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守着猫睡觉的鱼
“九师姐明如,师傅说,她没有大师兄的清澈通透,可以说是有些浑浊,也没有二师兄的天生执拗,但九师姐有的,却是一点点,水清而无鱼,那么不算清澈的九师姐,却可以杀掉那条甚至是几条出现的鱼。至于执拗为剑,一朝不行,几夕却可以,所以九师姐始终呆在那天桃花林,看桃花开,瞅桃花落,误的就是那一点生死之剑,所以九师姐最狠。”
书生笑了,也不知是因为听到王大柱的话笑了,还是因为什么,只是一直不说话的沉默着。
而无论是李剑生,亦或者裴姓女子,对于王大柱方才的那番话,几乎以为是奇闻秘事,那王大柱的师傅是谁?
乃是当今天下公认的剑道宗师,是可以和他李剑生的师傅,天下第一剑的吕振南并驾齐驱的人物,其选徒授徒的方式还真是有些“另类”的可以。
至于那几位昆仑门人,相互对视一眼,则是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缕说不出的敬意。
昆仑四峰,就以望月峰收徒最少,曾经沦为笑谈,可自从清虚真人当上了首座真人以后,初始不显声名,然而一甲子一次的昆仑大论道场上,有谁还能笑的出来?
除却许麟不说,还有眼前这位,一上场立即狼狈落败的王大柱不谈,一十二名剑道弟子,无不是无往不利,即使到了最后,还有犹如坚城不倒的明翰立在那里,至于那城墙之后,则是高高站着那位明远,除了连霞峰主峰掌教真人的弟子,其余三峰,还真就没谁能够撼动得了,清虚真人所竖起的这一道长长的坚城。
“一人如一剑,一剑就是一个完整的人。”王大柱轻说着,然后看向书生眉宇间那道淡淡的金色痕迹道:“所以大师兄的剑碎了,碎在了九师姐的手上,而成就的,是九师姐的真人境,师傅不怪他和她,是因为九师姐需要大师兄的清澈,来洗去自身存在的不堪污垢,才能杀死那些衍生在心底的鱼。”
顿了顿,王大柱望向门外的连绵细雨,然后伸手一抹,在连绵的雨柱上,立刻便生出了一片弧形的真空带,又在王大柱轻手一勾之际,眼前立马便出现了一抹清水小池塘,悬浮在许麟和他的眼前,这才又是说道:“大师兄可以称为凤凰,浴火重生,因为太过清澈,这水从未沾染尘埃,就是无根之水,算不得真的纯粹,需要洗涤,所以大师兄被师傅严令闭了生死关,而出关后的大师兄,才是真的大师兄。”
“那么你呢?”书生眼带笑意的询问,让王大柱守住的那片清水池塘,立时落了满地,竟也带起了寺庙一众人等的好奇心,就连依偎在书生怀中的二妮子,也是满眼好奇。
王大柱好似被噎着了一样,连咳了好几声,才揉了揉脑门子道:“师傅说我骨骼精奇,脑门透亮,天生的修道奇才,这才收我入了门下!”
“脑壳亮,是憨傻呦!”依偎在书生怀里的小丫头忍不住大声道。
王大柱立时瞪大了双眼,目瞪口呆道:“你杂知道的。”
双眼笑成了弯月的小丫头,伸出小手指着王大柱的大脑门子道:“真亮哦!”
