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沉浮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舍人
本坐在他身边的汉子已经挪去了通道那边的位子,说:“已经下车了,偷得手就喊司机停车下去了。你睡得太死,那几个人一上车就瞄上了你,把我叫开一边,我知道是扒手,就扯了你一下,可惜你没醒来。他们哪是偷哟,明里掏钱!”
杨陆顺气恼之下有点埋怨:“哎呀,那、那你们怎么不制止呢?就眼看着我的钱被掏了去?”
那汉子有点羞赧,却又理直气壮地说:“我哪敢喊,他们好几个人呢,扒手都带了家伙的!”
又一个人凑过来眉飞色舞地说:“正是的了,就是看见了也吱声不得,上回我搭车也遇到过一次,扒手用刀片割口袋,被个蠢宝妇女看见了喊了声,害得他没搞得到钱,那扒手下车时用手照那女的嘴巴上一抹。”他还学着用手一抹:“把那女的嘴巴划老长一条口子,那血把衣服染红一半!”
杨陆顺更加气愤:“你还说,看见了都不制止,都不晓得你的觉悟到哪里去了,几个扒手莫非还斗得过我们一车人啊?”
那人斜了杨陆顺一眼,目光里尽是鄙夷:“你有本事,你斗得过扒手呀?他们都有很多兄弟的。真要被他们捅了,公安只怕都破不出!再说了,又不是偷我的钱,关我一屁事!谁被偷谁背时,我被偷那是我蠢,要得了吧?!”
杨陆顺说:“扒手那么猖狂,就是象你这样没素质的人纵容起来的,如果见了扒手人人喊打,看他又多大个本事。”
又有人说话了:“你叫我们老百姓跟地痞流氓扒手团伙斗,真说得出口,那还要公安局派出所做什么?现在的派出所没心事维护治安了,只晓得帮着政府欺压我们农民。”“你就是新平的党委领导,还偷到你头上来了,这不是你们政府没能力,你还倒怪我们没觉悟没素质,真要被扒手搞伤了,受点罪先放一边,医药费哪个出?政府还会管么?去年7块多时,要我们不卖苎麻,囤着等涨价,我们听了你们政府的,现在麻价跌得只有一块多了,怎么没看见政府赔偿我们的损失呢?”这话匣子一打开,扒手倒不是农民最恨的了,政府一些错误决定、蛮横搞法倒成了农民的最恨:“乡里也真的黑心,原来麻价好,你村提留乡上缴多点没什么,乡里想法设计搞些名目繁多的这费那费也行,我们收成好了多交点给政府也应该,你们村干部乡干部吃点喝点我们也没什么,劳神费力帮我们农民想办法出点子辛苦了,应该!可现在没了那么好的收成,是不是也应该收以前一样的费呢?早谷子还要等两个月才割得,就收了我们两百多块钱了,这又是什么道理?”“是的哩,农药化肥也不管你用得完用不完,规定买多少就一定买多少,那价格贵得死,我昨天到县里生资公司一看,同样的化肥就贵了五块一袋,这不是把我们农民当蠢宝啊!”
