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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知道。因为是被西方人的教会学校收养，所以你就起了英文名字？”

    “对。所以，从小到大，我的朋友，也都是一样的孤儿，也都是一样的基督徒。而一直以来和我关系最好的，是同为孤儿的一对双胞胎兄妹，伊森和亚夏拉。而我……一直都喜欢着亚夏拉。”

    “伊森在很小的时候，就志愿在长大后成为神父，那时候我一直很担心亚夏拉受她影响，也去当修女。我一直都不敢在亚夏拉面前表白，对那时候的我而言，她就和圣母玛利亚一样圣洁。”

    说到这里的时候，亚斯蓝的声音中，充满了憧憬和幸福感。这一，深泽梨绘衣是可以清晰听得出来的。

    “然后，十几岁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了，来到中国地方教区的德罗涅·克莱恩伯爵。而那时候我从当地教区的主教大人口中得知，我拥有成为强大驱魔师的才能。所以，他希望我可以去欧洲，加入驱魔公会。对基督教徒而言，成为驱魔师，可以说是至高的荣耀，丝毫不亚于成为红衣主教。当然，事实上梵蒂冈的红衣主教，多数都是强大的驱魔师。”

    “我对此也颇为憧憬，而我也想到，如果我获得了很高的地位，那么就或许有足够信心向亚夏拉表白了。不过，因为亚夏拉的缘故，我并不想去欧洲。”

    “十二年前，有情报声称，星际智慧教派潜入了中国上海市。上海是中国直辖市，更是中国最富庶的国际化大都市，牵一发而动全身。当时，在经过中国政府允许后，提克洛魔法学会的驱魔师，以及德罗涅·克莱恩伯爵，都来到了中国上海。而那时候……我则是跟随着克莱恩伯爵，也来到了上海……”

    这时候，深泽梨绘衣的心一紧。

    “十二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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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肿胀之女
    这一次，又是长达十几秒的沉默。

    许久后，终于，她又听到了亚斯蓝的声音。

    “你是否听说过……ba an？”

    “ba an？不是很清楚……”

    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肿胀之女”。这是奈亚拉托提普众多的化身之一，而且是其中极少有的女性化身。

    不过，“不是很清楚”，仅仅只是深泽梨绘衣。

    （我当然知道……ba an！四十多年以前，自从《三圣魔》上映，地狱世界诸多势力，都费尽心机想更多获取关于三柱原神的情报。而当父皇崛起，东瀛院线势力开始扩张后，就搜集大量当年《三圣魔》的绝密情报。其中，也包括关于奈亚拉托提普的诸多化身。）

    “肿胀之女，这是奈亚拉托提普的诸多化身中，极为稀少的女性化身。在提克洛魔法学会的档案中，关于肿胀之女的目击情报，只能追溯到上世纪三十年代的中国上海滩。”

    “中国……上海滩？”

    “是的。肿胀之女，根据提克洛魔法学会的档案记录，是一个总是用扇子掩面的美貌少女，然而，这不过是伪装出来的假象。后来，因为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日本侵略中国……档案后续的资料也就彻底断绝了。”

    “这……对不起……”

    “你为什么说对不起？”

    “我……我是日本人啊……”

    “这和你无关，那是你出生以前的时代了。”

    “好……好吧……其实，深泽家族，为了发展自己的势力，这些年一直依附日本的右翼政客。但我是基督教徒，所以很反感家族的做法，但我并没有胆量去反抗，所以也做过一些违心的事情。现在想来，我被记载在《启示录》地狱卷上的罪行，应该就是这个吧。”

    “如今无论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都是九成九都死绝了，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亚斯蓝说到这里，继续言归正传：“虽然肿胀之女外表是一个美貌少女，但这是那把扇子制造的假象，其真身乃是一个巨大臃肿的触手怪物，这个怪物会专门以人类的大脑为食。”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听到这种话语，也是让深泽梨绘衣感觉到毛骨悚然。

    “十二年以前，在经过长达八十年以上的时间后，提克洛魔法学会在中国上海的支部，再度发现了……肿胀之女的踪迹！”

