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调香

    如今宋家没有外来亲戚了，只有宋家内外旁支的女孩，有的不姓宋但也是宋家人，就是招揽进来的外姓人，已经融合几代了，属于宋家人，但仍能保留自己的姓氏。

    “行了，下面是今儿的作业，我要看看你们学到哪了，学的如何了，这几道题拿回去思考，明儿要写清楚我检查，格式该怎么写我都标注的很清楚了，错了罚。”

    她用的是试卷的形式来摸底。

    木香将卷子挨个发下去，指点她们先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答案该写在哪里，如何写才正确，略作指点。

    全新的样式和考验，大家都不太适应，脸上却是焦急和茫然，但子岚巍然不动，这也是考验大家临场应变能力，有些事需要在生活点滴中去浸透引导。

    “来我给大家弹首曲子吧，今儿也该到学琴艺的时候了。”

    火候差不多了，需要安抚一下，给大家弹首曲子，也算是亮亮相，姐姐我的水平教你们足够了。

    《春晓吟》以散音开篇，在春眠不觉晓的慵懒意境中展开。先表现春晓人倦起懒梳头之情态。

    后起泛音，恍如从远处渐渐传来的鸟鸣，时隐时现，一应一答，似听窗外渐出的雨疏风骤之声，雨落树梢花间。

    下半段后，取音清晰，节奏明快亮丽，确如开窗纳阳，见窗外新枝亮叶，繁花似锦，不由欣喜异常！弹到此处，意满情淡，便渐入尾声。

    春色虽美，终归不永，春色撩人，挡不住倦意浓浓。慵懒散漫，正适闲春之意。

    此曲有“清微澹远”的幽雅意境，《二香琴谱》甚至认为它“和平、中正、大方”，为诸曲之冠。

    一曲终了，众姐妹还沉浸其中，子岚多年勤学苦练并非白白付出，在琴曲意境上早已超过大家太多了。

    “好曲，真是好曲。”

    一位姑娘意犹未尽，不住的夸赞起来。

    “这首曲子弹好了，掌握了意境。类似的曲子都能弹的差不离的。”

    她开始讲解琴曲的技法和指法等要诀来，不急着讲重要的东西先让大家适应一下节奏再说，她自己也需要找找节奏，彼此互相融合才好。

    一堂课下来大家也学的十分认真。

    下了课课间休息一会，子岚去隔壁屋子喝点水，没有同学喜欢和老师坐在一起喝茶的，会拘束紧张。

    一位外围的妹妹拿着试卷抱怨道：“为什么不能按照夫子那样教呢，这样我们还得重新适应，岚姐姐行不行啊，也不比我们大几岁么。”

    言语之间颇有点质疑的意思。

    “噤声，我宋家大小姐岂容你质疑，我姐姐九岁就开始打理俗物，十岁已经开了香楼，十二岁誉满京城，香楼日进斗金，就连皇帝太后都当面夸赞过的，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质疑我岚姐姐。”

    宋漪澜用手指着她怒斥。

    宋家妹妹都站了起来，怒目而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一时最快抱怨了一下，我错了，以后不敢了。”

    小姑娘被吓的连连摆手道歉，眼圈都红了。

    “去抄写孝经十遍，这茬会写在日志上，别想跑，谁也别想浑水摸鱼，往日里我们都记不住的事情都被查的一清二楚，别耍小心思。来了就好好学本事，你们以为宋家大小姐这个名号，谁都可以叫呢。”

    不屑的嗤之以鼻。

    有人质疑子岚，自然也有人维护她，崇拜她，她的事迹也被长辈们念叨给孩子们听，小小的孩子都记得她的事，有女当如宋子岚，成为父母的骄傲，为宋家争脸为爹娘争光。

    宋家人各个倔脾气，谁比谁差呢，当然你优秀大家也佩服你，别看子岚平日里忙得很，但拥护者可不少呢。

    子岚没有理会，会有人把她们的一举一动都记下来，荣辱不惊也是一个要学习的东西，不能老是在背后说话，时日长了会让人说你口德不好。

    今日的课都上完了，总体来说还不错，需要调整的地方不多。

    临下课钱木香进来了，拿着黑色的本子，“李玉，犯口德，孝经十遍，若再犯打手板，莫要在背后议论他人，这都不晓得么。”

    说完施施然就走了。

    一众姐妹都有些心惊，这才是真正体会了岚姐姐的手段呢。

    其实子岚也有排行，不过大家没叫过，都是喊岚姐姐，和香姐姐这样喊的，便于区分也显得亲近。

    教学就这样开始了，第一次试卷收了上来，子岚当场点评了两个写得最好的做了详细的解说，深入浅出，大家都能听得明白。

    五日后大家把账册交了上来，但大部分人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有嫡出的几个说的还算不错。

