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芯嘟着嘴说,你耍赖!
杨德水一脸无辜地说,我冤啊我!
吴芯被他的表情逗笑了,撒娇说,你告诉我嘛!
杨德水摊了摊双手,说,其实我也不知道,瞎猜的!
他没有说实话,自己之所以知道吴芯喜欢这些,是因为大半年前看她号珍大餐过。当时,省工会组织了一个旅游团到广东旅游,杨德水和吴芯一起报名参加了。广州市政府工作的大学同班同学褚君临,在当地一家最高档的西餐厅招待了他们。他清楚地记得,旅游团里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很不习惯这种洋派的吃法,盘子里的菜剩了很多。大部分人也仅仅限于接受,既谈不上喜欢,但也不反对,不反感。杨德水就属于中间派。吴芯和另外两名小年轻却很喜欢,吃得盘里半点不剩,就象日本鬼子进村大扫荡一样,洗劫一干二净。当时,所上的菜里就有三纹鱼片、法式蜗牛、英伦牛排和西芹百合。
吴芯将信将疑地问,是吗?
杨德水反问,你说呢?
一对关系弥笃的熟男**约会,吃的又是洋派的西餐,自然就要有红酒佐餐助兴。
菜上来后,他将酒杯举起来,说,祝你……对了,今天对你来说,是什么样的特别日子啊?
她说,你猜。
他说,生日?
她摇了摇头,表示不是。
他又说,失恋纪念日?
她轻笑了一下,问,你有见过我恋爱了吗?
他愣了一下,含笑不语。
她说,没恋爱过,哪来失恋啊!
他说,我们做同事才一年时间,这一年里你没恋爱,不等于过去也没恋爱啊!
她不无惊喜地说,你知道我们同事一年了啊!
他似乎明白过来,说,今天是你进政研室一周年的日子?
她说,是啊,这算不算特别的日子?
他说,算,必须算!他举杯跟她碰了一下,说,来,叔叔祝侄女工作一周年快乐!
吴芯意识到被他占了便宜,立即挥起粉拳,作势要打他。可中间隔着张桌子,不站起身来,根本勾不着对方,更别说打了。不过,她也无非是做做样子,以显女儿娇嗔罢了。她说,我才不当你的什么侄女哩!
他说,那你要当我什么?
她双手托腮,思考了一下说,当老婆吧不可能了,你已经结婚,当同事吧,太老土了,像杯白开水,再说,我们已经不是同事了,那就当可口可乐好了。
杨德水说,白开水虽然寡味,但谁也离不开,可口可乐是很可口,可喝多了却会骨质疏松。
吴芯说,谁说的,又没让牛饮。说到这里,她觉得哪里不对,改口说,不管是什么关系啦,关键要用心、真心、贴心,彼此合意,惬意。
杨德水心想,这不成了三心两意了吗?当然他没有讲出来,而是说,我看,还是当红酒吧!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红颜,红颜知己嘛!说完,举着酒杯,等她回应。
吴芯似乎猜到了他话里的意思,浅笑着举起了酒杯,与他碰了一下。
喝过第一杯酒,杨德水说,你说的心啊意啊,我一样都不缺,不过,我最缺一样东西。
吴芯问,你缺什么?
杨德水说,缺分身术啊,工作这么忙,根本没有自由时间,我是多么希望自己有分身术,能分出两个我来,一个陪在徐省长身边,一个陪在你左右。
吴芯说,时间就像牙膏,只要愿意挤,总是会有的。关键就看你肯不肯去挤。
杨德水说,鲁迅的话早就过时了,现在是这么说的,时间就像生了孩子的女人的乳汁,挤一挤总是会有的。
吴芯笑着说,看不出来,你还挺潮啊!
杨德水说,可惜我不是女人,更没生过小孩,所以,怎么挤都挤不出来。说完,看着吴芯坏想,如果她愿意,自己到是乐意代劳,帮她挤,帮她揉,帮她搓,就是要自己用嘴去拱、去啃、去吸,他也乐此不疲,甘之如饴。
吴芯吃吃笑,笑过后说,你喝高了吧?
杨德水说,酒是喝了不少,要说高吧,还差得远呢!
吴芯说,你还是少喝点吧,我看你都胡言乱语了。
杨德水说,我还胡思乱想呢!
吴芯问,你胡思乱想什么?
杨德水是有点喝高了,他嘿嘿两声后,凑到吴芯的耳边,轻声地说,我希望时间能像你的胸脯一样充盈啊!
吴芯脸上腾起两片红霞,娇声娇气地说,你坏死了!
气氛很好,很浪漫,很暧昧。但,杨德水看出来了,吴芯似乎并不怎么高兴,脸上带着淡淡的忧郁,。他再一次举杯,和她碰了一下,说,来,让自己高兴点。
吴芯说,有什么好高兴的?人生就是一场磨难。
杨德水愣了一下,问,你也太消极了吧?
