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冕下的荣光

    “一起吗?”他平静地问。

    “我想是的，”卢平说，他一手紧握着斑斑，另一手拿着魔杖，“数到三。一——二——三!”

    两根魔杖都发出了蓝白色光芒。有一会儿工夫，斑斑悬在半空中，它那黑色的小身体疯狂地扭动着——罗恩大叫起来——那耗子掉了下来，落到地板上。又一阵炫目的闪光，然后——那就像是观察树木生长的快镜头。地上出现了一个脑袋，然后四肢也伸出来了，再过一会儿，一个男子站在刚才斑斑所在的地方，畏缩地绞着双手。克鲁克山在床上轻蔑地咆哮着，背上的毛都竖了起来。

    这人很矮，比哈利高不了多少。他那稀薄的淡色头发蓬乱不堪，头顶上还秃了一大块。他的外表就像是一个肥胖的人短时间内体重下降了许多的样子。他的皮肤显得很脏，几乎相斑斑的皮毛差不多，他那尖尖的鼻子和水汪汪的小眼睛还带有耗子的特色。他看着大家，呼吸急促无力。他的眼睛向门那边一溜又赶快收回了。

    “哦哦哦，看来会是一场愉快地老友会。”西尔弗轻轻地拍了拍手掌。“现在，波特你可以自由活动了。”

    西尔弗魔杖一挥，哈利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气一般，倒在了地上，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罗恩努力挤过去扶住哈利。

    “噢，你好，彼得。”卢平愉快地说，似乎他身边经常发生耗子变成老同学的事，“好久不见了。”

    “小一小天狼星，卢一卢平。”小矮星彼得的嗓音也是尖尖的。他的眼睛又迅速往门那边看了看。“我的朋友们——我的老朋友们——”

    布莱克拿魔杖的手臂举起来了，但是卢平抓住他的手腕，警告性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卢平又转向小矮星彼得，卢平说话的声音既轻松又随意。

    “既然彼得你出现了，那我们或许可以谈一下一些十三年前的旧事，比如说莉莉跟詹姆的住处为什么会被伏地魔发现，比如你又为什么死而复生，用耗子的形态在一个魔法家庭生活了整整十三年？”卢平的语调还是那么轻松随意，但是在小矮星彼得听来，却比西伯利亚的寒风更加冰冷刺骨。

    “小一小天狼星，卢一卢平，我想，我想这其中有很大的误会……”小矮星彼得的声音不自然地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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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棚屋之战(下)
    “哦，误会？”卢平往前一步，封住了小矮星彼得能够逃窜的方向。

    “是他又来这里想杀我了!”小矮星彼得突然指着布莱克尖叫起来。

    哈利发现他用的是中指，因为他的食指断了。

    “他杀了莉莉和詹姆，现在他又要杀我。你务必要帮我啊，卢平！”小矮星彼得浑身颤抖起来。

    布莱克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瞪着小矮星彼得，他的脸比以前更像骷髅了。

    “在我们弄清楚几件事情以前，没人想杀你。”卢乎说。

    “把事情弄清楚?”小矮星彼得尖叫着说，再次仓皇四顾，眼睛注意到了那些钉着木板的窗子。

    “我知道他在追我!我知道他回来找我!我等待这件事已经十二年了!”

    “你知道小天狼星会逃出阿兹卡班吗?”卢平皱着眉头说，“以前不是没有人逃出来过吗?”

    “他有我们其他人做梦都想不到的邪法!”小矮星彼得尖声大叫道，“要不然他怎么能从那里逃出来?我猜想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人曾经教了他一些招数!”