    “岚姐姐，我们看出了一些问题但不太肯定，尤其是粮食上有很大出入，不知为什么每隔两年粮食就涨价，而且是逐渐走高了，都说是遇到灾年什么的，但我隐约觉得有问题呢。”

    “哦，那你认为问题在哪里，可有求证，要拿到证据才行，可不能随便污蔑人寒了人心才是。”

    “可这些都是二十年前的账本了，如何求证啊”

    姐妹们你看我我看你，瞪大眼珠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如何不能求证，那是你们的事去想办法好了，布匹店的营收有什么不妥么”

    “啊，我没看布匹点的账册，我拿的是米店的呀。”

    可怜的宋家妹妹瞪大了眼珠子反驳，还有点害怕的意思。

    “我记得我当时说的是这些账册你们拿下去一起互相看看，回头我要拷问，对吧。我有说拿到什么就是什么么，其他人手里的账册就不能看了，我有说不让你们凑在一起商量么。我说一下你动一下，我不说话你怎么也记得吃饭呢你干啥不饿着呢。”

    子岚歪着头一脸无辜的看着她，可怜的小妹妹被怼的脸都涨红了。

    众人全都低下了头，咬着嘴唇，懊恼不已。

    “所有人记小过一次院子里打五禽戏十遍，办事不用脑子，等着天下掉馅饼么。”




第367章崇拜
    所有的姑娘站在院子里排好队，开始打五禽戏，这个是早晨的晨课就会做得，也是为了锻炼身体。

    女孩比男孩少了许多户外课程，运动量不太够显得娇弱，子岚认为一定要有个好身体才行，但做错事也要体罚，故而挖空心思想了这个法子，用各种各样的运动代替惩罚。

    我也不碰你一指甲，还能让你受到惩罚记住错处不许再犯，还能约束你，看，多好呀。

    十遍五禽戏不算什么，孩子们打完浑身都微微出汗了，关键是在院子里被大家看着有点丢人，女孩都半大了，最在乎脸面，这个法子应该好用。

    “进来吧，还要上课呢。”

    子岚瞧了眼小脸红扑扑的，非常好，这个法子不错可以坚持下去。

    上午的课上完，姑娘回到家都喊着饿了，吃饭也是狼吞虎咽的。

    宋九夫人都觉得奇怪，“你们中间没吃点心”

    “吃了，我们今天活动量大。”

    宋漪澜停顿了一下改了口。

    丫鬟噗嗤笑了，快人快语的接话，“禀夫人，大小姐花样百出，犯错要受罚要记录，所有姑娘都犯了好几次错误，被罚在院子打五禽戏，还有蹲在地上蹦，院子里跑圈，呵呵呵！可不是累了么。”

    九夫人愣了一下，随即仰头哈哈大笑，欢快的拍巴掌，“哎呦喂！这个岚丫头太厉害了，我算是服了，我终于知道那些管事为什么对她如此敬服了，这手段让人说不出一不字来。”

    连女夫子遇到不听话的姑娘都会打手板的，子岚却不会，因为她是宋家人遇到婶子们哭求会难堪；二姑娘娇弱真打坏了怎么办，体罚也要分程度。故而想了这个歪招，锻炼身体没错吧，打几遍五禽戏又死不了人。

    连当哥哥的也低着头笑得不行，“娘你不晓得，今儿院子里全是姑娘们在做各种奇怪的动作，像个青蛙一样在院子里来回蹦，嘴里还要背书，背错了就接着蹦，太可乐了。”

    拍着桌子笑的嘎嘎的。

    “臭丫头要你多嘴，看我被笑了吧。”

    宋漪澜撅着嘴拽着母亲的手撒娇。

    “娘啊，那个账册怎么办，我都被姐姐训了几回了，回回都能捏着我的错，我还一句都说不出来，我的天老爷啊，我还能活不”

    连她爹都笑的前仰后合，“你们呀，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岚姐姐是真正的才女，肚里有货的，要不是你二祖父开口，她可不乐意教你们，她还有一年时间就要嫁了，到时候你留都留不住了。

    她的香楼每年要给皇上十万两份子钱，族里分二万两左右，杨家也是这个数，你自己算算数，一共是多少，这是她一手一脚打拼出来的，没这个头脑早就被管事们生吞了。好好学吧闺女，你是有福的，轮着了。”

    “乖乖，这么多啊，早听说岚姐姐厉害，没想到这么牛呢。”

    “废话，她也就是个姑娘，要是个男儿，我们日子过得更难了，前年的科举试题，她自己偷偷私下写了被六叔拿去给叔伯们看，头三甲也是没问题的。

    为这事三祖父可把我们骂了个狗血喷头，她的卷子给我们都看过的，是真好。不过你出去可不能乱说，会坏了你姐姐的名声。”

