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在夕阳红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凤凰来仪
虎妈笑着说:“好了,我知道了。”
我明白她们的意思,无非不想腐蚀我纯真的童心,再说,我也不想听到大婶的事,免得我又为她怜悯好一阵子。可偏偏就那么不巧,大婶的事简直就像头条新闻一样散布在整个乡村的每一个角落,就连路边玩耍的小孩都在骂她,我有些焦急了,心里嘀咕着:这下大婶不知道又闯下什么祸端了,连一个小孩都那样数落她。
大婶的小儿子叫解放,他是个孝顺的孩子,对父母总是百依百顺,大家都叫他大孝子。可就这样一个大孝子竟然动手打了自己的母亲,说出来谁愿意相信呢?
其中原因还得从大伯的玻旱起。
大伯一生清苦,到了50岁就患上了肺结核,可是儿子们一个比一个穷,女儿虽然有钱,在当地是数一数二的富户,可毕竟嫁出的女儿泼出的水,能借出几个就不错了。
就这样一推二就的就到了晚期,解放为了给爹治病,什么苦力活他都干,只要能赚钱。
在粮库里扛麻袋,就解放那个身体,说实话不是那一股为爹治病的心劲撑着,哪里坚持得了呢?
坚持到现在,好不容易赚了一千多块钱,捏着1000多块钱,他的手心都出汗了,就这点钱,能治好爹的病吗?
亲戚朋友来探望大伯带的食品罐头之类的,只有解放一口一口地喂给大伯,他曾对乡邻们说:“我虽然穷,可父亲将我拉扯这么大也不容易,现在得了这个病,我尽量让他吃好。
唉,父亲这病恐怕我也伺候不了几天了。都怪我没本事治好他的病。”他的言语满含悲楚与痛恨。
可大婶呢,夫妻生活了几十年,好像没有一点感情,偶尔端屎送尿一次都要戴着口罩和手套,大伯虽然不能说话,但从他凄楚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自己的存在无非给别人造成痛苦和麻烦。
也不知道大婶听谁说的肺结核会传染,刚开始还端屎送尿,最后干脆把大伯抬到一个小房间里,紧闭着门,好几天都不问一次,解放在外面忙着挣钱,根本顾不上伺候。
40多岁的大婶整天坐在镜子前梳呀,画呀,花白的头发一天比一天多,可也少不了一天梳上三次,眉毛也显得怪异,额头上的皱纹偶尔泛起红晕,偶尔间会对镜子傻笑。
坐在一旁绣花的杏儿瞟了一眼,等着两只鼓鼓地眼睛问:“爹病了,你是不是很开心,每天在镜子前照个啥?还以为自己有多年轻?”
“你说娘很老吗?”大婶转过头问杏儿。
杏儿笑着说:“我娘不老,红白的脸,黑黑的眉毛,多像那出水的芙蓉。”
女人就是女人,不论年纪有多大,总是禁不住别人的恭维,大婶虽然老,但也是女人,是女人就不例外。听杏儿这么一说,大婶立刻眉飞色舞。
“娘,再照照镜子,看看你像什么?”杏儿微显一丝怒气。
大婶拿起镜子问杏儿:“杏儿,你看娘像什么?”
“像什么?芙蓉倒比不上,老妖精还差不多。”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伴随着杏儿出去了。
大婶气得直跺双脚,嘴里不停地骂道:“臭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杏儿虽得大婶的宠爱,但是她却一直不喜欢大婶,经常为小事大吵,由于大婶疼杏儿,往往最后吃哑巴亏的还是大婶。
说起杏儿,还有一段悲惨的故事呢?
杏儿5岁时,就死了母亲,家境十分贫寒,父亲整天沉迷于赌博,家里的东西都被他输个一干二净,杏儿一个人呆在家里擦了鼻涕又擦眼泪,一点儿东西都没有了。
这时候杏儿很饿,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她哭着喊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晕过去了。
当杏儿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软绵绵的被窝里,旁边坐着两位慈善的老人。杏儿哭了,两只眼睛哭得红红的,大婶看见这孩子就心疼的不得了,急忙哄她:“好孩子,别哭了,告诉阿姨,你妈呢?”
