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沉浮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舍人
然而好景不长,到88年时苎麻价格一落千丈,迅速跌到谷低,接连多年持续低迷,农民们在观望死心后纷纷挖麻还粮还棉,这是后话。至于苎麻价格为什么短时间走高又迅速崩塌,农民们一直是懵懂不知的,其实很多人都不解不甚解。八十年代开始,国际上“回归大自然”和“返朴归真”的服装潮流使天然纤维的需求量剧增,极大地刺激了我国苎麻行业的发展,导致我国出现苎麻织品出口量倍增,而原麻需求远远不够,才导致苎麻价格节节攀升,我国的苎麻纺织品虽然出口远销欧、美、亚洲70多个国家和地区,在国际市场上享有盛誉。但苎麻的最终消费市场有限,我国苎麻织品不论是直接出口还是经香港等地转口,主要消费市场基本集中于美国。苎麻发展的高峰是数量的扩张,原料多乱杂,产品单一化,很少在产品质量和使用性能上下功夫,没有在技术改造和产品升级上做文章,基本上胚纱、胚布一统天下,导致我国苎麻的出口市场受到加工企业、中间商和最终市场的制约。加之市场很不规范,不受计划约束后,苎麻商贩为了争抢原麻而胡乱抬价,麻农信息不灵,有盲目发展的趋势。麻农大量种植苎麻,主要只考虑目前价格下的经济效益,生产跟着价格走,价涨生产一窝风,价跌就纷纷毁麻。造成产品多了没人要,产品少了就抬价竞购。苎麻不像棉花等农产品,棉花多了只是价格低一点,政府收购,而苎麻多了没及时出售,还存在难保管的问题,吃亏的还是农民。特别是89年后美国中国实行制裁,致使我国苎麻织品出口大幅度下降。当时内销市场又未形成,苎麻产品出现严重积压,进而出现原麻价格急骤下降和大量库存,导致苎麻行业一落千丈。随后出现工厂停产、关门,农民挖麻的结局。
这天傍晚下班杨陆顺揉着发痛的太阳穴回家,屋里安静得很,沙沙一个人在床上休息,四姐和旺旺、灿灿都不在家,厨房冷火秋烟,杨陆顺很奇怪地问:“沙沙,旺旺呢?”沙沙声音沙哑,似乎哭过:“你姐带他去喝酒了,叫我们自己弄饭吃。”杨陆顺累了一天也没注意:“那你就去做啊,两个人随便搞点什么吃算了。”沙沙猛地坐起来,蓬头散发地说:“随便随便,你随便就自己去做,我吃不下,没胃口。”杨陆顺这才看见沙沙眼睛红肿着,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哎,你这是怎么了,谁把你气成这样啊?”沙沙说:“还有谁?还不是你家老五啊。不就是个体户么,一个开饭馆的拽得二五八一样!我手头紧,储蓄所又支不到现金,说好今天去县里喝我同学儿子的周岁酒,就去找你家老五借个一、两百,又不是不还她,她楞说今天没生意没现钱,撇着那大嘴巴连个坐都没让。要不是你当初帮他们出点子,帮他们拉生意,他们能有今天么?这下有钱了,眼睛就傲上了天,我、我、,还不都是你不争气,你要是现在在乡里走红,天天跟谢书记他们一起吃喝,去照顾老五的生意,她能这样看轻我们么?搞得我跟着怄气,什么东西,不就一农民、一个体户么?这鬼地方我呆不下去了,明年年初储蓄所一撤,我就到县里上班去。”杨陆顺说:“你知道五姐跟你有意见,你去找四姐嘛。”沙沙泪珠子直滚:“你四姐夫还在找我求贷款呢!我算看透了,求得上时就是自家人,用不上就一脚踹,我告诉你杨陆顺,除了你四姐,我没那么多什么姐呀姐夫的。”
杨陆顺被沙沙骂得抬不起头,只得说:“算了算了,气坏了还得自己买药吃。我去做饭,你歇会。”杨陆顺默默去了厨房淘米做饭,菜早被四姐择好切好放在了碗柜子里,心里不由一阵感激,心想也怪不得老五那样,街道上又开了几家饭馆儿,竞争大了很多,如今周乡长家侄子的饭馆生意最好,乡上、村里都给面子去那家捧场,这有怨不得别人势利,锦上添花的自古就比雪中送碳的多。好在范海波和计生办的招待都基本在老五那里,比起以前的生意那是差远,各项费用却在日涨夜涨,个体户弄点钱也不容易。拜托我去找人减免点,人家表面敷衍,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再想起现在流行吃的什么乌龟、脚鱼,杨陆顺摇了摇头,真是时代变了,不值钱的东西现在成了抢手货。
