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仙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新兵扛老枪
“塔山道友,吾之三弟被人谋害,不知道友可曾查明,凶徒是哪个?”
舵主变成道友,其中蕴含着不少意味。塔山听得出此人话语中的嘲讽,沉声道:“你是谁?你三弟又是谁?”
淡漠的声音道:“在下宗鸣,在下的三弟……就是赵四爷。”
塔山心中剧震,他听过宗鸣的名字,知道他是一窝蜂的后台,然而他却不知道,赵四竟然是宗鸣的亲弟弟!
眼中闪过难以察觉的苦笑,塔山平静地说:“一窝蜂的仇家,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在下没本事去查谁下的手,也没有那个义务。”
想了想,他又说道:“在下只是战盟舵主,可不是什么督查捕快,如今更是无官一身轻。如果你认为战盟舵主应该负责,不妨让厉舵主去查。”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迈开大步,扬长而去。
“我会的。”在其身后,宗鸣冷漠的声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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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抽丝剥茧
落灵城一日之间换了主人,城内居民惶惶不安者有之,兴奋窃喜者亦有之。无论惶惶或是窃喜,为了自己的安全与前程计,大家都急于想知道新任舵主会带来哪些变化。
从卸任的塔山那里得不出消息,也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去面对那位比舵主更威风三分的舵主夫人。自从虎嫂半路被塔山截回后,三元阁就如同发了地震,始终沉浸在怒吼与咆哮之中。其威势惊天动地,非凡夫俗子所能承受。
就连报信的田七都没能从虎嫂那里得到什么好脸色,说是怪他们太没眼色,跑得又太慢,以至于耽误了虎嫂为夫出头的大业。
一通狂批狠骂之后,田七连同他的两名同伴一起,在如箭般的唾液追逐下逃离三元阁,其神色之惊恐,几可与面对罡气风暴时相比。
他都如此,更不要说别人。十三郎不在,没有人在这个时候触霉头,大家虽然心痒难熬,也只能咬牙苦忍,不敢有什么多余想法。
于是乎,众人的目光齐齐凝聚在那辆驶入战盟的马车上。
当日,塔山离去后不久,马车从战盟内驶出,径直奔向聚贤楼,所为不明。
后来,有耳目聪灵的人传出消息,马车在聚贤楼前停了很长时间,车上有一名黄衣青年与一名简朴老者出现,扣门等候良久,却没有进入楼内,最终怏怏返回。
临走的时候,黄衣青年望着聚贤楼破败的摸样,摇了摇头,说了一句话。
“连狮子都少了一只啊!”
然后两人就上了马车,随之返回到战盟,就此不出。
奇妙的是,当天夜里,不知是哪路神仙所为,聚贤楼门前的那尊石狮被搬了回去,还清洗擦拭得干干净净。与旁边那个灰头灰脸的石狮相比,倒像是拿去翻新了一把,如今回归本位,真所谓精神抖擞耀武扬威,平添许多喜气。
除此之外,战盟再无其它动作。仿佛一切照旧,落灵城还是落灵城,战盟也还是战盟;除了新任舵主和大家暂时比较陌生,其它没有任何区别。
这样一来,大家渐渐安了心,暗想人家是高高在上的战盟,哪里需要自己这种升斗小民操心。今日之事,不过是战盟内部更换舵主,与自己又有何干系。想起塔山平日对人还不错,一些人想着是否该寻个机会去安慰一番,劝导劝导也就罢了。
诸多猜测诸多思虑中,时间缓缓流逝。
…
入夜,战灵阁中却是一派紧张摸样,阁内库存之地,大量纸质卷宗及玉简被翻找出来,两名护卫与厉风正在查看卷宗,那些玉简则有宗鸣亲自过目,态度极其认真仔细。
几人身后,一白须老者安坐盘坐,白眉低垂双目半合,意态很是悠闲。
另外四名护卫不知所踪,战盟内的战灵也少了许多,陪同在这里的是几名文事,态度恭谨地站在一旁,时而解释着什么。
“看起来,一窝蜂还真是干了不少恶事啊!”
