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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拉弗的龙翼挽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归兮北冥

    “太好了。”德鲁希丽雅看到维尔莉特欲言又止,说道:“有话直接和我父亲说吧,整座宫殿连一只带神殿气味的苍蝇也没有。”

    “陛下。”维尔莉特上前一步,“我大略看了一圈,显然爝焰法师对我们十分了解,送来都是用得上的商品。但唯独缺少最重要的——商品价格单。”

    精灵父女面面相觑,光顾着和神殿对弈,都忘记了他们连巨龙用什么货币交易都不知道。

    “不管是什么,只要是提雅森林有的。”精灵王说。“维尔莉特,鉴于你以往的丰富经验和公主的大力推荐,我任命你为武器贸易副官,直接对公主负责。”

    “父亲?”德鲁希丽雅惊喜莫名。

    精灵王转过头:“丽雅,无论是在侦查还是游行的表现都让我意识到错误,你有非凡的天赋和领袖魅力,我决定允许你参与进提雅森林的决策之中。我调拨100名游侠给你,当然,只是负责安全和运送,任何涉及对森林外的军事行动必须得到我的同意。在展开贸易之前,你要先去负责协调独角兽群落的定居,没人比你更合适这个任务。”

    “绝对不辜负您的信任。”德鲁希丽雅胸膛充满动力被信任的幸福感和责任感。“那您呢?”

    精灵王拉起女儿的手掌,如青葱般的手指还残存少量血迹,凝结成黑紫色的粉末。王者的表情依旧,但是语调里开始渗透出一些让人战栗的东西。

    “我或许不是个好国王,但我至少要做一名好父亲。在这片森林里,任何伤害我女儿的人,即使是神祇的地上代言者,我也要他以血还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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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诡异的邀约
    除去提雅精灵“王国召回”时期,议会接受议题的频率第一次这么频繁。

    精灵王首先发难,痛斥神殿祭司长意图谋害公主的险恶行径,并让十余名贵族和游侠接连指证。而在这一次,心思各异长老们立场完全一致,包括信仰仪典之主的成员。他们用直接或者婉转的方式表达意愿,都指向一个方向——对大胆的袭击者处以重罚。

    如果祭司们连王室成员的血液都能随意挥霍而不受惩处,又怎么会把他们这些长老放在眼里呢?

    而让精灵王觉得不安的是,神殿反应十分被动。没有申诉,没有强辩,本来还以为祭司们又会把祸端引向巨龙的“邪恶法术”上,精灵王已经做好了说辞,但全成了无用功。奥法西斯大主祭以默认罪行的方式回应。

    罪者的身份已经认定,然后是量刑。从世俗角度来说,祭司长谋害同族,险些酿成不可挽回的损害;而从信仰角度来说,祭司长对公主的冒犯,违背尼埃隆倡导的上下尊卑秩序,属于严重的亵渎。精灵王毫不留情痛击神殿的软肋。

    最后,祭司长以及随队的24名神殿侍卫判处流放,剥夺提雅精灵的公民身份,永远不能回到聚居点。其实这个刑罚和处死无异,人类已经把精灵围困在森林中,流放者又能去哪呢。他们只好在精灵和人类的夹缝中挣扎,为了不沦为奴隶,抵抗捕奴队直至战死,用鲜血捍卫最后一点荣誉。

    神殿默默接受了判决,但要求将流放者先移交,完成神殿内部的亵渎忏悔。精灵王想想就同意了。

    第二个议题是精灵新的盟友,议会上气氛为之一松。霍拉的圣洁外貌和智慧已经征服了大部分长老,他们对独角兽溢美之词滔滔不绝,甚至提议说将独角兽和雅木并列作为精灵的象征。

    精灵王对接受盟约的事情重新做表决,其实只是个形式。随后又用对独角兽缺乏了解为名,压下数量甚多的各种附加议题。

    前两个议题顺利通过,借着一帆风顺的气势,精灵王重提和巨龙的贸易。长老们的立场马上摇摆起来,神殿毫不示弱地反对,义正词严的就好像谋害事件不存在一样。祭司们说亵渎者的行为和异族贸易没有关系,不会因此改变态度。