杨陆顺这受害人一下子成了被批判对象,如果不是还顾忌领导面子,只怕就会破口大骂起来,中国的地方语言词汇丰富得很,真要统计起来只怕照稿子念上个两三天还念不完那些个性鲜明、内涵丰富、寓意独到的骂人话。杨陆顺默默听着,直到农民们骂够了骂厌烦了才停口,见杨陆顺郁闷难捱,就又想起他从前的好处,多少也知道点他的处境,便又开始安慰着他,并把那掏口袋的扒手模样很生动地描绘给他听,那司机说:“同志,我把你送到新平派出所门口下车吧。”
到了新平派出所,杨陆顺下了车,一进派出所的院门,就看见侯勇手里拿着本小说从厕所那头出来,杨陆顺就喊住了他,侯勇说:“杨哥,正好有字不认得,碰到了你就省得我翻字典了。”杨陆顺那有心思给他教认字,就把被扒的事告诉了他,并把那扒手的样子也很详细地讲了一次,最后气愤地说:“我的侯民警,这究竟是什么世道?就敢在二十几人的眼皮子下掏我的兜,还有没有王法?我们新平乡境内的治安怎么就成这样了?”侯勇见他声音越来越大,赶紧把他拉进自己的屋里,关上门说:“我的好哥哥哟,你还嫌在新平得罪少了人,要把派出所的人全得罪光啊!这也就是我跟你关系好不计较,换了辜所长他们领导,还不跟你拍桌子骂娘!你说你到底扒了多少钱?”杨陆顺随口道:“总有几百吧?我记得那么多啊?不少于三百。”侯勇笑着说:“不就三百块钱么。值得你动那么大火气?你给我一、两天时间,总得给你杨哥一个交代。”见杨陆顺哆嗦着手掏出盒金喜,便又起身从小柜子里拿出两盒“健牌”烟塞到他口袋里说:“要不暂时在我这里拿几百应急?”杨陆顺摇了摇头,感激地说:“侯勇,谢谢你了,其实钱不钱不紧要,就是太怄人了。什么世道了。我先到办公室去一趟,有消息了再通知我。”临走瞥了下那本厚书,是施耐庵的名著《水浒传》。
才进办公区,迎面遇上了孙秘书,现在应该叫孙副主任,招呼道:“杨党委,你回来正好,今天是姜主任爱人三十六岁生日,中午在迎宾饭馆摆酒席,请我负责接人,我通知到你了啊。”杨陆顺心里一阵烦躁,这姜主任家事真多,这才到新平几天,搬房子请客、儿子十岁办酒、她娘五十大寿,这里又爱人三十六岁,真不知道她娘是不是早熟到17岁就养了闺女!口袋空空总得搞点随人情的钱吧,到家里四姐不在,估计是见他没在家回了婆家,又不想去找老五,老五现在生意冷清,似乎还有点责怪是因为杨陆顺在乡里不走红了才没了生意。杨陆顺想了想,反正就要发工资了,到财政所去借支点吧。
进了财政所,老刘不在,杨陆顺找到会计就要纸写借条,那会计扯了张纸,见杨陆顺从上衣口袋拿出钢笔,龙飞凤舞地写字,揶揄道:“杨党委还真是保持着知识分子的风貌啊,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大学生吧?”杨陆顺随口问:“这话怎么说?”会计笑了起来:“要不然你怎么还把钢笔露在口袋外面?”杨陆顺讶异地抬眼看了看周围,这办公室里三、四个人果然都没挂钢笔在口袋里了,再看看会计充满了嘲讽的笑,就觉得郁闷难当。写好借条后等老刘来了就请他签字,老刘捏着借条一字一顿地念:“借条:本人因为不慎遇上了扒手偷窃,遗失了全部现金。今向乡财政支借现金人民币”念完哈哈大笑起来,眼泪都笑出来了:“阳世上那有这样写借条的?杨党委,你真的是人背时卵脱壳,连扒手都不放过你。哈哈,这要不得,你干脆直接写借多少钱就是了,真是笑死我了。”便把借条捏成团丢进了废纸篓,一屋子人也跟着笑了起来,会计大笑着说:“这水平确实硬是高,无人能及啊!”出纳妹子娇声怪气地说:“什么理由不好写,偏偏照真的写,蠢吧?”杨陆顺被他们的轻慢态度气得手直哆嗦,一想到怄气怄了两年了,也不在乎再多一次,就再扯了张纸再写,等了好久老刘才不笑了,歪歪斜斜签了名,可跟杨陆顺的字一笔差太多了,可他还要找回面子,举起借条傲慢地用指头掸了弹说:“我的字没杨党委签得好看,可我的签字管用啊。”会计附和着道:“那当然了,好看卵用,得有实用,就好象银样烂枪头,只中看不中用那怎么行?小文妹子,你可得睁开眼睛找啊,可别找个好看没用的对象哟。”又是一阵大笑。老刘才把借条给杨陆顺说:“还得请谢书记签字才行。”杨陆顺皱眉问道:“我这又不是发票费用,要谢书记签什么字?还怕我还不起?”老刘喝了口茶,侧脸呸地一声把茶叶吐得老远,说:“这是规矩。”杨陆顺就不再罗嗦。
杨陆顺就只好去找谢书记。到了办公室,谢书记跟几个村支书在聊着什么,杨陆顺进去后叫了声谢书记,谢书记只是拿眼睛闪了下他,用指头点了点示意他坐,仍旧跟几个支书说话,搞得那几个支书想跟杨陆顺打招呼又不好开口,谢书记还在说话呢,都也只好用眼神示意着打招呼。
杨陆顺坐了一会,听着谢书记漫无边际地扯淡,心里就气往上冲:我再不济也是个党委委员,总不会无缘无故跑到你这里来吧,摆什么架子嘛!你也至少得问问我有什么事没有,万一是紧要事呢?从前我哪怕有天大的错误,也被你呼来唤去地使唤了两年,什么罪过用两年时间还洗刷不清呢?这么斤斤计较、睚眦必报,我再怎么沟通、再怎么恳求,只怕也难得换回他的原谅了。与其受继续受他羞辱,我、我这破党委不要也罢,这狗屁人情不随也罢!于是杨陆顺呼地站了起来,这举动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谢书记很随意地看着杨陆顺,只等杨陆顺开口就要严厉批他这目无领导是轻狂行径。可杨陆顺却把脸一仰,嘴角抽动露出不屑的笑容,转身就出了门扬长而去。谢书记顿时紧绷了脸皮,眼里射出了凌厉的光芒,心里愤怒而又诧异!
