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秘籍

    “叔，都招了吗”

    “能交待的都交待了，火车站有仨农村妇女，帮着往外带孩子，这波还没走，总共偷了五个，都在黑山镇。”

    王涛听爷爷这么一说，就给爷爷伸出一大拇指：“牛b！”

    十一这时候才问：“臭老头，那你拉着脸干啥啊”

    “他没去过咱们村。”

    “啥”

    尽管王涛说在审审，但爷爷心知肚明，人家七八个孩子都招了，犯不着为一个孩子藏着掖着的。

    这么说的话，光棍方家丢孩子，那就另有蹊跷了。

    这件事情最失望的是方格，她听说找到七八个孩子，没找到她弟弟，心情极为低落，训练也不参加了。

    体育老师和肖主任商量，这样的情况，参加市运会也不会出成绩，干脆让她回去吧，别占个名额。

    就这样，把方格给送回去了。方格走的那天，十一都没敢去送她，他觉得自己特别没脸，拍着胸脯保证，只要破了案，就能够把孩子找回来。最后弄成这样，他都不敢见方格。

    ……

    集训的最后一天，十一发现爷爷没有去肖主任那蹭饭，一个人坐在操场角落里抽烟。

    “咋了”十一跑过去问，爷爷叹气：“方格的弟弟找到了。”

    “真的！”十一声调往上一提，爷爷就赶紧补充了一句：“死了，在河边发现的。”听见这句话，十一跟遭了雷劈似的。

    十一缓了一会儿，转身就跑，被爷爷一把拉住：“你干哈去”

    “我杀了那个偷孩子的去。”十一眼泪都流出来了，哭嚎着喊。

    “那个案子查的明白的，那个贼人没去过咱们村。”

    “那是谁，那是谁”

    爷爷绷着脸，没说话。

    ……

    晚上训练结束，十一跑到公用电话厅，用玩游戏的钱，往村里打了一个电话。村里没几个人安电话的，不过村长家有，十一打电话找崔大壮，又让崔大壮去找二孬。

    十一挂断之后，等了二十分钟又打过去，开门见山的说：“电话费挺贵的，你快点说方格的弟弟是咋回事”

    二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妈说这孩子死的冤枉，这光棍方三十多岁了才娶一个媳妇。他没娶过的，和一个带俩孩子的过日子，他图啥呢还不就是找不到媳妇，找媳妇干啥呢，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光棍方去村里问了，就算是女方是二婚，蒙族，有俩孩子了，也不让在生了。”

    十一听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你是说光棍方为了要个孩子，把方格她弟弟仍河里了。”

    “没证据，可我妈说，村里以前经常有人这么干，为了要一个男孩子，生下没多久的女孩，就顺着河扔了。一般都不会冲回来，方格她弟弟这事儿，估计光棍方没找对地方。”

    “方格知道不”

    “那我咋知道”

    十一啪的一下把电话挂了，掏出所有的钱，可怜巴巴的看着公用电话的阿姨：“够吗”

    “行了，就这些吧！”

    十一鞠躬说了一声谢谢，转身又跑，他跑回学校，和爷爷说：“我要回村。”

    “明天你就要去市里参加运动会了，再说了，晚上没有回村里的车了。”

    十一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他转悠了半天：“我要跑回去，得跑多长时间”

    “四十多公里呢，咋的了”

    “不行，我一定得回去，方格那脾气，要是知道光棍方把他弟弟整死了，她得和光棍方玩命。”

    爷爷寻思了半天：“那你回去吧，带俩馒头一壶水。在市里我还能给你找个车，在镇里我可没这能耐。”

    十一答应了一声，拿了两个馒头，带着一壶水，就往外跑。爷爷追了出去：“沿着大路跑，别在草甸子上乱窜，有狼。”

    “我知道路！”

    十一说的跟真事一样，还是跑错路了。翻了一座山，都天亮了才到村里。

    天挺凉的，十一浑身却没有一点干爽劲儿，除了汗水就是露水，他沿着河边走，打算直接去方格家里。

    远远的，十一就看见方格，费劲吧啦的拖着昏迷不醒的光棍方往河边走。

    “方格，你干啥呢”

    “这王八蛋从哪把我弟弟扔下去，我就从哪把他扔下去。”

    方格头发乱糟糟的，脸上都是泪，一只手是红的，也不知道是光棍方的血，还是她受了伤。




0019章 我要叫其木格
    “我不能让你这么整。”

    “为啥，你跟他是一伙的”

    “我也不知道为啥，就是觉得咱学武不是为了干这个的。”