    宋家哥也小声的跟妹妹透漏隐秘，让她跟着踏实学本事。

    “太厉害了，我知道了，我会下苦功好好学本事的，绝不给爹娘丢脸。”

    宋漪澜都冒星星眼了，她也是个有倔性的，女眷里最佩服的就是岚姐姐了，大气爽利美丽无双，才智过人，手段磊落，得知她来教自己等人，不知道多高兴呢。

    “要这样娘就不能教你了，你自己去想办法把，你姐姐是对的，自己琢磨出来的才能记得住呢，我告诉你的不一定对。

    我知道你们算的是几十年前的老账乱的很，但凡事都有根据，都能查得到。这个也是当年你岚姐姐她们学过考过的，并非无故为难你们。”

    当娘的都希望女儿能出色优秀，既然有人教了，她就别给拖后腿了，岚丫头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知道了，我下去琢磨去吧。”

    “以前的东西找不到，可人又不是都死光了，这脑子不会转弯么。”

    当娘的心疼姑娘提示了一句。

    “我怎么猪脑袋了，我知道了。”

    宋漪澜一拍桌子当即高兴地笑了。

    学堂就这么热热闹闹的开始了，子岚的课程相当充实，除了这些文课还有武课，当然女孩不练武，她给姑娘们安排了游泳课，学习凫水。

    家里有了很大的池子，是专门修建的，给二奶奶她们女眷用的，白日里用的很少。

    每个星期她都给姑娘们安排一次，一来锻炼身体二来学会凫水能保护自己，万一被淹了也能自救么。

    子岚用独特的教学方式，教她们学习史记，学问以及琴棋书画等，还有主持中馈，先学会看账本，自己去找漏洞找问题，再去学人事，学会如何管理这些人，将自己的经验和多年古今融合后好用的法子交给妹妹们，希望她们以后的路更加顺遂。

    大家如今都开始自发的给身边人多了一向规矩，立档案，发现这个很好用，每个人的赏罚对错在哪里干过什么活，一清二楚，再不会错，便于监控公正合理说不出委屈来。

    而实际上家里的男人们悄悄用这个法子监控内外管事以及伙计等诸多人，已经用了好几年了，只是没有宣扬而已，因为确实好用。

    半个月姑娘们被折腾的不轻，包括不服气的都乖乖的像绵羊了，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最重要的是大家都学精了，岚姐姐问你的时候一定要学会举一反三，甚至还要在多走两步才是正确的，不然可是不用心要受罚了，做任何事都是要这样的，多想几道，多发问多思考。

    孩子们积极性变得高了很多，不像以前拨一下动一下了，姑娘们经常在一起讨论问题，大家联合起来力量大，反倒比以前更团结了。

    崔浩来了，时隔多日才来看她，想来是忙完了。

    “你今日怎么有空，忙完了么”

    “嗯，最近得了空子来看看你，我听说你当女夫子了，把姑娘们折腾的不轻，亲戚们都夸赞你教得好呢。”

    崔浩望着她嘴角带着促狭的笑。

    “你不知道这些皮猴精着呢，我不来点手段都镇不住她们，我可费了好大劲呢。”

    子岚晃晃脑袋委屈巴巴，我一人对付一群小人精也不容易好吧。

    “哈哈哈哈！”

    崔浩乐的哈哈大笑。



第368章包容和自由
    崔浩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我祖母跟我学呢，族老奶奶们跑来问我们啥时候成婚，到时候让你也教教族里的姑娘们，说你教的可好了，亲戚回来学了，比着自家姑娘高出一大截了。”

    子岚眼睛溜圆，明亮澄澈，“真的，有那么好我怎么不信呢，才学了也没多久啊。”

    “不，真的很好，凡事就害怕对比，你家姑娘也有亲戚外家的，回去一学嘴再一考问，和自家姑娘比较，你妹妹们已经很精明很有脉络了，自家的还一脑门官司呢，当然能看出区别来了。”

    子岚听了也由衷的笑了，到底是自己家的妹妹，她心里也希望多教点东西给妹妹们，古代女孩不容易，不论什么身份，有本事走到哪都不怕么。

    “我心里想着女孩不容易，本事学到手是自己的，可这东西要自己真的去努力才行，靠别人硬塞是不成的。

    我在家的日子也不长了，想把我肚里的东西都掏给她们，将来能帮到一点也算是我当姐姐送的礼了。”

    “很是这话，你呀可是给我祖父祖母争足脸面了，你不知道我祖母多高兴呢。”

    崔浩忍不住跑来和她炫耀，这丫头一次次给他挣足了脸面，族里兄弟们都羡慕的不行，说他抢到好媳妇了。

    “你这几日都忙些什么，我给你和竹轩送去了一些伤药还有药汤，你喝了没那日我见着你被踹了一脚，怕是受了内伤，为让琼心调制的药汤，别家可没有，她在炼药上天赋卓绝呢，你可别不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