    这让深泽梨绘衣倒吸了一口冷气。

    “所以这就是……星际智慧教派的人，出现在中国上海的原因？”

    “是的。所以当初，梵蒂冈甚至将上一代的‘异旅人’，也派遣到了上海市。”

    “在这之前，我得补充说明一下情况。当时，除了我，伊森也一样成为了驱魔师。但和我不同的是，他加入了提克洛魔法学会。而我则不一样，加入提克洛魔法学会的人，大多数都需要辗转世界各地执行任务，但我只想在自己的祖国，和亚夏拉在一起。当然……这其中也有我的私心，那就是……提克洛魔法学会的工作，大多都相当危险。”

    “我可以理解，提克洛。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当时，我已经在欧洲驱魔公会的培养下，成为了实力相当强大的驱魔师。因此，虽然我以前没有经历过实战，还是在克莱恩伯爵的极力推荐下，让我加入了这次行动。当然，最前线的工作，是由提克洛魔法学会的精锐驱魔师负责。但是，伊森不同，他当时实力虽然不算强大，但是却也自请随同其他驱魔师一同奔赴上海。”

    “前去上海执行任务，是很隐秘的。当时，亚夏拉也不清楚，我们是要去执行如此危险的任务。毕竟，对方是来自新英格兰地区的星际智慧教派。从上个世纪以来，提克洛魔法学会的势力范围只敢在欧洲活动，在北美地区，他们根本不敢轻易活动。但是，既然星际智慧教派的人到亚洲来，就完全不同了。”

    说到这，深泽梨绘衣明显感觉到，亚斯蓝·提克洛的声音，有了一丝哽咽。

    “当年……那次任务的确很危险。不过，很多内幕情况，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因为我当年没有加入提克洛魔法学会，所以克莱恩伯爵也不能告诉我太多，甚至我根本不了解星际智慧教派有多么可怕。当时，克莱恩伯爵作为欧洲驱魔公会和提克洛魔法学会的联络人，只是告诉我，这次需要我去上海，保护一个重要人物。其他的，都不需要我做。”

    “那个重要人物就是……上一代的‘异旅人’吧？”

    “是的。为了最大限度保护‘异旅人’，梵蒂冈派遣出了数量庞大的驱魔师。而‘异旅人’的工作就是……计算出，星际智慧教派在一个月内，魔力值最弱的周期。”

    “魔力值最弱的周期？”

    “是的。毕竟，根据对星际智慧教派极度有限的资料，他们必须要利用星际智慧教派的劣势，来最大限度保证任务的成功。绝不能让星际智慧教派的人，和‘肿胀之女’产生接触。”

    “就在出发去上海的前夜，我终于向亚夏拉告白……不，应该说是求婚吧。然后……”

    “她……答应了？还是拒绝了？”

    “她答应了。而对我而言，那是我这一生最幸福的一天，即使知道这个任务可能有危险，我也并不担忧。甚至我们约定好，任务完成后，我们选择好在5·21这个日子去领取结婚证，我们都是基督徒，所以肯定会在教堂内完成婚礼……”

    黑暗中，忽然又陷入了死寂。

    许久……许久……大概过去了半分钟的时间，亚斯蓝才再度开口。

    “而我犯下了的不可饶恕的罪孽，就是因为这个……”

    “因为……亚夏拉？”

    “不，这和亚夏拉本人无关。那之后，我完全沉浸在幸福中，我憧憬着和亚夏拉的未来，也将这件事情告诉了伊森，他也祝福我们。后来，我们就来到了上海，我和其他几位驱魔师，保护那位‘异旅人’，待在上海郊区的一个很隐秘的住所，并禁止对外进行联络，外出也限定了活动范围。”

    “‘异旅人’的计算，需要距离上的接近。这已经是我们在接近星际智慧教派基础上最隐秘的地带了。但是我们没有想到的是，那位‘异旅人’，居然突兀地，在一天晚上忽然醒来，而当时正好是我负责守夜，守在他床前。而他醒来的刹那就告诉了我星际智慧教派魔力值最弱的日期！”

