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喜了
一听银河病了,六子已经坐不住!一下起身,“什么病!”
胡育颜盯着他,“心病。咱还是先把你的事儿搞清楚吧。”
不行!六子已经什么都想起来了,你以为他每日这么想念她,还经得起听得她一点不好“我要见她!什么心病,她没心没肺的,心里搁得住什么事!”六子且这么说也是安慰自己啊,他这会儿反倒极力不想银河“太有心”,还同往常一样多好,谁也不在乎只在乎她自个儿的欢喜——虽然,他心里也清楚,这已然不可能,生了孩子后的银河已经变了许多,她不可能再似从前“没心没肝”了……
胡育颜没动,坐那儿,微仰头瞅着他。看似更没心没肺。
六子眯眼,肯定疑惑他这样儿,“你在激我”有些残戾表现出来,“咱两的恩怨可以放一边,它是比不上银河重要的。”
也是叫六子真没想到,这会儿,胡育颜超坦白。他视线稍移一旁,“我把她忘了。”他抬起手指指自己的脑袋,“你要真心觉着银河更重要,咱两的事儿可以搁搁,今儿就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找人害得我,使什么阴招儿邪术把老子搞得人不人鬼不鬼,把她都给忘了!”胡育颜话儿轻,可咬牙切齿,恨呐……
六子当真怔那儿!——当初说找着他了,且这胡育颜一回归就强势来夺位……哪个想得到,他是失忆了的……再,什么“人不人鬼不鬼”什么“阴招邪术”什么“把她忘了”……莫非,他和自己一样也是被……说过,六子全清醒了,但也没忘糊涂时的事儿!他也记起那会儿黄教怎么劝自个儿“干脆自立门户”,他不答应,于是来了个大喇,之后,他就失了知觉……
“你记不记得自己见过一个喇嘛”该六子要印证什么了,眉头蹙得紧,甚至,仔细瞧他眼睛!
这一问,胡育颜视线也转过来,眉心也蹙着,摇摇头,“我就算慢慢想起来的,也都是些挺早的事儿,我连怎么认得她的都不记得了。”小璟多懊殇啊!他人生里最重要的一块儿,没了……是呀,六子也能感同身受,不过看样子,他比自己情况还糟,起码自己还记得大略,只是跟她的感情模糊了好多……
六子又慢慢坐下来,“我就是见到了一个喇嘛,模样记不清楚了,三十来岁的样子吧,话儿都没多说,他嘴里一直念叨,我就神志不清了……”也坦白讲了自己被魇的事实。
他提到“喇嘛”时,胡育颜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再听他这一叙述……
“他可不止三十多,七十七了!”小璟多半能认定这人了,他一下起了身,忽而又不知是好气还是无奈的,“你我还真不是她雪银河的对手,她搁她宫里一直藏着这么个老妖精,你也没发现呐!”
什么老妖精六子当然满脸疑惑。再待听完小璟讲完“发现昌庆的经过”,那心可够翻江倒海!可不“不是她对手”,她将个大活人藏她宫里这长时间,还叫小舞跟着他学巫术……六子也是一时不知是气得好还是笑得好,银河啊!……
“不过,我估计她是晓得你我被魇的事儿,也亏她能耐找着这么个人了,她藏着他,也是在想方设法解我们这困吧。”瞧瞧,她的小璟也不是那么容易被“表象迷惑住”的人吧,
六子点头,不禁也有些发怔,
这下,什么都能串起来了吧,
她那会儿,时不时在自己耳旁用奇怪的梵语呢喃的情话,
她总也驱不散的忧郁眼神,
她伤心地哭,“六子,你得逼着自己战胜邪魔,战胜改造你的咒语,不是我狠心,你再这样执迷不悟下去,总有一天你会失去我的,我再也不要你了,再也不要你了!”