    布莱克开始大笑，一种可怕、没有欢乐的大笑充满了整个房间。

    “伏地魔，教我招数?”小矮星彼得畏缩了一下，好像布莱克用鞭子抽了他似的。

    “什么?害怕听到你旧主子的名字吗?”布莱克说，“我不怪你，彼得。他手下的那些人可不怎么喜欢你啊，是不是?”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天狼星——”小矮星彼得嘟囔道，汗出得更快了，现在整张脸都是汗津津的。

    “答案非常明显了——小矮星彼得之所以一直以耗子的身份生活在韦斯莱家。那是因为他不仅在躲避着小天狼星，他也在躲避着其余食死徒的追捕。”西尔弗饶有兴致地摸着下巴。

    “其实我倒是比较敬佩小矮星彼得的。连续十二年，一直以耗子的形态生活着——阿尼玛格斯是一项非常危险的变身术，长时期保持动物状态的话，人的思维也会逐渐和所变化的动物同步。而现在小矮星彼得居然表现地还算正常，没有丧失神智变成一只彻头彻尾的耗子，这可是一项非常了不起的本领。”

    西尔弗露出好奇的表情：“也许，这种保持长时间变形而不丧失神志的本领，是你从神秘人手上学到？”

    “不，不，我跟神秘人没有任何关系。”小矮星彼得看上去更紧张了。他近乎歇斯底里地指着布莱克。

    “是他！是他！布莱克才是黑魔王最忠心的部下，是他背叛了詹姆和莉莉！我差一点被他杀死！”

    “好了，彼得，你不用演戏了！”布莱克的脸扭曲了。

    “你竟敢这样说！”他咆哮道，听上去就像是熊在咆哮。

    “我，伏地魔的奸细?我什么时候在比我强大比我有影响得多的人身边偷偷地转来转去?但是你，彼得——我真不明白我为什么没有一开始就认准你就是那奸细。你一直喜欢比你强大的朋友，好让他们照顾你，是不是?以前一直是我们。我和卢平，还有詹姆。”

    小矮星彼得又擦了擦脸上的汗，他的呼吸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了。

    “只不过由于我的建议，莉莉和詹姆才让你做他们的保密人。”布莱克咬牙切齿地说，说得那么凶狠，小矮星彼得不觉往后退了一步。

    “我以为那是最完善的计划，是妙计——伏地魔肯定会来追我，永远不会想到他们利用你这样软弱愚笨的东西。而你告诉伏地魔说，你可以把波特夫妇交给他，那个时刻必定是你可怜的一生中最得意的时刻了，是吧，彼得？！”

    小矮星彼得张开嘴又闭上，这样有好几次，他好像已经丧失了说话能力。

    “哦，我想事情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彼得先生也不用再狡辩了。巫师可不是麻瓜，我们有的是手段来检验你和布莱克之间到底谁说了假话。至少在霍格沃茨，我们就有两位以上的摄神取念大师，或者我们还可以稍带用上吐真剂？”西尔弗说。

    “不！不！”小矮星彼得抱着脑袋。“你们不能这么做！我是被逼的，是，是黑魔王逼我的。”

    小矮星彼得祈求地看着卢平。“哦，卢平，你要知道，黑魔王，黑魔王他找上了我！我，我根本无法反抗！他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魔头。他，他强迫我……”

    “别说谎!”布莱克咆哮道，“莉莉和詹姆死以前，你就一直在向他传递情报，有一年了!你是他的奸细!”

    “拒绝他，有什么好处?”“同有史以来最邪恶的魔头斗争有什么好处?”小矮星彼得哀叹，“他会杀了我的，小天狼星!”

    “我只不过想活下去而已！”

    “但你背叛了詹姆和莉莉！还栽赃给我！我们难道对你有什么不好么？你，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就为了自己的小命可以苟延残喘下去，就把这么多无辜之人的性命送给伏地魔！”

    “我已经不想在这间破旧肮脏的棚屋里多待上一分钟了。邓布利多教授，福吉部长，我认为现在你们可以出面收拾残局了。”

    西尔弗不顾众人的眼光，向旁边的空气行了一个礼。

    “西尔弗，你这是——”罗恩惊讶地问道，但是还没有问完，眼前的景象就让他闭上了嘴。

    本来该是空无一人的地上突然显现了两位巫师。

    “多谢你了，杰克。”邓布利多用一种嘲讽地眼光看了一眼小矮星彼得。

    “咳咳咳。”福吉拍了拍一下自己深绿色的外套。“刚才的一切，我和阿不思都看到了。”

    福吉恼火的看着小矮星彼得。“你这该死的老鼠，魔法部当初认为你死了，还给了你一块一级梅林爵士勋章！想不到你才是可耻的叛徒！”

