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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妖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君不见

    “回去吧,我们明儿个就回来了。”子坚道。

    燕吴氏笑了笑,挥了挥手,依然站在门口不肯离开,一直目送着几个人完全消失了,这才回转。

    到了村口,就看到燕老五也跟了上来,道:“前脚老四刚走。”

    他倒不是来送子坚父子的,只是在村口蹲着抽了会烟。

    燕老五毕竟年龄大了,这一路遥远,他是不愿意再去了。再说了,子柏风这是去见府君,他在下燕村经营了几十年,却连府君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呢,去了也没用。

    他递过来一个小笼子,道:“有什么进展,写个条子回来,让村民也安心。”

    小石头把那笼子抱在手里,里面有两只红眼睛白羽毛的信鸽,这是老爷子的心爱之物,本来有十来只,但大多都进了熊孩子们的肚皮,这两只是硕果仅存的了。

    “老爷子您确定写条子你能看懂?”子柏风刚刚张嘴,就又忍不住虚打了自己的嘴巴一下,这管不住的贱嘴!不管场合乱吐槽!

    “老子我十七个大字个个堂堂正正……”

    在老爷子老生常谈之中,一行三人挑着担子,拎着箱子,抱着笼子远去了。

    ……

    ……

    ……

    蒙城大门四敞大开,今天不是集市,进门不收进城费,子氏父子三人一路行来已经疲惫不堪,在城门下放下担子稍稍歇了一会,喝口茶水解渴。而后父子三人分道扬镳,子坚带着小石头去走街串巷接活儿,子柏风自己去蒙城府。

    再过了十来分钟,子柏风已经来到了蒙城府前,通报了自己的名号,说了自己的来意,守门的官差就放他去里面廊房稍作等待,等到府君空闲时再去面见。他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村正,但蒙城府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城。

    但左等右等不见府君召唤,他出了廊房向里面走去。

    这蒙城府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子柏风也是熟门熟路,直接向府君书房的方向走去,谁知道刚刚走了几步,就看到里面一人袍袖展展地走了过来。

    左侧,左挡。右向,右挡。

    子柏风定睛看着这人,冷冷不说话。

    他实在是不想和这个人说话。

    “吆,这不是子大才子吗?”扈才俊自从当了府君的文书之后,对什么人都恭恭敬敬彬彬有礼,维持自己好学本分的形象,但是眼前这个人显然要例外——已经撕破脸皮一次了,这还需要装什么呢?

    听到对方这宛若京城名妓——身边的老鸨一样的口气,子柏风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刚想开口讥讽,到底还是忍住了,微微一拱手,道:“我来面见府君。”

    “府君正为政务繁忙,现在没时间见你。”身为府君文书,理论上这些文人士子来面见府君,是要他去通传的,别人的他当然会通传,还会交代一番府君的喜好,以此赢取别人的感激。但是子柏风嘛——

    等去吧,等个天荒地老,水滴石穿,顺便敲烂几百个木鱼什么的,反正是别想见到府君的。任你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说实话扈才俊还真是看不起子柏风,不过是一个读书读傻了的呆子罢了,这样的人就该回自己的山窝窝穷读经书去,当官那是谋财害命。

    用屁股想也知道,子柏风之所以来面见府君,是为了赋税,这样一个呆子,为了点点读书人的风骨,那是什么事情也做得出来吧。为民请命这种事情,是随随便便能做的吗?即便是让他碰个头破血流,扈才俊也不用去管。但是赋税这事情却是扈才俊自己推动的,他可不想因此让自己在府君面前留下坏印象,得不偿失。

    阻子柏风见府君,其实是救子柏风,小利大义,扈才俊拎得比谁都清楚。一个小小的子柏风,不过是那只车前的螳螂,若不是挡住了前行的道路,哪个惜得去踩他?

    “府君不见我?”子柏风冷冷一笑。

    “不见。”扈才俊脑袋一歪,哪儿来的滚哪去。

    子柏风转身就走了,扈才俊看他背影消失了,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去了,谁知道刚刚坐下,就听到外面钟鼓齐鸣。

    每个衙门外,都摆着钟鼓用以鸣冤,朝廷铁律,钟鼓一鸣,官必上堂,但是这鸣冤钟鼓响的次数,却屈指可数,至少扈才俊到了蒙城府之后,从未听到过。

    “难不成……”扈才俊猛然一惊,“这子柏风是找死!”

    虽然如此,他的心却蹦蹦跳起来,几乎无法自已,这子柏风,竟然敢击鼓鸣冤!

    ……

    蒙城大门之外官道之上,一人一骑飞奔而来,守城卫兵刚打算上前拦截,就看到那人的面目,改拦为迎:“落将军辛苦了!”