杏儿揉了揉两只红肿的眼睛,抽泣了一会说:“我妈妈死了,爸爸赌钱,把什么都输光了,我没人管了。”说完,她又哭了起来。
大伯的童年和杏儿的童年很相似,他也是从小就没娘的人,当自己看到眼前站着一个纤弱瘦小的小女孩时,心里萌生了一种怜悯,想想自己,想想自己当年失去母亲时还不是和杏儿一样伤心,穿着破烂的衣服,要不是左邻右舍缝缝补补,给给送送,那我还有今天吗?一段辛酸的往事打开了大伯的胸怀,那深深的皱纹中载着辛酸与泪水。
抽了大约两袋烟的功夫,大伯终于开口说话了:“孩子,你就留下来吧,我管你。”
杏儿抬起头看着这位年纪和自己父亲差不多的好心人,急忙跪在地上激动地说:“谢谢,大叔。”
大伯说完了这句话,古铜色的脸变得忧郁了许多,白发好像在瞬间又增加了许多,他的苦楚只有自己清楚。家里有七个孩子,再加上杏儿,哪来的钱供养他们呢?以后吃饭都是个问题。大伯的日子虽然过得不景气,但却是个有良心的人,宁愿让自己过得苦点累点,也不忍心看到别人艰难地生活。
大婶做了一辈子的糊涂人,没想到这一次在杏儿这个问题上格外地支持大伯的做法,连大伯都感到特别的意外,她好像是很可怜眼前这个孩子,几乎是在半蹲着央求杏儿:“孩子,留下吧,我们会拿你像亲生的孩子一样对待的。”杏儿不哭了,擦干了眼泪,头点得跟拨浪鼓似的。
大婶也乐颠颠得,抱起杏儿,就出去了。大伯一个蹲在轱辘边,又吧嗒吧嗒抽了几锅烟,看见杏儿穿着一身花衣服地来到他的面前,又是拉又是拽的这让大伯更加坚定了抚养杏儿的决心。
到了晚上,杏儿睡熟了,月光透过窗户均匀地撒在屋子里,照出一副可爱的孩子脸,大伯抽过一锅烟又捋了捋那参差不齐的胡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唉,可怜的孩子哪,小小年纪就没了娘,她爹又整天沉迷赌博,苦命啊。”
油灯冒出的烟一窜一窜的,整个屋子里一股油烟味,很呛人!墙上的钟已经走到十一点了,大婶还坐在油灯下刺刺地纳着鞋底,她听见大伯的叹息是那么的无奈,理解地看了大伯一眼,斜着眼睛对着大伯傻笑了一下,大伯磕了磕烟锅,瞅了瞅墙上的钟:“十二点了,我咋没注意呢,时间过得这么快,娃他妈,明天再做,灯熄了睡觉吧。”
“你先睡吧,我已经把鞋子做好了,就差一个书包带了。”大婶抿了一口茶,打了呵欠。
“我要尿尿!我要尿尿!”躺在炕上的杏儿揉着眼睛从炕上爬起来。
大伯伸出长满老茧的手,摸着杏儿的脑袋说:“乖孩子,不哭,起来尿。”
杏儿哇的一声哭了,大伯哄了半天,她才支支吾吾地说:“叔叔,我尿炕了,你会打我吗?”大伯笑了,笑得胡须都跳起舞来了。
“叔叔不会打你的,尿炕上了没什么的,叔叔小的时候也经常尿炕的。”大伯哄着杏儿。
坐在一旁的大婶将她做好的鞋子和书包拿给杏儿看时,杏儿哭得更加厉害了,她抽泣着说:“阿姨,你真好,我还尿炕,对不起。”
大婶的脸色是有点阴,她这人好干净,尤其不喜欢尿炕的孩子。有一次,她的小儿子尿炕了,她又是打又是骂得,恁是给把孩子的习惯给纠正了过来。尽管这样,她还是满脸堆笑哄着杏儿:“孩子,尿了阿姨洗嘛,不要哭了,快试试阿姨给你做的鞋子和书包明天就送你去学校。”
杏儿乐呵呵地爬起来穿上鞋子,好乖巧的鞋子,穿在杏儿的小脚上是那么的合适,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街上买的鞋子呢?
