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草席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耿相臣
高胜奎进屋后,在高胜利的礼让下,和韩家栋分别坐在了八仙桌两边的椅子上,而高胜利则自觉坐在了取暖炉旁的板凳上,照顾炉子,准备烧开了水好冲茶。
高胜奎听出高胜利的话里流露出了一点点羡慕的味道,“嘿嘿”一笑,不无自豪地回答:“说起咱这个外号,那是大伙儿瞧得起我咱。忘了是哪个地方了,有个炒瓜子的,大老板,可有钱啦,人家就说自己是‘傻子’;他的瓜子就叫‘傻子瓜子’。咱就是没那本事,不然我就到省城开家烤芋头店,名字就叫‘愣子地瓜’,肯定能发大财。”
高胜奎一边说一边把手伸进棉袄里面,好像在摸正捣乱的虱子;摸索了半天,才从里面掏出一盒高胜利从未见过的“嫦娥”牌香烟,扔给了高胜利一支,他也吸了起来。他见高胜利一边夸香烟的味道不错,一边眯缝着双眼仔细端相手里烟上的商标,虚荣心猛然间得到了彻底满足,又不无自豪地说:“不错吧,八毛多,不是一条,是一盒。是咱蓝经理临来的时候塞给我的;我自己都没舍得吸,拿来让你这当哥的品尝品尝。”
“表哥,你说说咱那些伙计们的情况吧。”韩家栋催促道。
“唉,别提那个王大吹啦。收到你的信,他就租了辆自行车去把你的行李拿了回来。可没过多久,他到工地上送箍筋,咱蓝经理的小舅子,就是那个‘长毛狗’,见他没戴安全帽,就熊了他一顿。你想,那王大吹是谁,两人当时就干起来啦。他把长毛狗按在地上打得鼻子嘴里全是血,幸亏被大家拉开,不然准把他揍个半死。”
高胜利把泡的茶水递给高胜奎一碗,赞不绝口:“够精彩的,有听头,老弟,喝口水慢慢来。没想到呀,你出去锻炼得不赖,能说会道了。依我看,常来说书的那个瞎子,也得好好拜你为师啦。”
“那后来呢,有蓝天银撑腰,长毛狗能咽得下这口气?”韩家栋不由得为王大吹担心起来。
“唉,别提啦,问题就出在这里,王大吹第二天就被开了。他把你的被褥交代给我,把他自己的东西拾掇了拾掇,背起来就走了。可是,当天晚上就出事啦,出大事啦。咱蓝经理,不,是蓝天银,他从厕所里解完手刚出来,后脑勺上就挨了一砖头。后来,我们发现趴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蓝天银后,先向总经理做了汇报,接着把他送到医院。对了——”高胜奎满嘴白沫、眉飞色舞,说到这里戛然而止,朝韩家栋仔细瞅了瞅。“我说一见你就觉得像一个人,我这才想起来——咱蓝经理,不,是蓝天银,住到医院里以后,就和你现在一模一样,也是满头裹着白布。他在里面住了半个多月才出来。”
“到底是谁打的,查出来没有?恶人自有恶报。”韩家栋难免从心底感到些许解气。
“查,查个头啊!黑灯瞎火的,没人证,没物证,往哪里查?不过都说跑不了王大吹;我看也是。那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嘛,是咱蓝经理,不,是蓝天银,坚持把他开的,大吹心里能不恨他?”高胜奎武断地下了结论。
“大吹干的?不可能!他这个人,‘明人不做暗事’,真对蓝天银有意见,他肯定‘当面锣,对面鼓’,不会背后打黑枪。再说,蓝天银可没少得罪人,有人逮住这个机会发泄发泄,那也说不准,反正有大吹可以替他背黑锅。”韩家栋说出了跟高胜奎完全不同的看法。
又把马大牙几个人的情况说了说,高胜奎谢绝了留饭,告辞回家;韩家栋随着高胜利两口客客气气地往外送。走到大门口,高胜奎又突然站住,从棉裤兜里掏出一把东西递给韩家栋,并不好意思地说道:“见了你光知道高兴了,差点给忘了。这是王大吹从‘大鲁班’给你要回来的;多少我没看,都在这里。”
送走高胜奎,回头走到院子里,国国突然上来拽住韩家栋的棉袄,笑嘻嘻地问道:“老舅,俺这个叔叔往你手里塞的啥呀?”
“能是啥?人民币!我看看有多少,少的话就全归你啦!”韩家栋说着,打开手里的钱,一数有二十多块,知道一分不少全给要来了,便留下一张十元的,把剩下的全都塞给了国国。“买爆仗去吧!”
