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家丁的幸福生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冬孩
他咳嗽一声,说道:“当今大宋,论文事之盛,古今罕有,且不说在座的众位学子,就是那些女子们中间,也有不少聪慧过人之辈。本朝以词最为人们所喜爱,但要论当世第一女词人,非齐州李清儿小姐莫属了。这位小姐不仅容貌秀丽,而且才情极高,十三岁便在大庭广众之下,作词一首,举座皆惊。现如今,虽然只是二八佳龄,但那词作得可说得上是炉火纯青了。其中一首点绛唇,将女儿家的羞涩和矜持表达得淋漓尽致,让人不得不拍案叫绝。老朽还记得清清楚楚,‘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有人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如此含苞待放的名花,谁人不怜?”
一位仁兄站起来问道:“那清儿小姐有夫婿了吗?”老兄,你问得也太露骨了吧。众人脸上都是一副鄙夷的样子,但那耳朵却一个个都竖了起来。
话被人打断,那老者显然有些不高兴,说道:“当然没有,要是有夫婿了,老夫又怎会把她放进才女榜呢?如果这位公子另有所求,老夫还有一个烈妇榜,待会再私下与你说说,不知可否?”
众人放下心来,哄堂大笑。那人也觉得自己有些性急了,赧然坐下。
“接下来要说的,是金陵的秦慧儿小姐,她虽然是个女儿家,但是经史子集,无一不通。文章那是写得花团锦簇,有一位当世大儒看过她写的文章之后,曾感叹道,要不是这位秦小姐身为女儿身,即便不是状元之才,位列三甲准是没问题了。更让人惊奇的是其书法,外柔内刚,可谓是自成一家。只是这位小姐性喜游历,神龙见首不见尾,老朽也无缘一见,只是听同道中人说起过。如果说这番话中有冒犯众位之处,还请多多海涵。”
众人纷纷说不冒犯,不冒犯,有如此才女,我们高兴都来不及呢,哪还会生气呢?
“要说金陵这六朝粉都之称,果然是名不虚传。此等才女,能有其一已是上天垂怜,可这金陵竟能得其二,不得不让人羡慕这金陵少年郎的好运呀。才女沈月华,乃前三司使沈括沈大人的孙女。沈大人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无所不通,无所不晓。沈小姐家学渊源,其见闻之渊博、处世之老道,一点也不像是位年未二十的少女。以一弱质女流之身,不仅将偌大的家业打理得井井有条,还与朝中众多权贵之家关系良好。诸位公子中如若有谁能娶到这位沈小姐,可就多一个贤内助了。至于我要说的这最后一个才女嘛,嘿嘿,请恕老夫卖个关子了。”说完,不顾众人的抗议,坐在那里开始闭目养神。一个小童拿着个盘子走到众人面前,开始讨要赏钱。
这老家伙,果然是个钓人胃口的高手。说至最关键处,把人弄得心痒痒的,偏偏又不说了,非要给钱才行,把我恨得牙痒痒的,待会定要好好报复一番。嘿嘿,想不到这沈月华竟然是沈括的孙女,还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呀。怪不得这丫头那么喜欢和我谈论科学,原来是家传的。嗯,下次得想个办法好好敲诈敲诈,至少,也得让她把玉湖的那件玉佩还回来吧。想到这里,我有些头疼,到底应该怎么跟玉湖解释玉佩的事呢?