    方格嘴巴一撇，又开始拉扯光棍方。十一上去抓方格的手，被方格顺势一扭，直接撂一跟头。

    跑了一个晚上，全凭一口气。能赶上这一幕，都是老天给的运气。现在，软的跟面条一样的十一，哪有能力阻止方格。

    不过，十一不喜欢放弃，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又冲向方格。方格这次连手都没用，一闪身，用了一个脚绊儿，就把十一给放倒了。

    “有完没完啊”

    “有我在，你啥坏事也别想干。”

    方格停了，拔刀了，明晃晃的。她对着十一说：“今天谁也别拦我。”

    十一看着刀，有些退缩。看到十一没动，十一吐出一口气，咬着牙又拖着光棍方往河边走，俩人离着河，越来越近。光棍方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其实，十一心里明白方格的感受。方格是一个要强的女孩子，平时就挺喜欢自己的弟弟，估计也是为了弟弟啥都愿意让的姐姐。然而，后爹因为生孩子的问题，把她弟弟给杀了。

    这杀人是大事，偏偏前些年，村里有这种恶俗，那些顺水漂走孩子的家长也没有啥相应的惩罚。

    不过，方格要是仗着自己学会摔跤，把光棍方给杀了，那她一辈子就完了。在这一瞬间，方格的脑子闪回了老杨说的那句话：这生活越来越好了，咋就不给练武之人留条路呢。

    “啊～”

    十一像发神经一样大喊起来，用最后一口气，朝着方格冲过去。面对十一的勇猛，方格有些措手不及，慌乱中她拿起刀朝着十一扎过来。十一伸手去抓刀，可他手上的功夫没咋练过，慌乱之中，刀插进了小臂。

    血，滋滋的就流了出来。方格吓了一跳，赶紧松开手，后退了两步。十一找到了机会，原地起跳，一个旋风腿，就把方格给踢晕了。

    十一用手捂着流血的手，疼的想哭。偏偏在这个时候，光棍方醒了过来，他骂骂咧咧的，指着方格说：“吃我的，喝我的，还想杀我，我让你这辈子在牢里出不来。”

    “啊！”十一又玩命的喊起来，光棍方吓了一哆嗦：“小兔崽子，你叫唤啥。”

    十一根本不说话，一记鞭腿把光棍方踢了一个趔趄。光棍方摇摇晃晃的还没站稳，十一直接凌空飞起来，双脚蹬在光棍方的胸口上。

    “哎…………哎，哎呀妈啊！”

    扑通一声，光棍饭就掉进了冰冷的河里，他站起来，那水才齐腰深。

    “小兔崽子，我……我，整死你！”

    十一撒腿就跑，跑到安静的街上玩命的喊：“光棍方杀人了，光棍方杀人了！”

    要是十一玩命喊，还真没人管。但村里人打眼一看，哟，这胳膊上还插着一把刀呢，这事假不了。

    胡啦啦的跑出好几个人，就把落汤鸡一样的光棍方给摁住了。

    派出所老周没经过这么大的案件，心里慌，都不知道先把十一送卫生院，还是先弄案子。后来有人提醒说，这样下去不是事儿，感染了，没准胳膊都得废了，这才把十一给送卫生院去。

    老周大概问了问，醒过来的方格啥也不说，就是哭。最后，老周从方格的手上也看到一道伤口，不深，看那样子是割腕儿。

    这下老周可不乐意，走到关押光棍方那就给他一巴掌，光棍方吓得直哆嗦，老周指着光棍方说：“看不出你蔫了吧唧的，还是个人面兽心，光棍方你也别给自己狡辩，今天我就给你送镇派出所去。”

    “啥罪名啊”

    “你家两岁的孩子怎么回事”

    光棍方错愕了一下，还理所当然的说：“那孩子才两生日，死就死了呗，我又不是不能造。”

    老周气的肝颤，抬手又要打，光棍方赶紧挡住脸，看着光棍方那颤巍巍的模样，老周把手给放下来了，指着光棍方想教育两句，又不知道说啥，最后憋了半天，骂了一句：“你个傻b！”

    ……

    不到中午，爷爷和肖主任一起回来的，学校给派的车。爷爷看着奶奶难看的脸色，唯唯诺诺的说：“我也是想让孩子锻炼锻炼，没想到发展到这一步。”

    奶奶甩脸：“你儿子请假来了，你自己跟你儿子交待。”