一看给了孩子这么多的钱,高胜利和韩翠兰急忙围过来,一人拽住了国国的一根胳膊。
“咱可不能要这么多钱,就留一块,剩下的还给恁舅。”韩翠兰先哄劝起来。她怕国国不高兴,又说道:“一块就能买好多爆仗呢,不少了。”
高胜利把国国的小手一掰,把钱全要了过来,嘿唬道:“你要愿意就给你一块,不愿意就拉倒,一分也没有。”说着狠了狠心抽出了一张一元的,把其余的全部塞进了他自己里边的袄兜里。
国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仗着自己的老舅在跟前长脸,大声哭着骂道:“你是狗屎!俺老舅给我的,你凭啥要去了?”
高胜利本来对麻烦不断的舅子在这里养伤就心中不悦,更怕他留下一点小钱后便心安理得赖在这里过年,又一听被自己的儿子骂作从狗腚里拉出来的东西,顿时恼羞成怒,抬起腿来,照着国国的屁股就是一脚。
国国大哭,但不敢再骂了。
韩翠兰赶快把国国从地上拽起来,嘴里不停地埋怨高胜利。国国的妹妹甜甜正独自在屋里玩耍,也被外面的一团乱象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二姐夫,你到底啥意思?孩子小不懂事,你拿他出啥气?”韩家栋一看本来好心好意的,却让自己一向很疼爱的外甥挨了暴揍,一股怒火从心底腾然而起,对着高胜利就吆喝开了。
这几天吃住都在高家,自己的亲姐肯定不会不高兴,而身为姐夫的高胜利会不会有别的想法,“人心隔肚皮”,单靠脸色也不容易看得出来,韩家栋不能没点考虑。再说,适当地表示一点心意也是应当的,毕竟高家的日子也很紧巴,所以他才以给年幼的外甥买鞭炮的名义给了他这么多的钱。他认为一向见钱眼开,而又一贯自视甚高的高胜利,会哄着国国到街上的小买部里转上一圈,给孩子买上几挂不值钱的鞭炮,应付过去也就完了,哪能想到他这个二姐夫对金钱的渴望竟会如此强烈。
“小熊孩还敢骂我,没良心,喂只狗见了我还摇摇尾巴呢,白养这狗的这么大。——我自己的儿,愿打愿骂,关你啥屁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高胜利满嘴污言秽语。
高胜利这人其实是‘狗眼看人低’,落井下石。他见蓝天秀被抢走了,情知重新沦为光棍汉的小舅子再也没人能为他换亲,今生今世他就别想再有出头之日。而他就是他们高家的灾星,以后为他掏腰包和擦屁股的烦心事肯定会接二连三。还有,他认为早晚有跟这个倒霉蛋公开“裂皮袄”的那一天,而晚裂不如早裂,不然肯定会赔得更多。
“你嫌我在这里你就明说,有事你对着我来。你别看俺二姐老实好欺,就天天耀武扬威的,惹急了我,我就把你废了。”韩家栋对高胜利动不动拿老实巴交的二姐出气,早就不耐烦,这时候终于忍无可忍,也一并揭发出来。
一看自己的老舅和自己的亲爹真的干了起来,国国和甜甜都吓得不敢再哭了。
“他舅,你消消气,别和恁姐夫一般见识。——你可别乱说,恁姐夫哪里欺负我过。”韩翠兰把韩家栋拉进屋里,一个劲地劝道。她见韩家栋抓起高胜奎刚刚送来的被褥就要走人,又一把拽住他的胳膊。“饭就要做好了,你往哪里去呀?”