    “他说的日期，是5月22日。日期居然是我和亚夏拉约定好的前去领取结婚证的后一天。当时，我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完了，没有办法在那一天和亚夏拉去领结婚证了。但我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异旅人’说完后，就突兀地死亡了。”

    “死……死亡了？”

    “是的。他很诡异地，就犹如睡着了一般，死去了。当时看着那一幕，我甚至感觉到很恐怖。然后我叫醒了其他驱魔师，大家都不明白为什么‘异旅人’会在睡梦中醒来，说出他计算的结果以后就死去了。他们本来以为，这个计算要耗费一定时间，还要花几天才能说出来。毕竟，当时那位‘异旅人’，没有克劳斯现在那么强。”

    “那……这之后呢？”

    “你刚才对我说，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对吧？但，那时候我才意识到，我是一个极端自私的人。成为驱魔师其实更多是想获得地位让亚夏拉喜欢我，这次任务我根本不怎么关心，只是因为克莱恩伯爵的赏识，以及伊森也参加，所以我才来的。我不知道任务意味着什么，所以我当时居然只想着亚夏拉的事情，然后……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

    “因为异旅人的死，驱魔师们只能询问我，异旅人到底说的那个日期是哪一天。而因为我满脑子都是亚夏拉而导致走神，结果我回答他们的时候，居然鬼使神差地说……那一天，是5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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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罪与罚
    深泽梨绘衣在这一刻，这才明白到为何亚斯蓝提克洛的名字，会被记载在《启示录》地狱卷中。

    “你……你居然，报错了日期？你当时都没有发现吗？”

    “当时我思绪很混乱，说出日期的时候，完全没有意识到我将日期说错了。而其他驱魔师，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反复询问我，是否的确是这个日期，而我也点头说是。我是克莱恩伯爵亲自推荐，来执行保护‘异旅人’工作的，所以虽然我不是提克洛魔法学会的人，但他们还是对我报以信赖，这信赖……是克莱恩伯爵数十年来的名声和权威铸就的，但，却被我一朝毁了。”

    “……你……你怎么可以那么糊涂！你这么做，断送了多少人的性命啊！”

    “是……所以这是我不可饶恕的罪孽。因为说错了日期，让已经掌握了星际智慧教派行踪的提克洛魔法学会之人，选择在5月21日，提前行动，进行围剿。所以，最后的结局，你也听克劳斯说过了……而且，而且……”

    说到这，亚斯蓝，已经是泣不成声。

    “伊森……他是不是也？”

    沉默。但是这个时候，沉默却是最好的答案。

    “不对啊，就算如此，那之后你和那些驱魔师们完全没有沟通吗？行动前你们一次也没有再提及5月21日这个日期？甚至那一天前，甚至当天，他们都没有和你谈及行动的事情吗？”

    “当初，因为异旅人已经死去，所以驱魔师们大多奔赴前线进行支援，而我因为不是提克洛魔法学会的驱魔师，所以他们安排我先离开上海。毕竟上海很快会沦为战场，并不安全，很多人已经将我视为克莱恩伯爵意图培养收入麾下的人物，自然希望保障我的安全。我当时主要是牵挂伊森的安危，所以并不打算离开上海，所以就先留在上海郊区，等候行动结束，和伊森一起走。而那时候，我自然也不能再和驱魔师们进行任何联系，以防止通信过程被窃听而导致行动泄露。所以行动当天……我居然一无所知……”

    “怎么会……就因为你的心不在焉，你说错了日期，结果导致了那么多人的枉死？”

    “这件事情……当时引起了欧洲驱魔公会和提克洛魔法学会的公愤，甚至就连梵蒂冈那边也被惊动了。梵蒂冈当时就和中国政府进行交涉，所以我虽然是中国籍，但也被梵蒂冈所逮捕。我当时，甚至被怀疑是星际智慧教派的内奸，将被按照梵蒂冈的法律进行审判。”