六子缓缓呼口气,心疼无法,银河吃了太多苦了……
“那人现在怎么样,我是解脱出来了,这还得多谢小舞,看来他也是扎扎实实在教小舞。”六子有些凄然地微笑,看来这世事无常,人呐,还是不得太狂妄,对什么,最好还是存些敬畏心好。
“他是全凭脑力行事的人,我看魇了这么多人也早已心力交瘁了吧,加之这突发脑梗,本就是古稀之身,也是在末路上走了吧。”小璟口气冷漠得很,对这个妖人,他只有恨,死不足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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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是一种哲学。
橘悦从前就对魏晋朝名士们的精神世界保有景仰,
有一个人,因这些时被银河反复对他提起,再次被老橘重新重视起:他就是陶渊明。
在陶渊明看来,魏晋名士的独立如果达不到安静,也就无法长时间保持,要么凄凄然当众而死,要么惶惶然重返仕途。天朝历史上出现过大量立誓找回自我并确实做出了奋斗的人物,但他们没有为找回来的自我安排合适的去处,因此,找回不久又走失了,或者被绑架了。于是,这个合适的去处只有一个,那就是安静。
橘悦的谋臣们不懂,为何明明他已是扶持十七世复位的第一人,却最终选择不返朝!——他们若知老橘这一决定来源于一个女人,不知又该作何想法。当然,他们永远无法抵达老橘的内心深处,他们并不知,老橘早已将这个女人“奉为他一生吉星”,她给他带来太多的幸运了,他必得听她每句话……
是的,银河自遭受巨大打击后,一直沉浸自我与佛学世界里不愿出来,不过与老橘还是有联系,但谈的,深奥许多。
老橘虽从通话里觉察出银河的异常,却,愈加迷信她。因为,你细品,她说的每句话着实有意思:
“您着实该学学陶渊明,
在陶渊明之前,屈原和司马迁也得到过被迫的‘自我’,但他们的全部心态已与朝廷兴衰割舍不开,因此即使身处‘自我’里也无时无刻不惦念着那些不‘自我’的所在。
陶渊明正好相反,虽然在三四十岁之间也外出断断续续做点小官,但所见所闻使他越来越殷切地惦念着田园——细想想,这“田园”不正是内心的平静,也就是最好的‘自我’。”
她还有一句话,叫老橘也记忆深刻,
“‘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应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一切依顺自然,即所有的喜悦、恐惧、顾虑都能被洗涤得干干净净……”
了得吧!
她一个人“出世”了,带着老橘也跟着想通:既然心愿已了,该扶持的人顺利上位了,该拉下马的也得到报应,何苦再将自己丢进那无尽的权欲中。不如趁此顺风顺水,抽身出来,真正寻得最美好的安静,如何不叫功成圆满。
橘悦遂打破了所有人对他的猜想:并未就此返朝,而是选择真正永久在自己的老家停留下脚步,惜养晚年了。
因此,这一天,就算听到俊生向他汇报了这样惊天动地的一个消息,正在浇花儿的老橘也是泰然处之。
王俊生脚步匆匆进来,少见地没有注意礼节,推开小花园的门就张嘴喊道,“橘公!陛下决定处死祁醉了!”
老橘还是爱惜这个“关门门生”的,在决定不再返朝时找来过俊生,说道,“我的决定在此,并不意味你的一生也在此,你还是大有作为。如果想回京,这是个好机会……”没想,俊生竟摇摇头,“我愿呆在您身边。”
王俊生经过这些年的磨砺,着实眼界心机要比从前更炉火纯青。他深知,虽正如橘悦所言,这是他回京展前程的好机会,但,这就叫野心吧,王俊生觉着“还不够”,还没到“最佳时刻”!
此次助十七世复位是他橘悦的高光时刻,俊生依旧还是这大潮汐中的小兵小卒,就算回京能谋得个不错的职位,但绝不是俊生想要的。他还得依托橘悦再蛰伏再沉淀,再伺机寻得独属于自己的高光时刻……
一听,老橘浇花的动作是停了下,不过想想,又如常。
“处不死的,这只是陛下安抚‘倒祁派’的一个态度,或者,”老橘顿了下,浅笑笑,“也是他想逞逞自己的小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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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二位此生遇着她,也算上辈子“造大孽”了。雪银河从来不会叫他们“失望”!
她躲在自己的世界里还真是求安逸。
各种美食:
家乡甬府出品的宁波猪油汤团最是完美:皮寡淡、滑嫩,厚薄均匀。舌尖只略做纠缠即破,黑洋酥甜心自然流淌而出,汩汩然饱含浓情。汤煞清,有米香回甘。如此这般,方达到“皮、馅、汤”浑然一体之化境……
还有糖回记的“死前必吃”之鹅肝寿司。如果食物里真有“死前必吃”这个门类,这道“鹅肝寿司”一定会出现在她的备选清单里:鹅肝拍片粟粉,加上用酱油、味淋和砂糖配制的调味酱,用米糠油煎香。这东西高度符合并且浓缩了雪银河“在世”时的四大酷爱:甜的、内脏、米饭。还有,外脆里嫩。嗯。吃完这个,若离正式嗝儿屁还剩个几秒,那就再灌上一口又浓又烫的酽茶,美哉哟。
还有还有汉州最暗黑的哥特风barfood:“混蛋汉堡包”!鸡蛋、咸鸭蛋和皮蛋互相叠加,每一口都是哥特顶级特有的狷狂、荡浪和蛋疼,再来一杯oldschool鸡尾酒,感觉可以直接跟佛祖亲吻了!
瞧瞧这等饕餮安逸里,本该如何悠哉自在,却,忽然!
“四主儿,乱了乱了,璟主儿要处死参长了!”
“银河银河,这可怎么办,小璟意已决,他容不下六子了……”
“妈妈妈妈,祁叔儿好长时间都不来看弟弟妹妹了,他们天天哭……”
烦死了!
烦死了!!
雪银河彻底怒了,我都躲到这里来了,还不叫我安生你们是非要叫我死是不是!好,痛快!那就来个彻底的痛快!!
她一下睁眼!
