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州风云志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知秋
漫天溅起的细土这时候才纷纷扬扬地落下,露出立在原地的石道人。石道人的面前,地面上一道数十丈的裂缝一直延伸到唐公正的脚下。这裂缝并不宽,最宽的地方也不过一尺左右,但是断面却光滑之极,看起来好像用利刃在豆腐上切割出来的痕迹一般,而且就算是从最宽的地方往下看也看不到底,不知道究竟有多深。只凭这样一道剑痕,他就无愧于这天下有数的剑术大高手。但现在他却没有丝毫的得意之情。反而一脸的惊奇,愤怒,难以置信,手指着唐公正,满含怒意的声音似乎在发抖:“你你这小子你”
噌噌两声,两把长剑这时候才从空中直落下来,插到地面之上不断颤动,正是石道人所用的那两把飞剑‘浮尘’‘破妄’。这两把宝剑还是如刚才一样的寒光夺目,神芒四射。好像没有丝毫的变化,但是仔细看看。似乎又有些和刚才不一样了。至少石道人没有再如臂使指地将它们运使收回去。
看了眼这两把飞剑,唐公正叹了口气,淡淡说:“这两把仙剑果然材质天成,锋锐无双,不过现在灵性稍损,还要劳烦石道长回去重新祭炼一番了了。”
“好好好一刀大巧不工,浑然天成,天心即我心的心意之刀想不到我磨砺这两把宝剑数十年,沉浸剑道数十载。竟然还比不上你这区区二三十岁的小子的心意纯正”石道人终于收回了那发抖的手指,声音也从满是怒意逐渐变成了一片萧瑟灰冷。
唐公正淡淡回答:“说不定便是因为这两把宝剑太过锋利之故而剑利怎又比得上心利?”
石道人却冷哼了一声:“这些话你留着给那些毛头小子们说吧。有神兵利器不用,难道还要专挑烧火棍来使不成?待得贫道此番取得了朱雀火,将这两柄宝剑重新洗练之后,再来找你试剑。”
说完这些,石道人走上去拔出两把飞剑重新插回背上,也不再看其他人一眼。转身就朝来的方向走去。唐公正也转身朝小夏几人那里走去。
“唐家阿哥,你好厉害!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打赢那老道士。”白金凤蹦跳着先跑了过来,看样子不是后面还有其他人,就会直接扑上去将他一把抱住。
“今日得见唐四哥如此一刀。真是不枉我千里来这冀州一趟了。”南宫宏已是满脸的佩服,他的武功修为在旁观的人里最高,能看出的自然也更多。“那石道人仗着两把神兵宝剑之利不可一世,结果被唐四哥凝聚了无上先天刀意的一刀破去了那两把宝剑中神智灵性,没有两三年的温养怕是再用不了那什么御剑术了,实在是大快人心啊!”
唐公正却笑了笑,说:“此番我也只是取巧才赢了。这黄山剑仙闻名天下数十载,岂是浪得虚名之辈?无论功力还是剑术都已精湛到了极高境界,那御剑术更是天下第一等的厮杀剑术。只是他太习惯仗着飞剑之利,剑意就不够精纯。我之前慢慢蓄势,再激他全力出手,如此才逼我自己劈出尽心尽意的全力一刀,虽然招数功力上都落了下风,但凭借着刀意纯粹还是险险胜了。”
说到这里,唐公正对着小夏抱了抱拳,说:“说起来还是要感谢夏兄弟说破石道人之前的算计心思。若真是落入他言语铺设的圈套中,难以放开心思,还真是难以将他从那飞剑上迫下。只要他借跳起之时双剑齐出,挡下我心意不全的一刀也并非难事,之后再落回剑上也算他赌赢。”
“些许小把戏罢了。”小夏笑笑。“仗着御剑术和一对飞剑,那石道人分明有强行将我们都截下的实力,却还要拿腔作调顾左右而言他,肯定就是另有所图。稍微猜一猜,再听他一说,就明白他是想着把四哥和出自世家大派的几位都拉进他那什么夺宝盟里去壮自家声势声威,震慑些别有居心的手下。这些江湖间拉帮结派的手法难登大雅之堂,四哥性子直爽又习惯独来独往,这才一时间没想到,稍微用些心思也就明白了。”
“这位夏兄弟眼光独到,心思周密,不愧是出身流字营的好汉。之前南宫宏倒是小看了,恕罪。”南宫宏也对着小夏拱了拱手。之前就算石道人不说,他也能看出小夏的身手不过二三流,也不像是道门大派弟子的模样,嘴上虽然没说,但是心中肯定有些看不起。
“南宫兄弟客气了。”小夏也拱手回礼,心中却对唐公正微微感激。唐公正这当面对他道谢,之前更点明他出身流字营的身份,看似有些多礼多余,实质却是在众人面前抬举他,让这出身不凡的几人都不敢再小看他。虽然师傅一直都教他虚名累人浮名毁人,这些年颠沛流离也早不在乎这点名声,但唐公正这举动仍然说明了对他的尊重和扶持之意。这位唐四哥刚直爽朗之中也不失细腻,确实令人心折。
“好吧。如今我就先借南宫兄弟的宝马和这位夏兄弟先行一步,去追赶前方天火派的马车了。先行一步,待归来再和几位把酒言欢。”
