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调香

    “不怕，证据都掌握了，怕什么，只许他家杀人不许我们点灯了。”

    崔相爷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冷酷狠辣。

    历经两朝的元老，稳坐左相之位荣辱不惊，从来就不是小白兔。

    进了宫在皇帝的书房面见。

    “吾等叩见皇上。”

    “你们能给朕一个解释么”

    “皇上，臣的女儿被人追杀，不知大理寺查的如何”

    宋正天站了出来面色严肃的问起这桩事来。

    皇帝叹息一声，什么也没说，自然是啥也没查出来啊。

    宋正天拿着画作呈给了李公公交上去，“这是小女的画作，是那夜的所有惊魂全过程，请皇上验看。”

    皇帝微微愕然后展开画作慢慢地看着，越看脸就越黑，看到最后面色已经黑成了锅底了。

    崔相爷将袖子里的折子送了上去，“这是臣这几日命人查访旧案后得到的一点线索，和丫头的案子合并后，竟然有出奇惊人相似重叠的地方，要紧的是办事的人似乎有些毛躁不堪大用，留下的尾巴太多了，倒给了我们不少线索呢。”

    皇帝拿起来仔细的看着，最后狠狠的拍了桌子。

    “岂有此理！”

    怒吼一声。

    此事由耿飞去联络，耿夫人和耿蓉蓉全程参与布置指挥，完成了一次惊天劫掳暗杀行动，失败后急于抹掉线索，被崔浩带着两家人迅速找到了线索还抓到了一个外围的联络人活口。

    这种暗杀行动会留一个把风的人不参与，全程观战，必要时候给与支持和帮助以及回去汇报情况。

    他们抓到了这个人，却没有送给大理寺，而是私下审问，严刑拷打后吐了口。

    一旦交给大理寺，以皇后和耿家多年的人脉支持下，很可能就变成无疾而终，抹掉所有的证据都有可能。

    宋正天跪在地上，“臣，恳请皇上为小女伸冤啊，小女冤枉啊。”

    皇上的背影显得有些孤寂苍凉。




第358章囫囵
    皇帝沉默良久，低头又一次看到那副让人心痛到无法呼吸的画作，抬手轻轻的抚摸，手都在颤抖。

    顿了一下，语气沉痛又自责，“正天啊，朕对不住你和丫头啊。她瞎了眼白帮我这个老头子，出钱出力解围，朕都没法给她……一个公道啊。”

    皇帝自打登基以来就是个公正言明的仁爱之君，上下都是有目共睹的。

    宋正天跪在地上，头伏在地上，微微有些颤抖和哽咽，一言不发。

    “皇上严重了，您一向爱民如子，是有些禄鬼明明食君之禄却不知用心做事，贪得无厌，心狠手辣。他们辜负了皇上的信任和爱护啊。”

    崔相爷声情并茂的劝慰。

    “爱卿，朕命你私下派人清查耿家，但朕不会给你手谕，若你失败朕也不会承认，如同当年的仲宣一样，白死了，朕都不能为他伸冤。你还愿意干么”

    “老臣甘愿为皇上去死，忠君之事，为国为民，老臣心甘情愿。”

    崔相爷立刻跪了下来，以头点地，发出铿锵之言，他有生之年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宋正天抬起头想请命查耿家，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皇帝抬手阻止了他，“正天，你可以私下帮相爷去查，但你的主要任务是帮朕看着户部，不能让蛀虫把家底都吃光了，朕就是再厚脸皮，也不能一辈子拿着丫头的钱去填窟窿，这没有道理。”

    中气十足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怒气，还有深深的无奈和不甘。

    “喏，臣遵命。”

    “李公公，让礼部拟定宋夫人的诰命和凤冠霞帔以示嘉奖，丫头年纪小将来让浩哥给她挣去吧。朕能给的只有这些了，呵呵呵！”

    他自嘲的笑了笑，人家女儿差点死了，结果他给了诰命，何其讽刺啊。

    “喏。”

    李公公应了一声。

    “多谢皇上嘉奖。”

    “甭谢了，朕羞惭得很啊，正天，西北局势不容乐观，老侯爷年纪大了，已经不能在威慑鞑靼国了。也许冬天就会发生一场恶战，户部的欠银收缴，要越快越好。”

    皇帝忧心忡忡，国库空虚，到处都要钱，可眼看着要打仗了，没有粮草供应，让将士们吃什么啊，难道饿着肚子打着摆子去打仗么。

    “是，臣一定给您把欠银收上来。”

