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可平说，吴厅专门吩咐了，让我们做好充分准备。
杨德水问，除了吴厅，还有谁找你谈过？
其他人？项可平想也没想地说，没有啊！
真正知道开国际研讨会目的的，只有四个人，他们分别柳树智、徐东海、刘震云、阮云东，算上杨德水，也就是五个人。出于保密需要，阮东云不可能跟吴承启说得太细，太具体。吴承启再根据自己的领会情况，把任务传达给项可平，落实到规划建筑设计院。吴承启传达得准不准确，项可平理解得到不到位，杨德水都心中无底。严格来说，这么重要的事情，阮云东应该约谈项可平，秘密交办。或许，阮云东工作忙，还没安排时间约谈。
他问项可平，你都准备了些什么？
项可平说，刚刚着手准备，院里安排下午开会研究。
杨德水说，研究？研究啥？
项可平说，吴厅长吩咐了，让我们代表国内规划设计公司，参加此次研讨会。所以，我们要拿出最好的成果，向国际同行展示我们的规划水平。下午开会，就是专题研究这个问题。我初步打算由自己带头，挑选院里的技术骨干，组成项目攻关小组，根据芝浦新区的地形、地貌特征和人文特点，引进当前国际上最前沿的城市规划理念，拿出最能反应芝浦特色的规划建议书来。
杨德水问，除了规划建议书，还有什么？
项可平回答说，还要做一个演示的pp文件。
杨德水问，就这样？
项可平说，就这些。研讨会是同行彼此交流经验的一个平台，大家都是这么做的。
杨德水沉默了一下，严肃地说，这肯定不够。
项可平问，你觉得我们还需要补足什么？
杨德水说，除了建议书和演示的pp文件外，你马上着手准备芝浦新区规划方案编制工作，并且要在研讨会召开前两天，亲自交到我手中。
项可平惊叫起来，这为什么呀？芝浦新区规划方案要进行国际邀请招标，省规划建筑设计院根本不在受邀范围啊。
杨德水板着脸说，这不是你该问的，你只要按我说的办就是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编制规划方案，少说也要两三百万的成本。再说，十几天的时间，就算设计院全力以赴，恐怕也很难完成。项可平毕竟是搞技术出身的，知识分子的倔犟劲一下子爆发出来，他也唬着脸问，这是你个人的意思，还是越州市政府的意思？
杨德水说，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不但是越州市委、市政府的意思，更是省委、省政府的意思，是死命令，没有半点讨价还价的余地。
项可平并不买账，但语气明显软了许多，他说，有文件吗？
杨德水说，没有。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可以从头再说一遍，你录音下来，作为依据。不过，我要告诉你，今天你我之间的对话，在研讨会结束前，除了柳书记、徐省长、刘书记和阮市长，还有我外，绝对不能告诉其他任何人。这是秘密任务，不，是绝密任务！
项可平怏求说，你总要告诉我一个原因吧？
杨德水说，等见到规划方案，我自然会告诉你原因。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就是担心编制费没有着落，做了赔本买卖吗？
项可平给他说破心事，便涎着脸说，也不全是。
杨德水说，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编制费一分也不会少你，按此前的报价结算。
不管杨德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也不管省委、省政府和越州市委、市政府玩什么噱头，对项可平来说，能赚钱才是硬道理。他说，那好，我马上安排人手进行编制，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么赶的时间，编制质量恐怕很难保证。
杨德水说，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不但要按期完成任务，而且要高质量。
项可平苦着脸说，好吧，我尽力而为吧！
杨德水盯着他说，不是尽力而为，而是必须做到。
项可平咬了咬牙说，行，我全力以赴。
杨德水缓了缓脸色，说，这才对嘛，你别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到时候只怕感激我都来不及。
项可平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一脸苦笑。