一旁的白金凤撅着嘴说:“唐家阿哥对不起啊,我不敢去拦那些天火派的人,阿信也不载除我以外的人,不能载你去。我就跟在你们后面去看看能不能帮忙吧。”
唐公正摇头说:“此行说不定有凶险,白姑娘还是先回去吧。”
看看唐公正和小夏换上南宫宏的千里云烟骢,一直笑眯眯在旁看着的石中泥这时候突然开口说:“唐家小哥此番前去最好可要当心些,该出手时的时候就出手。虽说同出一源,但五行宗各派行事脾性大相庭径。那天火派的道法心性取的便是如烈火一般烧去性情中的杂质,只求一颗至纯至热的求道之心。因此越是道法高深之辈越是不近人情,在我们其他人看来甚至有些匪夷所思,不似人类。此次更是事关天火派百年来的宏愿,一有必要那些人便是舍了自身性命也不会眨一眨眼,更别说他人性命了。”
虽然石中泥的脸上还是那副笑弥陀的样子,但是话语当中却有之前没有的凝重。唐公正听了之后也拱手致谢:“多谢石长老赐教。唐某记下了。”
石中泥又歪着头想了想,那颗光头好像是直接合着肥肉一起放在了肩膀上,然后不知从哪里摸出三团拳头大的泥球扔给小夏,说:“流字营的小子接着。看你头脑机灵,但是修为平平,好像也没什么有用的符咒,这三颗土咒你就拿去吧,免得被那些火怪一个法术就给烧了让唐家小哥分心,关键时刻说不定也还能帮他一把哩。”
“多谢石长老了。”小夏接过泥球收入怀中,心中一阵窃喜。这泥球就是厚土门的特制符咒,看样子说不定还是上品货色,至少也是数千两银子。而且土行法术以浑厚敦实著称,有了这三枚符咒他自保也更有信心了。
“别谢我,谢唐家小哥吧。这三颗土咒我作成本价,两千两银子就是了,可都算在唐家堡的账上。”石中泥哈哈大笑,满头满脸的肥肉都在一起抖。“我老石可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一看就知道这唐家小哥是个记人情的,更是前途无量。今日卖了这个人情出去,以后我厚土门和唐家堡的生意可要仰仗他啦。”
“日后唐某自当尽力。”唐公正苦笑了一下,然后对着其他人一拱手。“唐某先行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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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交锋(一)
从白石城出发已经约莫过了一整天的时间了,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最多两三天之后就能到达天火山。
最多两三天之后,这五年的等待就会终于有一个结果了。每当想到这里,唐轻笑的手就忍不住地微微发抖。一个唐门子弟的手应该是全身上下最稳定最细腻的地方,但是他依然忍不住,因为他实在太激动太兴奋。他甚至都想不出这辈子到底还能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振奋更令人激动的。
虽然这个结果到底如何,是好是坏现在还不知道,也还看不出什么端倪,但是唐轻笑很有信心。他深信一个道理,那就是天道酬勤,就像他六叔,三奶奶他们一样,付出了那么多,忍耐了那么久,就一定会成功。自己这五年来的苦等,隐忍,难道是白费的么?
手在不知不觉中握成了的拳头,扯动了原本在指间的头发,昏睡中的林筱燕哼哼了一声,唐轻笑连忙松开了手。可能是这一路的马车颠簸,也可能是太过紧张和害怕,从白石城离开之后,她大多数时候都在昏睡中,即便清醒过来也难得说几句话,只是这样一言不发地躺在唐轻笑的怀里。
这是个很笨的女孩子,即便是站在普通人的角度来说也是。在之前的唐轻笑的眼中,这样的人还活在这世上简直就是浪费时间。而即便是过了这么五年,到了这个时候,唐轻笑也并没给她提升多大的评价,每次看她愁眉苦脸地在自己面前抱怨镖局的生意怎么不好。怎么又还差着几钱银子才能给他缝一件新衣服,唐轻笑都很不耐烦,都很想笑。他并不是个爱笑的人,但是他真的想笑,想一边大笑一边对着她大声说:你知不知道我每年在唐家堡领取的年金是多少?你知不知道我们唐门子弟平常用来浸泡双手的药水一碗需要多少银子?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在身上随便抽出一根比汗毛还细的针出来找个识货的江湖人能换多少件衣服?你知不知道唐家堡里就算最没出息的弟子只要愿意,也能开十个比这还大十倍的镖局来?