“你不用管,我回家去。”韩家栋说完,挣脱开,跑了出去。
“家里冷锅冷灶的,你到哪里去吃饭?快回来——”韩翠兰抽泣着追了出去。她见他执意要走,只好嘴里不断地劝着,陪着韩家栋一路走去。
等他们姐弟俩走进高村,到了刘四宝家门口的时候,韩翠兰突然拉住韩家栋的胳膊,朝里边喊道:“他三姨,快出来——”
韩翠丽刚坐下吃饭,一听自己的二姐吆喝她,便急忙和刘四宝一起跑出来。明白了咋回事儿,韩翠丽把韩家栋的被褥一把夺了过去。三个人连哄加劝,齐心协力把韩家栋拖进了刘家。
“他三姨夫他三姨,恁俩把他舅照顾好,我回去伺候他爷们吃饭啦。”韩翠兰慌里慌张地说道,惟恐回去晚了,高胜利又要大发脾气。
走进弥漫着扑鼻香气的屋里,见外甥女敏敏坐在小饭桌跟前,正把两根筷子插进一碗炖白菜里乱翻腾,而饭桌上还放着一盘令人垂涎欲滴的白鳞鱼煎鸡蛋,韩家栋心里话,这刘四宝也忒**啦,不年不节地还吃上不便宜的高档海味。
“这姓高的真不是玩意!这事儿也怨咱二姐忒窝囊,换成我,非把他高胜利的狗脸搲烂。”韩翠丽听韩家栋说完和高胜利抬杠的前后经过,开口便骂。
“好了,快吃饭吧;他舅也饿了。再说了,胜利这个人,除了腚里像插上了‘钻天猴’,好沉不住气,其实人也不坏。”刘四宝认为面对不省心的小舅子韩家栋,他和连襟高胜利才是一个战壕的亲密战友,明显流露出对他的袒护来。
韩家栋和韩翠丽刘四宝围着小饭桌闷闷不乐地吃完饭,见韩翠丽快把饭桌收拾完了,他便准备回家。他从兜里掏出两块钱来,递给正趴在床沿上玩大头娃娃的外甥女:“敏敏,快过年了,让你妈给你买糖吃。”
敏敏伸出小胖手,笑了笑,接了过去。
韩翠丽还没来得及表态,刘四宝就依然坐在饭桌前的板凳上不阴不阳地说道:“敏敏,咱不要。等你有了弟弟,咱让他跟你舅要,能给得比这多。”
韩家栋知道刘四宝在拿着敏敏跟国国攀比,一听便火冒三丈。他正要发作,突然听到背后“啪”地一声耳光响,接着是挡在刘四宝面前的韩翠丽的怒骂声:“你刘四宝活腻歪啦,会说风凉话啦!”
“你,你、你敢打我!”刘四宝“嚯”地站了起来,一只手捂着火辣辣的腮帮子,一只手指着韩翠丽,气得哆哆嗦嗦。
韩家栋一声没吭,从南墙根里抓起自己的被褥卷抬腿就走。
韩翠丽追出去,一看已经走远了,在后面吆吆喝喝地嘱咐了几句,便立即返回了家里。
韩翠丽回来就摸着刘四宝的脸赔不是:“还疼不疼?你别生气。他舅跟高胜利那东西刚生完气,你又刺激他,你这不是火上浇油又是啥?我是怕你把他惹急了,会拿你出气,才跟你稍微意思了意思。就他舅那块头,要对付你,还不是老鹰叼小鸡。我给你一巴掌,总比让他揍你一顿强。你没吃亏,而是沾了大光!快过年了,他真要把你揍得鼻青脸肿,你还咋出去见人?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刘四宝被韩翠丽的“连珠炮”轰得半天喘不上气来。等她说完了,他才喘了口气,连声说道:“对,很对!还是俺老婆会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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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节
为了能成功逃出去,蓝天秀前前后后动了不少脑筋。她见对蓝天金夫妻俩策反的路子走不通之后,又开始动起了别的心思。
这天下午刚吃过午饭,蓝天秀突然捂着肚子“哼哼哟哟”叫了起来,吆喝着“不行了,疼死了”。蓝天金和杨红英见状吓得面如土色,急忙手忙脚乱地把她扶到床上躺下。惊慌失措的蓝天金,在妻子的提醒下,这才跑出去告诉钱彩凤并一块儿去找医生。不一会儿,钱彩凤和蓝光信就一路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老两口看见蓝天秀在床上疼得直打滚,一时急得团团乱转。蓝光信自告奋勇,在征得钱彩凤的首肯后,拿出了近几十年以来从未有过的跑步速度,去村委打电话要救护车。
“老大这个废物,跑到哪里哭爹去啦,半天不回来?”钱彩凤见本村的赤脚医生迟迟没来,开口大骂蓝天金,接着质问杨红英:“老大家,中午吃的啥饭菜,是不是有人下了毒?”