    “至于你，小天狼星。”福吉停顿了一会儿，好像在研究该怎么措辞。“这个，可能，这个当初魔法部冤枉了你。但是，在还没有完全洗脱你的罪名之前，请你暂时配合霍格沃茨和魔法部对你的短暂监禁。我们需要一点时间，来整理出一份可以向公众交代的证据，或许我们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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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重归轨道
    即使是星期天，城堡里也显得过于安静。几乎所有学生都已经出去，来到阳光明媚的场地上尽情享受考试结束后的轻松以及期末最后几天没有课程安排和家庭作业的悠闲。

    哈利独自慢慢地走在空荡荡的走廊上，凝望着窗外——他可以看到人们三五成群地飘在魁地奇球场的上空，一条巨乌贼在湖里惬意自在地游泳，湖的边上有两个学生，正在向巨乌贼扔吃剩的面包皮。

    “杰克，我不明白，既然已经抓住了小矮星彼得，那么魔法部为什么立刻向公众宣布真相？”赫敏静静地坐在湖边的一颗树下，看着西尔弗问道。

    “那是因为，魔法部还没有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啊。”西尔弗向湖中的巨乌贼扔去了最后几块面包皮。巨乌贼仿佛也知道这一点，它吞下了面包皮，用巨大的腕足朝西尔弗摇摆了几下。随着一连串硕大的气泡，巨乌贼消失在了阳光照耀下的清澈湖水之中。

    西尔弗拍去了手上残留的面包屑，朝赫敏走去。他毫不顾忌形象地随便坐在了赫敏旁边，用一种戏谑的口气继续说道。

    “本该炸得粉身碎骨的小矮星彼得还活着，原本的英雄成了叛徒；而臭名昭著的杀人犯小天狼星却成了复仇王子哈姆雷特。倘若你是福吉，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立刻向公众道歉，公布事实真相啊！”赫敏说。

    西尔弗顿时笑的不行：“傻姑娘，你当那群老油条跟你一样单纯么？”

    “不管是福吉还是魔法部的其他高层官员们，都是不可能直接承认魔法部的失职的——冤枉小天狼星，草率将其投入阿兹卡班；而罪魁祸首小矮星彼得却靠假死得到了一级梅林爵士勋章。这要是传出去就是天大的丑闻，就算预言家日报这个魔法部的喉舌碍于压力不会说什么，其他国家的魔法部和报纸可是很乐于宣传这件事的。如果不是有邓布利多教授在，那么魔法部恐怕会让小矮星彼得跟小天狼星同时消失。”

    “他们怎么敢！”赫敏又惊又怒。

    西尔弗笑道：“他们为什么不敢这么做？这种事情可有不少先例。魔法即强权，这可不仅仅是伏地魔一个人的理念。但好在有邓布利多教授在，魔法部是不敢轻举妄动的——邓布利多教授可是这百年来最强大的白巫师，在黑暗年代唯一能与伏地魔交战的巫师。他的朋友，同事，学生遍布整个英国乃至其他欧洲各国的魔法界。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都是魔法部部长的热门人选——只要他愿意，他早在十三年前就是魔法部部长了。正是邓布利多教授的存在，魔法部才必须要找到一个两全其美，既能照顾自己面子，又能不越过邓布利多底线的方式。

    “但不管怎么说，小矮星彼得都应该受到他应有的惩罚才对。”赫敏气鼓鼓地说。“这样的叛徒和胆小鬼……”

    “是啊，就算命运的锁链会松开对于罪人的束缚，但是他也必将死于自己良心的审判之下。”西尔弗抬起了头，若有所思得朝格兰芬多塔楼的方向望去。

    “对了，说起来，海格的那头鹰头马身有翼兽怎么样了？”赫敏皱起了眉头。“我听说处置危险生物委员会是直接带着行刑手来做最后一次听证会的，那个行刑手还带着一把血迹斑斑的大斧……这真是非常野蛮的做法。”