杨德水说，我再补一句，编制工作一定要秘密进行，除了我讲的四外领导问起外，对其它任何人都不能提起。如果走漏半点风声，只怕你这辈子再也笑不起来了！
项可平生平从未碰到过这种怪事，一时惊若寒蝉。
杨德水见他这副傻模样，又好笑又担心，临走的时候安慰他说，你也不要有思想负担，只要按我说的做，保证错不了。你想想，为什么只安排省院一家国内规划单位参加研讨会？他停了一会儿说，这不是独木桥，而是康庄大道。说完，拍了拍项可平的肩膀走了。蛋疼小说，最新最快更新热门小说，享受无弹窗阅读就在：&;a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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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欠下的都是债(3)
项可平浑身一震，骤然醒悟过来，屁颠屁颠地追了出去，一路上对杨德水敬若神明。+乡+村+小+说+网 手*机* annas．r
研讨会的筹备工作，比杨德水想像中还要顺利。不出四天，就有十多家国际规划公司报名参加，其中不乏优秀企业。美国的r，英国的ans，德国的德杰盟，日本的日建设计和西班牙的ba建筑城市景观事务所等5家享誉全球的城市规划公司，也赫然名列其中。还有一批重量级公司，也相继来电了解情况，估计也会报名参加。这是杨德水在筹备小组办公室第二次碰头会上了解到的信息：这些公司大多在中国大陆设有分部，专门开拓中国市场。他们在各地都有自己的眼线，所以消息特别灵通，一有情况，马上就能做出反应。为了避免语言交流障碍，他们从本国相关专业的高校中聘请中方留学人员做翻译，有的还直接参与方案设计。所以，不管是来电咨询，还是报名参加研讨，都是一口流利的中文，就连提供的资料也都是双语的，一份外文，一份汉语。也就是说，杨德水考虑过了头，作为举办单位，根本不需要特地安排翻译人员。杨德水适时调整了对策，把重点转到了审核把关和筛选工作上来。对于那些名不经传的小公司，采取规避策略，主动发传真信函婉言谢绝参加，从而避免鱼龙混杂，保证大会质量。
开始时，杨德水都老老实实地呆在筹备小组办公室，见各项工作都进展得有条不紊，便宽下心来。在这五六天里，因为不需要去迎宾馆接徐东海，几乎天天睡懒觉，7点半起床洗漱后，才去越州市行政管理中心上班，早餐也在中心的食堂里用，过得甚是悠闲。在这边，他并无具体工作，时间一久也就有些无聊，开始怀念以前忙碌的日子。没有自己在徐省长身边，他一定更忙了。想到徐东海，杨德水决定回去看看。
第二天一早起来，原本打算去迎宾馆见徐省长，顺便汇报一下工作情况。想到徐东海一早不谈工作的习惯，又改变了主意，直接驱车去了省行政管理中心。开门进了自己办公室，竟然有种淡淡的陌生感。他只停留了一会，便去了隔壁徐东海的办公室。像第一次见到的一样，桌上的堆积的文件、信函很多。他便把它们抱到自己办公室，像往常处理一样，先看过一遍，把主要内容提炼出来，归纳成一两句话，连同处理建议，一并写在处理单上。这件工作看似简单，实则挺费脑力，挺能考验一个人的智力、学识、经验和文字驾驭能力。杨德水人聪明，又有前边几个月的锻炼，速度有了大幅提高，再加上高度专注认真，一口气处理了近一半的文件和信函。门外的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杨德水抬腕看了下表，已经是八点十多分了，不知不觉中已工作了两个多小时。脚步并没有朝这边而来，而是越走越远，应该是高秘书长来了。徐省长如果没外出的话，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上班。杨德水赶紧去了茶水房打了凉水，放到电热壶里烧开水。烧水的同时，又把处理过的文件、信函按轻重缓急分好类，把急件放在上边，拿回到徐东海的办公桌上。像往常一样，接着，把徐东海的紫砂壶洗漱一遍，装好茶，沏上开水。做完这些，他悄然离开了办公室。
他在路边一个小摊点吃早饭的时候，莫小燕打来了电话。他想，今天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自从离婚后，莫小燕从没有主动拨打过他的电话。他没有接，而是掐下了红色键。一会，手机又响了，还是莫小燕打来的，他又掐断了。这样反复了多次，莫小燕的态度很坚决，逼得他非接不行。面对这种变化，他没有丝毫惊喜，反倒十分厌烦，勉强按下接听键，冷冷地问道，什么事？
莫小燕说。儿子琪琪病了，你有空回家看看。