    精灵王觉得很讽刺,金属匮乏曾经是神殿收缩政策的主要武器,如今却成为了自己的刀剑。他亲手引弓搭箭,从50萨米外射击,+1秘银合金附魔箭矢利索地贯穿两人合抱的青冈石石柱,就好像用小刀捅破丝绸一样轻松。然后再没入10米外的墙壁内,只露出半只箭身。

    长老们张大了嘴,这还只是短弓,换成力量更大的长弓还有什么盾牌抵挡?犀利的演示压住神殿的伦理辩驳,精灵王对动摇的长老们开始拉锯战。整整半个月的商议,精灵王还是以微弱优势通过议题,取得以下战果:允许爝焰法师在提雅森林驻扎,允许爝焰法师进行买卖交易,但仅限于武器。

    精灵王松了口气,只要有武器,一切好说。而这时,近乎完败的奥法西斯大主祭提出第四个议题,直接震翻了议会。

    “奥法西斯大主祭邀请爝焰法师到绿都交流?”拉美西莱瞪圆双眼,心理暗想大主祭念诵仪轨戒典这么多年,终于如愿以偿把自己念傻了。

    “是,而且就在两天后,仪典之主的神诞仪式上。”德鲁希丽雅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比拉美西莱反应更大,前一刻苦大仇深后一刻就邀请,这种毫无衔接的态度翻转不是年轻的公主能理解的。

    “神殿给出的解释是增加对龙的了解,同时进行详细的贸易细则磋商。很正当的理由,但这话从大主祭嘴里说出来就显得,显得很……”德鲁希丽雅抿着嘴唇,手比划半天找不到合适的词。

    “滑稽。”拉美西莱说道。

    “差不多吧,到时候还需要我们去送邀请函。啊,他们到了。”

    霍拉再度站在绿都城门,上一次是作为独角兽联盟的代表只身前来,这回他的身份是独角兽之王,十只威武的成年独角兽组成卫队。还有一对母子随行。

    “欢迎。”德鲁希丽雅淡淡的说,精灵的礼节并不热情,但是真挚。

    霍拉对这个纯善而且聪慧的精灵少女很有好感,在精灵王和议会谈判期间,德鲁希丽雅带领属下的游侠提供很多帮助,比如提雅森林的地图,告诉他们森林内的有毒植物,搭建巢穴等等。

    所以他答应了公主的邀请,为自己的种族做一次全面的自我介绍,不只是长老,面相所有精灵。

    逐日者之歌大剧场是提雅艺术的最高体现,四十五道环形阶梯能容纳3000观众欣赏歌剧。当霍拉带队进入剧场时,精灵王率先起立鼓掌,其它观众也效仿,包括仪典之主的祭司。他们把愤恨写在脸上,却不肯丢掉礼节。

    霍拉在和精灵王相对的位置“落座”。德鲁希丽雅今天穿了淡紫色的百褶裙,站上剧场中央舞台,什么也没说,只是展露出灿烂的笑容,整个剧场都明亮起来,观众立刻发出十倍的掌声,他们真心喜爱这颗绿的翡翠石。

    德鲁希丽雅欠身感谢,这个舞台她来过很多次,但都比不上这次有意义。

    “让我们欢迎加西亚女士,不过我要提醒诸位,她是个年轻的母亲,还在学习提雅语,请不要直视太久,会让她害羞的。”在观众的笑声中,雌性独角兽羞赧地走上舞台。

    加西亚比霍拉身材小些,肩高1萨米,身长2萨米多点,棕色的瞳孔。而她的儿子,火红色眼睛的小独角兽,亦步亦趋跟在母亲身后,满是好奇的稚嫩模样让精灵们无比惊喜,尤其是女性精灵。

    德鲁希丽雅给加西亚抚慰一笑。“独角兽是纯素食者,各种浆果和根茎是他们的主菜,偶尔也把肥美的花朵当零食……他们实行忠贞的一夫一妻制,终身不变……一般将爱巢搭建在有清洁水源的岸边,也有在天然树洞里……”