好容易盼到杨陆顺他爹七十大寿,沙沙是最为热心的了,大半年时间喝酒随人情早就掏空了可怜的三千元积蓄,只盼在六子他爹的寿辰捞回本钱,早就拟好了客人名单,杨陆顺格外稳重,跟几个姐一商量,拒绝了他爹想在建华家自己操办,就在老五饭馆里办了,算是照顾老五的生意。作为杨家独子,按规矩该他负责全部开支,女儿出嫁了算是外人。好在四姐夫的麻厂收入不错,他也想借此收点人情,就私下提出出一半的开支,把沙沙的眼泪水都感动出来了。到了老头大寿之日,乡里乡亲的拖家携口来了不少,可上人情却只有十元、五元,杨陆顺沙沙的客人基本都是单位上的人,四姐夫四姐交际也广泛,预定的三十桌总算都坐满了。
事后一算帐,把沙沙气得够戗:建华村上人情簿的不多可吃了整整十桌,亏了一大截,沙沙订下的名单只来了一半人,本计划了十桌子这来了五桌人;倒是四姐夫的人来得够多,上的人情也够分量,基本都是五十,还有几个合伙办厂的兄弟居然上一百、两百,最可气的是乡政府里有跟四姐夫走得近的,在杨陆顺这簿子上只上三十,却在四姐夫簿子上上了五十。根本没达到沙沙捞一把的预定目的。四姐看在眼里,主动承担了全部开支,也算是让沙沙心里好过点,可也想不通一个农民咋还比他们公家人还面子大。
一向瞧不起农村人的沙沙这会算是领教了什么叫人情冷暖,什么叫世态炎凉,尤自大骂那些答应来而又不来的人,直喊自己瞎了眼睛。杨陆顺其实倒理解那些不来的,都是拿死工资的人,哪里有那么多钱来喝酒随人情嘛,没钱就只能躲了,总不能顾了面子不管肚子吧?!看着侯勇、叶祝同、范海波等老朋友的名字,杨陆顺暗暗念叨:人嘛,有几个朋友就可以了,那些吃吃喝喝的人,不交也罢。
这一天杨陆顺在埋头写材料,忽听到街道上鞭炮声大作,足足响了半小时,扰得他无心写作,遁声寻去一看,剧院旁围起的空地上霍然冒出了个旱冰场,正开张营业呢。只见叶祝同、电影队老陈几个在忙活,有的在卖票,有的在发旱冰鞋。杨陆顺走去一问,才知道是文化站和电影队联合投资搞了这个溜冰场,叶祝同笑呵呵地说:“杨党委,这也是响应谢书记的号召,搞副业,开放搞活嘛。”只是搞成了也没通知这分管他的宣传党委,也够杨陆顺意外的了,其实最意外的还是连叶祝同只搞文艺工作的也热衷上了搞经济,看来这钱的魔力够大的。杨陆顺带着唏嘘的感慨把这事跟沙沙一说,沙沙倒称赞起来:“这有什么不好,听组织的话,搞活个人的腰包,两全其美。”杨陆顺就觉得有点亵渎了文化两个字。
最让杨陆顺意外的却是蒋大为、刘小庆等著名歌唱家、著名电影演员到南平县来演出了。那天沙沙欣喜若狂地拉着他搭车回了县里,是汪建设在商业局里搞的内部票,杨陆顺起初不相信,等进了县剧院亲眼看到他心目中神圣的艺术家在近在咫尺的舞台上唱歌朗诵,不由对身边的建设说:“还是艺术家好哇,不远万里到我们这小地方来与民同乐。”汪建设象看怪物一样看着他说:“知道蒋大为唱了两支歌就得了六千块、刘小庆朗诵了几句对白就得五千块,我也愿意到小地方去与民同乐啊!这票最便宜也得三十块一张,前面领导席有钱你也买不到!现在什么社会了,一切都讲钱的,我的杨同志!”这让杨陆顺震惊得很,原来送戏下乡是政治任务,不讲报酬,感情艺术家们也对钱着了魔啊?!事后才知道这是演员们“走穴”。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 宦海沉浮 p:///1/1988/ )
第九十五章(二)
第九十五章(二)