最终,那个老头等到盘子堆得慢慢的,又开始继续讲下去。“我最后要说的,是杭州才女柳眉儿了。她虽然是近几个月才出名的,但是柳小姐那种种古灵精怪的手段,还有她那可爱的性子,都让不少人倾倒。先是三戏求婚者,后又在金陵抛出了举世闻名的‘眉儿难题’,尤其是她和沈月华小姐感情极好,甚至有传闻说二女要共事一夫。当她要在金陵选夫的时候,整城的人都疯了,十两银子的报名费也挡不住人们的热情。当时那情形,老夫至今记忆犹新。实不相瞒,听到消息,老朽也咬牙给小儿买了名额。可惜的是他不争气,连柳小姐的家丁那关都没过。唉,老夫想起来就觉得肉痛。白花花的银子呀,丢进去连个水漂都没浮上来。”
“后来呢?后来怎样了?柳小姐选到夫婿了吗?”有人迫不及待地问道。
老头又心疼了好一会,直到众人不断地催促,才说道:“万幸的是,不知出了什么意外,选夫的事最终不了了之,也让不少人松了口气。毕竟,如此慧黠可人的女孩,就是上天也不允许她所托非人呀。”
只听到周围的人都是长出了一口气,我看了看身边书呆,只见他脸上满是得意之色,想来是为自己的妹子能上这才女榜而高兴。可是,怎么他旁边的沈公子也那么得意呢?难道,难道是他也对柳眉儿有企图吗?这家伙可是个花花公子,想当年,我和书呆第一次去妓院,就是他给带的路。现在他和书呆走得这么近,肯定是想讨好这大舅哥了。嗯,找机会我得提醒一下那个小丫头了。
书听到这里,那些书生们一个个兴奋得像发情的公狗一般,吐沫横飞,手舞足蹈,开始在那里构想如何才能娶到这四大才女。这帮可怜的人,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呀。那李清儿和秦慧儿具体怎样我不清楚,但是那沈月华和柳眉儿我可是知之甚深。她们那些整人的花样我可是看到和领教了不少了,至今想起来都有些发抖。看到这些人还勇敢地要往虎口里跳,唉,还是为他们祈祷吧。
那说书先生也是个坏家伙,看到这热烈的场面,不但不制止,反而煽风点火,摇了摇扇子,说道:“上面所说的四大才女,都可说得上是诸位梦寐以求的佳人。不过,要说现在汴京城内最令人期待的女子,却非她们。当今圣上的三公主,可是二九年华,待嫁之身。当今皇上乃是才气纵横之人,最喜书画小词,如果在座的有哪位能作出好词来,他日金榜提名之时,兴许皇上会赐婚也说不定呢。”
一席话说得在座的才子们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个个摩拳擦掌,狠狠地打赏了老头之后,又用满含敌意的目光看着周围的同伴。
这三公主,说的是小莹吗?小莹要嫁的,不是宰相的公子就是女真的王子,哪轮得到他们?唉,看到这些可怜的傻瓜为了一个摸不到边际的梦想,就一个个瞪得脸红脖子粗的样子,还真是好笑呀。
看到那个说书先生下了场,我走过去说道:“老先生请留步,在下有件事想问。”
他停下了脚步,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笑道:“你可是替你家主人打探那些才女的消息?没问题,只要你出得起价钱,一切都好商量。”
我摇了摇头,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不是,我只是想问问你,那柳府的管家到底给了你多少钱?”
他脸色一变,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话一出口,就反应过来,赶紧补救道:“阁下这话老朽就听不懂了,老朽只是个说书的,又如何认识柳府的管家呢?”说着,就要溜走。
我不禁感到好笑,所谓风水轮流转,刚刚是我被人威胁,可现在又轮到我威胁别人了。
我拉住他,笑着说道:“老先生不要惊慌,我无意揭穿你。刚刚你的书说得很好,我很喜欢。但正如你所说的,柳眉儿出名才几个月而已,和其他几位才女能并列其中就已经很勉强了。但是你偏偏用其他三女钓起众人的胃口,然后又着重说她,更是衬托出这柳眉儿的可爱来。你说,你要不是收了贿赂,怎么会这么卖力替那个小丫头吹嘘呢?不过,你也挺聪明的,懂得炮制出这什么四大才女来,不仅不容易暴露你的真实目的,还能造成轰动效应。最后,又把公主吹捧了一把,别人即使想找你的麻烦,也要多想想看呢。啧啧,你的心机,不简单呀!”
他听了之后,面如土色,再无刚才在台上那挥洒自如的样子了,颤声问道:“你是谁?到底想怎样?”
我嘿嘿一笑,说道:“你不用怕,其实,我是柳府的家丁,这个主意,本就是我出的。只是看你完成的这么好,也很出乎我的意料呀。没事,你继续去说你的书,我不会破坏的。”
谁知,他听了之后,面色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黑了,他两眼盯着我,问道:“你是那个出主意的家丁?就是那个所谓的‘刁钻古怪小家丁’吗?”
我听了之后,得意地点点头。想不到我也名声在外了,看来,人要是聪明了,不管做什么,都会出人头地的。但是没想到他却疯了一般,捋起袖子就向我打来,嘴里还嚷嚷道:“总算找到你这个罪魁祸首了,要不是你,我何至于债筑高台,最后不得不接受那管家老狐狸的条件?你个天杀的家伙,一个名额竟然要我十两银子。你说,你把那些银子都藏哪了?”
