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紧逼/朝思暮念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居筱亦
听到身后有动静,他转过身才知道是,眼里升起了几分希冀:“有消息了?”他说话时感觉喉咙已然沙哑,出来徒步找了那么久,他几乎没有休息,连水都没喝几口,早就体力透支了。
遗憾地摇了摇头,指指他的脚,规劝着说:“你连登山靴都不换,再这么走下去你的脚会冻坏死的,赶紧到休息区换双鞋,顺便暖暖身子休息,我再去多寻几个人来帮忙。”
“我很好,想再找一找。”何培霖勉强笑着,“打乱了你的行程,我实在感到抱歉。”他说着就迈开腿想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不用跟我客气。”笑了笑挥挥手。
还没走多远,小导游就兴奋地冲上来大喊着:“回来了,梁小姐回来了!”
何培霖猛地回头,在雪地里一脚深一脚浅地大步走过去,嘴唇有些颤抖地开口问:“她在哪里?有没有受伤?”
“梁小姐已经回到休息区了,人没大碍,就是手上脚上有轻伤。”导游又解释说,“你过去看看吧。”
何培霖这才真正松了口气,朝点了点头,仍然是自己走去。
他站在休息区的门口,并没有进去,等真正见到梁熙平安无事,他才安了心。
她的样子有几分狼狈,救助站的医生护士在给她做例行的检查,身边还坐了一个褐色头发的女孩子,两人用法语交谈着。似乎是心有灵犀,她也正巧回过头来,与何培霖四目相接,皆有种说不出道不准的感觉。
他挑着眉淡淡地看着自己,还穿着早上的那身衣服,脚下的鞋已经被雪水打湿了。她以为他会进来骂她几句或者说点别的,可他没有,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短短两日,两次劫后余生,对很多事情的看法都有了改变。
她抓着椅子把手微撑起身体想站起来和他说话,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和他说清楚,不管当初谁对谁错,是误会还是委屈,全部都说出来。
可惜他没给她机会,在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时候,他却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熙,他就是你男友吗?他长得很英俊啊,不过为什么不进来呢?”褐色头发的女孩是法籍姑娘米娜,和梁熙一起被救回来的。
梁熙只是失了神般抓紧了扶手跌坐回来,指使不断摇头沉默着。
方才,在找了很长时间没有结果后,有个资深的教练想起离滑雪道不远有处地方是观景的好去处,只是岩石多,地形有些复杂,并不会向游客推荐,常常是他们自发去看的。
找了两个登山队的成员一起过去,真就发现了梁熙,没想到还有另一个女孩子。
原来那时梁熙临时放弃去滑雪,只拿了相机在滑雪场附近四处走走拍一下风景,也不知走了多远,在一处几乎没人地方,隐隐听到微弱的求救声。她当时也大意,没有立即找人支援就跑了过去,结果连她也一起摔在了那个雪坑里。
两人都没遇过这种情况,又没有可以联系外界的方法,只能保持体力,不是敲打身上带的金属发出声音,期待会有人关注到这里。随着分分秒秒地过去了,就在她们绝望之际,终于等到了救助队的人。
梁熙这才从导游口中知道何培霖为了找她而动用了多少关系,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他始终没有放弃她,他的心似乎有两面,一面犀利无情,一面柔软细腻。他终究不会对她太心狠吧,所以她对他也恨不起来。
爱情还在时就亲昵得像蜜糖,甜蜜软糯,难舍难分;爱情淡了没了,那些嘲讽、反击甚至是报复,也不过是蜜蜂防卫的刺,蜇一次,痛一生。
终究两败俱伤。
她不想这样的。
何培霖连夜赶回了苏黎世,而梁熙又在英格堡休养了两天才跟着度完假的一起回去的。
来接人的依然是尽职尽责的ra,梁熙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她面对自己时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甚至几次欲言又止。
原来许梓茵也在苏黎世,而何培霖更是在他离开英格堡回到苏黎世的隔天宣布了婚期。
梁熙的存在变得十分尴尬,她马上让ra帮她订了一张回国的机票,瑞士再美,苏黎世再繁华,都是属于别人的浪漫。
ra把机票递给她时有几分犹豫:“要不要先跟何先生说一声?”要不然一下子人没了,她担的责任就大了。可她也知道何培霖一直在忙,不是忙工作,就是忙着照顾娇气的未婚妻,根本没再和梁熙见面,所以也就能理解梁熙为什么急着走。
梁熙看了一眼身边的座机,抿了抿唇体谅着说:“这段日子承蒙你照顾,辛苦了,这件事我会自己和他说的,不会给你惹麻烦。”
“我不是……”ra有些急了,见梁熙依然和颜悦色,便觉得自己这两天的态度不对,自从知道她的“身份”后,心情就很复杂,自然也没了一开始的热情。
梁熙摆摆手:“我明白的。”
她这样算是好的了,要是在国内,只怕她早就被凉薄地搭上小三的标签,不死也得脱层皮。
梁熙把机票放好,用座机打了何培霖在瑞士用的号码,他没接。
她问过他的助理,倒是没有隐瞒他的行程,何培霖今晚没有应酬,也没有约人,车也还在酒店,那说明他人还在酒店,而且不愿接她的电话。
梁熙决定去房间找他,至少得问清楚,他把他的未婚妻和自己都放在同一个地方是为什么,如果只是为了让她难堪,那么他已经达到目的了。
他住得不远,就在她的楼上。
摁了门铃没一会儿房间门就开了。
没想到开门的不是何培霖,而是许梓茵。
梁熙一怔,一脸仓皇地下意识转身要走,她怎么就忘了,许梓茵会和何培霖一个房间?他们是准备结婚的未婚夫妻!