宗鸣放下一枚玉简,摇了摇头,说道:“三弟荒唐。”
一句荒唐,无数屠门灭寨之事随之掀过,再也无需提起。
厉风明白他真正在意的是何事,说道:“二少爷不要着急,我等慢慢查找,总能寻出根源。”
宗鸣望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卷宗,苦笑着说道:“塔山也真是,这么多资料,他明明是修士却不肯用玉简记载,非要以纸笔抄录,却是苦了你们。”
正如塔山向十三郎所说的那样,战盟虽非官府,却是落灵城的实际管理者。城里城外发生的一些大事,多半都由战盟处置并且记载。眼下这些卷宗,是塔山任期内的所有文案,数量着实不少。
几名文事连忙施礼,说道:“小人不敢,都是些分内事,舵主……塔山如何吩咐,我等也就照做。”
宗鸣随和地笑了笑,说道:“可他起码应该归归类,比方说按照时间先后归档,查找起来就很简单。如此乱七八糟堆成一团,岂不是故意不让人查看么。”
态度很随意,话语却有些诛心。看着宗鸣没有生气的意思,一名文事大着胆子说道:“不知二少爷所寻究竟为何物,时间不太久远的话,或许我等还有些印象。”
“哦?”
宗鸣来了兴致,说道:“那你可记得,乌山、夸坨、歧蛮三部被屠一案?”
几名文事彼此对视,其中一名目光微闪,面色微露异相。
“你来说。”
宗鸣早已将神念放开,不放过任何微小的变化,伸手指着他,说道:“不要试图隐瞒。你应该知道,我有一万种法子让你说出来。”
厉风立即接口道:“仙家面前还在多想什么,赶紧说出实情。”
那人连战灵都算不上,哪经得起他们两人联手施压。腿一软跪倒在地上,颤声道:“小人该死,当年那件案子是我亲手所记;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舵主……塔山吩咐我把它找出来,随后就自己带走处理了。至于为什么如此,小人实不知晓。”
这样的回答,其实和没说也没什么两样。如果宗鸣愿意直接找塔山,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听到这里,宗鸣疏眉微蹙,面色隐有不愉。
室内的空气突然变得凝滞,带着一股能渗透灵魂的阴冷;几名文事承受不住,身体抖动起来。他们不敢开口祈求什么,只能咬牙苦忍。
片刻后,宗鸣思虑转动,隐隐明悟了什么,说道:“卷宗虽然没了,但既然是你所记,想必还有些印象。”
那名文事连忙叩头,说道:“小人凡体俗胎,时日太久,细节怕是想不起来。”
“不问你细节。”
宗鸣挥手打出一道灵力,将那名文事的冰寒解除,说道:“我只问你,那三部之中,可有幸存之人?”
文事的身体感觉到温暖,神经也随之舒缓;认真地想了想,说道:“确有幸存之人,还不止一个。”
“分别是谁?年龄几何?”宗鸣追问道。
“是几个孩子,一个男孩四个女孩,因外出玩耍躲过一劫;年龄……女孩子十二三岁至十四五岁之间不等,男孩稍大,不会超过十六。”
“哦?”
宗鸣目中有光芒闪烁,急问道:“她们现在身在何处?是何身份?”
“这个……”
文事的额头有汗水流下,绞尽脑汁的苦思冥想,最终长叹一声,说道:“这件事情是塔山亲自处理,小人实不知具体如何,还请仙长恕罪。”
此时,另外一名文事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突然变得惊恐,想要掩饰,哪里还来得及。宗鸣指着他,说道:“不用我在教你怎么做吧,说!”
一股无形的威压放出,那名文事仿佛被大锤砸在心口,张嘴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软倒在地上。
“说出来,我会救你。不说,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仙家手段。”
事情到了关键处,宗鸣顾不得扮什么风度,直接发出威胁。
文事连连叩首,大呼道:“仙长饶命,小人想起来,想起来……”
“想起来什么,说!”厉风在一旁大喝。
文事的身体再次抖动,又喷出一口鲜血,嘶声道:“小人想起来,三元阁之中的那几名侍女,似乎来历不明,年龄倒是对得上……”
“呵呵,呵呵,呵呵!”
宗鸣并没有如何意外,连续发出几声冷笑之后沉默下来。其面色阴沉似铁,仿佛有一只恶鬼隐藏其中,随时都会破体而出。
厉风心中凛然,试探道:“少爷,是否该前去三元阁,找那塔山问上一问?”
“不急。”
宗鸣摆摆手,面色渐渐平静下来,说道:“等他们回来再说。本少不去则以,去就必须掌有十足的把握。”
说道这里,宗鸣突然怒声道:“鬼道子那个老东西,教得好徒弟!”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却道出了一切来由原委。假如不是有所顾忌,宗鸣何须费此苦功,直接将塔山抓起来审问,一切自然明了。
正说着,门外几名护卫大步而入,朝宗鸣施礼道:“少爷,事情办完了。”
“嗯,查得如何?”