    精灵公主用轻快的语气讲解,最后作为压轴的是独角兽的法术。听到这个,精灵王坐正了身子,而祭司们好像要把眼球发射出来,将德鲁希丽雅砸死。

    “独角兽使用的法术和爝焰法师的魔法是两种东西,前者称为类法术,是随着生长自然掌握的力量;后者属于通过学习得来,其它的不得而知。”

    观众们聚精会神,一个比一个兴奋。被现实压迫的人总是期望超现实的力量。

    “让我们欢迎勇敢的协助者,游侠拉美西莱。”年轻的精灵头皮发麻,他宁愿和捕奴队大战一场也不想站在几千双眼睛下面。

    他拿出一个透明的水晶杯,盛满了清水。捏碎一颗果实,汁水将杯子染成深红色。

    “恶槐浆果大家都认识,从小就告诉自己的孩子这种美味的果实会导致麻痹,严重者还会呼吸衰竭死亡。”

    德鲁希丽雅让加西亚的角触碰水晶杯,光芒闪动,深红的水立刻澄清。拉美西莱在观众的惊呼声中一口喝尽。

    “这种类法术叫做中和毒素,可以净化有毒的食物和饮水,也能直接作用于中毒者。成年独角兽每日使用3次。通常是食物匮乏,不得不用毒果充饥的时候用上。

    公主的说明简短直白,观众们议论纷纷,原来类法术是这个样子,原来法术也有使用次数,原来独角兽也会饿肚子……

    拉美西莱用剥皮刀在手臂上一划,血液漫出,观众的脸色发白。不禁让游侠队长鄙夷,这些远离战争的花朵太软弱了。加西亚把角放在伤口上的时候,剧场内的气氛达到**,所有精灵都起身细看。

    当正能量的光芒治愈了伤口,拉美西莱抹去血液。手臂完好无缺。

    “治疗轻度伤,愈合一切面积不大的外伤,不包括骨折。每天的使用次数根据独角兽的年龄不同,从1次到3次……”公主的讲解几乎淹没在热烈的掌声中,不但是赞美独角兽,同时也赞美勇敢的游侠队长。

    德鲁希丽雅费了一番功夫才压下观众的热情,如果不是要流血的话,他们肯定要求拉美西莱再弄一次。

    演示到此为止,其实独角兽还有更强的能力。他们在定位于自己家园的森林内,可以使用1次高等传送术,出现在任何地方,不能超出森林。但独角兽刚刚定居,而且传送术的战术价值很高,德鲁希丽雅决定不对外公布。

    下面的环节是提问,观众们踊跃参加,第一名幸运者问道:“独角兽可以乘骑吗?”

    剧院内瞬间冷场,霍拉站起身子,紧紧盯着提问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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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双色的洗礼
    德鲁希丽雅很是尴尬,她应该提前告诫提问要有限度。转头看父亲,精灵王的眼神却望向祭司们。公主明白过来,顿时怒火中烧。

    如果霍拉一怒之下把提问者顶个对穿或者在脸上留个蹄印,那祭司们的目的就达到了。如果霍拉忍气吞声,独角兽在精灵心中的地位会下降。这种手段不能给神殿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好处,除了恶心一下公主,纯粹是损人不利己。

    霍拉一跃而起,惊人的弹跳力从阶梯站上舞台,他面对提问者说:“你会问你的朋友说‘我可以骑你吗?’提问者面满尴尬。

    霍拉放过了他,绕着舞台对观众说:“提亚们,我想你们还存在误解。独角兽并非会说话的野兽,我们也是智慧生物。独角兽的母语是木族语,当然现在又多了提雅语。年长者们传授礼仪和知识,父母教导战斗和生活。”

    “我们有自己的神明,慈爱的智性神兽女王菈芮是独角兽守护神。我们拥有自己的历法和配套的三个节日,分别代表繁衍、神祇和生命,感谢你们的王者,仲夏夜之节成为第四个。”

    “两个种族最大的差异不是用几只脚着地或者进食使用餐具,而是对待自然和文明的取舍衡量。城市是精灵发展的基石,丛林则独角兽不可舍弃的家园。同格局来说,独角兽联盟是嘉兰诺德王室的附庸,但从**和精神来说,我们和你们是平等的的,这是神圣的盟约所契定。”

