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弗的龙翼挽歌

    在深渊炸窝之前，宇宙中大部分的生命对原力一无所知，他们对最强存在的认知也就是诸神了，原力的研究课题只会出现在神祇的脑海或者最高深冷僻法师的绝密文档里。血战终结之后，泛费伦神系——也就是包括泛人类神系、精灵神系、矮人神系、侏儒神系、半身人神系、兽人神系、卓尔神系以及四元素之主进行了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学术探讨研究会。

    长达数年的猜测、推诿、胡言乱语甚至几次大打出手后，诸神一致认定混乱与邪恶原力要为深渊暴动负责。但也就到这了，祂们又不能给无所不在的原力发张传票。

    世上没有什么公开行动可以保密，哪怕是在极星营帐——俗称的万神殿开展的会议，原力的秘密由上而下散播到托瑞尔宇宙。

    这成为最炙手可热的话题和研究项目，各种机构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有一阵子贵族太太、小姐们宴会上都在聊原力。但很快他们就发现原力比诸神和凡物的距离还要遥远，除了从古老的历史变迁猜测一二什么也做不了。

    “还是有些组织锲而不舍，在咒文之心（魔法女神密斯特拉和祂的属神居住的神国）有一个数量巨大的法师团体，并且他们号召更多的研究者加入，本龙也曾经在其中效力30年。”

    “有成果吗？”伊拉督尼完全被讲述所吸引。

    “大多数都是无用功，但我参与的那个分支项目——对各位面进行50费伦年为一个周期的抽样调查，统计各个阵营生命数量变迁。”

    “哇哦，听着就……很费力。”

    “岂止，十几个位面，上千调查员，几十万被调查者，如果奈瑟斯不是到处跑，魔鬼肯定也会参与进来。50年一轮的调查进行了三期，最后我们得出惊人的结论。”

    “是什么？”他连触须都探过来了。

    列萨托斯张着嘴，声音在喉咙里徘徊：“……我突然不想告诉你了。”

    四条触须像是死掉的鳝鱼一样瘫软下来，伊拉督尼黑着脸掉头走。列萨托斯哈哈大笑了好一会，最终还是开口说：“秩序和善良，反击了。”灵吸怪180度原地旋身。

    “反击来的远不如它们敌人那样直接、狂野，但是覆盖了大半宇宙，无声无息。诸位面的善良阵营和秩序阵营数量增长了10%，这个幅度相当惊人，而且还在缓慢增长。天生中立容易受环境影响的种族，比如人类，增幅尤其剧烈。而我，则是两大原力是另一方面的成果。原力没有意识，却本能倾向于给它们带来益处的生命。”

    伊拉督尼消化了一下，说道：“那这种包庇一定是有限度的，不可能任你作为却视而不见。”

    “当然，我认为一方面是因为我在抗击深渊上作用关键，另一方面是我所为都不是为了私利，包括经商，谋杀。”

    “但你在复仇！”伊拉督尼一阵见血指出。

    金龙嗤笑两声，说：“你知道霍尔吗？”

    “费伦的复仇之神，掌管复仇报应公正的赏罚三项神职的微弱神力，在不死之王奥库斯的亡灵大军扫荡毁灭与绝望荒原后陨落了。”

    “是的，一个上千年都没能爬到弱等神力的傻瓜，可惜了这么好的神职。但是霍尔的教义上有一句说的很精辟：复仇是一件高尚的事情，因为你总是在付出而没有回报。”列萨托斯站直身子，爪子上的苍青圣叹重重插入阵图的一角，一个神力防护圈笼罩金龙。“所以，我永远正义！”

    “啪啪！”伊拉督尼鼓起掌来，“真是霸气外露，我很好奇这种正义的可持续性，你堕落的那天记得告诉我。话说你一直在弄的这个仪式法术是什么？金龙一族的秘密知识？”

    “滚远点，我没义务给你上课。”列萨托斯取出一张卷轴，能明显看出是用龙皮做的，显现特别的秘法灵光。他念诵的速度极慢，但是饱含魔力的每个字符吐出都有一样施法材料化为粉末，环装法阵的旋转速度越来越快。