一晃到了八八年,县农业银行除了几个大点的镇保留营业点外,其他乡的一刀切了。《+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annas.r》原本沙沙还进不了县城,是汪父提出退休让出个编制,行领导看在老汪多年老职工的份上,才勉强让沙沙进了城,在城关镇营业点坐柜台,刚调整的农业银行没那么多宿舍,沙沙也只好住回了娘家,刚开始舍不得旺旺,带在身边,要上班就只能托付汪父汪母,汪母身体不怎么好,几个孙子也没照料过,又怎么伺候得好小外孙,而且还怕两个媳妇有意见,就劝沙沙让六子也调到县里算了,两地分居容易出问题。虽然其他兄弟姐姐没表露什么,可嫁出去的女算是泼出去的水,老寄居在娘家也不是长久之计,何况从来没带过小孩的沙沙实在伺候不好旺旺,无奈之下只得又把旺旺送到新平,正式通牒六子赶紧申请调动。
这下杨陆顺不想走也由不得他了,就写了请调报告,利用到县里开会的机会送到了县委组织部和宣传部,还特意到黄部长办公室把自己的特殊情况进行了汇报,想进宣传部。黄部长似乎不认识眼前的人,头也没抬就说:“部里会研究的。”便把杨陆顺打发出了门。其实黄部长还是有点欣赏杨陆顺的水平,就抽空给谢书记去了电话,谢书记几个哈哈一打说:“那怎么行?我们新平唯一的大学生呢,这不去年还升了本科,文凭更硬了。黄部长,你是贵人多忘事哟,原来的郭书记不是说了么,年轻干部需要在基层多磨砺嘛。”黄部长就不再多说了,知道老谢风头正劲,不想把关系搞僵。
谢书记当然知道杨陆顺想进城,杨陆顺也给他汇报过,可就是听不到杨陆顺对曾经两面讨好的事做个深刻地检讨,这是他最容忍不下的,都快两年时间了,杨陆顺虽然没了从前的清高桀骜,可从来没在这事上有过忏悔,这分明只是表面上服软心里却没服输嘛,要不是这两年杨陆顺没出什么大问题,早就撤了那党委委员了。当着杨陆顺的面他总是表示只要上面来了调令,随时可以走,可暗地里到组织部等地方表示新平缺不了杨陆顺,懂味的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中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分明是想卡着不放嘛。
杨陆顺却毫不知情,有空到县里就跑组织部,可惜总是没个具体音信。去得多了人家也不耐烦:“杨陆顺同志,有困难的不是你一个人,人家四、五十岁两地分居的还多着呢!组织部自有组织部的办事过程,我也想赶紧给你办了去掉个麻烦,关键还得部长们开会研究嘛。真急你找吕部长去,吕部长说什么着我怎么开!我真不知道你年纪轻轻急什么,媳妇几天不见又不得跟人跑了!”说打官腔谁比得过组织部的干部呢?杨陆顺讪笑着灰溜溜地出了门,牙齿恨得痒痒地却无计可施,连大声的资格也没有,只是暗暗记住了这个姓陶的干部,有机会一定要骂回来!
杨陆顺过了个最不顺心的春节,年三十沙沙才冷着脸皮回了新平,见了旺旺抱起就伤心的哭,不用问肯定是受了娘家的气,哭完了就问六子乡里发了多少过年物资,翻箱倒柜地找好东西,想拿回去讨娘家欢心,其实还有不少东西是四姐夫送给六子爹娘过年的,沙沙也不管那些,把好东西一古脑拾掇起,就准备初二回娘家。四姐真贴六子,为了照顾旺旺过年都不回婆家,还要看沙沙的脸色,六子爹娘更是躲得远远的,生怕惹得六子跟沙沙吵架。
到了汪家,杨陆顺就要面对岳父岳母两个舅哥的盘问,究竟什么时候才调得进县,究竟会到什么单位任什么职务。杨陆顺自己都不清楚又怎么回答他们,支支吾吾地让人家一看就没什么好消息,虽然都在想方设计,可早没了从前的热情,倒有种你六子赶紧上来,赶紧搞到房子,赶紧让沙沙住出去的意思。建设一直认为六子应该有点钱:“老妹郎,你们新平去年搞苎麻发财了啊,你们干部年终只怕分了大几百上千的奖金吧?”杨陆顺没来得及说话,沙沙不屑地说:“分个鬼。实在乡上财政有钱啦,那个谢书记却说要修办公大楼,修什么敬老院,卡着不发,一人发了两百的奖金,你说,你说他是不是有点猪气?”建设撇着嘴说:“猪气?我看那谢书记比鬼都怪气!钱发得下面干部了也讨不到你们几句好话,还不如起楼盖房子好,总可以捞点基建款吧?那当领导的都精怪得很啦!”