    肖主任看着受伤的十一，安慰了几句就出去了，自己找了一个旮旯，蹲在那里抽烟，差点抹眼泪。

    去年带着十一，就出了一茬子事儿，虽然最后十一带了红花，变成了表彰会。在那之前，他可是丢了孩子的领队，处在风口浪尖上。

    今年，又掉链子。让孩子拖着受伤的胳膊的胳膊上去跳去，那也不太现实。

    “咋了，小肖，我们是不又给你添麻烦了。”

    爷爷出现了，蹲在肖主任的边上卷烟。肖主任叹了一口气：“老爷子，我不怨孩子。这样有血性的事，能干出来都是咱家的骄傲。我就是觉得我这命不好，市里的五中都打好招呼了，看着我成绩呢，其实我心知肚明，手里没啥好苗子，就等着十一出菜，你看现在，没法整了。”

    面对唉声叹气的肖主任，爷爷笑了：“我给你整个招。”

    “啥啊”

    “前两天从镇里送回来的方格，你赶紧和她家长商量，商量，带着走，保准你出成绩。”

    “行吗”

    “你不信我”

    “信啊！可是那孩子没练过啊！”

    “你别怕，小时候草原长大的孩子，撒起欢来都能追上马。甭担心训练的事儿，前几天是心里有事，现在要是憋着一口气，谁也跑不过她，没准还能破纪录。”

    肖主任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他站起来要走，爷爷从后面跟着。方格她娘没有什么主意，还哭得两眼无神。不过方格听说这是帮十一，她就同意了。

    她说：“我去，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肖主任诧异：“啥条件”

    “我不叫方格，我要叫其木格。”

    这对大人来说算啥条件，肖主任忍不住笑了。爷爷把其木格叫到一边，和她说：“丫头，我教你一招，下次把人扔河里的时候，找个深点的地方。”

    其木格脸一下就红了：“爷爷，我以后不犯混了。”

    爷爷有深意的笑了，偷偷看了一眼其木格手上的一字刀疤，没吭声。



0020章 放飞的自我
    晚上十一得住院，爷爷就在那陪着。派出所老周来了，老周唉声叹气，爷爷就问他咋了。

    老周说：“光棍方这事赖我，我没传达好政策。扔孩子这事以前确实有，不过83年严打之后，办了两个，后来没人敢整了。”

    “这和你有啥关系”

    “这杀鸡儆猴的事儿，村里好多人都不知道，我没给村里人做普及教育。”

    爷爷听了，乐了，把老周喊到卫生院门口，卷了一颗烟给他：“周所长，你别啥埋汰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别人犯法咱预防不了。我问你个事儿，那孩子手上有一道刀疤，你知道咋回事吗”

    老周摇摇头：“我本来寻思着，是光棍方这个王八蛋欺负那孩子，但我问了，光棍方不知道，是两人拉扯的时候，那孩子用力大，手上的伤口崩了。”

    爷爷抽口烟，认真的说：“这事你得跟着点，没准有啥牵扯的隐情。”

    老周点点头……

    后来发生了好多事，爸爸来了之后，和爷爷闹了一场，把哭哭啼啼的十一给接回城里了。方格在短跑项目上拿了一个第一，可惜她回来，十一已经走了。

    十一哭了两次，打电话求爷爷去城里住，爷爷都拒绝了。爷爷说：“你们家住楼，拉屎都在屋里我不习惯。”

    回到城里以后，十一的生活就变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两个月后，功夫也拉下了，小肚子也鼓了。

    对于十一的变化，妈妈是觉得有成就的，这才像城里的孩子，白胖的。刚回来那些日子，都瘦成皮包骨头了，黑不拉几的。

    为此，十一去了一趟王海龙家里，王海龙现在是学校的三好学生，奖状贴了半边墙。除此之外，王海龙还是校田径队的。

    十一问王海龙：“龙哥，你还练武吗”

    “练啥啊，都是和平社会了，练武太耽误功夫。我是想明白了，我们家条件不好，我爸为了我拼命的工作，连个媳妇都不娶，我要是不争气，那不王八犊子吗”

    在这方面，十一也同意王海龙的说法，可他心静不下来，没办法每天算数，默写课文。从王海龙那回来，心情彻底的灰暗了好几天。

    然后，还感冒了，发烧！十一纳闷，以前这种头疼感冒总不着自己，最近这是咋了。在家吃了两天糖水罐头，总算可以上学去了。

    中午去的，正好碰到一帮孩子在踢球，球出了界，落在了十一的脚边。

    “同学，帮忙把球踢过来，谢谢！”

    十一用力一脚，还想着凭我这谭腿的功夫，一定让他们目瞪口呆。结果球软绵绵的落在场地，球场上的同学把球捡起来，欢快的玩了起来，根本没有人注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