她无欲无求似地说,那也谈不上。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可积极的。
杨德水说,你还不满足?你工作两年,就考进了省委政策研究室,多少人羡慕啊。我整整用了六年,才走上这条路。
吴芯说,进了研究室又怎样?如果把省委大院比喻成一座藏宝阁,里边有稀世珍宝,也有普通的珠宝,那么这些珠宝就是权力。省委省政府的领导自不必说,稀世珍宝都拿在他们手中,轮到各个组成部门,就只剩下普通的宝贝了。部门之间的分配,也是由其地位而定的。以政研室的地位,能分到几颗散珠残玉就算不错了。我参加工作时间短,又是个女人,根本就分不到什么。如果我没判断的话,政策研究室是条下山路,越走离权力风景越远。所有有职位的人各拿着一份,共同组成了权力实体。但他们手上的珠宝价值是完全不同的,按职位大小和部门的重要性,轮到政研室的,也就是一丁点粘在盒子上的零星渣子了。
她这话还真是一针见血。大家都想往权力场里钻,还不就是为了进来抢权力珠宝的吗?能够抢到大的好的,毕竟是少数,对中下层职位的人来说,所能得到的,仅仅只是些散件、残件,甚至是赝品。而那些普通员工,充其量也就是观光客,只能看,不能碰。省委听起来很威风,实际上也是千差万别,真正分得到权力也就是书记、省长等十几号人,各部委办局的领导也能分到一小块,至于普通公务员,跟没官没品的平头百姓没什么两样,无非是讨份养家糊口的工作。蛋疼小说,最新最快更新热门小说,享受无弹窗阅读就在:&;a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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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趟不过的女人河(7)
在各部门中,权力的分配也大不相同,像政研室这种单纯从事理论研究的单位,从权力角度分析,属于被边缘化的部门,充其量也就是智囊团的角色,受不受器重,完全决定于领导的态度。+乡+村+小+说+网 手*机* annas.r再说,随着行政透明化和市场自由化的深入,地方政研室很难再挖掘出多少真正有用的政策信息来。从市场角度分析,政研室的功能正被各类社会中介机构所取代,注定前途惨淡。
吴芯年纪虽轻,看问题却很远很透彻。但光看得透并不管用,大多数混在官场的人都知道这个道理。
都说婚姻就像一座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其实,官场更像围城,而且只有条拥挤不堪的单行道,一旦进去,就没有退路,只能憋足劲往前走。正因为如此,大家才都削尖脑袋往前挤,想得到更大的权力,想尽一切办法甚至不择手段去争取。可成功的概率很低,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社会上,只知道报考公务员竞争剧烈,动耴几十号,几百号人竞争一个岗位,殊不知公务员的升迁竞争比公务员考试更惨烈十倍,残酷百倍!一是因为僧多粥少,职位很有限,竞争的人却很多;二是公务员的升迁机制,远没有公务员考试完善。公务员考试和录用,基本上做到了“三公”,即公开、公平、公正。而体制内的公务员升迁,潜规则多于显规则。不少人好不容易从千军万马的考试大军中脱颖而出,从体制外挤进了体制内,原以为从此可以施展抱负,到头来却发现根本升迁无望。
杨德水心里认同吴芯的说法,嘴上却说,你太悲观了,没这么严重吧?
吴芯说,没这么严重?你现在不一样了,当然感觉不到了。要放在以前,你也会这么认为的。事实比我想得还要严重得多,像我这种权力边缘之外的人,怕是连看珠宝的机会都没有。
杨德水说,你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吴芯说,确实有人惹我生气了,或者说,我的气一直没顺过,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根本无法自由呼吸。政研室的每一个角落,都被划分了权力范围,每一样东西,甚至每一个人,都是权力的附庸品。我为你感到高兴,你跳出了政研室,当了省长秘书,有省长做靠山,前途一片光明,再也不用窝在政研室里受小人的窝囊气了。
杨德水问,那么你又是谁的附庸品?
我不想当任何人的附庸品,所以浑身疲惫,伤痕累累!吴芯越说越激动。
直觉告诉杨德水,她一定在单位里受到排挤了。他问,究竟怎么回事?
吴芯说,你是真不知道啊?
杨德水说,我知道什么,是不是符顾名又欺负你了?
吴芯不屑地说,凭他也配!
杨德水说,那应该是老大了。
吴芯叹了口气,铁青着脸,说,是啊,他威胁我说,要是不陪他睡一觉,就别想当副处长。你说,现在有权有势的都是什么人哪?
杨德水想,现在的官场越来越像市场,你要获得利益,就必须付出,必须进行买卖。权钱色,是这个市场的通用货币。前两者吴芯没有,只有第三种。而林朝新看中的也正是她的第三种。
时代观念变得真快,十几年前,最多二十年,不要说是明目张胆搞权色交易,就是心里也不敢多想。杨德水心中气愤,嘴上却故意揶揄说,这买卖不错啊,一时付出,换得终生受用,一劳永逸哩!