    伊拉督尼当然不会放弃窥探金龙隐秘的机会，但是心灵触须被神力护罩挡住，他才明白苍青圣叹不是仪式的一部分，完全为了防着自己。

    卷轴念到末尾，列萨托斯拿出一团跳动的物质，它比一个精灵要大一圈，表面散发紫色的反光，像是用水晶片镶过一样。

    那是一颗心脏，巨龙的心脏，伊拉督尼意识到。

    列萨托斯把心脏按身上，胸口马上把它“吞”了进去。一阵骨骼挫动的闷响传出，似乎金龙体内发生不可知的变化。他双爪死抠地面，发出痛苦的低吼。脊柱中段开始偏折，金龙的脖子和头颅向左扭转。刺啦一声，一颗紫色的龙头和鳞片细密的脖子从右侧钻出来。

    列萨托斯变成一只对称的双头龙。

    新长出的头颅属于中立阵营宝石龙中的紫晶龙，巨口更尖，下巴光滑，左右脸颊各有三根龙角向后延伸，头顶脊刺支起漂亮的膜状冠。如深紫色水晶一样的鳞片到脖子末端，和金色泾渭分明。

    “哇哈哈哈哈……”伊拉督尼笑的直不起腰，“太有趣了，这个法术叫什么？提亚马特的婚外恋还是五彩龙后公关术。”

    “鳞之奏曲，蠢货！”列萨托斯的两颗脑袋发出双倍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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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神战的初歌
    晨曦之光投射在绿林的战场，最后一次劝降的通牒被沉默拒绝，不过这正和德鲁希丽雅的心意。

    自我加冕的女王在黑夜中等待可不只是用仇恨的眼睛盯着神殿属地，人生的剧烈转折促使她更加成熟，思虑更全面。女王有条不紊发布命令，救治伤者任命官员，向森林发布通告以及调动所有的游侠。她以果决的作风震慑投机者的胆魄，越来越多原王室官员和贵族向她低下头颅，总攻之前，绿都的上层势力七成已经在掌控中。

    “……感谢你，霍拉，留下100成年独角兽提供医疗就可以了，请你先带着其他独角兽回去吧，我向你保证，提雅和独角兽的盟约绝对不会产生芥蒂，两族反而会越来越紧密。”

    白鬃王点点头，虽然正义感过剩的独角兽对接纳他们的精灵王惨遭刺杀无比愤怒，但是作为首领的霍拉明白，附属部落参与精灵的内政是不明智的，他很快带着族民走了。

    德鲁希丽雅叹疲惫地口气，真正坐到这个位置才能感受父亲的艰难，每一个决定都涉及许多人的利益甚至生命，每一步都要战战兢兢。她不禁握紧雅木法杖，祈祷自然给予她支持。

    “陛下。”

    女王回过头，将所有疲态甩掉，她记得父亲生前说过:王者不可以在下属面前抱怨，哭诉，愤怒，他没有这个权利，那会给臣民带来更泛滥的负面情绪。她正在努力学习。

    拉美西莱躬身施礼，他有一点淡淡的悲哀，虽然他很希望德鲁希丽雅戴上冠冕，但绝不是这种残酷的方式。而且，恐怕以后没有机会亲切地喊一声丽雅……

    “陛下，魔法军械已经分发完毕，要进攻吗？”

    女王颔首赞成，说道：“拉美西莱，时局到这一步，已经不是我一个的仇恨了，无论是为了父亲还是提雅的未来，让我们的信仰与政权保持同调，都要剪除仪典之主。两天的骚乱让绿都失去三千条生命，还不包括即将死去的神殿祭司、侍卫们。不要吝惜消耗道具，提雅已经重度贫血了，任何一个精灵我们都死不起。”

    “我明白，保存现有实力是第一要务。”

    “但是也不能太拖沓了，我需要轰轰烈烈的战绩震慑绿都意外的部族。这个拿着。”德鲁希丽雅从次元袋里掏出一张让游侠魂牵梦绕的短弓，上面镶嵌的黄宝石闪闪发亮。

    拉美西莱讷讷看着蚀骨雄心酸爆+4短弓，不知道该不该接过。

    “别想太美了，这是王室财产，借给你用而已。”女王笑了一声。

    游侠这才安心接过，用手指醉心抚摸，感觉弓弦的张力。

    “但是，如果你可以抓到奥法西斯——活的，这把弓就是你的勋章。”德鲁希丽雅脸色一板。暴乱至今大主祭都没有现身，俘虏招供他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公开出现了，这让女王忧心。