儿子是心头肉，杨德水二话没说，放下碗就往“家”里赶。当初，杨德水是净身出门，“家”里的钥匙早就上缴，还给莫小燕了，他只好抬手去敲门。门开了，莫小燕兴奋地出现在门口，脸上化了淡妆，发髻盘得高高的，穿着件半透明的纱质睡衣，胸口低低的。她说，您回来啦！边说边侧到一边，给杨德水让路。
杨德水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水味，能让男人神经兴奋的那种。杨德水皱了皱眉头，什么也没说，自顾进了屋找琪琪。找遍了房间，却不见琪琪的影子，他问莫小燕，琪琪人在哪里？
莫小燕正在卫生间对着镜子搔手弄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敞着门，踮着右腿指，屈着腿。她穿的睡衣是开边的，半个臀部都露了出来，从杨德水的角度看过去，连粉色细裤下的三角区都隐约可见。听他说话，她马上放下睫毛卷，转过身来，朝他抛了个媚眼，笑着说，别急嘛，来了就先坐一会。说完，抬起手指了指客厅的茶几，茶我给您准备好了。
从进门到现在，一口一个您，杨德水听得格外别扭。打恋爱起，莫小燕对他从来没有这样尊敬过。他说，琪琪到底去哪里了？
莫小燕从卫生间里出来，经过杨德水身边的时候，故意用大腿顶了顶他说，您坐啊！见杨德水没有要坐的意思，她又端起茶坏，双手递了过来。
这个女人真是难缠，为了知道儿子的病情，他只好伸手接过茶杯。莫小燕却没有放手的意思，还煞有介事的在他手背上摸了摸。
不可否认，莫小燕的皮肤保养得很好，不但光洁有弹性，并且凉凉的，像寒玉似的。天气有些热，被她摸过的地方就像冰敷过一样舒服。还有她身上的香水味也够有杀伤力，闻多了会心血沸腾流鼻血。要是放在离婚前，杨德水肯定不能自持。可今天不一样，他根本没心思跟她敷衍，缩回手说，你快说，琪琪怎么样。莫小燕说，实话告诉你吧，琪琪没事，上学去了。
杨德水一听火了，没事，你抽什么疯啊，还有许多事等着我去做呢！说完，就要去开门。
莫小燕拦住他说，我知道您当了省长秘书，有做不完的事，所以才编了这么个理由，要不你肯定不会来。
杨德水说，你让开！
莫小燕嗔笑着说，我就是不让！
杨德水说，你再不让开，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莫小燕声音糍糍地说，那你不客气嘛！边说，边扑倒在杨德水怀里，抱紧了他。
杨德水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手，气急败坏地说，你放开，不放开我就喊人了。
你喊啊，喊啊！左邻右舍都知道我们是夫妻，你喊破嗓子也没用。
你……他本要说，你好无耻，话到嘴边，又改口了，你想怎么样？
莫小燕央求说，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复婚吧！边说，边去解杨德水的衬衫钮扣。
杨德水恍然大悟，原来骗他过来是这个目的，难怪把自己打扮得像妖精似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他一把推开她，不无恶毒地说，怎么？被对方玩够了甩了？当不成阔太太了，又倒过头来求我了？
那么一瞬间，莫小燕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气恼地说，杨德水，你……话到这里止住，又恢复了一脸妖媚，笑着说，我只问你一句，愿不愿意跟我复婚？
杨德水说，怎么复？破了的镜子怎么可能会拼得回去。
莫小燕说，以前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看在儿子的份上，你原谅我一次，总行吧？
杨德水说，这是你我之间的事，跟琪琪没有什么关系。你搞清楚，婚姻不是过家家，不是儿戏，离都离了，谈什么复婚啊！话刚说完，便飞快地逃离了这个曾经熟悉的家。
莫小燕要求复婚的目的很明显，无非是看上了杨德水现在的位置。走在路上，杨德水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自己当省长秘书也有三个多月了，满世界都传遍了，莫小燕居然刚刚才知道。她是省高院宣传教育处副处长，好歹也是官场中人，对这么敏感的事，怎么可能会浑然不觉呢？这只能说明她这三个月里很疯，疯得忘乎所以。
什么会让一个女人疯得智商等零，那就是爱情，更坦率的地说，是性＊爱。
德水在网上看过一篇报导，大致是这么个意思：爱情是精神病，是荷尔蒙分泌过盛，继而导致身体机能和精神紊乱的综合症。