护卫说道:“十三郎前几日突然离去,随后就是山庄惨案。另外据周围的人说,十三郎年纪虽轻,力量却极其惊人,恐不下于二星战灵。至于其战力,没有人看到过。”
“战力!呵呵。”
宗鸣不屑一笑,说道:“如果他就是她,或者是他,战力倒也一般。”
“不可大意。”
身后,那名白须老者突然开口道:“听说此人三年前跑到聚贤楼,虽不像是拜师修行,但既然他能够进入,必定是得了那人的许可,实力怎么会低。”
宗鸣轻轻一笑,虽没有开口反驳,神态中却有一股傲然之意。老者说了一句就不再理会,似乎也不在乎他是否放在心上,自顾打坐养气去了。
此时,那名护卫说道:“属下着人绘制了一副十三郎的画像,少爷要不要看看?”
“呃?拿来我看!”
宗鸣从他手里结果画卷,随口夸奖道:“你办事不错,随后领取赏赐。对了,没有杀太多人吧?”
护卫大喜,赶紧说道:“多谢少爷,属下谨遵少爷吩咐,没有死人。”
没有死人,意味着很多东西。宗鸣不在意这些细节,展开画卷观看,嘴里说道:“既然是在城里,行事终需谨慎些。别的倒不怕,万一惹得那人不高兴,岂不是祸事。”
画卷上,一名俊秀懒散的少年凭桌览书,神态极是悠闲。宗鸣仔细望着画中十三郎的摸样,良久不发一言。
“少爷,怎么样?”厉风在一旁问道。
“很好,真的很好。”
宗鸣收回目光,将画卷递给白须老者,笑道:“劳烦师叔看一看,此人若是扮作女子,像不像怨灵记忆中的那个紫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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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我的错,不是我的错!
一张出自凡人手笔的画像,居然能让宗鸣联想到如此深处,即便他那位心虑悠远的师叔也不禁微显诧异。
仔细看过画像看过画像后,老者捻须频频点头,由衷赞叹道:“二少爷心思细腻明察秋毫,非常人所能及,当为人杰。”
这一次他是真心赞美。老者亲眼目睹宗鸣此行的所做作为,心里不得不承认,虽然偶有孟浪失态,但他确有过人之处;单以心智论,宗鸣在青年一代修士当中,堪称翘首。
赞叹之后就是敲打,老者说道:“哑女的记忆中,那名叫紫依的修士大多只是背影,但与此人有三分相像;且考虑到他正处在生长期间,身形体态都有变化,把握可以扩大到五分。”
“不过这不重要,只要将他寻出拿下,一切自然有分晓。问题在于,老夫听闻此子常去聚贤楼,二少爷对此事怎么看?”
言语之间,老者的口吻颇有隐晦,似乎对那位隐居于楼内、仅仅是一名分部主事的人相当看重,甚至有些忌惮。
“师叔谬赞。有那名幸存青衣的记忆,宗鸣若不能有所推断,岂不成了痴蠢之人。”
“父亲曾说我:‘审慎著微是好事,然而与大哥相比,少了大略之气!’如今想起来,宗鸣深有所感。若论处变不惊目光长远,弟子不如大哥远矣。”
宗鸣谦逊了两句,接下去说道:“不过对于那人,弟子却有不同看法。”
老者好奇说道:“喔?不妨说来听听。”
宗鸣说道:“先说那人的身份,弟子以为,父亲着我不要得罪那人,主要是因为道盟所致。沧云宗虽然是直属宗门,但毕竟还不是道盟本身,我等来落灵城行事,总要让道盟不损颜面。弟子着手下不要滥杀,就是因为此点。”
老者点头,说道:“不错,老夫亦有同感。”
宗鸣说道:“面子这种东西,从来都是相互的。弟子与师叔登门拜访,已经给足了那人面子;虽不知他到底是谁,修为又是几何,甚至不知道他在与不在;但以师叔身份,那人只要知晓此事,想必会记在心里。”
老者捻须微笑,略有自得说道:“老夫薄面,当不得二少爷的身份重要。”
宗鸣笑了笑,说道:“十三郎虽然苦候三年得入聚贤楼,但在弟子想来,此举恰恰证明他与那人的关系并非亲近。否则的话,又何须在三元阁这种地方打熬?多半是那人见其心诚,随意指点几句或许有,但要说师徒之情……实在渺茫的很。”
“那人可能是被他磨怕了,长年累月让一名虔诚少年行那洗刷之事,未免有**份。十三郎到底也是修士,且在落灵受人尊敬,如此苦苦哀求,谁能不动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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