挺吓人咧,大半夜的,她的小天宫静悄悄,外头也是花好月圆,
雪银河立起了身,你说她晕躺这么些时,丝毫不见疲软没劲儿啥的,
翻身下床,
赤着脚,
身上就披着一件软缎长曳地的睡袍,
头发好长了,发尾曼妙地都卷曲到了臀心位置。
她两眼才有神,一丁点儿不像刚醒的,冷眼掠过守夜打瞌睡的宫人们,准确走到那柄龙渊剑旁!
据说,这柄龙渊剑是铸剑大师欧冶子和干将一起铸成的剑。欧冶子将铸剑炉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铸出宝剑犹如龙入深渊,所以称七星龙渊剑,简称龙渊剑。
传说龙渊剑被称为诚信之剑,源于《吴越春秋》里的一个故事:伍子胥在楚国被奸臣所害,逃离出国。逃到长江边时,已经没有退路,后面追兵也在赶来。伍子胥眼看准备投江自尽的时候,突然有一个渔翁划着一艘小船来,把伍子胥接走。躲过一难后,伍子胥很感动,问渔翁叫什么名字。渔翁说,浪迹波涛,姓名何用。伍子胥更加感激,要把身上的龙渊剑送给渔翁,希望渔翁不要说出自己的行踪。渔翁接过龙渊剑,非常悲伤说:我救你,因为人人都知你是忠良,绝无图报之意,而如今你却怀疑我贪图,我只好用此剑以示高洁,于是拔剑自刎。从此以后,龙渊剑成为诚信的代名词,名满天下。
雪银河想着这个传说,眼眸愈显妖异。她摘下剑,一把拔出,龙渊剑在月光下锋芒熠熠!丢下剑鞘,提剑就往外行去!
你说这一夜也是鬼怪不,人们都睡得这样熟,个人在个人的梦里有着各自的悲欢喜乐,
当然,她也没走多远,
胡育颜在她晕迷后就搬来了小天宫,在外殿守着她。
是心有灵犀吗,
得亏小天宫整宫铺设地暖,她赤脚行走,不冻脚,也留不下声响,
胡育颜就是听见了!
他睁开眼,心上啊——你经历过那种期盼么,牵扯一生的欢喜好似就在这一刻,如若它到来了,死也瞑目!
胡育颜起了身,并没下床,他如个孩童,等待奇迹一般转过头去——鼻酸,心烫,眼窝!
他看到了她,
但是,
就说雪银河从未叫人失望过!
那边转角,雪银河眸子一碰见他的眸,顿时妖火热燃,那真是雪银河此生最狷狂一笑了!
接着,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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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亏她捅得不深,要不穿肠而过,真就一条小命搭进去了。
等她再醒来,小天宫还是一片宁静,好似这场人间闹剧就没发生过。不过,她的两个冤孽再不敢离她分毫,守着呢。
“醒了,”六子摸她的头,挨上去,“银河,你可不能再这样了。”这货还有点怔呢,她眼睛望向一直跟她十指相扣的小璟,手无力地握握,“别闹了,干嘛非得你死我活。”
小璟那才是用力把她手一握,“是呀,那你干嘛一心寻死的样子!”
哎呀,瞧这叁儿注定得纠缠一辈子,多默契,人醒来了再没有要死要活地哭,家里家常地,开始互相“批斗”了。
六子俯在她耳边慢慢说,先叫她安心,告诉她经过,现在都解咒了,他们已经全想起来了。银河这才眼睛泛泪光,小璟伸手抹她眼泪,“你真狠心,我要真杀了他,你是谁也不顾,就一心跟他走了”
银河捉住他的手放在脸庞又哭起来,“你要走了,我也不活。”小璟也红了眼,揪她脸蛋儿,“这还差不多。”
六子问她,“你怎么学这些乱七八糟的更刻苦,看看,差点儿把自个儿都魇了!”
她还狡辩,“我不着急吗!你们一个二个走火入魔的,这日子咋过!”一激动,牵扯到伤口她又喊疼,可把两位心疼的。小璟说,“你再不能沾胡佛这些东西了,瞧瞧,从前多自私的人大方得跟个傻子样儿了。”银河翘气踢他,这才氛围又亲昵好多,六子腻她没完,小璟不怕丑地也拱,银河终于安心地化成水……
……
一条用黑色的木板砌成的长长甬道,里里外外全是竹子,蒋心俞找了这么一个地方跟她见面,雪银河一走进去就觉得飘飘浮浮,神秘得不知身在何处。
时光温淡,岁月静好,日子一晃,距离那场“巫术大劫”两年过去了。如今朝局稳定,溥璟和祁醉组合,堪称“君臣楷模”,国,欣欣向荣;家,和和乐乐。
“妈妈,那是什么,”小月亮指着一只挂着的琉璃貔貅问。看看这个绝色小美人儿喏,三岁的小月亮一定是这个世上最漂亮的小公主咯。
“那是貔貅,咱们古代神话中的一种神兽……”银河弯腰温柔给小女儿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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