大婶的针线活是村里村外出了名的,针脚又细又整齐,用她的话说,这关乎面子的活,可马虎不得。
再背上书包,那样高兴的样子杏儿从没有过,大伯和大婶像看着宝贝一样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姑娘,突然很感激,是啊,是老天送给他们的开心果。
杏儿坐在大伯得膝盖上,乐得像一朵盛开的向日葵。
就这样折腾了一晚,睡下不一会,鸡就叫了。
一大早,鸡儿围着大婶团团转,有一只带头的公鸡,走起路来来雄赳赳气昂昂的那种,竟然啄了大婶的手,这下,可让她发了火了,生气地骂道:“你这没良心的东西,我天天喂你,你还啄我,没有你母鸡还不下蛋了吗?干脆,我把你宰着吃了算了。”
大婶一向很小气,这次竟然要杀鸡了,确实是一件怪事。
其实,大伯最清楚了,她是想给杏儿补补身子,昨晚还念叨着杏儿瘦的肋骨都能看见呢,要是换了平常,谁有能耐让她下得决心杀一只公鸡来吃呢?
自从杏儿上学后,大伯和大婶在多了一份欣慰地同时也多了一份负担。
年近50岁的大伯,要粮食没粮食,要家产更是没有,黑乎乎的屋子里除了一台收音机,其余什么都没有。炕上铺着一张补丁堆补丁的床单,但却补得很妙:针脚很细,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用针缝过。
心思细密的大婶,她总是将那破旧的床单洗了再补,补了再洗,在别人看来,那样的床单只能扔掉了,而大婶却把它补得天衣无缝,村里大大小小的人都说大婶针线做得好。拮据的家境,常常使老两口夜里睡不着觉。
冬天的夜晚,寒风扯得树干呜呜做响。
昏暗的灯光下,大伯守着一尊土炉子吧嗒吧嗒地抽着烟,紧皱的眉头中装满了烦恼与忧愁,古铜色的脸上没有一丝宽悦,额头上那几根皱纹似乎更深刻了,旱烟抽了一袋又一袋,好像大伯得心里又有了新的烦恼一样。
炉里的火苗呼啦呼啦的,大婶坐在炕头上缝着衣服,尽管光线很暗,可她还是像执行一项重要的任务似的——不紧不慢,细而均匀地针脚也折射出大婶的性情。
“杏儿上三年级了,穿的衣服还不敢和别人比,幸亏学习好,老师还看得起,要不然。”大婶念叨着,但又看见大伯那难看的脸色,她就停下了。这似乎是女人的通病,心里装不了事,有芝麻大点事,就在男人面前絮叨。
大约过了好一阵子,大伯才清清嗓子说:“唉,今年收成又不比往年,我们几个人恐怕连肚子都填不饱,还要供杏儿和解放读书,这钱从哪来呢?”
“是啊,这两个孩子学习一个赛如一个,到底供哪一个呢?唉,真让人犯难。”大婶的心态似乎有点变化,再怎么说,解放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么,她不清不楚地念叨了这么一句。
也许,只是为了试探一下大伯,也许是无奈的自我圆说,谁知道呢。大伯想了一会:“老伴,你看这样行不?虽然解放是我们亲生儿子,但我觉得杏儿更可怜一点,再说女儿要嫁人,没文化嫁给别人要受气的,儿子终归在父母身边,我们也不操撒心,就让杏儿念吧,明早把解放叫来商量一下。”
“谁叫咱们穷呢,也只好按你说的去办吧!”大婶尽管心里有千百个不愿意,但又有什么办法,无奈地很。
杏儿已经是三年级的学生了,可是她依然很懂事,对待两位老人十分孝顺,六月份,正是收割的季节,她为了能给父母帮上忙,天不亮就起来,喂鸡喂猪,打扫家里,再给老俩口煮个鸡蛋,好让他们吃了上地。中午放学回家,放下书包,就直奔厨房,做好饭等着两位老人回家。大伯和大婶虽然忙了点,累了点,心里像开了花一样,干劲十足。
在学校里,学习成绩也很好,她从不偷懒,凡是老师讲过的东西,她都要重新做一次,在日记里,她这样写道:“我能坐在这里念书,已经很幸运,父母一把年纪了,却还要为我们一家人奔波,再不好好学习,怎么对得起他们的养育之恩呢?”