吃饭时杨陆顺见流沙和魏畅没来,就问起,沙沙不知道是嫉妒还是什么,冲着杨陆顺说:“你顾好你自己,管别人那么多闲事做什么?我姐她带着畅畅去深圳过年了,我姐夫哥路费就寄了一千块,给几个孩子的压岁钱都是一百哩!”说着眼睛里雾气腾腾,强忍着没哭出来。杨陆顺心里唉了一声:终于来了,原来是家强受气,这回换到我了。早晓得这样,当初还不如去了深圳,省了好多事。
埋怨也好眼红也罢,日子还得继续过,旺旺受惯他四姑妈照料,两天没见就欠得老哭,怎么哄都没什么用,汪母本就晚上有点失眠,旺旺一哭她就彻夜睡不着,沙沙初四就要上班,没奈何杨陆顺只好带着旺旺失意地回了新平。
年后乡镇要完善人大、妇女机构,党委里增加人大主任和乡妇女主任两个席位,新平就同时调进来人大童主任和妇女姜主任,这姜主任是县妇联下来的,谣传与县委刘书记有一腿,书记夫人娘家后台硬,才不得不把这姓姜的发配到了乡里,都是拖家带口的。
暂且不论谣言的真假,那姜主任三十出头确实有点风情,在党委会上笑语盈盈着实增添了新气象,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新平就这次党委会开得热闹,明显地增进了班子团结。不过第二次党委会上武装部鲁部长就提出:“这次人大主席团童主任在排位上是三把手,一家五口人挤在招待所不怎么合适。杨党委的爱人早就进了县,他也是迟早就要走的了,何不发扬风格,先腾出来呢?也算是尊重领导、关心前辈嘛。”
杨陆顺听了脑子里轰地就往上涌血:这未免也太欺负人了,晓得我在要走了的人,等我走了自然就腾出房子了,非得急着拍马屁呀,老子偏不让又奈我何?可瞥见谢书记那似笑非笑的眼神,鲁部长而义正严辞底气十足,童主任也不见有半句推辞,莫非是事先就串通了的?可就这么让出去也太不窝囊了,干脆头一低闷起抽烟装傻。
那知道鲁部长还有话说:“既然家属房是给党政领导干部们住的,那也得按党内职务的顺序来,那范海波是排名最后的副乡长,也应该要求他把房子让给新来的姜主任,这才合情合理嘛!”
杨陆顺就几乎认定那姜主任跟县委刘书记有一腿了。绕了一圈最终还是替这姜主任讨好处,看来今天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了。他还在思忖。
老练就竭力支持,还把杨陆顺狠狠批评了一顿,说他只顾自己的私益,不为老同志着想,根本不知道尊敬领导、团结同志。接下来其他人也都纷纷同意,多少也批评了杨陆顺几句。杨陆顺怒极而笑,心想:看这些无耻的人啊,你们大公无私、你们敬老尊贤,那你们怎么不主动让房子?只要自己的利益不受侵犯了,就敢理直气壮地侵犯别人利益,偏偏个个还正气凛然、神圣得很呐!