寺庙里有了笑声,甚至李剑生的眼角也带着一丝笑意,而裴姓女子,更是笑而不语,那几位和王大柱相熟的昆仑门人更是笑意明显,这让王大柱的老脸,涨的的通红。
“待人憨厚,对情痴傻,视同门如家人,憨傻憨傻,是有情啊!”书生的话说完,没人再笑了,而那些人也终于反应过来,不过看向书生的目光,与先前的不友好当中,更是掺杂了几分戒备。
只有王大柱眉眼在笑,并“含情脉脉”的望向书生,并一巴掌拍到书生的肩膀道:“还是小师弟明白我。”
这一声小师弟,让书生闭起了嘴巴,更让裴姓女子门下的弟子,听得不知所以然,而只有那几位昆仑门人的脸,立马变的冰寒,那右手,都不约而同的摸向了腰间的剑柄,李剑生更是站了起来,只有裴姓女子满脸复杂的望向那两个背影,一动不动。
王大柱的脸色有些僵硬,刚刚挂在眉梢上的笑意还未退去,不过却是整个人都显得极为尴尬,而依偎在许麟怀中的小丫头,更是像感觉到了什么一样,将头深埋在许麟的胸口,双眼怯生生的望向眼前的这些人。
叹息一声,许麟看向门口,看向那抹晨光破开云雾,看向那渐渐停息的连绵细雨,瞅着屋檐上滴落的水滴,才悠悠道:“雨停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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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章 剑有情
行云流水的云雾在眼角的余光中,不停的划过,血痕道人本是苍白的脸色上,淡淡的熏染出一抹潮红,擦拭去嘴角留有余温的血迹,在陶醉于人血所能勾画出的种种滋味妙意的同时,被一阵冷冽的寒风吹过之后,血痕道人的心里面,难免又有了烦躁与郁闷的憋气之感。
鬼皇,那是一座好大的高山,至少在现在看来,他血痕是没有资格去攀爬那座山峰,然而就是这么一个高不可攀的人物,却对着自己死追不放,却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血痕道人那张年轻的脸上,明显呈现出一丝愤恨和憋闷,但在其左脸的嘴角,却又有一丝不易觉察的自嘲意味挂在上面。
一声更加年轻的声音,突然响彻在血痕道人的耳畔道:“那老怪物虽是千年巨怪,但若是你肯将这具身体的主导权让给在下,去和先前的我一样,在这具躯壳里老老实实的做一个看客的话,在下还真有手段对付那老怪物。”
呸了一声,血痕道人的右脸开始闪过一丝戾色,而后更是粗暴的大骂了好一阵子,这才平静下来冷笑道:“那还不如死了算了,与其做一个活死人,不如现在来的快意!”
左边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有些委屈的表情,而在那右脸上,则是阴云密布的阴冷之色,两相对比下来,真是怪异绝伦。
山间的破庙古寺,许麟静静的站在院落的中央,相对的,则是那个曾经陪着他一起看落日朝霞,一起度过那几年单纯的快乐时光的男人。
雨后的阳光总是亮丽和温暖的,加上山间特有的清新空气,给人一种安静祥和的感觉,然而此间寺庙的剑拔弩张,多少有些大煞风景的意思。
裴姓女子,李剑生等人,依旧站在不远处的寺庙之内,只不过这时候,多了一名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孤零零的站在门边上,一对儿大眼睛,全都在许麟的身上,还有对面大汉此刻已然握在手里的巨型剑器。
许麟抬头看了看天,然后又瞅了瞅对面的那个要与自己生死相搏的人,这一幕,他想了好久,这一幕也许曾经在哪里看到过,只不过大脑里的记忆有些紊乱,许麟想不起来,只是觉着那么的熟悉。
“小师弟,我只要龙灵,留下它,你可以走。”
王大柱似乎在说着心中最后的肺腑之言,然而许麟的沉默,让其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变得荡然无存,声音冷涩道:“亦或者你杀了我!”
“杀了你?”许麟笑了,嘴角上的笑意,仿佛是湖面上的一丝涟漪,逐渐荡漾,缓慢消散。
一抬手,自然而然,没有任何的高人气势,也只是略微的做了个托手状,可就在下一刻里,许麟的眉宇之间,那条栩栩如生的金蛇印记,却是大放光明,刺眼夺目。
然而这片光幕来的快,去的也是极为的快,只是在许麟的手掌上,多了一把金蛇刻画手柄的三尺青锋,冷冷金光,内敛于内,又在许麟心念一动之际,瞬间化作了一条游弋真龙模样的龙蛇,口吐金珠,活灵活现。
“要拿走它,也就得先杀了我!”
