
    “我争田拿了第一，所以四家庄子的田产要全部卖给我们，这可需要好大一笔银两。”

    从路家庄回来后，姬傲剑就找到了绿发妹妹，商议筹款的事情。

    姬小苏听了，便递过来一个木盒。

    姬傲剑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是一叠银票，略略一查，约有十万之数。

    他心中讶然，对妹妹深为佩服，“小苏，你竟然早就全部准备好了。”

    姬小苏摇摇头，“这是水镜钱庄的金陵分号，先前刚刚送来，说是给你用的。”

    姬傲剑一听，“水镜钱庄，这不是八姐开的银号吗，她怎么知道我买田需要用钱？”

    他忽然想起，“我到了路家庄之后，这几个庄子说起争田的事情，是去年就和我说好的，所以八姐知道这事？”

    姬小苏也想了起来，“记得去年八姐曾有一次，带着你去找他们买桑园，应该是那时候谈定的吧。”

    姬傲剑点头，“难怪八姐会送钱来，她为什么要帮我买田呢？”

    姬小苏想了一想，“八姐应该是觉得你老是在家练功，没什么建功立业的机会，所以让你出去和人打打交道。要是你赢下了那些庄子，以后站桩的时候想到外面一大圈的土地也是自己的，心中就会更加振奋。”

    姬傲剑默然，过了良久说道，“原来八姐竟然是这么关心我的。”

    姬小苏奇道，“怎么，你不觉得姐姐们会关心你吗？”

    姬傲剑道，“我以为姐姐们不能继承天青山庄的家业，多少会有一些不甘。”

    姬小苏眉头一皱，“你怎么会这么想，姐姐们都是当世高人，心境广阔，怎会在意这种小事？”

    姬傲剑无语：原来我是被小寻坑了，还以为姐姐们对我会有些怨念。

    他看了看手上的一摞银票，想到马上就有广大田产到手，就算养蚕买丝现在不值钱了，也可以试试大棚蔬菜之类，找点穿越众种田的感觉出来。

    忽然间，姬傲剑问道，“小苏，我家为什么一直种粮，没有改成桑园？”

    姬小苏道，“麦田稻田气势壮观，赏心悦目，练功时看到了，心情就好。你如果觉得单调，明年可以种油菜花。”

    姬傲剑哦了一声，“是这样啊，不是因为养蚕风险太大？”

    姬小苏道，“你要这样想的话也成。江南地区的生丝，有一半以上是被八姐收购囤积了，她仓库里的丝包多得可以当柴火烧，你说我家有必要养蚕么？”

    姬傲剑登时想起了今天争田之前，路太公代表四家庄子哭诉的那一幕，原来八姐就是打压丝价的幕后黑手！

    难怪她有把握让自己等一年后的土地兼并机会，今年的丝价肯定会被她压得大压特压。

    “小苏，今年丝价又跌了三成呢。”

    姬傲剑有些不解，“既然八姐是黑手，怎么那几个庄子的人没一起围上来质问于我？”

    姬小苏道，“县里的丝商收了丝之后，再卖给府里的丝商，最后才卖到八姐手上。”

    姬傲剑点了点头。好吧，看来这些乡下人真实诚，只了解地区收购商，根本不知道最后的总商家。

    他忽然想起一事，“小苏，既然姐姐们这么关心我，上次原剑空上门挑衅我，等消息到了姐姐们那里会有什么反应呢？”

    姬小苏道，“有什么反应啊，你自己的仇人自己将来解决。我们姬家的人，不用几年就能练到一流高手了，怎能沦落到要姐姐为自己出头？”

    姬傲剑笑道，“我就是担心姐姐们会先下手。”

    姬小苏道，“我给八姐送过信了，说你练功很认真的，让她不用管。”

    姬傲剑点了点头，“小苏，多谢你了。”

    他心中被八姐在蚕丝产业上的大手笔给震撼得不小，下午练鹤桩身法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被琴音又折腾得摔来摔去。

    小艾叹气说，“兄长，你不能走神啊，如果你精神涣散，就更没法对抗我的琴音了。”

    姬傲剑回过神来，嘿嘿一笑，“小艾，我已经能守住节奏了，现在你已经阻止不了我了。”

    姬傲剑口中呼喝起来，走起桩来一步发一声，声声有落点，果然是稳稳当当，不再有失。

    小艾停下了弹琴，“恭喜兄长，你终于喊出号子来了。”

    喊号子的方法司空见惯，劳动人民在辛勤干活的时候，随时随地都会用到。不管是打铁还是拉船，口中喊出有节奏的调子，不但能做事稳当，还能减轻疲劳，甚至即便几十人一起用力，也能同步配合。

    练武之人在打拳行步时喊出调子，便能更好地守住心神，不再受外界干扰。

    所以打拳的时候发出有节奏的喊声，对于练好拳法有着极大的帮助，有不少武功的练法甚至专门研究出了打什么招式具体发什么音。

    小艾道，“许多佛门武学都有念六字大明咒‘唵嘛呢叭咪吽’来辅助练功，这就是一种调子。而且，在出劲的同时发声，还能以声助势。”

    姬傲剑点头，“有了节奏感，我就不怕被外界的干扰打乱身法。”

    小艾说，“兄长切莫自满，锻炼心神稳定是个永无止境的过程，你要做到泰山崩于面前都不变色才行呢。”

    “不过，以你现在的身法，肯定已经达到那位教你拳法武师的要求了，你找他去练下一步吧。”

    姬傲剑听了此言，长长呼出一口气，现下终于把身法练成了，接下来应该就到练习实战。

    他把武连山请出来后，在他面前先走了一遍桩法。

    武连山惊讶道，“少庄主，你竟然这么快就将鹤拳与蛇拳的身法都练成了？”

    姬傲剑心中一笑：这是因为我家里有两个神辅助妹妹的缘故，而且我都用这功夫去抢了一回地了。

    接下来，武连山便让姬傲剑在桩上不下地，以鹤拳和自己的蛇拳对练。

    鹤类是蛇类的克星，施鹤拳的一方站在木桩上居高临下打来，占了极大优势，还有利于腿法踢踹。而使蛇拳的一方就要左躲右闪，利用绕桩身法，想方设法绕到对手侧背还击。

    姬傲剑那日去了路家庄，已初步练过拳法和身法的攻防结合，这一对练起来，上手倒也很快。但这次与高手相斗，马上就体会到了有多吃力。

    他在桩上使鹤拳的时候，被武连山的蛇拳绕得顾此失彼，背后时不时如有阴冷的毒蛇袭来，不断中招被打下木桩。

    而他在平地上使用蛇拳的时候，武连山在桩上纵来跃去，把他身形封锁得风雨不透，无论姬傲剑怎么闪躲，都像是落在一张天罗地网之中。就像是一只被鹤爪牢牢按住身子的毒蛇，被鹤嘴没头没脑地乱啄。

    而武连山只是使出了和姬傲剑差不多的速度和力道，否则三招两式之间，就把他打得爬不起身。

    这武捕头拳法的高明程度，和秦少侠根本没有可比性啊。

    就这样一天一天练下去，被打得苦不堪言的姬傲剑渐渐摸索出了感觉，支撑的时间一点一点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