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女相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十二声轻语
那药膏有淡淡的青草香气,抹在身上微微的发凉。
但是很有作用,抹上一会儿就不疼了。
弥荼好奇起来,“你哪儿来的药居然比军营里的医官还有神。”
“问天启族的族人借来的。”
“天启族他们一般不医治本部落以外的人。”
鬼瞳撩起了袖子,露出了大片的伤。
那一看就是被猛兽咬伤的,牙印还留在肌肤上,血肉模糊。
但是料理的很干净。
“我救了一个妇人,那妇人是天启族的族人。她把我带回了天启族,问我要什么报答,我就要了些伤药回来。想着镜王会用得上。”
鬼瞳还有一个很神奇的地方就是精通天文地理。
几乎每预皆准。
有人拿他和羽翎部落的不知天师相比。
但是知道不知天师的人多,知道镜王身边侍从鬼瞳的人却少。
他很少抛头露面,出入总是小心翼翼,仿佛怕什么仇家追杀似的。
弥荼经常征兵出战,受伤都是小事。
他也有贴身的医官,可是军营的医官都是粗人。
他们下手很重,有时候处理伤口反而会弄得其他地方更疼。
鬼瞳便开始学着包扎。
他学的很快。
而且弥荼发现这个小鬼很擅长偷师。
不仅在军营中偷师,还跑到其他部落去偷师。
当他轻轻揭开弥荼身上的绑带,抽出被火烤红的骨刀,一片片刮去弥荼身上的腐肉时。
弥荼自己也惊呆了。
他并不觉得疼。
“我怎么不疼”
“你醉了。”
“我没醉!喝没喝酒我自己不知道”
“醉了不一定要喝酒。”
小鬼头说得很笃定,不仅笃定还带着一副骄纵。
似乎很看不起他似的。
弥荼有些被他激怒了。
他一把拉住了鬼瞳的衣领,将他拖到了自己的面前。
“我是你主子,谁许你这样态度对我说话”
鬼瞳依旧轻慢的看着他。
然后缓缓的伸出手,盖在了他的眼睛上。
耳边响起了低沉细腻的声音。
“镜王,你困了。你非常的困,闭上眼睛休息吧……”
跟我来这套!
他猛地一把拂开了鬼瞳的手掌。
可是眼前居然还是一片漆黑!
他有些不确定起来。
这个时候鬼瞳的声音还在继续着,“太累了,不要再挣扎,越挣扎,越疲惫……”
是蛊!
弥荼瞬间心里慌极了。
他曾经听塔塔说起过。
世间有一种蛊,可以迷惑人心,可以操纵人形。
那是最卑鄙和无耻的手段。
而西荒那些卑微弱小的部落中往往流行着这种蛊。
鬼瞳没事就一直在各个部落间游走。
他既然可以从天启族人手中骗到草药,可以从各处偷师,难保不会学会那种阴暗的蛊。
弥荼愤怒起来,他拼命的想要睁开眼睛。
可是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吃力,渐渐的连耳边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死鬼瞳!等我醒来不会放过你……
那是他有史以来睡的最沉的一次。
睡的无比的踏实。
仿佛回到了塔塔的怀中。
甚至比那时候更沉。
因为即使在塔塔的身边他也从来没有一刻放松过。
可是这一觉中他却是无比的轻松。
轻松到感觉身体像飞起来。
他醒来的时候只觉得饥肠辘辘。
除了满腹的饥饿感再也没有别的感受了。
“来人,给我弄个烙饼。”
但是进来的却不是平常的侍卫。
看着鬼瞳似笑非笑的眼睛,弥荼心沉了下去。
他手里端着一碗热粥。
“差不多也该醒了。”
“你……我睡了多久!”
“三天两夜了。”
弥荼几乎跳了起来,身上的伤不再锤心刺骨的疼了。
“睡着的时候,伤口愈合的更快。……而且你太累了。”
鬼瞳将一勺放凉的粥送到了他的嘴边,笑容有一丝怪异,“镜王是怕我下毒么我要害你的话,有一万种方法。”
“那你为何不害我”
他的笑容又愉悦了些,“因为在西荒的领地上,我还指望着镜王保护我呢。”
“我为何要保护你!”