    梵蒂冈在1929年，签订《拉特朗条约》，是梵蒂冈司法系统的基础。其司法主要沿用意大利的司法系统，一般而言都是意大利公民受审。

    “我当时，被送上了梵蒂冈的最高法院，审理此案。按理说我是中国公民，并不该由梵蒂冈来审判，但是牵涉到星际智慧教派的事情，事关重大，而且死亡的驱魔师有相当多的梵蒂冈国籍和意大利国籍中人。而就在这个时候，克莱恩伯爵出面，和梵蒂冈进行了交涉。”

    “他……将你保了下来？克莱恩伯爵的权力那么大？”

    “克莱恩伯爵在梵蒂冈的地位很高，多年来，提克洛魔法学会的行动资金，都是由克莱恩家族提供的，克莱恩家也有人在梵蒂冈内担当红衣主教。就连教皇，也不能不给克莱恩伯爵面子。当然，这件事情实在太严重，即使是克莱恩伯爵出面，也和梵蒂冈进行了相当程度的交涉。具体他到底付出了多少代价，他从未告诉我，我也一直没打听出来，但可以肯定，那绝对是不小的代价，这其中，肯定是付出了一定的权力……”

    “当时虽然我被送入梵蒂冈受审，但是因为我被怀疑是星际智慧教派的内奸，所以我的名字，以及具体身份都不曾公开，以免潜伏在梵蒂冈内部的其他内奸来相救。所以，除了提克洛魔法学会的一些绝对高层，知道的人并不多。而伯爵当时对我说，经过和梵蒂冈的交涉，我必须答应的条件是，必须进入提克洛魔法学会的北美支部，而且必须在那里无条件工作五年的时间。”

    “北美支部？”

    “是的。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以来，提克洛魔法学会就不敢在北美地区轻易活动。即使进行活动，也是暗中进行。美国是一个联邦制国家，各个州具有很高自治权，所以在那边提克洛魔法学会影响力很弱。所以在那里，执行的工作，都具有相当高的危险度。而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北美地区的驱魔师们，死亡率也越来越高。所以，进入北美的提克洛魔法学会支部，和跑去伊拉克阿富汗服役的危险性差不多。所以，这显然是一种变相的惩罚。即使如此，也是克莱恩伯爵为我百般争取而来。”

    “足以和……伊拉克？阿富汗相比？”

    “是的。而当时被关押在监狱中的我，也认识到，这是我唯一的出路了。我那时候，被负疚感折磨得生不如死，更不会忘记，我害死了伊森和那么多的驱魔师们。我自然不可能再回中国去，也不可能再和亚夏拉在一起。若不是因为基督教徒不能自杀，我早就选择自裁。所以，对前去北美工作，我并没有反对。”

    “只是……对克莱恩伯爵，我更是感觉到强烈的愧疚和感激。伯爵之所以愿意出面力保我，是因为他已经知道十二年后将到来的世界末日，所以希望在那之前，更多地发掘一个人才，参加新英格兰的恶魔狩猎活动。”

    （其实更确切地说……克莱恩伯爵的做法，是为了给他儿子留一条后路。说到底，狩猎恶魔是争夺进入天国之门的机会，自然存在竞争关系。他自然是希望能够为自己的儿子培养一个忠心耿耿，天赋惊人，最重要的是，不存在欧洲其他的背景势力存在，身家极为清白的心腹，增加格蓝迪涅进入天国的机会。要知道，有了对克莱恩伯爵如此强烈的感恩和负疚，不仅为不惜生死保护格蓝迪涅，而且甚至会将许多亲手猎杀恶魔的机会交给格蓝迪涅，增加他在《启示录》中记载的善行。这收买笼络人心的手段的确高明，让亚斯蓝提克洛敢不效死？不过，估计我这位老公是想不到这一点的。）

    “原来如此……难怪你对格蓝迪涅关心到如此地步。”

    “我本就是一个该下地狱的人，哪里有半点进入天国的资格？我不会改变我在《启示录》上应该所在的地方，当我死后，我会受到理所应当的报应。我来到新英格兰，来到普罗维登斯，都是为了格蓝迪涅。他和我不同，他的名字理应被记载在《启示录》天国卷。为此，我不惜一切代价。还有……那些星际智慧教派的‘恶魔’，我也要将他们一个一个亲手杀死，尤其……是杀害了伊森的那个女人，我绝不会忘记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