    半小时后，没有一声呼喊的战斗展开，一整排手持虫珀护符的精灵召唤出巨型昆虫，它们的作用是吸收第一批火力。像是刺猬一样钉满箭矢的昆虫消失了，但神殿方面激烈的反抗让女王惊心，不成规模的法术道具轰击清开一片，马上又被悍不畏死的祭司们填补。不时有伤者被拖到后方接受独角兽与药草师的治疗。

    这样的战斗不是德鲁希丽雅希望的。她停下召雷术的双手，紧握法杖。和上一次一样恳求帮助，但这回对象是更亲切更了解的碎星湖。随着悦耳的低声祈诵，法杖顶端的蓝宝石喷出一股股水雾，让杖头的细小绿叶苍翠欲滴。

    箭矢逐渐稀疏，精灵们愕然感受大地颤动，在看到8萨米高的巨浪从树梢冒头，还以为洪水又来了。碎星像是吃撑的大胖子，拖着庞大的躯体从湖里翻滚着前进，谨慎一点点挪动，尽量不摧垮林木。最后他站在神殿的高墙前，任箭矢毒药火油都在身上泛起一圈圈涟漪。

    该用什么言语形容呢，首次正式亮相的水元素引起一片片的惊叹，任何一个类人生物仰头看着近在咫尺并且似乎要向自己倾倒的浪涛，都会感到窒息。

    德鲁希丽雅法杖一挥，静止的波涛轰然倒下，它的身体化作无孔不入的洪流冲刷每一处暗道，将带着尼埃隆神徽的精灵牢牢扣住。精灵们绝望地在**水流中挣扎，压榨肺部越来越少的空气。

    知道窒息的痛苦了吗？德鲁希丽雅牙关紧咬，下令总攻。

    一条条的灵魂从残破或者浮肿的身体挣扎出来，被神徽所吸引，飘向遥远的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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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列萨托斯发现神国波动更加剧烈，他知道时机到了。

    对寻常人来说，多出一个脑袋可不是小问题。虽然是在同一个意志下的两个思维，但是要想协调新生肢体和保证思维清晰，比一手画圈一手画勾更困难。

    这对法师，尤其是巨龙法师完全不是问题。一心多用是高阶法师战斗的基本功，何况列萨托斯习惯了在720度转体飞行规避动作中施法。

    两颗龙头四目相对，这种自己看见自己的视角很特别。然后他就调整好状态，思维分工明确。

    伊拉督尼说：“我猜猜看，除了双倍的噬咬，吐息，还有两颗头颅同时使用不同法术的能力。啧，法术的局限性啊，灵能心智分裂也可做到，完全不需要这么庞大的投入和冗长仪式。”

    列萨托斯金色的龙头开始回收两件次神器，而紫晶龙头则扭过来回答：“别以为我是灵能门外汉，心智分裂形成的次要人格比主人格等级低6，只能使用些低级灵能起辅助作用而已。而鳞之奏曲形成的龙首没有数量限制，施法等级只比原来低2。”

    “由于宗教因素，这个仪式是善龙的禁术，对吗？”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开发的？”

    “那不是你擅长的领域，列萨托斯。”

    金龙哼了一声，不想深谈这个话题。半位面在魔力和灵能的双重推动下缓缓向神国移动，先前的同化让半位面打上一层伪装，可以迷惑一部分防御法则。如同融入大水塘的小气泡，边缘流畅地交融，列萨托斯不急不缓前进。

    越是深入，两个位面的个异性越凸显，神国的防御毕竟不是傻瓜，它如同发现白皮肤精灵老婆生了个黑皮肤的卓尔，做出勃然大怒的回击。

    不过十几秒的时间，微型位面已经半解体，构造物质的各种粒子流散着拖出一条绚丽长尾。视线之内全是元素爆裂和空间崩解的光彩，列萨托斯依从精神力的探知能避就避，避不过干脆加速撞过去。