杨陆顺径直回了家合衣躺下,也不知道老谢此时会作何想法,只怕那招牌微笑会气得铁青铁青吧,你让老子受了两年腌臢气,老子怄你一次也应该得很!想着便哈哈大笑起来,心中的积郁一扫而空!得意了许久,才混混睡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被侯勇大力敲门喊叫惊醒,起床一看外面天已经黑透,拉亮电灯开门楫客:“侯老弟,这么急找我,是不是抓到扒手了?”
侯勇笑咪咪地进来关上门说:“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不用多废话。喏,点点这钱看是不是对数?”杨陆顺一推说:“别是你拿自己的钱来安我的心吧?这点钱我还损失得起,就是怄气不过。”侯勇说:“你看看再说嘛,自己的钱多少还是有点印象吧?”杨陆顺便接来仔细翻看,是不是自己的钱不认识,可却是整整三百的数目就不对,有几张十元的钱上沾了不少油腻血渍,明显是猪肉屠户用脏手抓捏过的,他知道自己从来没买过肉根本就不存在这样的脏钱,那这些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杨陆顺疑惑地望着侯勇说:“这钱至少这几张不是我的,我丢的钱也不是三百整。这钱是哪里来的?”侯勇呵呵笑道:“我在新平这么多年,认识不少混混,找了几个厉害脚色一说那扒手的样子,下午他们就查到了那不长眼的东西,吃晚饭前就把人带到我面前,那小子知道偷了我杨哥的钱,吓得不行,跪在地上求饶,我看他态度不错就没再追究,只要钱弄回来就行了。”
杨陆顺默然了,看来这也是侯勇他们那圈子里的规矩了,猛地记起他父亲原来是城关镇的书记现在又是商业局局长,是不是可以利用他这个门路调动工作呢?哪怕去做个普通干部职工,走了就行。于是呵呵笑着说:“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感谢你,走,我请你喝酒去,我还只是早晨吃了一根油条的。”侯勇自然巴不得,还真怕这梗直的杨哥刨根问底呢。
两人到了老五饭馆,本来是用餐高峰,正是忙活的时间,老五家饭店却只有寥寥几个散客吃饭,老五和五姐夫一脸沮丧地坐在柜台后面发呆。杨陆顺拍出两张五十的钞票对老五说:“姐,两瓶春江特曲,其他的钱就上菜,两个人吃。安排在你家二楼。”老五看着杨陆顺和侯勇上了楼,诧异地说:“你说六子发了什么横财?两瓶酒才四十元,他们俩吃得完六十块钱的菜么?”五姐夫说:“顾客就是上帝,管那么多闲事做什么?开工开工,没他们这一来,我们白混一天。”
面对这个五年的老朋友,杨陆顺没有丝毫压力顾虑,频频举杯敬酒,尽拣些农村里男女裤裆里的笑话讲,他是在试探自己的底线到底有多深。侯勇开始也觉得诧异,平时不苟言笑、清高儒雅的杨哥忽然就转了性,慢慢喝着聊着才觉得两人白认识五年时间了,总以为杨哥孤敖瞧不起他的高中没毕业的,没想到杨哥也那么风趣幽默,而且不经意的小恭维正摸在他的痒痒肉上,比起那群小流氓混混要高明舒爽千百倍,就感觉到跟文化人知识分子交朋友才是真正的知心朋友。心情好加上酒精作用,侯勇也不再忌讳什么,肆意地说着他心里的话:“杨哥,这两年你算是背到家了,我知道原因,什么都知道,可我急在心里就是想不出办法帮你,为什么呢?象你这样聪明有水平的知识分子都解不开的结,我这半瓶子醋又能有什么好主意呢?我跟四妹子话多了,基本就是说你的话题,你不容易,事也做了,成绩也出了,咋就硬的走不了红呢?我跟四妹子说,给老谢老周死命送礼、不要了脸皮去巴结不讨好,我就不信人心的铁做的,他就看不到好。你猜四妹子怎么说:人家六子哥要跟你一样下作无聊,现在只怕到县里当大领导去了,人家是在为人民服务!我晓得四妹子没说错,你思想境界就是高!来,老弟我敬你一杯,敬你高高的思想境界!”