不过当然是不能这样笑这样大叫的,所以唐轻笑也只能板着脸,一边淡淡地听着林筱燕絮絮叨叨的抱怨,一边接过她亲手煮的面条,亲手做的饭菜慢慢吃。或者是陪着她去集市买些东西,或者去钓鱼捉虾,总之就是一些浪费时间浪费生命总之就是没有任何用处没有任何好处的蠢事。唐轻笑经常在做这些蠢事的时候暗暗计算,如果是自己在唐家堡,这些时间足够他又练习多久的暗器手法,熟悉多少的毒药配方。
好在这些蠢事还有个好处那就是没那么累,偶尔也还真的有些意思。看着林筱燕因为多攒下了几十个铜钱,因为看到一出拙劣的社戏,因为吊起了一条大鱼而又笑又蹦的时候。唐轻笑除了依然觉得她笨,滑稽之外。也感觉有种仿佛冬日里的阳光般的暖意从心底升起。
这也许就像那些小孩对自己养着的猫狗一样的感觉吧。唐轻笑经常会这样想。林筱燕虽然也算漂亮,却带着抹不去的土气和呆气,相比起唐家堡那位扬州表姐那样的一颦一笑都带着自信和亮丽来说,实在是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所以唐轻笑从来不觉得自己会喜欢这样一个女孩,最多也是那种对无害小动物的那种喜欢。
这次的‘暗器’成功之后,悄悄留下一笔她做梦也梦不到的银子再走吧。说不定以后有空闲的时候再回来悄悄看看她和镖局里的其他人。不知道她有了那么多银子之后还会不会没事就去钓鱼捉虾,还会不会为了喝不喝一碗五文钱的八宝粥而想上半天?她会不会一口气买上几十根几十两银子的鱼竿插在岸边?会不会喝粥到吐为止?
想到这里,唐轻笑脸上又不自觉地露出点笑容来,手掌微微地在林筱燕的头上摸了摸。像摸一只熟睡的小狗。
“前面天火派的朋友请停车,在下蜀州唐家堡唐公正。唐某对诸位绝无歹意,只是有要事和车中的林姑娘还有那位少年商谈。林姑娘,你听得见么?”
一个浑厚之极的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仿佛很远,声音不大,但却让人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最后一句更是让人感觉有人在心头猛敲了一记一样的一震。伏在唐轻笑怀中睡着的林筱燕也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但她只睁开了一半,就又重新闭了回去。
手从林筱燕颈后的昏睡穴上挪开,唐轻笑冷冷地笑了笑。果然还是追来了么?还以为让他去白虎军救人能绊住他些时日呢。现在看起来他还猜出了些事情真相。这才急急地追过来。也不知道他那不知所谓的脑袋里想些什么,该不会想把自己抓回去,教训自己想要什么就该堂堂正正地去争去取吧。可惜他就算追上来,这时候也已经迟了。
“林姑娘,你们认识后面的那姓唐的人么?”车外一个苍老的声音问起。
林筱燕当然是不会回答的,只有唐轻笑很莫名其妙的声音传出去回答:“我们不认识。我们都没听说过。”
车外稍微默然了一会,才缓缓响起:“算了。我们的任务只是将林姑娘安全送去天火山,这其中有什么江湖恩怨纠葛我们也无须理会这声音听起来不是泛泛之辈,那唐家的人向来棘手,而且似乎这后面还不止一人田老张老,麻烦将后面人都拦下吧,我们在前面继续赶路。”
“钱执事请先走,这里交给我们就是。”另外两个苍老的声音回答。随后就是两个马蹄声离开了队伍停在了原地。
“对了,若是来者中有那黄山石道人。就劳烦两位尽力了。”
“我们自然省得。那石道人的御剑术虽难对付,也挡不住我们动用玄真离火体足以焚山煮海的扑击,顺道也将那什么夺宝盟的一干飞蛾尽数灭了吧‘劳烦’二字也休提了,只要你们能将林姑娘送去天火山,完成宗主的心愿,我们这身老骨头丢在这里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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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前面两个停下的老人,唐公正叹了口气,也在离他们三十丈之外勒住了马。虽然这只是两个看起来垂垂老矣,没什么精神的普通老人,但是却绝对比江湖中的任何人都更危险。更难缠。
五行道法中以火行最为凶猛爆裂,乃是最善杀戮毁坏的法术,而天火派的火行道法又绝对为天下第一,当这两个精擅这种最凶猛的道法的两个老人是随时可以把性命都搭出去的时候,已是两个任何人看了都要头痛的对手。
而且唐公正并不想和他们动手,他还是在马上抱了抱拳,说:“唐某真的是没有任何歹意,还请两位让路。”
两位老人当然没有丝毫让路的意思,甚至都没怎么看他。把眼光越过了唐公正看向了他身后的天空,其中一个喃喃道:“上次烧得活活摔死一个。还有人敢坐那些铁木玩意飞过来么?”