    霍拉转了一圈,回到提问者面前:“我现在回答你的问题,不可以,就如同独角兽永远不会踩在盟友身上一样。”

    先是沉寂,随后掌声渐渐响起,提问者满面羞愧地向霍拉道歉。

    德鲁希丽雅低声问:“你自己想出来的?”相处半个月,她清楚独角兽讷于口舌。

    “不,爝焰法师的‘售后服务’,他猜到会有人这么诘问,教了我这些话反击。”

    “原来如此。”精灵公主看见挂着死人脸的祭司们,不禁想到两天后的神诞仪式。爝焰法师的智慧和力量一样高深,来赴约应该没有风险。神殿如果大规模的调动部队,王室肯定能察觉,如果是小型的刺杀就可笑了,神殿有那种力量吗?

    “我们当然有!”

    奥法西斯大主祭对跪倒在地的祭司长厉声说道。此时的仪典大殿中,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个。大殿中央,有一座刚玉打造的三人高尼埃隆神像,仪典之主是一个面容严肃的中年精灵,鼻梁挺拔,嘴唇很薄,配上尖细的双眉看着就有“生人勿近”的感觉。尼埃隆左手持礼仪手杖,右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剑锷镶嵌了一枚硕大的辉夜光石。

    从祭司长的视角看去,大主祭的冷硬表情简直和仪典之主完全一样。他带着些疑惑和期待,问道:“那为何伟大的主不降下神力,直接捏死那只恶龙?”

    “精灵为神之仆,不是神为精灵之仆!将失败归咎于神,你的思想接近亵渎了!”

    祭司长猛一打颤,立刻低头忏悔。奥法西斯放松了语气:“我明白,龙和独角兽的邪术让你动摇了,对吗?

    祭司长不敢回答,额头触地,忏悔地更急切了。

    “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凡人的思想总是容易受虚化表象所迷惑,这就是我主不肯轻易轻易赐予信徒神力的原因。神圣的秩序和仪轨应该是信徒以毕生努力维护,而非依赖神祇的力量强制实行。前者是我等艰苦卓绝的升华之路,后者是通往堕落之狱的荆棘大门。”

    “但是,”奥法西斯语气一转,“虔诚的灵魂供奉于至上者眼前,我主仁慈地留下一条道路,只有最熟稔仪轨和坚韧不拔的信徒才可以通过考验,领受至上者的神力。

    祭司长抬头瞪大眼睛,他已经念诵仪轨戒典大半生,却从来没听说过这回事。他颤声问道:“我能领受至上者的考验吗?”

    大主祭进一步诱导:“你?至上者为什么要赐予你力量?你已经让神殿蒙羞,让戒律失去威严。”

    祭司长悲痛地抽泣起来,半塌的鼻子发出不成调的哭声。

    奥法西斯没有计较他的失态,看着他哭了好一会,幽幽地问道:“你愿意为我主奉献生命吗?”

    “我愿意!”祭司长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你愿意忍受我主的考验?那是比躺卧针床,沐浴岩浆更加痛苦的道路。”奥法西斯拔高音调。

    “我愿意!”

    “你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扫清信仰传播的障碍,让至上者的教诲行遍大地吗!”大主祭大喝着问

    “我愿意!”祭司长近乎咆哮地回答,“我愿意付出一切,哪怕血液流尽,骨肉成灰,也要消灭我主的敌人!”

    奥法西斯大主祭满意地点头,“你的灵魂会在至上者的神国中永沐圣光。调整你的状态,准备迎接考验。”

    祭司长喜极而泣,但马上抹去眼泪,端庄衣着,他要让神看见自己严谨的仪态。

    质地严密的雅木书壳缀满宝石和白银,尼埃隆的仪轨戒典十分沉重。但大祭司用瘦弱双手捧起,不晃也不摇。他翻开扉页,看着尼埃隆的神徽默想,我主,您的仆人奉上祭品。

    “主说,世上唯有那圣灵,可以蒙我的恩。提雅是我赐的名,它象征纯洁、秩序、礼仪。”

    祭司长马上听出来,这是仪轨戒典的大纲,他每次祈祷都能倒背如流。但这回不一样,大主祭的第一句引语念完,某种存在降临了,尼埃隆的神像“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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