“是……梁熙?”许梓茵声音有些不确定,却落落大方地说,“霖子出去帮我买点东西,你要进来坐一下等等他吗?”
梁熙此时此刻的大脑变成了一团浆糊,也没空去深究为什么许梓茵知道自己,而且态度也很自然。
“不、不用了。”梁熙颤着声音回答。
许梓茵那么美好,家世学历人品样样出色,甚至对待她这样的第三者也是大方得体,和何培霖再般配不过了。
她算是什么呢?
也不再理会许梓茵,她低着头不管不顾地往电梯的方向跑去,一下子撞到了刚走出电梯的何培霖身上。
何培霖皱了皱眉,把她拉开了一些,见她脸色苍白,眉头便皱了起来,越过她肩膀,许梓茵扶着腰站在门外的走道上。
他扶稳了梁熙,沉声说:“你在这里等我。”
然后径直地走向许梓茵,嗓音又回到了那个早上他接电话时的温柔:“不是说了你的胎不稳,得卧床休息吗?怎么又跑出来,鞋也不好好穿,仔细着了凉。”
许梓茵咬着唇:“可是梁小姐……”
“你管好自己就行,操心别人做什么?喏,你不是缠着想吃蛋糕?进去吧!”何培霖晃了晃手里的蛋糕盒,然后小心翼翼地扶着她慢慢走进房间,直到外面再听不到他们交谈的声音。
如果不是扶着墙壁,梁熙觉得自己完全没有站起的力气,浑身上下跟从冰窖里捞出来似的冷冰冰的。
终究还是软绵绵地滑了下来,整个人蹲在地上,这种时候,是不是瞎了聋了更好?
“你蹲在这里做什么?不嫌难看?”何培霖不带感情的话从头顶落下。
梁熙没有起身,只是看着他的鞋尖,想起了那天他冲到休息室,那双鞋还是湿的,看到她以后明显的松了口气的样子。
“她怀孕了?”她梗着喉咙问。
“怎么?吃醋了?你合适吗?”何培霖似乎是明白了她的失态,弯下腰逼视着她:“也对,不是谁都可以有资格当妈妈的,你还就不配。”
梁熙仿佛没听见他的讽刺,又问:“几个月了?”
何培霖顺口就答:“刚好三个月。”
“三个月啊……”梁熙不明所以地呢喃着。
再过一段时间,就能知道孩子的性别了,听他的胎心,看他在子宫里的样子,那是做母亲的荣耀。
在手术前她求医生告诉她孩子是男孩是女孩,医生不忍心就说了,是女孩。
她的女儿,应该当天使了吧?
而他会有别的人别的孩子,在孩子长大后他会带着她去玩,去吃很多好吃的,替她梳头穿衣服,擦嘴……
她的孩子,有她记住就可以了。
梁熙扶着墙慢慢地站了起来,长发有些乱,她随意挽了一下,抿唇说:“怀孕前三个月是关键期,也不能受刺激,你好好照顾她,我定了机票明天就回北京。”
何培霖有些恼怒她的平静,他故意提到怀孕,就是想看看提到孩子时她会不会难受,会不会后悔,没想到她却表现得这么淡漠。
她就一点都不心疼他们的那个孩子吗?
他一把用力她的手臂,咬牙切齿地大喊:“梁熙,你有没有心,啊?你到底有没有心?”
梁熙没有反抗,对着他生气的脸呵呵直笑,不知道在笑什么,好像只是为了让他更生气而已。
何培霖终于推开她,双手握拳控制自己不对她动粗:“你给我滚,滚!”