杨红英吓得哆哆嗦嗦,争辩道:“娘,娘,俺三个吃的都一样,我和他爹都没事儿——”
“甭说了,秀儿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找恁两个算账。”钱彩凤气急败坏,蛮不讲理。
满头冒着热气的蓝天金背着行医箱,领着本村的赤脚医生终于赶到了。蓝天金惟恐挨剋,进门就急忙解释:“俺大兄弟给别人打针去来。找到他,俺俩就没住脚地往家里跑。”
赤脚医生立即进入战时状态,对躺在床上似乎已昏迷的病人量了血压测脉搏,翻完眼皮看舌头,白忙活了半天,对病情一直没有基本把握,始终没有拿出了一个明确的救治方案来。
眼看着蓝天秀呼吸越来越微弱,已陷入深度昏迷,赤脚医生正急得抓耳挠腮之际,梁晓娟和金沟医院的一位男大夫坐着发着尖利叫声的救护车终于来到了。两位白衣天使马上对危重病人先是扒开眼皮检查了瞳孔,随后又用听诊器探仔细检查心脏跳动和呼吸情况,又把蓝天秀好一阵折腾,最后的结论却是抓紧送金沟医院去抢救。他俩虽然都从医多年,但却从未遇见过这么奇怪的病号。
刚才还灰溜溜抬不起头来的赤脚医生,一看连从大医院里来的“穿鞋”大夫也束手无策,顿时来了精神,斗胆向他的同行们请教:病人的病根莫不是在心里。
听了赤脚医生的话,极富“对女”斗争经验的钱彩凤急忙把侄女梁晓娟拉到一边唧咕了起来。梁晓娟随后便以再候候脉为名,抓起蓝天秀的一支胳膊,把袖子往上一撸,出其不意,在她手腕上狠狠拧了一把。
“疼死我了!”蓝天秀突然惨叫一声,睁开眼睛尴尬地坐了起来,并用双手捂住了臊红的脸。
“让你在这里给我装神弄鬼!”梁晓娟笑哈哈地说道。
蓝天秀又赶紧躺下,拉过被子把头使劲捂了起来。
至此,蓝天秀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打算趁去金沟医院看“病”的机会而逃跑的阴谋,终归被老谋深算的钱彩凤彻底挫败。
后来,蓝天秀还曾好几次背着杨红英,把写着“捡到纸条的好心人,请去黄泥沟告诉韩家栋来蓝天金家救人,必有重谢”的纸条偷偷扔到了东院墙外边的路上。由于她身上一文不名,其中有两次只好把唯一能动用的两只银耳环包进了纸条里给好心人当了谢礼。可是,那些寄托着她无限希望的纸条,全都成了泥牛入海。
蓝天秀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她想到直接越墙逃跑可能不失为一计良策。蓝天金家的墙头并不是很高,只要能爬上东边的院墙,不管外面是刀山还是火海,她都会义无返顾地跳下去。可是,怎么爬上墙头去,却成了不小的难题。
自打被软禁起来,她就曾多次不动声色地寻找过蓝天金家的小木梯。从前,那架木梯总是很显眼地靠在院墙上。她坚信,为了防止被她利用,它被提前转移了出去。
她在屋里经过多次偷偷琢磨,觉得把方凳摞在椅子上当作梯子完全可行。对于方凳,她既可以随时从屋里拿出去,也可以以坐着晒太阳的名义提前拿到院子里,而把笨重的老式椅子从屋里搬出去,却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首先不能闹出动静,二是要有足够的时间。经过反复观察,她认为杨红英到猪圈里解大手而蓝天金恰好又不在家的时候,那是最佳时机,也是唯一的机会。同时,为了防止杨红英发现后会马上追出去,她还觉得完全有必要在大门的锁上做点手脚。
这天上午,蓝天金离开家不久,他的小儿子突然在外面把自家的铁皮大门擂得“咣咣”地响,并大声吆喝道:“娘,开门,我回来拿我的小人书。”
杨红英一听小民在吆喝,急忙把在院子里正晒太阳的蓝天秀好言好语劝进屋里,先把屋门闩好,然后才敢去开大门。她把小民放进来,又随手把大门锁上了。
蓝天秀见了小侄子如同见了救星,急忙对小民笑脸如花:“小民,大姑可想你啦,你为啥不回来看大姑呀?你别走了,就在家里跟大姑做伴。”
“哎呀,老姑,可别提了,俺奶奶一天最少吓唬我和俺哥八回,说俺俩要是不听话被你利用了,帮着你逃跑了,那就把俺俩用绳子捆住胳膊吊在梁头上,不把俺俩晾成香肠,也得饿得像集中营里的犯人一样干瘦。”小民怯声怯气地说道。
“大姑在家里憋得难受,寂寞死了,我是想让你在家陪着大姑玩。你和你哥哥都是英雄好汉,还真让恁奶奶给吓唬住了?”蓝天秀对小民用起了激将法。
“俺俩算啥子英雄好汉,俺二叔才是英雄好汉哩。他昨天又跟俺奶奶干架啦——他让俺奶奶放了你,说‘小韩人不孬,打着灯笼也难找’,让你回去好好过日子。可俺奶奶气得把茶壶都摔了,骂俺二叔是吃里扒外的疯狗,还要打俺二叔呢。俺二叔真牛,敢跟俺奶奶瞪眼,俺爹可没那个本事儿。”小民把一只破纸箱子从床底下拖出来,一边低着头在里面翻找连环画,一边嘴里不停地嘟噜。
蓝天秀这才终于知道了自己的二哥已经开始替她讲情,她好像在漆黑的夜晚突然看见了一丝亮光,对蓝天银心存感激的同时,心里也充满了希望。
蓝天金的大门又“咣咣”地响了起来,同时传来了大民可着喉咙的吆喝声:“小民,赶快回去,再晚了咱奶奶就要饿你饭了,还要把你的腚锤子揍成五瓣六瓣七瓣八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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