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调香

    杨雯微微有点愕然，顿时明白了，噗嗤笑了出来，“好，给你做个好看的。”

    “嗯。”

    抻哥这才满意的笑了。

    两个孩子相处的还是不错的，杨家不会让抻哥次次都见到杨雯，但三五次也能见到一次。

    杨雯是个博学且性格很好的姑娘，每次见面都很愉快，抻哥慢慢的对她很有兴趣，也开始发现探索她性格的优点。

    瞧着两个孩子相处的不错，子岚也放心了。

    忙完了抻哥的事，要忙乎凌哥和鑫哥考举人的事了。

    为了这子岚提议去佛堂看望李氏。

    李氏依旧被关在佛堂，要抄写佛经，每日都有姜氏身边的嬷嬷亲自检查。

    李氏抄完最后一笔才停下来抬起头，“你来了。”

    “嗯，来看看你，鑫哥和凌哥要考举人了，我特地进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要叮嘱的，鑫哥本来求着要进来看你，但大哥不允许。我让他写了封信给你。”

    子岚第一时间交了鑫哥的信给李氏，有些话可能当面说不出来，写信会便于交流和吐露心声。

    李氏看他一眼，眼神复杂难言，接过信仔细看了起来，看后泪流满面。

    “鑫哥长大了，这样我也放心了。你来就为了给我一封信”

    李氏梗着脖子有些倔强的不甘，还有些放不下面子。

    “你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妯娌，我怎么样也要来看看你的。

    我进宫看过婉姐了，可到现在你都没想起问问女儿好不好。

    我不介意你把钱给鑫哥，或者为他去筹划什么，亲娘为儿子筹谋没什么错。可你为什么就不肯多看一眼你的婉姐呢。

    我至今都想不明白，婉姐样样优秀，到底哪里入不了你的眼，在世家女里面婉姐也是能做头把交椅的拔尖姑娘。你脸上也有荣光啊，就分一点给女儿都不行么”

    子岚不在乎钱，她有的是钱，真不在乎。

    在乎的是那份真心。

    李氏扭过头去，泪水划过脸庞，久久不能言。

    “大哥把钱都还给我了，我带进宫都给了婉姐，进了宫万事都不自由，多点银钱能多些便利和顺遂。

    她知道你被关了起来，反应不大，她说自己进了宫以后也能回家了，若你实在忙的话就不用去看她了。

    兄弟总是亲的，该提携她会提携的让你放心。

    让我一定要带句话给你，我与你的母女情就到此为止。”

    子岚低下头长叹一声，婉姐性格极为倔强刚烈傲气，李氏的做法彻底扯断了她和婉姐最后一点情分。

    李氏捂着脸呜咽的哭了，这一刻听到这句母女情断的话，她还是会心如刀割，撕心裂肺的疼。

    “你何苦要如此啊，你想给鑫哥买产业你和我说一声啊，再不济你和老太太商量一声也是好的。

    就算我有什么地方让你难受了，难道二婶也让你难受了鑫哥是二房唯一的孙子，如何能不替他筹谋争取呢。

    崔家全是白丁，必须要靠科举入仕，无论怎样，鑫哥都是我的侄儿。

    有我的名头在，没人敢欺负他，抢他的机会，家里在为他争取谋划一番，何愁没有机会和前程呢。

    我那样舍不得婉姐，我还是狠心妥协了，婉姐那么傲气的人，还是同意了入宫和别人分享丈夫，为的不就是崔家和亲弟弟么。

    你就为了一点子金银俗物抛弃了女儿，你让她如何能想得通打小你为鑫哥做了多少，你又为婉姐费心过多少

    我不是自夸也不是为了给你表功，婉姐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有弟弟的却没有她的，你永远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我记得她四岁那年和凌哥鑫哥去玩，鑫哥摔了一跤，擦破了皮。你当时直接冲上去抱着鑫哥查看后扬长而去，连看都没有看女儿一眼。

    你可知道她是为了拉鑫哥才摔倒的，自己的胳膊都擦破了皮，伤的比鑫哥还要严重，是我让琼心做了药膏日日给她擦药，不然就要留疤了。

    你从头到尾问都没问一句，伤都快好了你送一盒药膏过去，你这样扎人的心，孩子如何能和你亲近啊。

    婉姐得了伤寒，是二婶日日抱在怀里守着她，生怕她有个万一，婉姐第一次来月事是在冬日里，我也不在跟前，是二婶里外让人熬汤照顾婉姐，怕她养不好落下病根，这些你都知道么”