我一下子就懵了,刚才还唯唯诺诺的,怎么一下子就这么勇猛?我抱头就跑,辩解道:“不就是十两银子?用得着这样吗?”
只听到后面他那沮丧的声音传来,“可是,我有八个儿子”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些贡生们,在地方上本就是出类拔萃的人物,现在聚到了一起,要说他们之间惺惺相惜、相敬如宾,那是鬼话。尤其是经过那老头的一番煽风点火之后,更是相互看不过眼,誓要比拼一番,分出个高下来。这不,又有一大帮人开始挨个吟起自己得意的词来。
我心想,以我背得那些名家名词,要拿出来亮一亮,准能惊倒所有人。这要把书呆捧成个才子,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到时候,柳氏兄妹,才名满天下,风头、风险他们来承担,我则跟在后面闷声发大财,岂不快哉?
对,趁着这个挡箭牌还在身边,就这么办。想到这里,我兴奋地一跺脚。太好了,我怎么这么聪明,能想出这样的好主意来?咦?怎么这地板软绵绵的?踩起来还“咯吱咯吱”的响,怎么回事?就在这时,听到身边“哎哟”一声大叫,音量之高,音调之惨,足可以惊天地泣鬼神,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我扭头一看,原来是书呆,只见他张大嘴巴,似乎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只是,你干吗用这种无辜的眼神看着我呢?
我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去,哦,原来是踩了他的脚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你还是不是男人?不过是踩你一脚罢了,用得着叫得这么大声吗?
旁边有人问道:“敢问这位兄台为何如此大叫,有什么事吗?”
这样丢面子的事当然不能让他说出口,我抢在书呆之前,说道:“哦,是这样的。我家公子刚作了首词,心情十分激动,于是大叫一声来宣泻兴奋的心情,还请各位海涵。”
书呆摆手想否认,我脚下用力,让他说不出口。接着道:“只是我家公子由于刚才心绪大起大落,突然中风,口不能言,所以要我代为转述,不知可否?”
众人看到书呆那呲牙咧嘴的样子,皆同情道:“难为这位公子了,为了赋词,竟然要忍受如此痛楚。此情可悯,我们又怎忍心拒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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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十四章 衙内
现在轮到我这个无敌家丁正式出场了,先漱漱口,再活动活动手脚,直到众人忍不住要上来拳打脚踢时,我才清了清嗓子,正色说道:“我家公子乃是杭州人士。+乡+村+小+说+网 手*机* annas.r杭州,你们知道吧,就是那个出柳眉儿的地方。我家公子叫柳书才,柳,就是柳眉儿的柳;书,就是书呆子的书;才,就是才女的才。你们都记清楚了吗?”
看到众人一副要吐血的样子,书呆几乎要气昏过去,我才得意洋洋地继续说道:“我家公子刚刚作的这首词,词牌名为丑奴儿,曰‘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得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语毕,满堂皆惊,就连书呆也忘了脚上的痛楚,瞪大眼睛看着我,良久,才小声问道:“这首词你是从哪偷来的?”
偷?这个字用的可不好。窃书不能算偷,这首词当然是我从后人那里窃来的。只是,大词人辛弃疾的传世之作大概要少一篇了。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辛大人,想来您的词作多的是,不会来怪我吧。我也小声回道:“公子不必担心,这词是小人祖父的遗稿,没有流传开来。现在,拿来给你长长脸了。要你百两银子,怎样,不亏吧?”
书呆愣了一下,说道:“这,这怎么行?”
我脸一绷,故意曲解道:“公子,难道你舍不得那一百两银子吗?这可是跳楼价大甩卖了,要不,九十九两,怎么样?可不能再减了。”
书呆连连摆手,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窃取你祖父的遗稿,这样不好吧?身为读书人,最重要的就是名节,这种欺世盗名的”
我脸色一变,恶狠狠地说道:“公子,现在这词已经说出口了,不到三天,肯定会传遍京城。总之,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这一百两银子的润笔费是一分也不能少的。还有,不管什么时候,你都得一口咬定是这词是自己作的。否则,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书呆这人,脑袋有些死板,要是直接给他,他肯定会拒绝的。现在,我摆出一副强买强卖的样子,这样他有了安慰自己的理由,也就不会再多说什么了。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后面传来一声断喝,“柳兄,你瞒得我好苦呀!”惊得我和书呆魂飞天外,难道刚才的话被人听去了?