    落将军风尘仆仆却面色严肃,一言未发,打马就进了城门,直奔蒙城府。

    他怀中揣着一封密信,虽然他未曾打开,却也知道,府君所担心的事情已然成真,现在必须早点让府君知晓,多一点时间,就多一分准备。若非如此,可是真的会掉乌沙的。

    谁知道还未到蒙城府之前,就听到钟鼓齐鸣,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

    落将军下意识地一拉马缰,奔跑中的骏马希律律一声长嘶,前蹄扬起,硬生生停了下来。

    轻轻抚了抚胯下的骏马,安抚着不安地踏动蹄子的坐骑,落将军侧身看去。

    坐北朝南的衙门之外,一名身着青衿的年轻学士,一手鼓槌,一手撞钟,正敲得不亦乐乎。

    “胡闹!”击鼓鸣冤是给平民百姓申冤用的,文人想要伸冤,那定然要走递书的程序,落将军执掌过刑法,自然懂得这点,看到一名学士竟然在击鼓鸣冤,便怒上心头。府君日理万机,为了民众殚精竭虑,而这些学士们竟然还忙中添乱,好不知羞。

    落千山翻身下马,招手唤过一名差人,着他把马送到官驿,自己向衙门口走去。

    “何人击鼓鸣冤?”一个师爷打扮的人推门走出来,道:“进来陈述冤情!”

    “学生子柏风。”子柏风一抱拳,朗声道。

    看到子柏风,那师爷打扮的人也略有些头痛。子柏风的名声其实挺响的,一小半是才名,另外一小半是嘴名,还有一小半,是倒霉鬼。

    “进来吧!”那师爷转身让开,子柏风放下钟鼓,拎着一个木箱就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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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一言既出满堂惊
    差役们拦住了看热闹的民众,就要关门,落千山眼疾手快,也挤了进去,摆摆手阻止别人的招呼,活动了一下手腕,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骨节响声。说不得一会就要在这个学子身上发泄一下怒气了。

    正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些秀才们嘴巴碎,打起来还算是舒服,至少比麻袋舒服多了。想到那拳拳到肉的快感,落千山顿时发出了两声怪笑。

    子柏风听到背后动静诡异,悄然一回头,就看到一个人高马大作军士打扮的男人正紧紧地拎着自己,看他看过来,对他咧嘴一笑,白牙森森,一只手在腰间的长刀卡簧上弹了一下,杀气凛然!

    “阿勒,这什么状况?莫非鸿门宴?不会上堂就把我砍了吧。”

    刚才敲鼓的时候,子柏风玩的还很嗨的。这会儿突然觉得两腿发软了,似乎……哥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不过,已经到了这里,想要退也退不了了。

    子柏风脑袋一横,气势反而更横了一点。

    子柏风进了正堂片刻,略显疲惫的府君就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坐到了正中间,揉了揉眉心,道:“何人击鼓鸣冤?”

    他一抬头,首先看到的不是子柏风,却是落千山,以询问的目光投过去,却看到落千山缓缓摇头。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府君却依然失望不已,心中更是烦躁,再看堂下的小子,怎么看怎么可恶。

    “学生子柏风。”面对府君那严肃的面容,子柏风一抱拳,不卑不亢道。

    “你有何冤情?为何不投书陈情?”文人和平民百姓申冤的渠道是不同的。

    “学生本打算求见府君大人,奈何府君公务繁忙,久等不及,故而出此下策,请府君恕罪。”

    “恕罪?”府君心情非常不好,不耐烦道,“是否恕罪还要看你有没有罪。说吧,你有何冤情,状告何人?”

    子柏风左右看了一眼,出来的只有府君一个人,主薄之类的都没来,两边各七八个衙役,一侧摆着个小桌,一个师爷正在奋笔疾书,显然是在做记录。而身后不远的地方,那个凶恶的大兵正玩着腰间长刀的卡簧,发出了有节奏的咔嚓咔嚓声,看到子柏风看过来,又露出了一个凶恶的表情。

    子柏风把心一横,道:“启禀府君,学生乃是为了下燕村三百余口百姓申冤,学生要状告的,就是府君大人您!”

    一言既出满堂皆惊!

    两边的差役们面面相觑,师爷张大了嘴巴,手中墨水滴落胸口,而那扰人的咔嚓声也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呆住了。

    “说啥子?”不知道谁惊讶出声,一口土话方言。

    “什么?”连府君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子柏风莫不是戏子出身,这种戏文里的故事,竟然能够到现实中来?他以为自己连日忙碌出现了幻听,连忙掏了掏耳朵,喝了一口茶水压惊,道:“你再说一遍!”

    子柏风又说了一遍,声音朗朗,丝毫不见心虚。

    府君顿时就凌乱了,他又气又笑,道:“你为什么状告我,又要状告我什么?”