大伯闻听杏儿在学校的表现也十分高兴:“只要我杏儿学习好,我就是穷的砸锅卖铁,也要供我杏儿上学。”
春天里阳光柔和地撒在院子里,柳条开始泛绿了,杏花开得满院红,牛儿在院子里奔奔跳跳,好像在赞美春天的美丽。
唯有墙角下拴着那只黑色的看门狗竟趴在地上哇哇地叫,一会又一阵猛嘶,试图想咬断绳子逃跑一样,经过一阵子的折磨,它咬断绳子满院子扑腾了起来屎拉了一院子,然后一头撞到门上,栽倒死了。
杏儿见黑狗死了,伤心地抱着它摸着它的头说:“小黑,你怎么了?小黑···”
大婶最爱迷信了,认为初一家里突然死去一只狗,肯定是什么不祥之兆,她一把拉过杏儿大喊:“去,吃饭去!一只狗死了值得你这么哭天洼地的叫唤吗?”
大婶一直在担心,后来,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巫婆,在桌子上敲敲打打一阵,就完事了。更让她痛心的是老巫婆不仅拿走了100多块钱,还偷走了大婶的一对金耳环。
大婶忙里忙外,见人就夸杏儿有出息,今年肯定能考上。
然而,天不随人愿,偏偏让大婶这卖嘴的话收不会来了——大伯病倒了,刚一住院就花掉了几千块,还哪有钱供杏儿上学呢,再说,杏儿哪有什么心思去上学呢?
大伯对她有恩,现在正是需要她的时候,依杏儿的脾气,就是打死也不会离开大伯半步的。
大伯瘫痪在床,杏儿拉着大伯的手,给大伯讲学校里的故事,讨大伯开心,但背过大伯,她会哭,哭得很伤心:“老天爷啊,为什么要让这样的好人遭这样的罪呢?”
她总是给邻居们说:“我这命是爹给的,我一定要好好待他。”
邻居王婶50多岁,经常过来陪大伯聊天解闷。她总是说:“他大伯好人有好报,落了这么一个孝顺的闺女,真让人羡慕。”
大伯也很自豪:“是啊,我这闺女比亲生的要强咧,亲生的怎样,也不来看咱一眼,唉。”
大伯的眼睛湿润了,他想到了那个不孝女,伤心了,是啊,把女儿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这么大,现在他病成这样,看都没来看他一眼,怎能不叫他伤心呢?
幸亏有杏儿的陪伴,他才觉得多少有些安慰。自从大伯病了,大婶就没进过那房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十分冷酷。每天出去串门,天不黑不进门。
还是杏儿懂事,她好心去劝大婶看看大伯,他一个人也不愿意躺着啊。
“活该!把人还害不死吗?我没空去搭理他。”大婶丢下这么一句就急匆匆地走了。杏儿也觉得大婶变了,而且变化很大。她心里揣摩着:妈50多岁的人了,整天打扮得花花哨哨的去谁家串门啊!以前不是这样啊。为了弄个明白,杏儿决定偷偷跟踪大婶。吃完饭,大婶打扮了一番,照样出门了,杏儿穿小道跟随大婶。
杏儿跟随大婶一步一步往前走,,她的脚步很轻,但大婶的脚步似乎更轻,也更快,翻过一座山,杏儿已经气喘吁吁了,大婶就在她前面不远处,没办法,别给跟丢了,于是她又打起精神,跟在大婶后面,过了一条小溪,来到一家黑漆大门口前。
杏儿惊呆了:这不是我家吗?小时候自己就从这里逃出来的,她迫切地等待着奇迹的出现。大婶敲了敲门,嘴里还嘀咕着什么,过了一会了,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40多岁的人,这人与常人没什么区别,只是左脸上有一条疤,歪歪扭扭的像一只蜈蚣。
杏儿一时愣在那里——这条疤是她用钉子划破的,因为她爸爸经常为打牌和妈妈吵架,她讨厌爸爸,趁他睡觉时故意划伤他的脸。
看着他那个“麻将爸爸”和自己的养母有说有笑的,杏儿非常生气,她差点进去扇他们两耳光,可她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她躲在树的后面偷听他们的谈话。
“那死不了的谁伺候着呢?”那男人问。
“杏儿”。大婶回答。
“杏儿?我的女儿,也不知道她肯不肯认我这个爸呢?”那男人问。
大婶笑着说:“等那老不死的一死,杏儿不就属于我们的了?”
她歹毒的心不容置疑的在那张脸上显现出来,这一切杏儿看在眼里,痛在心上,她不相信,一起生活几十年的夫妻,怎么可以这么歹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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