    子岚觉得心里憋屈的厉害，婉姐云淡风轻，态度平和完全不在意，那是因为累积了太多的伤心和失望，早就不在期待了，才没有情绪。

    “你你是对婉姐不满，还是对我不满因为我喜欢婉姐，所以你

    婉姐是我崔家的嫡长女，我对她好，教导她，我想把最好的给她，想让她学好本事将来能过得好，我有错么”

    我疼你的孩子，还疼出错来了么。

    我巴心巴力的从小疼爱呵护婉姐，一应吃穿用度就是公主也不过如此了。

    每年光给婉姐就要花费将近几千两银子，姑娘越大花费就越多，光衣服首饰，吃穿保养的药材补品就是个不菲的数字。

    可这些她都甘之若饴，婉姐是个好孩子，争气要强好学懂事孝顺，她高兴乐意给孩子花钱。

    可李氏的态度实在太伤人心了。

    “她不懂人心，只觉得我们全家都委屈了她，你何必与她说那么多呢。”

    姜氏站在门口冷笑一声，不知道听了多少。




第651章
    子岚站起身背对着她，深吸一口气，“你对我怎样都无所谓，但你伤了婉姐，我不会原谅你。你伤了孩子的心。

    我崔家也并非争斗不休的人家，本不必如此啊，何至于走到今天的地步呢，你好糊涂。”

    擦干眼角的泪水，径直出了门。

    “以后你不必进宫了，我来是要告诉你，你和李家决不允许打太子妃外祖家的名号做任何事，否则你就拿着休书回李家去吧。”

    姜氏冷漠的转身。

    “母亲，大爷他可还好”

    李氏转身，哭着询问。

    “这是溶哥的意思，你以为你受了天大的委屈，你偏心溶哥委屈婉姐，你可曾知道，婉姐是溶哥心里最疼的孩子。

    让婉姐进宫溶哥心里本来就愧疚的厉害，偏你自作聪明，我这辈子唯一的错，就是替溶哥选了你，早知道我应该多听听老太太的意见，就不会有今天了。”

    姜氏愤而离开，心里是真的后悔选了李氏做儿媳妇，当初老太太看上的不是她。

    只是家世比李家低了一些，老太太更看重姑娘自己的品行和能力，其次才是家世清白，没有奇葩亲戚，也就够了。

    但她想给溶哥多一些助力，将来前程多一分保证和力量，就这么一点点的私心，结果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若没有李氏，溶哥是不是会更好一些，比不上浩哥，也不必像李氏这样，总让人放不下心。

    身后的佛堂传来李氏嚎嚎大哭，姜氏冷笑一声，崔家的媳妇没有那么好做，崔家的门第也不是谁都有资格进的，更不是谁都能得长辈们夸赞认可的。

    崔溶站在院子的门口，远远望着佛堂的门，悠长的叹息一声。李氏不适合崔家这样的望族，规矩太多，要求太高。

    这就好比你非要让能干的七品县令去做相爷，他的能干是在县令的位置上，不是宰相，他胜任不了，也坐不稳当。

    崔溶快走几步上前扶住母亲，“母亲，让您替儿子操心了，是我不好，没有及时提醒她，我也有责任。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父亲教训的对，我自己也有很大的问题，不能全怪李氏。

    就算她和弟妹调换了身份，也不可能成就我，因为我不是二弟，我们性格南辕北辙。”

    崔溶更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缺点和短处，评价比较客观，他气得是李氏对待女儿的态度。

    姜氏叹息一声拍拍他的手，与他一起离开佛堂。

    “溶哥，你说的我知道，我故意这么说的，也是想替婉姐出口气，婉姐打小就是在我和老太太怀里抱大的，她凭什么这么欺负我崔家的嫡长女啊。

    她凭什么糟蹋我们的心意啊，我们给她带孩子，疼孙女，教导出个太子妃，我们还有错了么

    她也得尝尝被人冷落埋汰的苦楚，我孙女不能白受委屈，凭什么”

    姜氏气的涨红了脸，恨得直咬牙。

    崔溶没说话，也认为这次妻子做得太过了，是该受些教训了，这些年大家都过于保护她，让她有点骄纵了。

    弟妹子岚是个护短的性子，从不和她争抢什么，反而处处让着护着，连闺女都替她养了，结果却养出怨怼来了，实在是太伤人了。

    “娘，我都没脸见二弟了，不知道该怎么道歉呢。”

    姜氏叹口气，“你弟弟不会怪你的，到底你和李氏想的做法都不同，他们心里是明白的。

    别的就罢了，将来你多看顾抻哥和凌哥也就是了，一家人论的是一份真心，不图别的。

    李氏伤人太过了，这次你不能心软，我要好好敲打磨搓她一回，不然以后她还能闯出大祸来。”