长久的沉默,院落里清冷的氛围,几乎已经凝固了起来,而在王大柱的身上,一股浩然之势,却犹如海水潮涨,越升越高。
这便是最好的回答了,许麟明白,他王大柱更加知道,这处山间破寺,他二人之间,能走出去的,只有一位。
“就不能当做没看见我们吗?”这个声音很微弱,几乎能被风声所掩盖过去,却是那么的不合时宜。
“闭嘴!”李剑生怒哼一声,小丫头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许麟转头,多看了一眼这位蜀山的后起之秀,然后又看向小丫头,微微一笑道:“你若是当了道姑,长大以后,也能有那位姐姐的风姿卓越,差不多,这位道人就不能对你有如此的态度了。”
小丫头皱了皱眉,大着胆子,瞥了一眼裴姓女子的胸前春光,又看了看自己的平坦胸脯,嘟起小嘴儿,反倒是没有了先前的恐惧和害怕。
而那位裴姓女子,一脸嫣然对着小姑娘一笑,只是咱们这位蜀山的后起之秀,脸色已然变得难看至极,一身剑意飘荡,时刻对准了许麟,只差那一剑临头时的激荡。
许麟五指并拢的一握,方才还是活灵活现的游弋金龙,在段段碎裂的金光里,重新恢复到了金蛇剑的模样,而横剑在胸的刹那,许麟的一身气势,好似可以崩裂山河的出鞘利剑,直指对面的王大柱。
“一剑滚龙碧,可杀三千骑!”王大柱嘿嘿的笑了起来,又是感叹的说着:“当时接到门中的飞剑传书,还有些不信,这时倒是真的信了。”
“没杀昆仑的隐匿修者,就是为了能为在蜀中的同门传递一个消息,但没想到还是遇到了师兄,天意弄人啊!”
王大柱摇了摇头道:“就是因为有这样的消息,我才更不能走,相信即使换做了别人,他们也不会走,事关昆仑的龙灵命脉,昆仑人,就没有会退缩的。”
许麟默然,他怎么会不明白?
昆仑,那些执拗的疯子,那些为了这两个字,就可以舍弃性命们的疯子,自己曾经不也是其中的一员?
王大柱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巨剑,许麟目视着那把剑的剑锋直指自己,忽然的笑了道:“以往山中比剑,我还是喜欢那片桃花园林,却是每每我先出剑,师兄则是接剑的一方,这一次,便由师兄出剑吧。”
王大柱的脸上没有笑容,而是神色庄重的目视着许麟手中的金蛇剑道了声“好!”以后,便毫不犹豫的一剑劈来,地面霎时间崩裂出一道长长的口子,从王大柱这边,一直延伸到许麟的那一头。
那一剑很重,虽然王大柱使用的是重剑,而许麟此刻看到的,却是那一剑比起剑道本身还要重的“情”字。
他不想接,却又不能不接,所以他只能选择撕裂!撕裂那些他无法承受的情字,撕裂他那些永远不愿再拿起的事情。
有一剑,可以无情,就如当初清虚真人斩下的,就如明如之后的一剑幽落莲花,许麟的这一剑,没有情,只有漫天忽然弥漫生出的浓浓血息!
血神宾天起!
寺庙之内,气息滚动有风雷,而在呼啸的风声里,却有如尖利鬼哭一般的种种嘶嚎,是许麟多年来的心酸与不愿,更是许麟极不愿意斩下的那一刻的犹豫,却又在王大柱一往无前的拼死之心下,许麟的剑,终于落下,惊起的,是一片片血雾盛开的莲花,还有那一个撞在身前的身影。
“那一日的落日黄昏,真是好看啊!”王大柱笑着搂住许麟的肩膀。
许麟的手在颤抖,从未想要落剑的他,用尽力气,却怎么也松不开那柄已经直透师兄气海的金色光剑。
“要是有酒就好了!”王大柱依旧在笑,目光望向远处,轻咳一声,一嘴的鲜血,立时喷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在最后一刻里弃剑,为什么?”
许麟的声音在颤抖,近乎嘶吼的他,身体感受到的,却是曾近熟悉无比的温热与温暖。
“师兄我人粗心更粗,始终在想,我王大柱的小师弟,怎么就能做出叛出昆仑的事情呢?俺就是不信,门中谁在俺后面嚼小师弟的舌头,老子就一剑劈过去,打了再说!”
许麟沉默不言,而王大柱在再次吐出一口血水之后,接着说道:“这几年,我天南地北的找你,就是想跟咱的小师弟说一句话,俺相信,俺的小师弟一定会答应,就是见着了以后,大大咧咧的走过去,一拍肩头道,师弟跟师兄回去,咱哥俩还一起烧火做饭,一起在那望月峰上看夕阳无限好,累了就在师兄旁边睡觉,师兄不能让你冷了,行不?”