会议结果不说也知道,杨陆顺反正是要走了的人,暂时先腾屋也还说得过去,而范海波就最憋屈,实在忍不住跑去跟谢书记周乡长理论,却被骂得狗血淋头,他也豁出去了,大吵了一场,才忿忿地搬了家。好在招待所空闲房子多,杨陆顺见范海波占了两间,他也占了两间,又占了一间两家当厨房。谢书记也没再多说,听之任之了。拾掇好后,两个难兄难弟喝得酩酊大醉,又各自发了通牢骚才沉沉睡去。
杨陆顺调也调不动,落魄得很,平常别人拿他打趣都戏谑地称再不去县里慰问婆娘,当心戴绿帽子。要说杨陆顺不担心才怪了,他知道沙沙性格外向,喜欢热闹,什么跳舞、看表演、搞同学集会,沙沙生了旺旺后只是脸上落下几点黄斑,反而更丰腴更有女人味,还真怕别人打主意了。于是也隔几天就借口调动的事情跑一趟县里,来慰籍慰籍沙沙,搞得沙沙都诧异,怎么突然勇猛了很多。
又有几天了,杨陆顺跟四姐交待着就搭了晚班车去县里,按正常跑还赶得上晚饭,没料到半路汽车抛了锚,修了一个多小时才搞好,吭哧吭哧晃进了县里,天已经全黑了,赶到沙沙家却是黑灯瞎火,找邻舍一打听,说是沙沙跟父母一起去剧院看戏去了。杨陆顺又没钥匙,又累又饿,也不想去两个舅哥家看脸色,到外面找了家小饭馆吃了点东西。一看时间还早得很,剧院散戏至少也得十点吧,心念一转就想去卫书记家看看,买了点香蕉苹果,就往中医院走去,临近了卫书记宿舍,就听到卫书记在吼骂:“你莫管老子,这天还是**的天下,老子就不信忠臣要蒙冤一世!我就是要上书告状,告到省里告到中央,不把谢万和清理出干部队伍,老子死不瞑目!”杨陆顺在门外就呆了,到了这个地步卫书记还在争取还在反抗,而自己却没了反抗的意识,觉得没脸见卫书记,提着那点东西茫然地走出了院子,望着街上来往的车辆人群,感觉天下之大,竟然没了个去处,顿时心灰意冷起来。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过,驶向街尾的县人民医院,想起老丘半月前胃开了刀,虽然早就跟政府的人一起去探望了的,现在反正没地方去,去看看也好,至少有个地方打发时间。
杨陆顺快步走到人民医院,院外不少摊贩热情地吆喝着自己的营养品,他见仅一点水果有点寒碜,便又买了罐头蜂王浆等,好歹也拿得出手。到了老丘的病房门口,三个人床位的房间只剩下老丘一人了,老丘的老伴躺在一张床上休息,老丘则无聊的看着报纸,脸色却比以前红润多了。
杨陆顺在门口就招呼着:“丘主任,你好多了啊!”老丘一楞,不觉又往杨陆顺身后看,杨陆顺说:“今天我一个人来的,后面没人了。”
老丘赶紧翻身下床,笑咪咪地握手道:“哎呀,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呢?还提什么东西,都要出院了。你请坐啊,老婆子,起来倒水。”
杨陆顺握了手后随势扶住老丘的胳膊就往病床上送说:“你躺着趟着,好好休息。”把东西放在了床头柜子上。老丘老伴就赶紧倒水,客气话说了不少,这让杨陆顺心情好了很多,接过削好的苹果吃着,下意识地回着老丘的话。
老丘见杨陆顺心不在焉的,再看看柜子上两包东西,明显网兜不一样,住了这么久的院了,收了不少人提来的水果营养品,早分清楚什么样的颜色的网兜是院门前小商贩的了,他要真心看我肯定带沙沙一起来,这东西分明是在两个不同地方买的,莫非是临时起意来看我?只怕是想看老卫没见着,中医院离这里不远,我试探他一下,等了一会,见杨陆顺在一口口啃苹果,猛地问:“去老卫家了吧?”
杨陆顺脱口而出:“是啊,没”抬眼见老丘似笑非笑的望着他,眼里闪着些许得意些许揶揄,不由脸就红了。
老丘心里闪多些怜悯:都二十七、八的人了还是不老当,骗人都学不会,怎么当得好官哟,这两年也够他受的了,不管他有意也好、无意也好,能来看我的份上,我再点拨点拨他吧,如果还跟老子讲大道理,老子就把这点东西摔他脸上。他转脸对老伴儿说:“你出去走走,我有事呢。”老丘老伴儿是家庭妇女,总以为公家的事很机密,赶紧就关上了门出去了。
见杨陆顺有点诧异,笑着说:“老弟,奇怪我怎么知道你去老卫家了吧?”杨陆顺点点头说:“是啊,你怎么知道的?”老丘指着那两兜东西:“这点水果你在其他地方买的,想去看老卫,也许是人不在家,你又提到我这里来了,这点是门口买的。对不!”杨陆顺连连点头:“丘主任,你还真神了,还真没错,你怎么知道的啊?”老丘神秘地指了指脑袋:“老弟,我不早告诉你我这里东西多么?你还不信。我随便一分析,就差不多。如果你要专程来看我,肯定得把沙沙叫上,即便在别处买东西,也会一起买了,不会这里买点那里买点。按沙沙的性格,肯定不会在门口买,为什么,贵多了,而且货还不实惠。所以我认定你是买了水果去看某个关系还不错的朋友,好朋友家串串门东西不在多少,意思到了就行。所以我估计你是看老卫了,象你这样重感情的人是不会忘记他的,可惜他不在家,中医院离人民医院不到三百米,于是你就想起来看我,又在医院门口买了这些东西。”杨陆顺点点头羞赧地说:“丘主任,不好意思啊”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