    “好，我听娘的，娘，儿子让您受累了，对不住，儿子没有您想的那么优秀，优柔寡断，能力也有限，让您和爹失望了。”

    崔溶心里也十分难受，通过这件事，他也看到了自己身上的缺点和能力的不足，确实不足以做族长。

    姜氏摸摸儿子的脸笑了，“傻孩子，当娘的从来不会奢求孩子多优秀，而是希望你平安快乐就足够了。

    如今你在娘眼里一样是很优秀的，只是你弟弟惊才绝艳，几代也出不了一个。

    其实我能理解你媳妇的心思，有子岚夫妻对比着，有时候确实扎人的心，可我们为什么要和别人比呢，自己努力优秀不行么。

    平庸之人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太大的成就，所以就要混吃等死，生下来就摔死不成平庸之人就不配努力了，这是什么道理。”

    姜氏明显比李氏更通透大气，心中自有智慧，这些年老太太和老太爷真没白疼她。

    “娘，我……”

    “你呀，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多大岁数都不耽误你继续努力。活到老学到老么。”

    姜氏对儿子不如崔浩这件事一直看的很明白，也不是很在意，我儿子也很优秀的好么，比不上崔浩，但也是京城数得着的优秀爷们呢。

    “我会的。总不能被儿子比下去吧。”

    姜氏听了哈哈大笑。

    “娘，以后婉姐的事还得您和弟妹多费心了，我晚上约了二弟一起喝杯酒，我想亲自跟他道个歉，她确实伤了弟妹的心。”

    崔溶在忙完后，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件事，要郑重的跟弟弟道个歉才对，李氏糟蹋弟弟和弟妹对孩子的一份心，他是有责任的。

    “去吧，跟浩哥赔个礼，替你媳妇道个歉，自家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姜氏望着儿子满意的笑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是。”

    送了姜氏回屋，崔溶才慢慢的踱步去书房找崔浩去了。

    崔浩在画画，给子岚画好的画上色，饶有兴趣的样子。

    “大哥，你坐一会，我马上就好了。”

    崔浩见崔溶来了，高兴地和他打招呼。

    上好了颜色，挂起来晾一会，崔浩这才洗了手和崔溶说话。

    “你今儿怎么有空找我喝酒啊，我可是特意去库房偷了岚儿的好酒陪你呢。”

    崔浩朝他挤挤眼笑了。

    “二弟，我来跟你道歉，替你大嫂给你们说声对不起，这些年弟妹是如何疼爱婉姐的，我们都看在眼里，我没有想到我一时疏忽，会让你大嫂做出这样的事，终究是我的责任，她这样做太伤人了。”

    崔溶站起身，郑重其事的给弟弟鞠躬道歉。

    崔浩赶紧扶起哥哥，拍拍他的肩膀，“算了都过去了，大嫂心里也有她的心结。

    终究崔家与她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和压力，尤其是还有岚儿做对比，别说是她，刚成亲那会对我也是一种压力。呵呵呵！你可别告诉岚儿，要跟我生气的。”

    崔浩呵呵的笑了。



第652章
    崔浩兄弟两个坐在一起喝点小酒，崔溶心里不是很痛快，兄弟二人单独在一起说说话，没有叫别人。

    “你说她怎么就想不通呢，我的婉姐到底哪里入不了她的眼啊，这样伤孩子的心。

    不是为了这个家，婉姐何必入宫和别人分享丈夫呢。她和弟妹相比差的太远了，我不羡慕弟妹能干，是羡慕弟妹赤子之心待人一片真心啊。”

    崔溶说着说着就哭了，他疼了这么多年的闺女，为了家里为兄弟付出，却换不来亲娘一个温暖的拥抱，怜爱的眼神，如何不心冷啊。

    他从来不羡慕弟弟娶了好媳妇，羡慕的是子岚大气勇敢，对亲朋好友赤诚真心，护短又可靠。

    崔浩叹口气，又和哥哥碰了一杯，“哥，崔家其实不适合大嫂，大嫂为人并不坏，她适合过小日子。

    偏偏做了长嫂，却不能做宗妇，看着岚儿风生水起比男人还利索，出了门还要被人说嘴对比着，很难平衡。

    生了鑫哥，前头还有抻哥比着，后头有凌哥比着。

    咱家的家教你不是不知道，别说男孩争的厉害，就是姑娘家都要争个先后才能得上好亲事，氏族的教养都是如此。

    但大嫂并不是氏族姑娘，教养也有些不同之处，是娇养长大的。难免会有不适应和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