另一个看了看,摇头说:“这次是活的。看那大小怕是已成了妖的禽鸟吧,却要难对付些。”
“啧”唐公正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天空上,那只大雕一直跟在他身后,上面也隐约能看见一个窈窕身影。虽然他不要白金凤跟过来,但看来这位云州女子并不是那么听话。
呼的一声响,一阵灼热的气浪扑来,唐公正一惊。连忙回头,正看见其中一个老人的手一挥,一团西瓜大的火球就掠过他的头顶,朝着远处空中的白金凤而去。
还来不及出声示警,连眼神都来不及从空中收回,唐公正心中的警兆就浓到了让他悚然的地步,当他转头看下来之时眼中已是一片炙热发亮的火光。那第一次的火球只是吸引他的注意。这更快的第二记法术才是真正要命的,几乎已经不比石道人那电光一般的飞剑慢上多少。
好在他的刀甚至比他的视线还快。心中有所感的时候他手中的刀已经挥出,眼前这一片灼热发亮的火光在刀光下分作两片,带着令人毛发皆焦的热浪从他身边掠过。射中他身后远处的地上,无声无息地在地上穿出两个深不见底的洞来,洞口的泥土已然被融成了琉璃般的东西,周围一片的杂草更是瞬间就燃起大火。
“喔,这么年轻居然就修成先天刀气,随手就能斩开老夫这一记极光天火咒,难怪敢追过来了。”发出这一击的老人放下了手臂,面露惊讶之色,看着唐公正缓缓点头。
一直坐在唐公正身后的小夏一头的冷汗,这两个老者显然在江湖搏杀上的经验极为丰富,而且出手之间更有默契,只能比当年荆州分舵那三位长老更难对付,刚才坐在后面的他都没有看出丝毫的端倪,如果不是唐公正及时的一刀,可能就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烧做了飞灰。他开口急声说:“既然动手,四哥就千万莫要再有顾忌,我们暂且分开,我先把马骑走躲一躲。”
“你自己小心。”唐公正从马上跳了下来,看着前方的两个老人再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小夏也连忙策马朝后退去。
这时候,远处半空中的大雕也一声长啸,双翅一鼓,就将迎面飞来的火球扇得支离破碎。两个老人也下了马,其中一个见状点头:“果然已是成了精的妖物,居然还载着个人,那便应该是云州蛮子的山灵了,倒也有些意思。”
“依靠秘药和供奉愿力催生出的罢了,虽然灵智早开也会用些天赋法术,但哪里及得上那些天生妖物的本力浑厚,更缺了丝感悟天地之道的根本灵性,也成不了什么大气”
明明已经动了手,这两个老人却还是站在原地,驼着背,双手拢在袖中动也不动,口中还闲聊着,面上没有丝毫的杀气。甚至都没有什么精神气,看起来真的就只是两个等着躺进棺材的老人。只是周围的空气中已经弥漫满了那种和体味混而为一的硫磺味,若只论味道,这里好像已经变作了一处流淌着熔岩的火山口。
唐公正皱了皱眉。虽然刚才的一记法术形同偷袭,而且他也能感觉得出这两个老者确实是极之危险的人物,但此次的事说来确实并没有动手的必要,全是因为自己兄弟在其中搞鬼的原因,让他也难以理直气壮地率先出刀动手。想了想,他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开口说:“两位天火派的前辈,晚辈真的是”
但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的地方,连忙回头高声大叫:“夏兄弟小心!”
这一次的法术并不是冲着他来的,而且也刻意地做到非常的隐蔽,所以当他感觉到的时候就已经慢了一步。他转过头去的时候只能看见小夏所在的那丈许的地面好像突然成了一口连通烈焰深渊的井道,明黄色的耀眼烈焰以要把天冲个窟窿的势头轰的一声冲出地面,将上面所有的一切全数吞没。南宫宏的那匹价值万金的千里云烟骢连惨叫都来得及发出一声,就彻底消失在了这火焰中,而坐在上面的小夏自然也再看不见丝毫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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