爱情极可能只是古老的神经肽和神经递质的混合而出现的一种东西。实验证据显示，在一个人的鼻子里喷洒催产素能增强信任感，并且能使其调谐进入另外一个人的情绪。网上有卖一种类似古龙水的“信任增强药水”，据说能促进约会和浪漫关系。后来，他做了进一步了解，知道那东西其实就是催产素和其它激素的混合。蛋疼小说，最新最快更新热门小说，享受无弹窗阅读就在：&;a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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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欠下的都是债(4)
澳大利亚的科学家研究表明，喷洒催产素以助于婚姻修复。+乡+村+小+说+网 手*机* annas．r这也意味着，在不久的将来，一位不择手段的追求者可能会将一剂“爱情药水”偷偷放进对方的饮料里，喝了饮料的人就会生一场爱情病。得病的人，由于荷尔蒙分泌过盛，导致日思夜想，没心思干别的。机能紊乱会导致人疑神疑鬼，手足无措，甚至歇斯底里。
药效一过，人也就正常了。正常了就没什么了，要不就分，要不就合，爱情的过程非常美妙，但最终结局还是逃不了这两种。
从莫小燕的表现来看，她确实是病了，一病多月，实在是病得不轻。原先，他不相信莫小燕会爱上陈兴旺，只是想通过他攀上陈兴达这层权力关系，为自己的升迁找个靠山。现在看来，并不完全是这么回事。这让杨德水感到格外受伤和耻辱。
莫小燕身上的毛病还真不小，爱情病走了，权力症却一点也没有退烧的迹象。她骗自己过来，就是典型的权力狂想症发作。也不知道这世道怎么了，一个原本大大咧咧，整天只知道跳舞唱歌的文艺女青年，变成了一个权力贪婪者。
杨德水庆幸跟莫小燕离了婚，要不，不知道今后会弄出多少麻烦来。
刚想到麻烦，麻烦就来了。莫小燕给他打来了电话，杨德水开始没接，可实在经受不住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便把车子停到路边，接了电话，没好气地说，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莫小燕说，你别这么凶，我只说一件事。
杨德水说，我告诉你，想复婚连门都没有。
莫小燕沉默了一下说，今天是我爸七十岁生日，你参不参加晚上的生日宴？
杨德水算了下日期，莫小燕没乱说，今天的确是老岳父的寿日。老人家对他比亲生儿子还要好。莫小燕的哥哥莫大唐总觉得父亲偏心眼，父子关系长期紧张，到现在也没有缓和的迹象。提起这个莫大唐，不仅莫家人生气，就连杨德水也看不下去。一岁看大，三岁看老，古话一点不假，莫大唐从小脾气就不好，再加上母亲过分溺爱，任性得不得了，稍有不如意就大哭大闹。据说，闹一次可以长恸短哭上几个小时，甚至彻夜长嚎，扰得左邻右舍都不胜其烦。上小学后，更是不得了，拿蜥蜴、青蛙放到女同学的书包里，搞得满课堂鸡飞狗跳，要不就是逃课、打架，反正坏事不断。要不是看在莫小燕父亲的面子上，恐怕早被学校遣送回家了。莫小燕的父亲在越州市供销社当小头目。在物资紧缺的年代里，供销社十分抢眼，在供销社工作，有县长当都不换，何况他还是供销社调配处的头头。为了保住儿子的学业，莫小燕的父亲没少折腾，经常给老师们开后门，这边多发放五斤粮，那边多发放一斤糖。当时的粮糖供销价和黑市价相差很多，大家的工资又低，一来黑市价买不起，二是有价无市，想买也买不到。就这样，莫大唐总算混到小学毕业，上了初中。但他本性不改，照样胡作非为。为了给儿子顶职，莫小燕的父亲五十岁就办了退休手续。可这莫大唐实在是不争气，进供销社没多久，犯了个大错误，盗窃社里物资到黑市上倒卖。那时候，刚刚改革开放初期，盗窃是天大的罪，追责起来肯定要坐大牢。看在莫小燕的父亲的面子上，供销社只作了开除莫大唐的决定，没有移交司法部门处理。从那以后，莫大唐就过上了自由职业者的生活，据说做过各类合法、非法的生意，到底是怎么混过这十几年的，谁也不知道。莫小燕的父亲退休后，到是没闲着，利用原先积累下来的人脉关系，做起了物资经营生意，市场上缺什么他就做卖什么，十来年下来，居然赚了不少钱，就连莫小燕和杨德水结婚的那套房子也是他老家人出的资，他俩没掏一分钱。据说，莫小燕是计划外的产物。本来，两人没准备再要孩子，因为儿子莫大唐太不上进，才决定再生一个。中年得女，所以莫小燕也因此特别得宠，直到现在，娇生惯养的毛病仍很多，懒散而任性。尽管如此，在两老眼前，莫小燕比莫大唐要强许多倍，也成了他们生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