杨陆顺痛快地跟他干了,换上一副沉重的表情说:“境界高又怎么样?还不是遭人作践,你说你没水平,可你也入了党、转了干,年年先进事事模范,没水平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其实你比哥哥我行多了,几年前你叫我让学生家长送表扬信我就知道你脑子活泛,升迁有道。时间就证明了我的话,事实也胜于雄辩。莫看我是党委成员副科级,其实远不及你侯公安啊!走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知道侯公安的绝对比知道杨党委的多多了。”
一个你曾经崇拜了多年、敬仰了多年的人猛然在你面前心服口服地承认不及你甚至还羡慕你,我想绝大多数人会情不自禁地沾沾自喜,会失去对自己的正确认知,侯勇就是如此,一阵绝对开心的大笑后,他说:“真的呀?我到今天才知道自己竟然也算得上个人物了。别人这么说我不会这么高兴,那是拍马屁玩虚的。你说我就真信,因为你老哥从来不拍人哄人,要不你那会落个今天的下场。听说你要调走,是很明智的选择,新平真不合适你呆了,这两年把你坑苦了。”
这话杨陆顺等了他好久,赶紧借此发挥:“我现在想走都走不了啊!老谢死卡着我呢。你也晓得,我本是农村里跳出来的,出了新平我再没其他熟人,更谈不上什么朋友。老弟,你不同,你是地道的城里人,今天既然说到这事,我也只有请你这好朋友好弟兄帮我了。”话一出口,杨陆顺就感觉有点性急了,这话如果是侯勇先提出来,那效果就不一样了,看来还是不老练啊。
侯勇早就亢奋得很,把胸口一拍,粗声粗气地说:“杨哥,你有什么困难我做兄弟的义无返顾地要帮,水浒好汉挂在口里的话就是为朋友两肋插刀,何况你是我兄弟!只要用得着我侯勇,上刀山下火海也帮!”
杨陆顺就流出了眼泪,这是真心实意感激的泪水,没有半点的虚假做作,在这么困难的时期,终于也有个朋友雪中送来了碳,哪怕是一块用显微镜才看得到的碳,他也要死死抓住。
事情的发展基本就按照杨陆顺的预计在发展,侯勇把杨陆顺带去家见了侯父,在侯勇竭力劝说下,看在杨陆顺送了份还算丰厚的礼物,侯父也就利用自己的交际圈子替杨陆顺活动,可惜谢万和与刘书记、古县长的交情极好,在南平影响力极大,组织部始终以县里包括城关镇都没合适的空缺妥善安排。杨陆顺破釜沉舟不要任何职务,只要是政府机关单位就行,这就有了很大的回旋余地,最后侯父找了城关镇易书记,杨陆顺请易书记喝了正宗茅台酒后,答应到组织部点名调杨陆顺进城关镇,先安排在镇党政办任秘书。不过易书记对杨陆顺深怀戒心,因为关于杨陆顺在新平“脚踏两只船”的故事,早就传便了南平县。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 宦海沉浮 p:///1/1988/ )
第一章(一)
第一章(一)
杨陆顺是昂着头,心里带着丝许尊严走出了新平乡政府。《+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annas.r》可接踵而来的问题又不得不令他头痛难堪。
一是城关镇目前没有住房分配。城关镇政府人员早就超编,都是些领导的关系户、紧要单位部门的照顾户,恨不得一家霸几套房子就好,仅有的家属房子根本满足不了需求,这事易书记在喝茅台酒的时候就提出来了的,杨陆顺为了早点脱身也不得不答应。
二是由领导干部到普通干部的身份转换。长久以来我们党的干部都是能上不能下的,除非是犯了错误,要不再怎么着也不愿意丢了乌纱帽的。杨陆顺在新平早就习惯了人们用职务称呼他,陡然人人都叫名字,还真不适应。沙沙亦是满肚子意见,没想到为了进城连职务都没了,直埋怨六子不跟她商量跟乐老子通气,哪怕进不了城就在县城附近的乡镇也可以嘛。