一年前的那一巴掌是气极的意外,他告诉过自己,无论以后他和她变得怎样,他不会再打她,再也不会。
整条长廊都是回音。
滚。
31回来
苏黎世的清晨,开始一天繁华的忙碌。
许梓茵从房间里出来时就看见何培霖坐在客厅沙发看杂志,可手里一页书没翻过,眼睛却只盯着墙上的挂钟若有所思,薄唇抿成了直线,给清隽的脸庞添了几分凉薄。
她慢慢地踱到他身边坐下,右手习惯性地抚摸还未显怀的肚子,笑得温暖:“要是真的惦记着人家就行动啊,光看着时间有什么用?它可不会帮你追女人。”
何培霖眉眼微挑起来,淡淡地笑:“我刚才只是在想医生就快来了,你这只懒猪怎么还没醒。”
许梓茵笑眯眯地横了他一眼:“少来,医生是来整治你的,瞧我不过是顺便!是谁上天入地为了救人弄得自己一身狼狈,回来连续两天两夜高烧不退的?又是谁被冻得差点脚神经坏死的?”
别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那是只是意外,我有点儿水土不服。”何培霖把身体往后靠,闭起眼睛养神,明显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
水土不服?是不是在爱情面前,再精明的人也会变成傻瓜?
许梓茵苦笑,慢慢地说:“霖子,不要让自己后悔,真的,那种错过的滋味太难受。”
听了这话,何培霖才掀起眸子看着她,低声问起她的事:“如果他还是没有消息,你打算怎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许梓茵摇摇头,心里头没底。
如果到最后他真的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和别人结婚的话,她能怎么办?
何培霖冷淡地皱眉,一向自信大方的许家小梓茵此时却这样蔫蔫的,不悦油然而生:“那霍坤泽以前看起来还是个人物,没想到也这么窝囊,敢做不敢当。”
“他是爸爸以平辈论的好朋友,也了解爸爸的性格,不会答应我和他在一起。”许梓茵说得很慢,“霖子,你有没有那种,那种明知道在一起的可能微乎其微,可就是不想放手,不能放手的感觉?”
何培霖一怔,显然想说些什么,却又听她继续说:“我给自己定了一个时限,如果他到那时还不来找我,我就带着孩子走得远远的,不管以后怎样,他会不会后悔,我也……再不见他。”
再不见他——最后这四个字,她说得铿锵而狠绝。
连何培霖都侧目,又不放心她冲动行事,还是开口劝:“你冷静一点,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你是许叔叔最疼的幺女,你走了他怎么办?还有孩子呢,真能一辈子不见父亲?你天天看着俏似他的脸不会惦记他?我觉得还是找霍坤泽谈谈才好,躲在女人背后算什么事儿?你瞧傅家老四,那才是真人物!”
“我知道。”许梓茵笑了,答得很快:“所以我在用我的一生在赌,赌霍坤泽不舍得我和孩子,赌他为了我们会敢于面对一切,如果我赌输了,那自然也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
“要真不成就和我结婚得了……”
“哪能呢,你老婆的位置可不是任人能做的,我可不敢想。”许梓茵调皮的眨眨眼,“你这回能帮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傻丫头。”何培霖叹了口气,又坐了一会儿,抬眼看了看时间又问,“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
又说了一会儿话,何培霖又皱眉站了起来:“都九点半了,怎么医生还没来?我打电话去问一下。”
“霖子。”许梓茵拉了他的手,“你去找梁熙吧,我可以照顾自己的。”
他拍拍她的手背,又松手:“说什么呢?她爱走不走,我没兴趣知道。”
“你说我赌气,可你和她也在赌气。江哲把你们俩的事都告诉我了,昨晚见了梁熙以后我仔细想了想,总觉得有些不明白,如果她当时真的是恨你不要你们的孩子,为什么不在知道的那会儿就拿掉,而非等到快四个月的时候?要知道超过三个月流产很伤身体的……”
何培霖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许梓茵还想说话,医生却敲门进来了,不过她说的话像一小颗石子悄悄投进了何培霖的心里,有些刺痛,有些沉痛,更多的是……不敢再想。
梁熙是坐早上的航班回国,离开机场去机场前路过了那条著名的班霍夫大道,在港剧里以保密功夫出色而闻名的苏黎世银行就集中在这里,看着那一扇扇紧致的大门,她不由得想起昨晚何培霖问她的那句话,她到底有没有心。
“当然有”这么简单的回答已经到了嘴边,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没有能力再说:在物是人非的今天,我仍然很爱你。
如果可以,她就把她的心和她所有的感情都存在瑞银了,不让别人知道也不让自己回忆,就这么存上一辈子,该多好。
多日来媒体们旁敲侧击关于何许两家联姻的进展,可惜除去定了婚期,其他的一切再无任何透露的可能。
梁熙是在财经报纸上见到何培霖出席一个剪裁仪式才知道他回来了,却没再见到他来过这套公寓,她自嘲地笑了笑,也许是因为她已经让他彻底倒尽胃口,又或者是,娇妻在旁已无暇顾及她这个无关紧要的闲人了。看他对许梓茵呵护备至的样子,她想着他们两人的感情应该很好,那么他和自己的关系应该很快就能断了,至少结婚后,不会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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