许麟的头,第一次这样死死的靠在王大柱的肩头,而王大柱却是惨然一笑道:“这见着了以后,本来的伶牙俐齿,就笨的不行,琢磨半天也是说不出,只有现在能说了,你说你师兄我,是不是真像咱们师傅说的那样,憨傻憨傻的。”
许麟想要摇头,却忽然发现,原本紧紧抱住自己的那个人,开始滑落在自己的身体上,瘫软的倒了下去,许麟松开了剑,也终于松开了那把始终不曾松开的剑,用力的扶住王大柱的开始发冷的尸体,却已是泪流满面的喊道:“师兄,你不傻,是师弟傻,师兄”
那个人笑了,然后睡在了他的小师弟的身旁,沉沉的睡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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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一章 分离
瘫软在许麟怀里的王大柱,确实的就这样睡了,而在那天边,有一轮红日正在升起,厚重的乌云被一道道红光所刺破,暖暖的照在了他的脸上,竟是如此的苍白。
许麟有些发呆,脑子里面几乎是一片的空白,直到那个身影怯生生的走到了他的面前,伸出手来,擦干了他眼角还未落下的泪,然后他笑了,惨然的笑着,对着她,也对着他。
裴姓女子在叹息着,看着院落里三人的背影,看着那个将头深埋在王大柱胸前低低哭泣的他,看着天空中,久违了的暖暖阳光,只能沉默的听着那飘散在风中的呜咽,一切都好像静止了在这一瞬间里。
而打破这一切静默的那个声音,却是如此的不合时宜,那是一柄已经出鞘的利剑,冷冷的对准了院落里的两个身影,有幸灾乐祸,也有满面的讥讽和不屑。
似乎是缓过神来的许麟,看着那柄直闪寒光的利剑,那一刻的他,心很沉,却也很冷。
但他依然不愿放手怀中的他,因为许麟忽然发现,如是真的放手了,他真的可能会离去,即使自己的师兄已经死了,即使那个喜欢大笑的男子,确实已经死在了自己的手上,可他许麟就是不愿意放手。
“蜀山,李剑生,敢向许麟问上一剑!”
李剑生坚定或者说是一脸冷然的踏出一步,带上他的剑,就这样直直的一剑挥洒,空气中,仿佛也是被剑息所撕裂,连带着分开了地面上的一道尘土的直刺许麟的咽喉。
许麟放下了,即使是不愿意,可他还是放下了他的尸体,任由他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许麟一脸苍白的如同倒在地上的他,伸手一勾,似乎是将那柄沉在地上的巨剑抓起,然后沙哑道:“一剑可无情,有情时,却能重过山岳!”
剑息承影,将本是被李剑生一剑撕裂开的空气,一下子又重新收拢,而在那森森然的剑气里,却有一景连绵铺开。
那是一山,一座好高的山,耸立的直插云海,恍如仙境的画卷里,山巅的尽头,却隐约着有两个身影,一位高大威猛,一位苍白瘦弱,正依靠栏杆,远望这边,许麟看着那把再次松开落下的剑锋,直插地面,却能将那一幅画卷,长久不散的铺开,即使李剑生的那一剑已经到了,即使那一剑如此锋锐,却依然难以撼动许麟心里的这这幅画卷。
“是望月峰啊!”一名昆仑弟子感叹的说道。
“不对,是王大柱的重岳剑意!”另一名已经祭出法宝的昆仑弟子,声音冷涩的回道。
然而就在此刻,一剑无功而返的李剑生,在重新接回自己手里的剑器法宝之后,开始重新审视挡在眼前的那幅由剑气铺开的影像,又目光直视影像身后的许麟,面色冰冷如常,再一剑挥出的瞬间,竟由无声变有声,而声未至,却有有了恢弘之前勃然气势。
许麟微微一怔,随后便是眉头一挑的看向那一剑,心中想起的则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古语,而再看李剑生的这一剑,才嘴角略有抽搐的一笑道:“开蜀一剑,见天门!”
“师兄,是这一剑不?”紧接着的这一句话,许麟问向的,是平躺在地上,已经没有了呼吸的王大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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