    内部的各种简陋法则荡然无存，空气被抽干，温度忽高忽低，重力完全消解，金龙和灵吸怪伴随破碎的土地漂浮着。微型半位面防护薄弱无比，就像一艘桅杆甲板全部起火却英勇冲向敌人旗舰的破船。

    “走！”列萨托斯在心灵频道咆哮一声。

    伊拉督尼超态变化成一条精金锁链，挂在金龙鳞片上。后者振翅飞起，依靠法术防护和坚韧的身躯硬顶着乱流冲出微型位面，进入尼埃隆的神国。

    绚烂的色彩一扫而净，映入眼帘的是如洗碧空与广阔草原，超态变化不影响使用灵能，伊拉督尼给列萨托斯施展隐匿形态与回避侦测。列萨托斯没有停留，而是启用加速术更快地离开这个位置。

    “轰隆！”微型位面的残垣断壁落地，引发一场小型的元素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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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爱刺的天族
    一举冲破神国外围防御圈，列萨托斯进入核心地带。

    他隐匿身形快速离开，刚刚的着陆点会像一块扔进垃圾桶的腐烂臭肉，把半个神国的祈并者卫队吸引过去。路上他们数次和一队队全副武装精灵擦身而过，但并没有被发觉。

    把喧嚣抛在身后，列萨托斯从风速计算他飞出80萨里，已经看不到精灵出没，就找个僻静地形降落。之前从能量乱流中闯出，他觉得每一片鳞都像是被攻城锤蹂躏过，底下的皮肉肯定全是淤青。

    列萨托斯在一个隐蔽的山坳里使用奇物治疗自己，一**的正能量让邪恶阵营的灵吸怪颇觉不适。搭了一路顺风车的伊拉督尼解除超态变化，说道：“糟糕的路况，比从地狱超程传送还颠簸，我饿坏了，去附近看看有没有餐前点心，你就留在这吧。”

    “疯嚣，侍奉九狱之主一百年让你目空神祇到这种程度？神国的主人随时知道我们在哪，不过是仗着速度和祂的祈并者打个时间差而已。”

    “赫赫赫，知道知道，你不是说仪典之主这会腾不出手吗。还有，进来的时候我计算了神国边界截面周长和弧度，这不是简易的圆形位面，能让你一下找到神国中心，更何况仪典之主一也不一定在中心位置，所以我去搜集下情报没错吧，指挥官大人？”

    灵吸怪颠颠地走了，可列萨托斯觉得他冠冕堂皇托词不过是掩饰对祈并者脑浆的食欲，那背影活像个在监狱里关了半辈子没吃过正经东西的饿汉。

    苍青圣叹有三种附加状态，他切换到恒定医疗，能感觉凝滞的淤血被揉散化开，筋肉温暖舒适像是洗了低温熔岩浴。

    一阵微不可查的地震波扫过脚下，这点晃动甚至不足以让杯子里的水洒落，但是它的频率未免太高，只站了几分钟就有十次。

    这时伊拉督尼心灵传讯：到我这来，有些发现。灵吸怪的语调里夹杂着几声神经质的尖笑，熟知其作风的阿塔斯战友都明白，他在恼火。

    不管发现了什么，反正他没吃上饭，列萨托斯做出判断。

    尼埃隆的神国比金龙的半位面大了好几倍，广阔如个小型物质位面。列萨托斯贴着低矮的丘陵飞行，地势越来越低洼，最终他看见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湖面的反光呈现灿烂的金色，如同流动的黄金。

    湖岸有一片精灵聚居点，规模介于城市和乡村之间。能容纳几千精灵的建筑群原本应该透露出安宁的喧嚣，但是现在，它死寂得毫无声息，仿佛刚刚出土却保存完好的遗迹。

    列萨托斯从龙变为人，在格局优美的提雅风格建筑中穿行。太安静了，脚步声孤独地回荡，让人有种转角就会碰上收取生命死神的恐怖感。列萨托斯转过街角，没看见扛着镰刀披黑斗篷的死神，但他看见一脸不爽触须左右乱甩的灵吸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