    “鹰头马身有翼兽巴克比克么？它非常幸运。”西尔弗说。“它的命很大，因为行刑必须要有一到两位有足够分量的见证者。而那时候有这资格的邓布利多教授和福吉部长都在尖叫棚屋。所以行刑被推迟了。之后么，如你所知，魔法部面临着这么大的烂摊子要去收拾，处死一头小小的鹰头马身有翼兽这种小事情当然被耽搁了。当然了，我估计在善后处理上，魔法部必须要对邓布利多做出让步，放过巴克比克估计也会在包括在里面。”

    “处置危险生物委员会不会有什么意见么？”

    “那群快进棺材的老会员们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不过听说那位行刑手麦克尼尔发了一点小小的脾气，不过邓布利多教授很快让他改变了主意——相信被人变成一只鹰头马身有翼兽会是麦克尼尔先生刻骨铭心的记忆了。”

    “今天就该是他们扯皮的最后一天了。相信明天的预言家日报就会用头版刊登这次事件的最终公众版本。”西尔弗站了起来，非常没有贵族仪态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那么波特和韦斯莱怎么样了？我这一天都没在格兰芬多休息室里看见他们。”

    “韦斯莱受了点小伤，在庞弗雷夫人那儿接受治疗。至于波特——额，应该说他心理受到了一点点小创伤，毕竟这种事情颠覆了他一年来的认知。以至于最后在校长办公室协商的时候，波特和斯内普教授莫名其妙地爆发了一场小冲突。最后斯内普教授怒不可遏的甩身离去，一个小时后，斯莱特林学校所有的学生都知道了卢平教授原来是一个狼人。”

    西尔弗扬了扬眉毛，用略带疑问的口气说道：“赫敏，怎么看上去你一点儿也不惊讶？这是多么震撼的一个消息啊。”

    赫敏笑了起来：“我早就知道啊。”她朝西尔弗扮了一个鬼脸。“斯内普教授曾经当过我们黑魔法防御术课的代班老师，他曾经给我们布置过一篇关于狼人的论文。于是我在查阅相关资料的时候发现，卢平教授的发病时间和月亮盈亏表中满月的时候相吻合，在一次黑魔法防御术课上时，博格特看见卢平教授就变成了银球，或者说月亮。所以我早就知道卢平教授是个狼人了。斯内普教授本来就对卢平教授耿耿于怀，加上卢平教授经常帮着波特。斯内普教授就更恨他了。波特真不应该一而再，再而三地激怒斯内普教授。这下斯内普教授把事实捅出去了，卢平教授多半会因此丢了这份工作的。”

    赫敏突然有些愁眉苦脸。“卢平教授是一个不错的老师，就因为他是个狼人，所以一直找不到什么好工作。看他穿得那么破旧，肯定过得很清苦，这下要是丢了这份工作，那么他又得回到从前的状况了。”

    “是啊。”西尔弗接口道。“狼人和吸血鬼这样的亚人类变种，本来就是不为巫师界主流社会所包容的。本来血脉里的天性就让他们嗜血而渴望杀戮，而巫师界的对他们的排斥和憎恶又让他们更加憎恶巫师，变得更为偏激。像卢平教授这样用良知压制着自己本能，不堕落的狼人，确实非常少见。但是他却要因为他的那些不守规矩的同胞而受到巫师界的排斥，这非常不公平，但也无可奈何。就算邓布利多可以说服学校的其他老师，但是他肯定说服不了这么多霍格沃茨学生的家长们——没有家长愿意赌上自己孩子的性命。陋习和偏见永远是最大的障碍。虽然这并不全是波特的责任，但我希望他以后能变得谨言慎行一点。”

    “我想经过这种事情，哈利·波特总归会长进一些的。”

    西尔弗耸了耸，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他刚想说话，一只灰色的猫头鹰朝他和赫敏这里飞来。

    “谁会在这个时候寄信来？”赫敏好奇地问。

    “不知道。”西尔弗从停在他肩头的猫头鹰脚下拿出了一张被卷得小小的字条。内容很少——

    “小矮星彼得昨夜脱逃，魔法部震怒。”

    “看来，命运之手把脱轨的火车重新拉了回来呢。”西尔弗用魔杖将纸条点燃，笑吟吟地对赫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