吴芯剜了他一眼说,好你个买卖!不怕被利用,只怕没有用,但也总有个尺度吧。世上有许多东西是不能买卖的,譬如爱情、幸福和良知。不是我孤傲,不肯委身于人,可总得看看对方是什么人吧。我不会拿身体跟那种人进行交换,觉得那是在自我侮辱,既侮辱我的人格又侮辱我的智商。我想,若要在被潜规则和洁身自好两者之间做一个选择,我肯定选择后者。
杨德水问,可你甘心吗?
吴芯说,不甘心,所以我闷闷不乐。她盯着杨德水问,你愿意帮我吗?
杨德水很奇怪,她为什么会这么问。事实上,自己一直在帮她,替她润色调研文稿,替她在徐省长前美言,替她开道铺路,替她创造升迁的机会。她这么急切,只能说明两点,一是功利心重,急于改变现状,二是被人逼到了悬崖边缘,迫切寻找生路。他说,你应该知道我愿意,并且在努力践行着,可你不怕洪水猛于虎吗?
吴芯红了红脸问,你猛吗?我没看出来。
猛不猛,一试便知。杨德水听明白了,吴芯在向他表明一种态度,她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接受他的挑战。那么,这算不算另一种方式的买卖呢?如果算,自己跟林朝新没有本质区别,如果不算,那又是什么?难道是爱情吗?他不敢想,赶紧端起酒杯,举到她的面前,说,我真的很感谢你的信任。
她妩媚地一笑,说,良禽择木而栖嘛,你可是我眼里的梧桐树!
他和她碰了一下,半真半假地问,这么说,你这只金凤凰愿意在我这棵梧桐树上落户喽?
她越发娇媚了,含笑说,你可是不是一般的梧桐树,枝繁叶茂,天知道有多少凤凰争着抢着要在上面安家呢,哪轮得到我啊!
这马屁拍得实在舒服,杨德水笑着说,看来,我想不帮你都不行了!
她问,你打算怎么帮我?
杨德水想了想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不妨假装答应,前提是他先把你扶上副处长的位置。到那时,你再晾干他。我就不信,他能把你怎么样。
吴芯想了想,失望地说,那还是算了。
杨德水说,你傻啊你,我总不能凭着你一句话去找徐省长投诉,请求他主持公道。再说,就算徐省长替你主持公道了,又能怎么样,林朝新再多落个行政警告处分什么的。可你呢,你就惨了,政研室的人都会戴着有色眼镜看你,你还要不要再混下去?等你升了职那就不一样了,我再想办法帮你换个单位,照样当你的处长,继续追求你的蛋想,他林朝新这只赖蛤蟆吃不到天鹅肉,除了暗地里鼓腮帮子瞎嚷嚷,又能奈你何?再说,你不是嫌研究室没权力吗,换个有权力的单位,你也就可以分一杯羹啊!
吴芯听得笑了,笑过后,说,那我听哥你的。又伸出手,勾起手指,要跟他拉钩,到时,你可能不能当甩手掌柜。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变了就是王八蛋!吴芯毕竟进机关时间不长,还挺孩子气,居然会相信这种过家家的游戏。现在的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别说一个誓言,就是签了契约,只要转过身去,照样不认账。杨德水见她认真,想笑又不敢笑,便跟她拉了钩,立了誓。当然,他是真想帮她,只是自己羽翼未丰,还不到跟林朝新摊牌的时候。要是有这个能力,他也不会出此下策,让吴芯委曲求全了。
吴芯的心结打开了,人也敞亮起来,情绪高涨,不停地找话题,敬杨德水酒。红袖盈香,美女温柔,杨德水焉能不喝?或许是上一场喝多了,也许是因为长期没喝酒的缘故,几杯下去居然有些醉了,浑身轻飘飘的,有种要飞的感觉。他说,我们再一人来一瓶,怎么样?
吴芯说,你真的想醉呀?
杨德水说,你怕?
吴芯说,我怕什么?过了一会儿,又自言自语地补了一句,我有什么好怕的?
杨德水又要了两瓶红酒,换上大号玻璃杯。倒满酒后,他端起酒杯,说,来,干杯。
吴芯虽然也端起了杯子,却不肯和他碰,说,总得有个名义吧?以什么名义呢?
说来也巧,一碟海参上来了。这不是一般的海参,而是活杀的刺参。大家都知道,海参生活在深海,一经钓上来很快就死了。所以,平时人们吃到的都是死的,经过泡发后的海参。也不知道用了啥技术,月光宝盒居然有活的刺参招揽客人。杨德水是第一次见到,觉得稀罕,虽然价格挺高,还是大方地点了一份。这也足以说明,吴芯在他心里的份量,着实不轻。杨德水凑过去,闻了闻。也不知道,酒店调了什么辅料,闻起来都特别鲜美,让人垂涎。他说,以海参的名义吧。
吴芯说,切,这是什么名义啊,不算。
杨德水又说,那以我们的名义。
她问,我们什么名义?
他说,我们就是我们呗。
她撒娇,说,不干,我们、他们、你们、都是泛指,这名义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