    宋正天咬牙切齿的发愿。

    “至于耿家的事就交给大理寺去查吧，既然宋家的事这样查的，那耿家也这么查吧。”

    皇帝摆明了推脱不管的意思，宋家没查出来，那耿家也查不出来。

    我既不维护也不偏心，你们自己折腾去吧。

    其实已经是偏心眼了，杨氏可是得了三品诰命呢。

    这个诰命并不是你丈夫几品官位就一定会得到凤冠霞帔，并非如此，三品开始才给凤冠霞帔呢。是三龙凤冠。

    这个一是要爷们主动上折子请封，给不给看皇帝心情；二么就是皇帝用来奖赏官员，给你脸的。同时拿了诰命的才能递牌子进宫见宫中女眷贵人。

    没有牌子的同品阶夫人都没法直接进宫，需要找别人有牌子的间接帮忙才行，皇宫不是你家的菜地，想去就去了。

    所以这个诰命就显得很珍贵了，皇帝对诰命的发放是很吝啬的，是朝堂上奖励官员的一种形式，是荣耀，不会随便发放的。

    杨氏有了诰命，那个耿夫人品阶比她高呢，皇后的亲生母亲都没有诰命，每次进宫用的是他家老太太的牌子，可见一斑。

    “是。”

    众人这才退了出来，而杨侯爷已经回去了，他进宫来皇帝没问这个事，是商量了西北边关局势，但外人却不这么看，以为是训斥老侯爷了，其实不是。

    出了宫崔浩也抹了把汗，“这算睁只眼闭只眼么”

    “嗯，算吧，咱们没承认可皇上也没问啊。”

    宋正天捏着衣角轻笑一声，人也轻松了不少。

    “哦，其实还是偏向咱们了呗，岳母大人可得了诰命了，耿家却没有什么实质的东西安慰。”

    “对，有些事不能明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就是君臣之道，你要学的还多着呢，不能做皇帝肚里的蛔虫，那会让皇帝忌惮早晚你得死；例如耿家就是太了解皇上了，多行不义必自毙。

    二么也不能完全不懂皇上的意思，凡事要适可而止，就如同你管着家里的庶务一样，好用的大管事永远都是忠心的，会犯错但绝不会让你失望，少加点拨就一通百通。”

    宋正天将自己多年为官的经验来提点女婿。

    “小婿受教了。”

    崔浩恭敬行礼，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认真记下来，这可是你岳父多年的为官经验，万不可轻视。”

    崔昱也十分认同宋正天的话，敲打儿子不要小瞧别人。

    “是，儿子记下了，不敢忘呢。”

    “对了，爹，岚儿的画作还没收回来呢。”

    崔浩还惦记着小媳妇的画被皇帝给扣下了。

    “你这脑子能想的别的么早晚会还给你的，急什么。”

    崔昱气的直翻白眼了。

    崔浩撅撅嘴委屈的应了。

    “崔兄，粮食的事要加紧准备了，我担心到不了冬天就要出事啊。”

    宋正天外放多年具有很强的前瞻性眼光和实干经验，预感到情况不容乐观。

    “你放心，此事我亲自督办，齐家那头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十王爷和七王爷也打过招呼说没问题了。还有各自的亲戚都愿意参与，都在准备，人多力量大，由我联络，错不了。”

    崔昱立刻保证万无一失。

    “那就好，我家也准备了不少，岚儿说害怕有人趁火打劫，抬高粮价，她做好了稳定粮价的准备。

    浩哥儿此事她不适合冒头，你帮着把这事办了，别提她的名字了。如今这个状况，她还是安稳些为好，琰哥儿写了信即刻坐船往回赶，你带带你兄弟学个眉高眼低。”

    宋正天把女儿换下来，儿子顶上去，女儿的能力不容置疑，可经历了刺杀他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让女儿太过高调了，导致被人刺杀，已经是定亲的人了，还是稳妥低调些为好。

    “琰哥儿要回来了，太好了，那这事我俩干了，长辈们在后头指点我们就行。”

    崔浩一听兄弟要回来了，脸上也多了些笑容。



第359章训斥
    崔相爷一听也扭头问了，“琰哥儿要回来了，明年的科举能拿头名么”

    宋正天笑了笑，“原他还有所保留不敢下保证，不过岚儿出事激发了他的血性，他说了头名一定是他的，绝不相让。”

    “嗯，孺子可教，该争的一定要争。”

    老相爷满意的点头。

    “爹，耿家的事您打算怎么办，从哪儿查起。”