扭头看去,原来是沈公子,他一拍书呆的肩膀,说道:“柳兄,认识你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竟然有这等本事。好一个‘少年不识愁滋味’,老兄,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呀。”原来是这样啊,我松了口气。
这时众人也纷纷过来恭维,这个说“柳兄才高八斗,作词竟然能到如此境界,令我等惭愧不已,甘拜下风。”那个说“可惜天妒英才,让如此才子竟然饱受中风之苦,让我等心酸呀。不知何时能聆听公子仙音呢?”
听得我差点栽倒在地,赶紧说道:“诸位公子不用担心,我家公子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马上就能说话了。公子,你说是吗?”
在众人面前装了半天哑巴,书呆也忍够了,赶紧点头说道:“是呀,是呀,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众人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这时有人打破沉默,问道:“嘿,这个,嗯,柳兄,你也在杭州,又和那柳才女同姓,不知你们是何关系?”
书呆听到这话,脸上的不安和拘谨一扫而空,得意地说道:“眉儿即是在下的小妹。”
众人大哗,掀起了比之刚刚听到那首词时更大的波动。
“果然是有其妹必有其兄呀。”
“柳兄,在下饱读诗书,又有家财万贯,不知可否为在下引见一下令妹?”
“去你的,看你那贼眉鼠眼的样子,还想认识柳才女吗?喂,大舅哥,在下可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不辱没了令妹吧?”
“你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柳老弟,要找妹婿,可就要找一个像我这样的健壮的伟男子呀?哎呀,小子,竟然还敢动手?那好,我也不客气了。”
就这样,一言不合,立刻上演了一场拳打脚踢的全武行。场面愈来愈激烈,以至于波及到整个人群。看着众人那疯狂的样子,我不仅感叹道,还是美女力量大呀。这还没见面呢,要是等见着了,还不知要闹到什么地步?
我和书呆、沈公子趁乱溜出了酒楼。路上,沈公子眉飞色舞地说道:“柳兄今日可是大出风头了,怎也得庆贺一番才是。今晚去百花楼喝几杯,如何?”不由分说,扯着书呆的袖子就走,还说道:“这样吧,为防止你失约,先到我落脚的地方坐坐。顺便介绍你认识一下我堂妹,不要哭丧着脸,你去了就知道了,保证让你大吃一惊。”
既然两位公子都走了,我也只好跟了上去。只是,怎么觉得这路越看越眼熟,好像什么时候来过。可是仔细去想,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在沈公子的指引下,不一会的工夫,我们就来到一座府邸前。我抬头看去,想看清楚那上面的门匾。但是日刚偏西,照在那金光闪闪的牌匾上,晃得我眼睛都睁不开了,只好放弃那个打算。
沈公子上前拍了拍门,很快大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个门卫,把我们迎了进去。他对沈公子笑道:“原来是公子回来了,小的这就去告诉小姐。”
沈公子兴冲冲地说道:“不用了,我正要给她介绍个朋友。她现在在哪里?”
门卫说道:“刚刚宰相大人的公子来了,小姐在大厅里陪着,公子的这位朋友”
那门卫这才把目光看向跟在后面的我们,愣了一下,随后一连串的呼喝从他口里传了出来。
“大宝,快抄家伙;二毛,准备关门放狗,小三,快去通报小姐”只见院子里面一阵鸡飞狗跳,呼声喊声响成一片。
我和书呆把疑惑的目光看向沈公子,只见他也摸不着头脑,只是打哈哈说道:“呵呵,那个,这里很少有客人来的。见到你们,嗯,是热情了点。”
哦,原来是这样。只是,看到一大群拿棍带棒的家丁冲了过来,紧紧地围着我们,这也太热情了吧。
“这个,沈公子,贵府的待客之道是有些与众不同呀。”我看着那群虎视耽耽地家丁,流着冷汗说道。
沈公子也满头大汗,“哦,那个,哈,是是。喂,你们在干什么?莫不是都发疯了不成?”沈公子再也没法解释下去,冲着那群家丁怒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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