    他摆摆手示意后面摩拳擦掌的落千山稍安勿躁,且听这个子柏风怎么说。

    “我告府君三罪,一罪任人不明,二罪监管不力,三罪无理加税。”

    府君居高临下看着子柏风。

    这个子柏风确实是略有才名,而且那一篇锦绣文章确实是天花乱坠,自己看了也是赞不绝口,不过这点点的好感,都被木雕事件冲淡了,当初怒气勃发的府君虽然没有继续追查,却也知道把他心爱的木根雕变成了两个胖娃娃的,就是眼前这个子柏风。

    这小子,煞是可恶!

    而且,加税这俩字,又戳到了府君的痛楚,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看府君又端起杯子,两边的衙役们都抓紧了手中的杀威棒,只等府君润完喉咙,一声怒喝就上前乱棍暴打。

    明显感觉到气氛遽然紧张,子柏风也不在卖关子,他朗声道:“府君任由无能之辈监管赋税,一纸账目错误百出,岂非任人不明?而竟然以这错误百出的账目为因由,加征赋税,岂非监管不力?而诸般因由本就站不住脚,府君这无理加税的罪名,难道有错?”

    “大胆!”落千山暴喝一声,就要上前把子柏风拿下,府君那是他视若亲父的人,岂能容许别人如此冒犯!

    更何况,府君的难处,别人不懂,他岂能不懂?府君宅心仁厚,心怀子民,诸般压力自己一力扛下,绝对是百载难见的好官。

    “且慢。”府君面容虽然阴沉地能够滴出水来,却依然抬手阻止了落千山,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子柏风,久居高位,他的官威便像是滔天洪水,向子柏风一浪浪的压过来。

    在子柏风的眼里,眼前的这位府君大人,全身有类似灵力的东西在流转,给人的压力愈发巨大。

    子柏风深吸一口气,道:“我有证据,府君可敢让主管赋税的吏员当面对质?”

    他从随身的木盒里取出了一本账目:“这是我下燕村五十三年来的所有账目,一笔一划,清晰无比,历年赋税,无不结清。为何又让我下燕村再交三年赋税?府君可知,为了这三年赋税,我下燕村村民搜肠刮肚,卖儿鬻女。这三年赋税收上来,世间再无下燕村!”

    这一生断喝,掷地有声,让满堂人马都安静下来。

    三年赋税收上来,世间再无下燕村!

    府君瞪大了眼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自问为官清廉,治下有方,民众们不说发财致富,却也能安居乐业才对,怎么收缴往年欠下的赋税,就能够村毁人灭?

    “你胡说!你危言耸听!你胡说八道!你无理取闹!你……你……”府君还没说话,后面就有人不应了,扈才俊怒吼着从后面冲出来,指着子柏风一通狂骂。

    骂完之后,扈才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实在是太冲动了,连忙向府君告罪。

    子柏风冷眼看向了扈才俊:“原来蒙蔽鼓动府君大人的就是你,你说我胡说八道无理取闹,我且问你,我子柏风何时说过假话?”

    扈才俊张口结舌,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说真话子柏风,这响当当的金字招牌实在是太响亮了,当初得罪的人能够从蒙城府排到城门外,而现在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反驳这句话。

    没错,他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正是堂堂“只说真话子柏风”是也。

    府君以手加额,原本以为来的是个好助手,谁知道竟然是个猪队友。

    “府君大人,学生恳请府君大人允许学生和扈才俊当面核对账目,若是学生有丝毫差错,愿领冒犯府君,诽谤上官之罪!若是学生正确无误,还请府君大人给我下燕村三百余人一个公道。”

    府君皱眉片刻,道:“扈才俊,你可愿意?”

    扈才俊心中一喜,府君记住自己的名字了,他连忙道:“学生愿意!”

    他自信自己明算上的造诣远超子柏风,更不要说,他所计算的一笔笔账目,都是经过了账房核对的。子柏风胆敢和他对簿公堂,这真是自寻死路。

    不多时,几个案桌就摆在了公堂之上,子柏风和扈才俊互相看对方的账目,扈才俊越看越心惊,这一笔笔账目清晰明了,真不像是外行人所为,他心中惊讶,莫非子柏风其实也精于明算?这可要小心了。

    不过,他翻查片刻,就找到了几笔可疑的地方,一一记下来,心中暗暗高兴,这些地方他专门核算过,绝对是子柏风错了。

    子柏风面无表情看着手中的账目,双方互相检查账目,检查完之后,就又交给两个账房先生对账,许久之后,账目核对完毕,账房先生先向府君汇报道:“禀大人,小人已经核对完毕,这两本账目里,绝大部分是相同的,相悖的有此几处地方……”

    说完之后,府君名人拿上账目来,他对着那几个地方核对了几遍,轻轻点头,抬头道:“子柏风,你有何话可说?”

    子柏风听到了账房先生的口气,心中顿时一轻。

    那几个账目不对的地方,是他留下的陷阱,而真正做手脚的地方,外行人是看不出来的,现在看来,这几个家伙也只能算是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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