“我不是镜王的人么。镜王的人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动的。”
他笑起来的时候有一种笃定的气质,是弥荼十分讨厌的。
他讨厌他的那样宠辱不惊,讨厌他的那样运筹帷幄,讨厌他对万物的司空见惯。
总之弥荼讨厌这个少年身上的一切,尤其在他不知心往何处,看着远方的时候。
跟军营里粗笨又木讷的西荒战士相比,鬼瞳要清秀精细的多。
有时候不免过于斯文浮白了,引人遐想。
军营不免少女子,那些粗鲁的战士便将鬼瞳幻想成女子模样。
或是穿上女子的衣裳。
尤其是他是南国人。
鬼面部落的战士都是见过南国女子的。
南国女子尤其注重仪容打扮,他们便照着鬼瞳的模样想入非非。
“真俊俏!”
“谁说不是呢,简直比娘们更细腻。”
“那是跟我们西荒的女子相比吧!”
那些低俗不堪的嘲笑声如雷声般刺痛了弥荼的耳膜。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充满侮辱的诋毁会对一个人的内心造成怎么样的伤害。
他甚至看到自己手下的战士挑衅的围堵着自己的小侍卫。
在他身体上下不干不净。
可是这个奇怪的少年总是表现的若无其事。
洗完一半的衣服被人打翻了,他就仍由它翻在那里。
头也不回的径直离开了。
提着水壶走过被人拦住去路,就直接将整壶滚烫的开水泼在对方身上。
那些人看在镜王的份上姑且没有人敢真动手揍他。
可是有一次弥荼外出狩猎回来,看到了他正在洗着带血的裤带。
“你……”他一把揪住了鬼瞳,紧张的检查着他脸颊,“哪里受伤了”
鬼瞳不动声色的避开了他的视线,一言不发的继续洗着。
弥荼开始粗暴的扒开他的衣服。
这一下他惊了。
他身上到处都是伤痕。
新伤和旧伤叠加在一起。
他唯独没有伤的只有脸和手。
甚至在鬼面部落族服的高领之下也有於痕。
“你为什么一个字不对我说!”
鬼瞳吃惊的看向他,仿佛不明白他在说着什么。
“你是我的侍从,谁允许别人打你的。”
鬼瞳嘴边竟然露出一丝无声的冷笑。
“为什么不告诉我。”
“镜王要去责罚那些伤害我的人为了什么因为我弱么我比别人弱所以就该受到保护那整个南陵国的百姓呢难道他们不弱么,可是为什么没有人保护他们。”
“并、并不是因为你弱啊……”
“是因为镜王同情我是因为我在镜王眼里是特殊的”
弥荼说不清那时的心情,有一丝愠怒,有一丝自责,有一丝懊悔。
更多的是质疑自己为何要将他带回来。
直接杀死不就行了……
可是他最后还是忍不住去给小侍从送药了。
鬼瞳依然没有睡,在烛火下不知道演算着什么。
“你到底在忙什么”
他抬起眼皮看了看镜王,然后默默了熄灭了烛火。
弥荼愣住了。
他就当着自己的面熄灭烛火!
“看不见了。”
“镜王累了,早点休息吧……”
“你别再对我来那一套!”
他咆哮起来。
一把压住了小侍从。
他听到了对方的抽气声,这才想起来他身上还有伤。
“小鬼,你真的是很能找死!”
在黑暗中他竟然还笑了起来,呵呵呵……笑声持续了很久。
弥荼被他的笑声闹的毛骨悚然。
“笑什么!”
“不是蛊。”
“什么”
“我没有对你下蛊。你会睡过去,是因为太累了。”
“不可能。”
“是艾草香。用来熏动物的。再烈性的猛兽嗅到了以后也会变得动作迟缓。”
“也是天启族学来的”
“不是。獠牙族。他们喜欢狩猎。”
“谁准你迷晕我的。”
“为了让镜王难得睡一觉。”
弥荼不说话了。
自从戴上面具以后,他就没再怎么安心的睡过一次觉。
因为别人看不到他的脸色,他就能时不时的眯一会儿。
在别人看来他或许是清醒的,他总是清醒的。
哪怕入夜后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睡着的还是醒着的。
可是这个小侍从轻易的看穿了他。
弥荼只觉得一阵不爽。
他一把压住他,手掌抵住他的咽喉。
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把他纤细白皙的脖颈拧成一股绳。
但是他触到了他脖颈上的伤口。
他可以摩挲到一颗颗很小的突起,那是痂。
而且是结了好几层的痂。
弥荼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
“弱,不是你的错。”
“没有反抗的余地就是我的错了。”
“以后你跟着我,学打斗吧。”
“你的功夫太粗犷,不适合我。”
弥荼在黑暗中叹了一口气。
他想要放开他,却在黑暗中不小心一下压到了他身上。
耳边立刻听到鬼瞳不自觉的抽了一口气。
“抱歉……”
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到鬼瞳本能想推开他,却推在不太对劲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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