三是小旺旺的问题。杨陆顺和沙沙没房子暂时寄居在汪家,又要上班,哪还有时间带人,汪母答应沙沙俩口子住已经很不错了,总不能还麻烦外婆带外孙吧,南平还真没这风俗习惯呢。
好在对旺旺感情深厚的四姐又主动提出带孩子,算是解决了一个难题。四姐夫这几年跑运输、办小厂增加了见识,不象从前那样小家子气,他的麻厂虽然在苎麻大跌价后停了厂,可也赚了二十多万,如果早听六子的话,在麻价最高峰时稳当行事,只怕还要多赚二十万,关键时刻也是沙沙找关系替他贷了款才赚了大钱的,所以他对六子沙沙很感激,自然也就同意四姐把旺旺带到家里照顾。
搬出的家具也只能暂时放到六子老家,边搬沙沙边埋怨:“结婚这么些年,新家什一样也没添,倒去花钱买什么破瓶瓶罐罐,文化又当不得饭吃当不得钱花。出那么多主意让你家姐姐们发了财,咋个就不知道自己去发财呢,有钱了,我们到县里自己起新楼房住,省了好多脸色。”
杨陆顺还能说什么呢?辛苦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职务也没了,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仔细想想这些年的经历,在工作中可以算得上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不管是在计生线还是在宣传线,处处都能圆满完成上级组织赋予的工作任务,在村里包点,更是竭尽全力,几乎把全部的精力用在了工作中,吃得没别人好、喝得比别人差,按说取得这样的成绩是尽了职责本分,不求有功必赏,至少也算得上是个先进工作者优秀党员了吧,对有这样工作能力水平的同志至少也应该善待吧?可就是仅仅因为没顺从领导的意图,没向领导表忠,就受了两年的不公平待遇,而那些领导的人工作平平甚至毫无建树却处处受表扬,处处如鱼得水。原来说什么位置不重要,只要能为人民服务就行了,可到了新单位当秘书,替领导们服务的时间都不够,哪里还有时时间精力为人民服务?再仔细品味老丘的“教诲”,杨陆顺悲哀地决定:不说是再受领导赏识提拨,至少也要在新单位上争取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总不能长时间寄居在汪家,让旺旺跟父母亲长时间分开吧?
好在沙沙在家里抱怨恼怒,却在外人面前还是坚决护着六子,也许更多的是维护自己的面子吧。搬来农业银行的家属楼,邻居们都不无例外地问及杨陆顺的新单位并都夸张地说:“四妹子,你爱人杨党委只要又进步了吧?”沙沙却装做很看得开是样子说:“进步什么喽,是怄了口气才调动的。我家六子,你莫看他外表斯斯文文,其实很有脾气的,他原来的党委书记只晓得以权谋私,不为农民办事,我家六子看不惯,就跟那破书记对着干。你也清楚,我家六子又怎么搞得那些人赢呢?就怄了一肚子气,见我进了城,他连官都不当了,跟我一起进了城,你们说,那不为民办事的官做了又有什么意思?!你看我家六子直性子啵?”说完还嘴巴撇得老斜,一副不屑的神气。邻居们自然都附和:“那你家六子真的是个好人呀,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要是换了我呀,也不当这怄气官!”转背就笑沙沙死撑面子,杨陆顺的事新平储蓄所的人早就传开了,不过人们不得传什么杨陆顺为农民做了那些好事,都只是用嘲讽的口吻奚落杨陆顺拍了书记又溜乡长,到头来被揭穿后就做不起人这样的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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