    崔相爷摸了摸胡须，笑着开口，“从黑衣人查起啊，事还没完呢。接着查，苦主的线索都挖的差不多了，且年头太久很多线索早就消失了，再查也是浪费时间，不如就从岚儿的事撕开口子。”

    “好，儿子明白了。”

    崔昱立刻点头。

    彼此商量着就打道回府，崔浩骑着马跟老爹禀报，“爹，我去看看岚儿，你先回去吧。”

    “好。”

    回到老宅，子岚坐立不安一直在等父亲归来，看到人回来了高兴地跳了起来迎上去，“爹，您回来了，皇上为难您了么怎么说的”

    眼里充满了不安和急切。

    “没事，让我先喝口茶，渴了。”

    宋正天笑着拍拍女儿。

    “哦哦，木香倒茶。”

    子岚赶紧吩咐着，亲自把茶给老爹奉上。

    宋正天不急不缓的喝了口茶，子岚急的抓耳挠腮，忍不住笑了起来。

    “皇上很怜惜你，给你娘加封了诰命。你的画作也暂且留在了那，至于耿家的事和咱家一样，交给大理寺查办。”

    子岚眨巴下眼睛，摆着手指头数呢，“咦，耿家吃亏了耶，我娘还得了诰命算是安抚耿家和咱家一样查办，那就是不偏也不帮呗。

    那是不是说明皇上对耿家的耐性已经用尽了，接下来该查耿家了吧。

    任意妄为，心狠手辣，肆意祸害截杀官员和家眷，这已经怨声载道了，再不管皇上的威严都要维持不住了吧。”

    子岚凭借自己多年苦读史书和资治通鉴的聪慧，结合猜测判断出的结论。

    崔浩眼前一亮，对她的聪明才智和敏锐的政治度很是欣赏和称赞。

    “没错，你猜的一点都不差，皇上就是睁只眼闭只眼的意思，所以这事囫囵个就过去了。”

    “那皇后呢，要不要打听一下”

    “不急，这事我让人去做了，你就安心在家待着，哪也别去了。”

    宋正天也照实吓坏了，把女儿看的更紧了。

    “哦，那香楼咋办呢，马上要打仗了，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呢，耿家人肯定要报复，香楼的安全问题还要在紧紧皮子呢。

    各项事宜都要重新归拢做个部署和计划，红酒生意遇到打仗就要受损，我还想着这次打仗花费巨大，香楼的银钱只能多交不能少缴，不然这些年积累下来的好感就白费了。

    这里头还有好多事呢，光靠管事操心不行，我得去把把关才成，银钱现在就要开始分批分次上缴了，也好给您和叔伯落个好回来，这香楼是我一手打点的，谁代替我合适啊”

    这真不是子岚不愿意放权，是香楼从盖起来就是她亲自打理的，一点一滴浸透着她的心血，换个人不一定能掌控呢。

    宋正天也哑火了，香楼也是宋家很重要的一个资源和生意，不全是图钱，而是图了在皇帝心里的那点好，否则凭什么让皇上说对不住丫头这话呢，这是多年的积累，皇上心里有了宋家。

    崔浩想了想，“不如让一位擅长经营的叔伯和子琰还有子豪几个兄弟一起处理吧，岚儿早晚要嫁人，这香楼生意还是要有人打理的。总要学学吧。她这些年也累了，让她在家出谋划策做决定也来得及么。”

    香楼牵扯到皇帝的份子，所以不能给子岚做陪嫁，这扯吧不清了，因此香铺是陪嫁，但香楼仍然属于宋杨两家。

    不过因为香铺和香楼是连着的，也是日进斗金。其实净利润比宋杨两家共同分的份子钱都多呢，一点也没委屈她，只是大家都看到香楼的红火，忽略了旁边的香铺而已。

    当初香铺是杨氏和嫂子们一起干的，后来因为有了香楼，就从份子里退了出来，杨家统一拿了香楼的份子钱，杨氏去江南之前将铺子过在女儿名下了。

    宋正天思考后想了想点头，“也好，让老七去干吧，之前他也帮衬过的，也算干过。等琰哥回来让他去折腾去。”

    “成，那我回头找七叔去交接一下，时间还多也来得及。”

    子岚点点头离她出嫁还有一年时间呢，因她岁数不够的缘故，及笄后才能出嫁，不够及笄的岁数不能出门子，这是为了保护姑娘，十五岁及笄才来月事啊。

    且及笄礼要在娘家办才算姑娘的脸面呢，这是大族的大事。

    宋正天望着女儿，目光充满怜爱，“你七叔一直鼓捣这些生意，也算有经验。闺女，该放手时要放手，你要相信我们不会辜负你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